记者|主演姬
编辑|
中午12点,唐晨等着外卖的间隙,习惯性地掏出手机,进入微博超话、找艺艺、艾曼数据、腾讯Doki等近10个明星名单,为自己喜欢的两个选秀出道的偶像打卡,在两家微博超话分别拍照。
这是她作为饭圈“数据女工”的每日必做事项。但今天刚发完数据记录的帖子,她敏锐地嗅到一丝变化。以往发完截图,粉丝会积极评论互动,双方都可攒到超话积分,但现在不少粉丝直接留言表示,“我们已经不用做这些了。”
8月27日,中央网信办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饭圈”乱象治理通知》,第一条即“要求取消所有涉明星艺人榜单”。当天,微博、腾讯、抖音、百度、QQ音乐、艾漫数据、寻艺等各大平台纷纷下线相关应用。
再往前追溯,8月10日,七麦数据监测发现,包括超级星饭团、魔饭生Pro、桃叭、Owhat等多款在饭圈知名度较高的应用程序均已被下架,至今仍未恢复。同一天,微博宣布下线明星超话积分助力机制,并清理了大量饭圈互撕的微博、话题以及违规账号,这也被认为整顿饭圈的重要信号。
唐晨没有料到,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的“清朗·‘饭圈’乱象整治”专项行动真的会影响到自己。13个专做数据的微博小号还躺在手机列表里,但她坚持打卡的524天“数据女工”生涯已经戛然而止。
“没有榜单之后,我其实不太知道要在超话发什么,我又不想水贴。”唐晨有些无奈,“我很迷茫,有时候觉得数据不做了反而好空虚。”
粉丝经济时代,数据在饭圈是被认为是衡量一个明星咖位的最关键的指标。从歌手专辑销售数量、演员电视剧播放量、电影票房,再到数不清的大大小小各种榜单,粉丝拼尽全力都想要给自己喜欢的明星“挣面子”。
讽刺的是,当粉丝认为是自己通过不停歇地打投、做应援、做数据将流量明星捧上高位之时,殊不知自己早已成为品牌、平台、艺人甚至粉丝内部联合“围剿”的对象。
被数据裹挟的粉丝
唐晨的追星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2008年,那时她还在读书,喜欢韩国男团2PM。2017年,她通过韩国选秀节目《Produce 101》喜欢上限定出道男团WANNA ONE中的成员,打投应援花费金额达到五位数,但男团解散后她回归到自己的生活。
疫情期间,她粉上了国内选秀节目出道的两位艺人,在豆瓣看完他们两个所有的黑贴后发现并没有影响到自己对两位艺人的观感,她又重新开始追星生涯,熟悉地做数据、买代言、花钱应援。
唐晨每天至少要花两三个小时做数据,而这已经是她对每个榜单做数据步骤熟能生巧后的时间。界面职场发现,随意点开一位流量艺人的数据站,都会看到详细的打榜做数据教程。
此外,为了能调动散粉做数据的积极性,后援会数据组还会发布每日数据任务、当天数据情况监测,甚至会集资买账号提供给散粉。
为避免冲突,不同流量艺人家选择的榜单也稍有不同。但从全网来看,明星势力榜、微博超话、腾讯视频doki、寻艺、艾漫数据、FUNJI、百度百科明星人气榜、百度贴吧、爱奇艺泡泡等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唐晨最疯狂的时候,有200个小号,由后援会分批20次提供。这些小号全部都要用在腾讯视频doki榜单上,为的就是让自家爱豆在腾讯视频出品的《超新星运动会》上有更多露面的机会。
根据腾讯视频doki官方微博显示,粉丝通过投票,决定哪位明星艺人可以成为节目直播时的宣誓代表、护旗手,获得额外比赛资格、应援横幅和花墙。在额外的“超新星电力榜”,粉丝输送电力,能够帮助爱豆赢得直播期间的专属互动。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唐晨每天不停地切换账号投票。为了避免被查到ip地址,投票作废,她每次投票退出后还会谨慎地切换成飞行模式再登录。
