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妈妈,我出人头地了。可以上北京大学的课。”
“又上了北京大学的课,太骄傲了。
”“感觉自己膨胀了。”
前不久,@抖音和ta的朋友们开学公开课活动直播间被刷屏了,戴锦华、洪子诚等知识界一线“网红大咖”在线直播授课,有十几万人在手机前蹲守。谁也没有想到,“选北大好还是清华好”的一句玩笑话,竟然真的因为抖音走进了现实。
所有人知道北京大学,却不知道北京大学早已悄悄变身成一个“大主播”。现在,抖音的账号@北京大学有432万粉丝,2020年2月5日开始到2021年9月,北大初步统计有四百多场线上讲座课程,参与的教授超过200位,打开抖音,就可以获取中国最顶尖学府的教育资源。
在抖音公开课的主讲师之一洪子诚看来,这是一个很好的传播方式,特别是提高大家对这些问题的关注度。另外它面向一个比较广阔的读者,也跟大学里面的专业教学还是有一些不同,对知识的普及化各方面起很大的作用。
初遇和碰撞
“今天,我给自己定下的最低纲领是,尽可能有趣,最高纲领是,我希望大家能够以某种方式体会到我对于电影的爱、理解、期待和坚持。”
今年9月,戴锦华带着“电影于我”的话题参加抖音开学公开课,她驾轻就熟地在镜头前侃侃而谈,从“电影是什么”,“电影之于中国”,“电影的三种隐喻”,“电影平行四边形的隐喻”,到“电影是一种记忆装置”,她阐释着自己对电影的热爱与独道的见解。抖音直播互动环节,她又在10多万个“云学生”面前,耐心的解答对女性主义问题的思考,对艺术电影和商业电影两者关系的解读。
只要是电影迷,对戴锦华都不陌生,在北大听她的课,要靠“抢”。如果看到在走廊外挤满了蹭课的学生,没什么好意外的,因为她的课座无虚席,只要不是早到,就只能站在门外或坐在地上听课。
1982年,戴锦华就选择任教于北京电影学院电影文学系,到了1993 年,戴锦华离开了北京电影学院,来到了北大。近40年的光阴里,戴锦华都在教书育人,她讲课的方式颇为老派,却又字字珠玑,让学生舍不得走神。
戴锦华离不开香烟,喜欢把头发扎起来,披上个围巾,1米8的大高个,让她穿起西装来比男士还帅。私下里,学生们喜欢称呼她为“戴爷”。但戴锦华却直言不讳的说,“这个称呼一是很鄙俗,二是它背后的男权机制是昭然若揭的。”越是个性独特,她就越受到学生追捧。
但就是这样一个犀利的女人,初次遇到直播时,却慌了阵脚。“我参与过一次音频直播,自己坐在办公室,对着手机独白,挺恐怖的。”由于对直播没有任何知识,戴锦华的紧张感溢出了屏幕,有网友提醒可以放点环境音乐,但她的办公室里也没有音响,也不知道怎么放音乐。之后,她只得将注意力全都放在网友的评论里,用平生最快的语速诚恳地回答了每一个问题,连网友都在感叹,每个问题都回答呀。直到疫情期间开设网课,戴锦华才适应了这种授课方式,慢慢变得没有那么恐惧。
而戴锦华的老师洪子诚,反而更快的进入了直播的节奏。82岁高龄的洪子诚,是北京大学中文系的老教授,执教近一甲子,抖音开学公开课是他的直播初体验。想着直播看不见学生,没有交流,在正式直播开始时,洪子诚左看右看,表现得有些紧张。
但很快洪子诚调整好了心态,他虽然看不见屏幕上网友留下的互动,可却知道有人在那里听,直播间里面有很多北大的学生和中文系的学生,“因为我退休好久了,所以他们有时候想我,包括我一些学生在外地,他们可能会听一下。”洪子诚说,比起只能面对冷冰冰的机器,直播比录播更有现场感,能让他安心。
一般在讲课前,洪子诚有提前备稿的习惯,所以直播前几天,他就开始筹备,将稿子打到电脑里,“以前我基本上都是手写比较多一些,因为其实手写跟电脑写我都是为了加强印象,讲课的时候我都不一定老看着那个稿子。”
