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岁的张华平初好像一夜之间着火了,前来采访的媒体又来了。
张花萍是西湖市政公司杭州延安路天桥的中控管理员。
3月31日,她休息。
中午时间,她溜达到了天桥西北角的值班室里。上午她在其他单位打扫卫生,做保洁。
天桥的工作做一休一,休息天她就去打临工,多挣些钱。
值班的同事跟她说:“花萍姐,你真的火了呀。”
张花萍不好意思起来:“火什么呀,我就是爱管闲事,忍不住。”
来杭州13年,爱管闲事的张花萍帮过不少,有老人,有小孩,更多的是流浪汉,她和他们之间不问名字,不再联系。
张花萍有个自己的抖音号叫“完美”,简介里的一段话也许可以解释她这么做的理由:人一定要活出好心态,不管有钱没钱。
五天前,她在巡岗时看到一个小伙睡在天桥上。
爱管闲事的张花萍先给小伙子饭吃,又帮他买衣服,还通过朋友帮他找了一份工作。
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这一次她想了想,回答小时新闻记者:“杭州这么好的城市,善待了我,我也想对别人好。”
饿过肚子,知道挨饿的滋味
张花萍这个年纪的人,在老家安徽安庆,很少是独生子女。但她家里就她一个女儿,所以她从小没干过什么活。
嫁人后,她做起了服装生意,有模有样的。大儿子上大学了,小儿子当兵了,她觉得自己该走出家里看看。
就这样,13年前,她揣着200块钱从老家来到了杭州。
刷过碗、杀过鸡,干过家政、做过客房服务、卖过美容产品,各种职业都体验过了。后来在网上看到招聘,她成了一名天桥中控员。
“刚来的时候,就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现在想想胆子也是大,哪里有钱赚就去哪里。幸好,我遇到的都是好人。”她想起初来乍到,为了省钱,一天就吃一顿饭,闲着的时候总是埋头睡,因为实在太饿了。老板听说后,马上特批给张花萍包吃包住,同事们也经常邀请她去蹭饭。“所有人都很友善,大家相处也好。即使我后来换了那么多工作,但是以前的老同事现在还有联系。”
没多久,老公也来了杭州,两个人一起租房住在九堡。遗憾的是,前不久老公因病去世了。
中控员的日常工作就是看监控,随时注意天桥上的动态。每一个小时,需要中控员去天桥巡岗,劝导不文明行为,查看电梯运行是否正常,擦拭天桥玻璃等。
上班时间从早上6点到晚上10点,做一休一。算上其他时间打临工,张花萍每个月能有4000多元的收入,但是她几乎没有存款的习惯。
她的钱去了哪里?
“两个儿子都大了,我也没有花钱的地方,碰到流浪汉,我就买点东西给他们吃,再淘点旧衣服给他们穿。”她见过太多身份证丢了找不到工作的人,也见过因为网贷四处躲债的年轻人。
去年大年三十,她花了100多块买了好多包子,送给解放路一带的流浪汉。张花萍说,她饿过肚子,知道挨饿的滋味,“有能力帮,就帮一点。”
遇见了睡在天桥上的重庆小伙
3月26日上午9点,张花萍上桥巡岗,看到一个小伙睡在天桥西南侧。
“看身形,应该是个年轻人,我以为是附近喝醉酒的,一开始没注意。”张花萍说,后来巡岗,发现小伙子还在,还睡得打呼噜,她就过去“管闲事”了。
“小伙子,快起来。”张花萍喊。
小伙子一脸懵,嗓音很低:“没地方住,肚子还饿。”
这么一听,张花萍马上说,“你跟我下来吧,我给你弄泡面吃。”后来她担心泡面吃不饱,拿出了自己带的中午饭,直接给了小伙儿。
他俩聊了不少。
“他说他29岁,重庆人,之前在广东打过工,后来看重庆到杭州的车票最便宜,他就坐车出来了。来了三天,就一直在西湖边游荡,晚上也睡在那边。小伙子家在山区,父亲过世之后,家就散了。母亲改嫁,姐姐嫁人。他身上连个手机都没有,但还是想找个工作。”
张花萍等小伙子吃饱,先带他去认识的店里理发,花了25元,又去龙翔桥买了三件衣裳给他,花了100块。“我以前做服装的,知道断码的衣服差不多就这个价。”她还试着联系了以前的老同事:“同事以前做过保安,就带着小伙子去那里借宿了一夜。”