“那时候真的很夸张,还好它有时限,要是打(投)一年我整个人都会疯了。”
让唐晨庆幸的是,她辛苦地投票没有付诸东流。在为爱豆赢来的一次直播互动中,这位艺人把握住了机会,拍了一张格外出圈的照片,并且还登上了微博热搜榜前十。
现在回想起来,唐晨依旧非常感叹,“真的都是资本家的游戏,我们是花真情实感在那边给他们玩这个东西。”
刘雯雯对做数据也不陌生。她喜欢的明星是韩国男团成员,虽然在限韩令之后他们再也没有来过内地活动,但是在国内的社交平台需要粉丝控评(评论区模板化刷好评),各个榜单的日韩分榜数据不能落下,国外的榜单更要花钱翻墙去刷点击量。
刘雯雯透露,当时她开了有20多个小号,每次有关该男团的资讯被搬运到国内,她都会积极控评点赞,防止负面评论出现在前排。
到男团发新专辑时,她会翻墙到海外的流媒体网站,重复听歌和观看新歌MV刷播放次数,甚至一些新闻网站的文章她都要浏览点赞,即使完全看不懂。
“说实话你在中国网站上做这种数据,他们其实根本看不见,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不过,刘雯雯坦言,她对做数据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不会感到后悔,“喜欢一个明星的时候,并不会要求得到什么回报,那个时候花的时间其实是代表了对他的喜欢程度表现了。”
作为广告行业从业者,唐晨认为榜单是可以帮助品牌方了解到明星的价值。“你知道品牌商真的会看这些东西。客户不一定是这个年龄层次的,但他们又想要一些新鲜的人,如果调性符合的话,就可以给他们看这些数据。”
值得注意的是,饭圈公开的秘密——明星榜单数据的维护是可以靠钱来堆积的。
最著名的案例是顶流蔡徐坤2018年一条关于原创歌曲MV的微博,在发出10天后转发过亿,而这一事件的幕后操手星援APP开发者蔡坤苗因提供侵入计算机信息系统程序罪,于2019年一审被判获刑五年。
判决书显示,蔡坤苗开发的星援和应援宝两款手机APP软件均直接对接新浪微博,用户通过这两款软件登录自己的微博账号,实现批量转发、点赞和评论,而且绑定的微博数量没有上限,不用再人工登录每个微博账号进行重复操作。
短短一年时间,蔡坤苗通过有偿为他人提供自动批量转发微博的服务,获利700多万元人民币。
在业内人士看来,数据打榜兴起于2018年,这一年又被称为选秀元年。《偶像练习生》《创造101》等多档选秀的陆续播出带动了粉丝投票的热情,但受限于账号数量,黄牛倒卖业务应运而生。据悉,当时微博转发人工是每千条100元,机刷只要20元。
为了给足爱豆牌面,维持高热度的表象,后援会会从粉丝群体集资来的一部分钱用来维护数据,但这部分钱是不会被公开。
资深追星人林艺茹介绍,“后援会帮明星‘买水’——帮明星买转发买投票甚至买热搜,这些钱都是不能做到账里的。”一旦详细写明这些去向,就等于承认自己偶像的热度都是靠虚假数据堆积出来的。
这笔去向不明的支出,会被后援会用其他名目的支出找平。即使是公开,也只是模糊的“数据维护费用”,粉丝根本不知道到底花了多少钱在这个方面,这也留下了后援会中饱私囊的隐患。
事实上,除了不知明细的数据维护支出,后援会还有多种渠道,从名目众多的饭圈应援集资中获取巨额收益。
内卷的应援,捞钱的后援会
数据、产出和应援,是当下最集中的三种粉丝表达对偶像支持的方式。如果一项都没有做到,在饭圈是被认为“白嫖”——喜欢爱豆却不愿意为他花钱。做数据耗费更多的还是粉丝的精力,应援则是实实在在投入的真金白银。
饭圈应援的名号五花八门。歌手发行数字专辑或单曲,粉丝会在后援会好找下集资资冲销量,平台大字报通报,销量的多少代表着这位艺人的“实绩”。