但就在直播头两天,洪子诚想起来个事,抖音直播受众人群的太广,层次有所不同。于是,他直接推翻了第一份理论性较强的讲稿,比如剔除探讨经典的评定问题、模式问题、类型问题等过于专业的知识,又找了一些例子,紧赶慢赶,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将主题重新通俗化。这场直播呈现的效果非常好,有网友夸赞道,“老先生太可爱了。”
打破资源分配的僵局
北大公开课评论区有这么一条留言,“我30岁上了北大的课,转身告诉4岁的闺女,希望她可以在18岁的时候在北大上课。”对知识的渴望,不存在年龄的界线,媒介生态的变化,给渴望学习的人打开了阀门。
北京大学融媒体中心副主任陈波是亲眼看着北大在抖音从0到1搭建的全过程,从最开始的犹豫要不要入驻,到现在惊叹拥有430万旁听人数的超强传播力。
10月15日上午,北京大学融媒体中心副主任陈波在抖音创作者大会上做分享
100多年前,在老校长蔡元培的倡导下,北大创办了“校役夜班”和“平民夜校”,那时候他觉得大学里面的教授、学生其实都可以为社会做一些贡献,所以面向校内和社会上的工作人员,免费给他们授课。2006年,北大恢复开办“平民学校”,为在北大工作的校工提供免费学习进修的课程,加上北大浓厚的学习氛围,于是,在北大,涌现出了很多扫地僧式的保安小哥、厨师大叔、保洁阿姨。
而疫情,又成为北大进入线上的重要契机。陈波说,疫情时代下,最先在抖音线上尝试讲课的是光华管理学院的老师,他们先做了一批关于疫情对中国经济的影响的课,反响非常好;后来考虑到疫情在家不少人感到恐慌,在家不能出门可能会有一些心理上的问题,于是学校心理健康咨询中心和心理学院的老师做了一批在家里如何调适心理,面对疫情应该如何跟家人相处的课程;紧接着体育教研部的老师觉得即使在家也需要锻炼身体,就做了一批太极拳、跳操课程......
再后来,北大和抖音合作推出了“北京大学抖音公开课”,共11门78节,把学校真正的课程搬到了抖音上。疫情时,一场课程、讲座直播的播放量能达到三百万以上。要知道,即使北大最大的教室上课,全部空间能容纳的不过三四百人,在抖音的人数量级,瞬间扩大了一万倍。
知识的普及非常重要,因为原生环境的不同,会加大人与人之间的差距。1978年,戴锦华进入北大,那时候是四百人里选一个进入大学,但是在她50多个人的班级当中,近二分之一的人来自全国每一个省市,来自极端边远的乡村,而今天,很难在一个新生班当中再一次看到这样的结构。重点不再是个人的才能,而是资源的分配。
抖音上拥有六百多万粉丝的英语老师雪梨对此深有体会。雪梨1993年出生于湖北省荆门市,父亲是一名化学老师,因为父亲工作的调动,小学毕业时,他们全家搬到了深圳。初中第一次英语考试,雪梨连蒙带猜只考了30多分,而其它同学都是90多分,她一下子意识到大城市与小城市教育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她小学没上过英语,连26个字母都要重新学习,但同学已经再背“helicopter(直升飞机)”这种复杂词汇了。
第二年,雪梨又跟着父母去了经济不发达的浙江三门县,她的英语发音比老师和其它同学都标准,这让她无比庆幸曾经在深圳学过一年。
只是,命运似乎总喜欢跟她开玩笑,本来想当科学家的雪梨在考入北京邮电大学后,阴差阳错地被调剂到了英语专业。之后,在北京某教育集团英语口语部做线下成人口语培训,因为疫情,雪梨在和男友领证的第二天突然被裁员,她焦虑得成宿失眠。
有一天凌晨三点,她想起同事以前利用休息时间在抖音讲语法,讲得不错,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说,“不行,我要去做抖音,我必须开始这件事,投入几个月,看看会怎么样。”
