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的夏日阴凉汉川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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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灰尘封了200多年的诗,重新回到了汉川文化的视野。
从南湖到楚天,他的作者张清标呈现了怎样的文化气象?又启示出怎样的当下价值?冠名“楚天”,为何只有两卷?写于何时
张清标(号竹樵)的《楚天樵话》,是他“名噪艺林二十年”的遗响。他一生“癖异书”,又“好订证古今人物故实”,所著的《樵唱轩集》、《竹樵诗集》、《楚诗选》等今天没能看到。《楚天樵话》由此成为极其珍贵的汉川古籍。
今天能看到的《楚天樵话》有108则,结束在“天门白湖邓东篱九菊”一条上:
翻检熊士鹏《壮游草》卷一,有《邓东篱七十寿序》一文,中说:
从以上信息看,张清标的“天门邓东篱”条为意外的绝响,之后不久他就去世了。如果没有这生命突降的休止符,后面还会继续写下去的。这也部分地解答了为什么冠名浩大的《楚天樵话》只有两卷的疑惑。可是我们还是无法追踪到是什么样的变故,突然让他英年早逝。
这则诗话,因为距离他谢世不远,还活泼泼地存留着他生前的影像。也让我们留心到这部樵话的序列,大致是按时间排列下来的。
由此上溯,便不难找到《楚天樵话》起笔的时间。在卷上离开篇不远的第5则里,透露了这一信息:
这里的壬辰年,为乾隆三十七年,即1772年。“今相距十三年”,写作的时间在此后十三年,为1785年。也就是说,《楚天樵话》当写于1785-1787年之间。
猜想:张清标是怎样写《楚天樵话》的
《楚天樵话》的108则,互不勾连,没有看到自序,大概是没有预料到会戛然而止的,没来得及付梓就撒手了。所以,它就是个“未完成的”写本遗稿。
撰述《楚天樵话》,是他心智才情最乘势得便的时候。我们不禁遥想他写这部诗话时的状态是什么样子的。熊士鹏《马卧南遗草序》中的一席话正可拿作印证:
古道热肠、豪迈侠义的张清标最闪光的地方,竟是“乐成人名”,让两百年后的人动容而汗颜。甘作伯乐,秉持公义,成人之美,急人所急,这是何其虚怀若谷、如沐春风的人格气象!难怪通篇《楚天樵话》一副玉壶冰心,满纸清风,谈艺切肯,解颐舒怀了。将楚中人物最靓丽的才思隽语搜罗殆尽,辑汇在一书里,又有什么遗憾呢?
张清标去世后,他的遗稿也曾抄存在熊士鹏那里。熊士鹏感叹说,张清标生前善于发掘友人的优点,赏识他们的文心佳构,是因为他自己有很高的艺文识见。而今他去世了,到哪里去找可以等量而观,为他删订诗稿的人呢?原文是:
没错,这些都是来自《楚天樵话》
张清标的《楚天樵话》因为没有人整理校订,因此,传阅中有许多文字上的出入。有的详略差别还不小,也有少数脱漏了的。如“王谏”、“同塚”条:
《湖北诗征传略·卷九·汉川》录入了这条,注明是在《楚天樵话》中,可是不见于今天的刘洪烈甑山版《楚天樵话》。
下一则“同塚”条也是:
耐人寻味的是,《同治汉川县志》卷二十二“杂记”引用的版本更为详尽:
不知《湖北诗征传略》与《同治汉川县志》“杂记”所引的甑山书院光绪戊戌年印本《楚天樵话》都是从哪个渠道获得的。
另据《同治汉川县志》卷十七“列传下”里记载,张竹樵《楚天樵话》对丁松的遗作“颇有采录”,可是今本仅存一条。看来,《楚天樵话》原稿要超过现有容量了。
最早校订《楚天樵话》的也是南湖大咖
从目前的情形看,第一次对张清标的《楚天樵话》进行校订付梓,与《同治汉川县志》的刊刻是同一年,都在同治十二年,即1873年。
校订者是林以钺(字威於)。巧合的是,他也是《同治汉川县志》初稿的“考订”职员。有个朋友赠诗给他,说:“之子诚真率,相逢一笑中。扫除名士习,绰有古人风。著述追前辈,勋猷冷上公。南湖湖上隐,谁与话穷通。”从中知道他是张清标的老乡,都是二河镇南湖人;也都喜欢藏书,有志于搜集订证楚中诗作。
但《同治汉川县志》所征用的写本和他校订后的本子差别还有点大,互不干涉,并存不悖。林以钺在《楚天樵话序》中说:
林以钺的修订,成就了今天看到的《楚天樵话》版本形态。校士馆俗称考棚,是过去读书人科举考试的地方,就在伏龙山下、县治署衙以西。林以钺校士馆版的《楚天樵话》的刊刻,分享了官刻《同治汉川县志》的背景,加以督修文庙,捐资设宴、款待应举士子,在读书人中可能有轰动的影响,“始欣欣向学,文风蔚然丕变。”雕板就藏在他的家里。
第二个人物登场,来自甑山书院
过了快20年的时候,一个叫刘洪烈的后生想在甑山书院重新刊刻这本书。时间是光绪十八年,1892年。
这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无比珍贵的甑山书院版《楚天樵话》了。他在《楚天樵话序》中说:
也就是说,刘洪烈的《楚天樵话》基本上是从林以钺旧版来的(“仍林(以钺)旧”),只在第106则“石城莫愁事”条略有删减。
世居刘家塥桃树澥(今属麻河镇)的刘洪烈是汉川另一文化重镇魏阀的同乡,其家族刘振智等曾多次参与抄录、整理、刊刻魏阀的《清风遗集》。饶有兴味的是,南湖的林祥理(林以钺的父亲)、林以钺都曾预事其中。而林以钺曾三访魏阀故居参易台,与同道一起,“捐赀购赎,谋建祠祀。顾力绌不能骤及。乃植碑其地,表厥宅里。为堂构基,且令过之者留连观摩,肃然起敬。”(见刘畯《清风集附录》)就在1873年。
这一东(刘家塥在汉川东北)一西(南湖在汉川西北)的文化唱和,曾经是汉川文化最瑰丽的时刻。而这一次联动发生在《楚天樵话》上。
林以钺版的《楚天樵话》到刘洪烈这一辈人想看的时候,不太容易物色到了。他起意向林以钺借阅,不了了之。终于在1892年夏天,刊刻林书功成,才如汤沃雪,如愿以偿。
其实,文化上的功业从来不会这样轻松愉快。“卒卒未有以应”是什么意思呢?序言不长,但这六字如鲠在喉。细心检索,发现序中的秦香谷曾在1892年写信给林以钺,这位八旬老翁此时出面是代为借书吗?我们不得而知。只从林以钺的回信里看到,秦香谷有《汊川耆旧文征略初集》想托林以钺校雠,而林以钺自己经过二十年的留心辑录,也有《汉川文略》、《汉川诗存》,《汉川文献传略》等著成。
赫然冠以“甑山书院藏板”的1892年刻的《楚天樵话》,成了汉川综合文献的绝唱。而其他几种蔚为大观的汉川文献则湮灭无存。其中,让我们看到了甑山书院——一个远去的文化背影。
也许是为了答谢刘洪烈的文脉传承之功吧,第二年(光绪癸巳,1893),他在校士馆考上了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