顶流艺人肖战凭借去年4月发布的新单曲《光点》将数字音乐付费带入单曲破亿的时代;蔡徐坤新专辑《迷》上线音乐平台不到两分钟,销售额破三千万。1小时56分钟,该专辑获得平台“殿堂史诗唱片”的认证。
如果是偶像团体发新歌,成员之间的销量竞争会更加激烈。每一位成员的后援会会成立代表自家的公会,平台实时显示各家公会购买专辑数量排名的高低。
“只要有榜单,大家又要比了。”唐晨无奈地说,“而且在团里面这么多成员,你总不想呆在后面,大家都是凭什么我的孩子要在后面的心态,就还会多买。”
喜欢韩团的刘雯雯甚至都没有拿到过实体专辑。当团体出新专辑时,韩国方的代购会提供运回和不寄回两种选项,后者价格会更便宜。
为了能够最大限度买到最多专辑,很多时候粉丝会选择不寄回方式,买到的专辑会分发在韩国的咖啡店,国内粉丝能够拿到手的只有专辑里附赠的明星小卡。
为了刺激更多的销量,后援会、应援站在开专辑集资购买链接时向粉丝提供特典的选项,里面附赠了后援会自己找工厂制作的周边产品,吸引粉丝购买。
刘雯雯透露,专辑购买是有下单凭证,销量也可以直接在韩国音乐平台销量排行榜上体现出来,作假的可能性较低,但是“特典的确会卖得比较贵一点,制作的成本也并没有那么高,(后援会)在专职代购这一块可以赚到蛮大头的钱。”
据深燃报道,后援会可以通过和商家合作,售卖偶像的周边产品,赚取提成。只需挂上售卖链接,后援会成员就可以坐拥提成。
还有一些承接应援活动的中间商,看应援订单量大、活动多,会主动讨好后援会,给相关负责人发红包,以维持后续合作关系。 有采访对象表示, 遇上选秀时期,如果盯着回扣,后援会一两个月从中赚几万到十几万,不是问题。
更有甚者,后援会拿到专辑集资的钱跑路的情况也并不少见。业内人士指出,不少饭圈集资中,集资人和散粉的关系,就如同庄家和韭菜,有的集资事实上是明星大粉和后援会在联合做局,她们共同煽动散粉集资,中饱私囊。
今年六月,韩国Apple Music代理商官博发文称,朴灿烈吧原吧主先后向他们提出购买专辑、杂志的需求。出于信任和海外直邮的特殊性,代理商全款垫付了购买费用,并为原吧主开具了正规下单证明,但该吧主以各种理由拖延付款,拖欠金额达到130万。
此外,相关爆料显示,该吧主在Owhat平台向粉丝发起的相关集资总额达到了1068万,这笔款项也不知所踪,目前北京市朝阳区市场监管局正在进行调查。
刘雯雯坦言,在专辑购买的瞬间根本不会考虑到卷钱跑路的后果,哪怕坚定了这次不会再买那么多专辑,也会被大粉的话术洗脑,“他很需要我的专辑销量,只会想到要支持他”。
一度陷入狂热情绪被洗脑的还有林艺茹。去年10月,她喜欢的养成系男团参加公司组织的新专打歌舞台,粉丝参与官网线上投票,排名第一的合作舞台可以在周年演唱会上进行表演。
合作舞台是团队成员之间两两合作,对于粉丝来说这是证明团内哪一家CP粉第一的最好时刻。哪怕林艺茹对追星一直是佛系态度,但这次合作舞台的排名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我很少会为追星打投花很多钱,但去年排名靠前的两家CP粉是已经积怨颇深,急需一个官方的盖棺定论。”
一个多月的时间,各家CP粉后援会都在积极组织集资应援,哪怕官方已经明令禁止,私下的集资也从未停下,每天晚上甚至会开语音直播“催打投”。
最终,林艺茹支持的那对CP获得了排行榜第一,打投金额达到近640万,第二名也超过了550万,前八名累计投票金额数超1200万。
除了歌曲销量和舞台的应援,电子杂志销量、代言商品销量、生日应援、出道纪念日应援等都是粉丝要给足的牌面。而后援会也可以通过这些项目不停地向粉丝集资。
唐晨告诉界面职场,从去年3月追两位爱豆以来,她已经投入了快六位数。双方的生日应援分别集资了6000多,代言产品都是超出正常需求数额的购买,“家里的洗发水多到根本用不完。之前有一位参加直播带货节目,我还给我爸买了一台划船机。”
