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于里
《少年派》是一部围绕子女教育问题展开的都市家庭剧。其接档霍建华、杨幂的《筑梦奇缘》播出,首播收视率比《筑梦奇缘》大结局还高出一小截,第二日收视率就破1%,这主要功劳于张嘉译、闫妮。这两位中年实力派演员演技生活化,而且拥有非常好的观众缘。
《少年派》海报
林大伟(张嘉译 饰)与王胜男(闫妮 饰)是一对夫妻,他俩有一个鬼灵精怪的女儿林妙妙(赵今麦 饰),刚进入一所私立重点高中,开始了住校生活。夫妻俩的教育观念不同,王胜男属于“虎妈”,女儿一上高中就开始高考倒计时,对女儿的学习生活全方位掌控;林大伟则属于“猫爸”,教育观念开明,尊重女儿的意愿,当母女俩斗起来了,他再适时从中调停。
“虎妈”王胜男与“猫爸”林大为
这人设、这梗概,真是蛮熟悉的。从《陪读妈妈》到《虎妈猫爸》到《小别离》再到《少年派》,近年来但凡关注子女教育的电视剧,不约而同都是如此设定。《虎妈猫爸》中赵薇饰演的“虎妈”叫毕胜男,《少年派》中闫妮饰演的“虎妈”叫王胜男,好巧,也许是编剧认为女性取“胜男”这个名字就显得强势了。但不论叫什么名字,所有“虎妈”的共同特征就是“望女石”+“神经质”。
《虎妈猫爸》里赵薇饰演的“虎妈”,也叫“胜男”
《虎妈猫爸》里的毕胜男把女儿的小升初当做职场,以管理员工那一套来管理女儿;《小别离》里海清饰演的童文洁,恨不得女儿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用来学习,她那个神奇的滑坡谬论至今仍让人印象深刻:“你今天要是进不了年级前100名,你就进不了重点高中,你进不了重点高中,就进不了重点大学,进不了重点大学,你等于这辈子就完了。”
《少年派》里的王胜男跟她俩一样。女儿住校周末才回家,王胜男的热情持续了一个晚上,从第二天早上就开启各种碎碎念模式,无论是女儿洗手、刷牙、吃饭、睡觉、看书、玩手机、赖床,她都有得念,甚至连女儿上大号都得催,她告诉女儿:宿便不好,影响身体健康。不禁想起了电影《柔情史》中那对相爱相杀的母女,母亲也关心女儿拉的大便是否像香蕉那样完整。
王胜男念功一流
《少年派》的人设老派,王胜男与女儿林妙妙的观念冲突也老派——母女俩的相爱相杀,将是剧集的一大推动力。
女儿吐槽起自己的母亲,也是“话狠”
但事实上,在戏剧创作上,老派固然不是优点,但它也不是一个缺点,老派就是套路,它的起承转合都是观众熟悉的,也符合观众的审美期待。因此,剧中充斥的类似于“有一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有一种急叫你妈比你更急”的老派桥段,虽然有些夸张,但也很贴近生活,因为在观众的认识经验和审美经验里,全天下的妈妈都跟王胜男一个样。何况,编剧六六和九枚玉的台词写得有趣,闫妮也演得那么自然。
林大伟与王胜男的“虎妈猫爸”设置也挺老派的。这是张嘉译和闫妮继《一仆二主》之后再次合作,默契十足。这次饰演一对老夫老妻,一虎一猫,气质很搭,生活化的演技让对手戏都活泛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像捧哏和逗哏,颇具趣味。
夫妻俩的戏份颇有趣
如果仅是止于老派,那么《少年派》大概又是一部打着关注教育的旗号,实则上演的是婆婆妈妈家庭生活戏码的电视剧。
好在它不止于此。该剧叫做《少年派》,所谓的少年派,就是与老派相对,也就是“新派”了。该剧新派的地方之一是,对以林妙妙为代表的00后群像的塑造。