还没完。
张花萍又联系了在地铁站里工作过的同事,牵线搭桥,看能否帮小伙儿介绍了一份地铁安检员的工作。
对方见了见小伙子,觉得他老实,看着也踏实,就让他先上岗了。
张花萍给小伙子一个旧手机说:“我给你办好卡了,下载了微信,你有什么事情就找我。”
她想了想,又发了50元红包过去,让买点吃的,但小伙子没有收。
趁着休息,张花萍烧了菜,从九堡坐地铁去了小伙子所在的五常地铁站。
“年纪轻轻不能就这么废了,还是要自食其力,不怕辛苦。等他攒点钱,想回家也是可以的。”张花萍说。
前两天,张花萍把碰到这个小伙子的事发在了自己的抖音号上,没想到一下子火了,点赞超过14万。
小罗的故事
这个小伙子就是重庆来杭州找工作的“小罗。”
小罗今年29岁,现在已经在杭州地铁五号线五常站当安检员了。
3月31日下午,小时新闻记者见到了小罗。
小罗皮肤偏黑,胡子有些许长,个子一米七左右,人很瘦。穿着一身保安服,正在安检口执勤,他有些局促和紧张。
“我是重庆梁平人。”小罗说,父亲多年前过世,母亲改嫁,两个姐姐都已出嫁,只有他和弟弟在家里。
初中毕业他就辍学打工,饭店服务员、工厂工人都做过,但是都没有攒下什么钱,“没钱就很窝囊,但窝囊也得在外面窝囊。”
3月22日,小罗带着母亲给他的2000元钱,来了杭州。因为继父管钱管的严,这笔钱是小罗母亲偷偷攒的。
之所以选择来杭州,小罗说是因为听人说杭州很豪华,“而且城市不大,不像重庆大得看不到边。”可来了杭州,他才发现,杭州也是个大的看不到边的城市。
原本,小罗只打算在杭州待半个月,就回重庆去,谁曾想到杭州第二天,钱包和手机就丢了。
丢掉母亲给的2000块,小罗既懊恼又自责。他知道母亲攒下这笔钱多么不容易。
没了钱,他有些走投无路。遇到张花萍的前两天,他辗转了好几个地方,吃的都是天桥下“同伴”分享给他的,要是天桥下没有人,他就饿着。
“遇到张阿姨的那天是3月25日,我记得阿姨当时就对我说,在大城市打拼,都得靠自己。”
对于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小罗有惶恐也珍惜,他说自己太多的话不会说,以后会好好干的。
“人蛮内向的,交流不多。”杭州市安保服务集团有限公司驻杭港地铁五号线项目经理于鹏超说,安保工作相对简单,经过培训,小罗已经能够胜任这个岗位,“能吃苦,人不错的。”
临上班前,小罗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母亲自己找到工作了。
安保工作,需要小罗从早上7点一直上到晚上7点半,每隔1-2个小时,他有半个小时左右的休息时间。
“没有工作是不累的,挺好的。单位对我也蛮好的。”小罗说,到了站点上班后,班队长得知他钱包手机全部丢失,马上给他安排了宿舍,还买了床单被褥等生活必需品。
为了让小罗尽快工作,杭州市安保集团将小罗的入职手续一切从简。
单位宿舍是一个六个人,因为班次的原因,大家彼此间的交流还不多。
每天小罗会给张花萍打电话或者发条短信,告诉“张阿姨”他工作的情况,“张阿姨经常会带吃的来看我,今天就买了披萨放在宿舍冰箱了。”
在地铁做安保,小罗一个月能挣4000多,他说,比以前的工作好多了,“等发了第一个月工资,我要请张阿姨吃个饭。”
对于未来的打算,小罗说,张阿姨告诉过他,年轻人不要轻易换工作,“我打算先在这干着,至少一年起步。”
于经理也希望小罗可以好好干,“如果表现优秀,说不定还能晋升班长。”
经历过这次事情,小罗觉得杭州是个特别有爱的城市,他想试着待下去,“不过杭州也有不好,就是太大,望不到边。”
来源: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杨茜 盛锐 通讯员 丁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