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谷的脸色大变,原本平静如死水的感情瞬间崩溃了。
他没有带孩子离开吗,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阿诺!”她喊着朝血泊中的男人跑去,但旁边的天兵用长矛挡住了她。
慕尧负手站立,本来沉郁的神色在看到她后愈发阴冷。
“你来干什么?来看本殿如何处置你的情人吗?!”
青禾从未料想过阿奴会被慕尧的人抓到,她颤声道:“阿奴只是我的影卫,你不能这样污蔑他……”
“那日本殿亲眼所见,何来污蔑?!”慕尧嗓音中带着渗人的怒气,“要不是他又来与你私会,本殿亦抓不住他!”
他说完,直接以掌幻术将地上的血渍化作血刃刺进了阿奴的伤口中,让阿奴痛到在人狐形态中痛苦转变。
“不,你不能这样——”青禾苦苦哀求,踉跄着跪到了地上。
她已经失去了小雀,不能再失去阿奴了。
一阵清脆铃铛声响起,漫烟缓缓而来,惺惺作态地将青禾扶起。
“殿下正在气头上,姐姐就别再为了别的男人而火上浇油了……”她‘好心’说着,故意在别的男人几个字上咬重了几分。
青禾情绪已濒临崩溃,一把推开那个女人。
“啊!”漫烟痛苦倒地,手肘都蹭破了皮。
慕尧大怒,大步走来将漫烟扶起,心疼地护在臂弯中,像参天大树护着缠在身上的藤蔓一般。
“青禾,你敢再次伤烟儿,这便是后果!”他怒声说着,运转灵力笼罩在奄奄一息的阿奴身上。
只听得阿奴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内丹从天灵盖中生生拔出,落入了慕尧手中!
“不——!”青禾嘶声尖叫,不顾长矛刺身,踉踉跄跄朝阿奴跑去。
阿奴口吐鲜血,气若游丝地看着她。
“帝……姬,属下无能……孩子……”他的声音弱到几不可闻,尚未说完便散成星尘消失在了青禾眼前
“阿奴,阿奴……”青禾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浑噩喊着。
可是,已经再也没人回应她了。
慕尧看着青禾因那个男人的死而痛苦的模样更是恼怒,他自袖中拿出一物,扬至半空中。
“处置完那个男人,该处理这个孽种了!”
青禾原本空洞的神情,在看到半空中悬浮着的灵蛋后,唰地惨白。
她嘴唇轻颤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殿下手下留情……”漫烟媚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惊呼着劝阻,“虽然这是姐姐和那男人的孩子,但毕竟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她的话,火上浇油地让慕尧的怒气暴涨。
“我水神殿,容不得这孽障的存在!”
说罢,他大掌一挥,将那灵蛋握于掌心,五指的力道将那蛋壳抓住了道道裂痕!
“不要!”青禾嘶声大喊,痛苦和无措全都哽在喉头,“那是我跟你的孩子,你不要伤害他……求你,求你……”
慕尧冷嗤一声,脸色愈发阴沉:“你给本殿戴了绿帽,还想要本殿认这个孽种做水神嫡子?!”
他大掌用力,狠狠捏碎手中的灵蛋——
霎时,灵光四泄,那小小的一团在空气中飘荡着跌落到地上化成一滩血水,再无生机。
“不!!”青禾的惨叫带着撕扯血肉的狠厉。
她崩溃地跪爬到那血水边,颤抖地用手护住,但已经无济于事。
她用毕生最后灵力护住的小生命,还未成型就没了,被他的父亲亲手杀害!
“为什么,为什么……”
支撑着她活下去的所有信仰,在这一刻全都无法挽回地崩塌。
慕尧看着青禾崩溃的样子,突然觉得胸口涌上一阵细密的烧灼感,怀中漫烟软若无骨抱紧了他,让他飘散的情愫收敛清醒。
“即日起,将狐族青禾永囚刑罚祠,永生不得踏出一步!”
“烟儿为新水神妃,择日本殿将昭告天下,行大婚典礼!”
慕尧对着水神殿上下宣布处置后,最后冷冷看向那浑噩狼狈的女人。
“你的命珠,就当做送给本殿和烟儿的新婚贺礼……往后你的生死,听天由命。”
众人散去,冷清阴森的刑罚祠只有青禾一人还跪在地上。
她小心翼翼地拢起地上的血水,用帕子包好放至腰际缠着的香囊袋中。
指尖触到那冰凉的玉扳指,青禾微微恍了神。
丢了心脏,没了命珠,失了孩子,她要这稳固神魂的玉还有何用?
青禾摘了系在香囊上的玉扳指,随手扔到了地上,就好像是随手扔弃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她摇摇欲坠地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出水神殿。
长裙坠地,荡起一地涟漪。
在走出水神殿的那一瞬,她的身影慢慢散做星尘,消失在了广阔无边的天际……
流星划过,九重天上的天府宫传来一声低沉哀鸣。
司命星君拂袖看了一眼洞天镜,重重叹气。
“这场情劫,她终究没能过啊……”
……
百花凋零,漫天飞雪落个不停。
水神殿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门匾上飘逸着喜气洋洋的绸带。
今天,是水神慕尧迎娶漫烟的大喜之日。
天后人未到,但给慕尧送来了一件上古神器——能洞察前尘往事的水月鼎。
“你先回看百年前蛮荒谷的一切,再决定要不要让婚事继续……儿啊,你错了百年,母后不愿让你一错再错……”
慕尧紧拧着眉,接过水月鼎却迟迟不敢开启记忆。
他总感觉,不能看。
若看了,自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殿外军鼓喧嚣,连带整个地面都颤了三颤。
慕尧一惊,凌空飞去。
数以万计的狐族铁甲兵包围了整个水神殿,高挂在门匾上的红绸带已经被他们乱剑斩断。
“水神殿大喜之日,你们来此作甚?!”慕尧怒问。
为首的狐族铁甲将军一身战袍,手中的长剑泛着嗜血的寒光。
“听闻水神另娶新妻,十万狐军!来此恭迎我族青禾帝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