林妙妙在学校里有三个同班的好朋友,分别是学霸钱三一(郭俊辰 饰)、乐天派江天昊(姜冠南 饰)、校花邓小琪(王玉雯 饰),虽然成绩有好有坏,性格也各不相同,但在充裕物质生活条件下成长起来的这一代人,更无忧无虑,更独立自主,更懂得维护自己的权利,也更具锐气和活力。赵今麦将林妙妙的鬼灵精怪、爽朗活泼的个性演活了,非常生机勃勃。
林妙妙人小鬼大、生龙活虎
林妙妙的书桌上写着,“每个月总有那么28天不想学习”,太真实
该剧新派的另一点是,它是非常少见的连续且直观展现时下高中生真实生活和学习状态的电视剧。有人或许会质疑,市面上不是有不少反映高中生活的青春校园剧吗?话虽如此,但绝大多数青春校园剧只是把校园生活当做一个背景,它的重心是男女主人公的感情生活;学校里发生的所有冲突,也是为推进男女主人公情感服务的。
《少年派》纯粹一些。闫妮和张嘉译出场的时间相对有限。事实上,让张嘉译和闫妮多出场唠嗑几句,轻松又简单,观众也爱看,但编导并没有“投机取巧”,大部分时间镜头对准的是校园生活。林妙妙是怎么处理宿舍小矛盾的、怎么和同学相处且建议友谊的,学霸钱三一是如何在课间“散发魅力”的,班级如何开家长会,学生怎么考试、怎么文理分科……而以歌舞段落浓缩反映校园生活的方方面面,形式蛮新颖。其传递出来的那种学校生活氛围,能让人感同身受。
穿插的一段印度风格式的歌舞,浓缩地反映校园生活
不过在对新派的刻画上,《少年派》也并非没有问题。虽然学习生活氛围传达到位,但细节上的漏洞还是不少。比如服化道方面,浓浓的偶像剧风,中国有几家中学的女生校服是不过膝的短裙?哪里的学生宿舍是粉嫩粉嫩的装饰?有哪几所把升学率视为生命线的高中一开学也跟大学一样,学生抢着报社团的?哪所名校重点班的管理如此“涣散”?
公主风的宿舍和不过膝的短裙,不太符合实际
编剧想凸显00后学生的自我和叛逆,奈何发力发错了方向。什么上课偷吃东西、找个借口逃自习课、课上拿“大姨妈”“大姨夫”开玩笑、学生跟老师互呛、明目张胆作弊等等——这些事情,“重点高中实验班”的学生根本不屑于做;退一步说,“军事化管理”的学校里,谁敢逃课和作弊?
林妙妙上课时间常常偷吃零食
学生直接呛老师,认为背诵是孔乙己时代才干的事
提倡必要的生理教育,与其他课上拿这些开玩笑,是两码事
六六曾在一篇文章中谈及她对戏剧冲突的看法,“生活本身就是冲突,孩子上什么学校,单位要不要跳槽,爹妈看哪个医院,就这些小事都冲突得你头疼不已。结果戏剧还要放大,孩子因为上学跳楼了,单位因为内斗老板被抓了,爹妈因为看哪个医院被治死了……这真是观众要的惊心动魄吗?是不是编剧的懒惰,以戏剧冲突为借口把生活就抹黑了?戏写得不好看,是自己的功力不够还是观众的口味太重?”她还将《请回答1988》作为“平和”的正面典范。
这话说得非常准确,但在《少年派》里,六六自个依然没有太践行到位。虽然剧中没有那种狗血的戏剧冲突,但为了冲突而冲突的小设置实在不少,王胜男和林妙妙都显得太“抓马”了。这是台词压过人物塑造的典型——编剧实在是太执迷于台词上的抖机灵了,着实挺有趣的,但人物反倒因此显得浮夸。据官方放出的简介,该剧后头王胜男林大伟情感遭遇动荡,钱三一父母貌合神离,江天昊家庭破产,邓小琪因为妈妈的秘密被曝光跌入谷底……是不能指望这剧“平和”,但还是希望它不要走向狗血。
本期编辑 周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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