此外,界面职场观察到,在桃叭和Owhat两大饭圈集资平台上,有些后援会为避免扣上集资的帽子,会通过高价贩卖低成本小周边来变相集资。
去年12月,顶流艺人王一博官方后援会被爆出预售两元成本的发圈,售价高达18.5元;六元成本内的镭射袋,售价38元,两样物品一起买就要支付近60元。
有网友直言,这些商品的成本价甚至会更低,相关负责人可以轻松利用差价来获取收益,即使后援会公布账务明细,也不会被粉丝抓到把柄。
“根本没有人去监管他们。”林艺茹说,“粉丝们都清楚后援会不一定干净,这么多钱躺在银行账户,每天的利息都会很高,但也只能相信。”
对于粉丝来说,疯狂集资打投逻辑是“我的金钱投入和偶像事业息息相关”。在选秀节目中,集资投票决定了偶像的出道位次;代言的购买量决定明星的商业价值和后续的商务资源;在与对家的竞争中,应援阵势大小直接决定了偶像的排面。
哪怕饭圈集资时不时会爆出丑闻,通过数据和打投,粉丝可以真切地感知到自己为偶像事业的重要性。集资成为饭圈激动人心的团建,他们享受用数据为偶像加冕荣誉,沉湎于造星的成就感中。
唐晨介绍,如果粉丝没有让偶像各项数据好看,豆瓣、微博等社交平台立刻会出现相关的贬低言论,这些言论会被大粉搬运,用来刺激散粉进一步打投。
大粉更是精通各类话术,比如“少喝一杯奶茶”,鼓励没有辨别能力的未成年人、学生党节衣缩食参与打投。这些都在诱导饭圈文化变得越来越狂热,饭圈集资数额变得越来越高额。
此次“清朗”行动,网信办重点提出不得诱导粉丝消费,规范应援集资行为。听到风声的各家后援会看似安静了下来,但唐晨透露,后援会只不过是把集资地点换在了更加隐蔽的地方。“集资是不会停的,只是不会光明正大罢了。”
品牌、平台和粉头,都在谋利
当粉丝认为是自己通过不停歇地打投、做应援、做数据将流量明星捧上高位之时,殊不知自己早已成为品牌、平台、艺人甚至粉丝内部联合“围剿”的对象。
启用流量明星做代言人,是近些年来品牌惯用的套路。他们深谙粉丝做数据打投心理,通常要求粉丝在指定APP或小程序做任务打卡,帮助代言艺人获得线下商场大屏应援等福利。在这其中,品牌方拓宽了用户渠道,增加了销量。
据娱理报道,一些品牌方会找专门做粉丝运营的团队,去散布鼓吹销量的舆论,手法包括去粉圈发帖,去豆瓣兔区等舆论场发布销量竞争帖子等,用来刺激粉丝打投购买。
微博、豆瓣和兔区聚集了众多明星艺人的粉丝,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引来大批量粉丝的聚集。尤其在微博,每个流量明星后援会都会有数据组、反黑组、控评组和宣推组,明星超话会有超话粉丝大咖,一旦监测到负面舆论,这些有影响力的大粉,可以组织散粉引导,甚至挑起饭圈斗争。
林艺茹透露,一些大粉收获流量后,会接广告将流量变现。通常这些大粉俗称战斗粉,活跃在饭圈斗争第一线,身边团结众多信服的散粉,粘性极强。
包括微博平台本身也是在赚粉丝的钱。微博推出的明星势力榜包括内地榜、港台榜、新星榜、练习生榜、亚太榜、组合榜等多个细分榜单,榜单排名数据包括微博的阅读人数、互动数、社会影响力、爱慕值、正能量值。
其中,互动数据需要粉丝对微博进行转发,而爱慕值榜单则需要粉丝对明星赠送鲜花,10朵鲜花需要20元,每朵鲜花可贡献两个爱慕值。
值得注意的是,微博还有“搬家”机制,可以让选秀出道的艺人从新星榜搬到内地榜或港台榜。但是,由于新星榜每个月的前三名才可以“搬家”成功,不少粉丝为了让艺人率先“搬家”,竞争激烈时候甚至要付出近百万元打投。
除品牌方和平台之外,做粉丝也可以在饭圈中分到一杯羹,其中被公认最赚钱的就是站姐。
站姐是拿着专业相机跟拍偶像线下活动的粉丝,她们基本会紧跟偶像的每一场活动,并上传修好的爱豆美图到微博专门运营的明星应援站,不少粉丝通过关注站姐了解艺人动态。