雪梨教的单词很基础却很实用,比如数字、颜色、家人等相关单词,关键是她的视频又很有亲和力,镜头前她总是笑得很甜,这让她很快积攒下了许多粉丝。她制作的“自然拼读+音标+发音规则”精品课和语法课,到目前为止,课程已经卖出十五万份。她发现,以往学生找老师看的是机构,但在抖音上,老师个人的魅力被放大了,他喜欢的是这个人。所以她觉得,这是短视频时代给每个普通人的一个机会。
知识的种子生根发芽
有一次,雪梨在抖音里收到了个农村孩子的私信,他们英语老师经常会把雪梨的教学视频转到班级群里让学生跟着朗读。还有一次,她在北京一个西餐厅,碰到了一位服务生粉丝,服务生告诉她,在西餐厅有好的职位必须会英语,但他学历不高,所以只能打杂,后来每天看雪梨的视频和直播学习,现在已经能和外国客人沟通了。雪梨听到后很惊奇,也代入了很多关于教育问题的思考。
雪梨说:“以前教学就是一个你擅长同时也能糊口的工作,后来你就想做一个能激发别人兴趣的老师。到了抖音上,虽然教的是最基础的语言技能,但当很多人告诉我,他们终于明白原来英文是这么学的,我就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靠近‘启迪他人’这个教育梦想了。”
在洪子诚看来,十几秒或者是一分钟的那些视频可以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因为其实这些学习都是提供了一个比较完整的知识,虽然讲得很简单,但是提供一个系统性的一个描述,所以还是给入门的人能够起到一个引导的作用。
甚至短视频形式的流出,能让高阶学者对现有框架展开更深层次的思考。前不久,戴锦华刚刚在First青年影展上做了超短片的评委,她被记录短片题材《如果可以》中的主人公——快递小哥熊春辉最真实的生活状态感动。
“当媒介发生改变的时候,内容势必会改变。”在近年来思考当中,在对于各类新媒体所制造、生产优秀的各类食品的观察当中,戴锦华坚定了一个想法,就是电影是视听艺术,电影真正的文本,电影艺术的支撑与关键是“视觉”。
戴锦华说,“电影当中声音仍然绝大多数被用来配合画面,叫做配音。而我们制作很多新媒体短视频的时候,其实我们是在配画。在很多短视频作品当中,它的迷人、它的新鲜、视觉冲击力是节拍型的,这种节奏型通常是通过声音、通过旋律、通过基调形成的,当画面配合这样的基调,我们觉得非常奇妙,非常具有观看的快感与美感,会让我们拍案叫绝。”
时代在进步,新媒介代替旧媒介并不意外,像《百家讲坛》里的易中天、纪连海、唐震、王立群、蒙曼等人,都因为电视课堂类节目的没落,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当他们入驻抖音后,熟悉的声线瞬间勾起当年的回忆。
仅仅入驻十天,纪连海的账号就收获了七十多万粉丝,评论区里,奇思妙想的穿越梗再次砸向他,“一觉醒来,我变成了李白,请问纪老师,我和高力士能成为朋友吗?”“一觉醒来,我变成了杜甫,请问纪老师,我和李隆基能成为朋友吗?”这次他选择站在新讲台,继续传道受业解惑。
当越来越多的高等学府名师加入抖音,知识的种子在短视频和直播里生根发芽。目前,北大定期向社会大众推出北大优质的讲座、课程资源已经成为常态,包括北大抖音号也完成了传授“轻知识”向“学术资源和科学普及”的转变,据不完全统计,截止到9月份,北大各类课程、讲座在抖音账号的浏览量已经超过了3500万。以北大为代表的中国教育界和抖音共同合作,真正实现了“知识的普惠”。
#北京大学和它抖音上的430万旁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