一旦站姐拍到偶像非常好看的出圈神图,或者偶像每一场活动的现场图片站姐都有拍到,就可以为应援站带来较大的关注量。这种关注量在后续可以通过向粉丝售卖Photobook(照片集,简称pb),转换为实际的金钱收益。
王琳涵是耽改剧《左肩有你》的站姐,她因喜欢原著小说《撒野》而一直关注这个剧组。在2015年她做过一位年轻艺人的站姐,两年的跟拍、应援前后加起来花了几十万。这一次,《左肩有你》剧组在哈尔滨开机,王琳涵重拾旧业,带着佳能相机北上拍片。
11月的哈尔滨已经零下10度,王琳涵在酒店包了个房间就直奔拍摄地。她蹲守在和剧组相隔500米以上的地方,正式拍摄时剧组场务会用绿布围起来防止站姐流出和剧情相关的路透,但休息时遮挡会比较松散,“大家形成了一个默契”。
由于天寒地冻,有站姐的相机都冻到开不了机。王琳涵需要长期蹲守在室外,口罩经常因为呼吸结冰,一天要换好几个,有时候睫毛结冰眼睛看不清,她时常在冰面上摔倒。
王琳涵注意到,和过去都是站姐亲自跟现场不同,这次和她一起拍摄的20多位“同行”基本上都是代拍。
代拍不一定是粉丝,更多的是带有商人属性。她们是拍摄艺人的一些公开或者是非公开的行程照片、视频,然后贩卖给粉丝或者站姐,达到其营利的目的。
据王琳涵介绍,站姐亲自过来跟拍摄的时间和金钱成本太高,直接从代拍这里把图买断,成本更低。
“主要就是往返机票和酒店,还有打车费包车费,每天打车都要上百。”王琳涵没有认真算过开站以来的所有前期投入,但粗略计算已经达到10万以上。
为了平衡收支,站姐们会选择出pb贩卖给粉丝。一本pb除了画册,还通常包括立牌、贴纸、相框等周边产品,价格大概在100-200元不等,但实际制作费用不到售价的三分之一。
界面职场了解到,2019年播出的耽改剧《陈情令》捧出王一博、肖战两位当红顶流,就有站姐靠着卖双人pb直接收入千万,即使是代拍也收入百万。
正是因为看中了耽改剧爆流量的热度,不少站姐和代拍都提前买股押宝,希望自己看重的艺人也能帮助自己成为下一个千万富翁。另一部耽改剧《皓衣行》开拍时,就有超过60个新站子运营。
“基本都是买股,什么都拍,拍一个开一个站子,哪个火了就去经营哪个。”有站姐告诉界面职场,“代拍是现在追星行业催生出来的一个职业,她们本身没错,也有很多人并没有赚到钱,是这个畸形的追星环境造成的。”
这位站姐表示,当拍的人多,供大于求的时候,图卖不出去,但机票费、住宿费、车费都是实实在在的开支,大部分人卖图赚的钱还不够贴补这部分支出的费用。
“能赚钱的其实就头部那几个代拍,他们人脉广、客户多,找他们收图的多,才能从这行中赚到钱。”
需要注意的是,站姐通过售卖pb获得盈利后,粉丝会要求站姐做出更多金额的应援,回馈到艺人身上。王琳涵出过一次minipb,所有的收益全部以明星的名义来做了公益。
“现在的应援攀比心太重,站子之间存在很强的竞争性,部分粉丝也乐见其成,站子越内卷越竞争,粉圈就越开心,但其实不应该这样。”
唐晨也不介意站姐赚到钱,只不过当站姐集资的钱都比不上她这个散粉的时候,下次再购买pb会谨慎考虑这个站子。
“粉丝心里还是会有这笔账,你对他付出了多少,只是过来恰烂钱的还是真的喜欢他,是会有比较的。”
“清朗”专项行动后,唐晨笑称她不用每天花时间做数据,现在真正做到了“躺平式追星”。但当她听朋友介绍,自己喜欢的爱豆在上海录制节目时,她迅速请了年假,拜托朋友带她进入到录制现场,而爱豆就在离自己不到三米的地方。
“那天录到很晚才结束,晚上等车回家的时候,突然发现他就在旁边。”唐晨难掩激动,“我很紧张地对他说‘今天录制辛苦了’,他也回了我‘辛苦了’。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他说话,感觉自己可以为他花钱,再努力追下去了。”
(应受访者要求,以上采访对象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