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不肯出房间非要和我住一起,美其名誉保护我,我也懒得理他,但是守着床边,警惕
的背对着,大概是一晚上惊心动魄太累了,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再醒来,已经大亮,看房间里钟表,竟然睡到了中午。
一下坐起来,发现我身上盖着被子,可是另一侧的人却不见了,想着昨晚,他也没交代我的人到底弄哪去了,可又不敢出屋,站在地中间,却听见洗手间传来水声。皱眉过去,安东一下推开洗手间的玻璃门,赤着上腹,腰间扎着浴巾,似笑非笑,头上滴着水靠在洗手间门口看着我,“颜娇,你这人睡觉打呼噜你自己知道吗?”瞪了他一眼,推开他走进洗手间,浴室里充斥着水汽和他身上的味道,我有些脸红,但是现在出去显得心虚了,会被那货笑的,站在水池边强装镇定的刷牙洗脸。顺便当做不经意的,“我的人呢?”“一会你就知道了。”竟然还卖关子,不过看他神情应该没什么事。
洗漱过后,安东叫了佣人送吃的进来,我害怕躲进洗手间,直到佣人走了才出来,安东笑着,“怕什么,你是我安东的女人,害怕这里的人吃了你?”我瞪了他一眼,“就因为这个名头我才被你爸追杀好吗?你说你爸也真是的,就不能用点言情小说的方式解决,非要玩命抓人。
你说给我个一两百万,不,给个一二十万,我可能就高高兴兴的离你远去了,非要用这么极端的办法,你们道上的人是不是都这个思维模式。”安东哭笑不得,顺手从早餐小蛋糕上摸了奶油在我脸上,笑嘻嘻的,“我就值一二十万啊,你这说的也太让人心酸了。”“这就不少了,安少爷,你要知道这年头能值个一二十万是什么天价,我被从村里卖出来的时候,才卖了六千块钱。
也就您这件上衣的价格吧。”安东皱眉想了半晌,点头,“嗯,我这件上衣两万三。”我直接一个枕头扔过去。吃过饭又磨蹭了一会就下午三点多钟了,看出我的心思,安东才和我说,“放心吧,你那几个手下个个有本事,又易了容,饿不着,我都让人好生伺候着了,等今晚一过,就给你放出来,我倒不是怕别的,主要是。”
他微微皱眉,“反正现在安全就行了。”站起身来,“我一会叫佣人来给你送衣服,化妆你自己会吗?”我点头,和夜场那些姑娘混在一起别的没学到,就是化妆的技术突飞猛进。安东笑着看着我,“那就好,那晚上就要风风光光的出席啊。”我自信的挺挺胸,高抬头笑着,“那当然,怎么能给安少丢脸呢?”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晚上六点多了,之前安少让人送了礼服来,人就出去忙了,顺变叫人给我送了一碗小馄饨,菜肉馅到很合口味,其实我这胃和舌头都习惯于普通食物,平时他们喜欢吃的什么高档西餐,我真是觉得一股怪味一点都不好吃。
连汤带水全吃了,嘴巴一抹,我就对着梳妆镜前安少让人送到一堆瓶瓶罐罐开始上手了,画粉底,我皮肤底子不错,只打了一点薄薄的粉,隔离遮瑕什么的完全用不上。平时看那些个夜场的姑娘涂的一层又一层的,最后画的都和本人不一样了,就非常咋舌,觉得这化妆技术绝对和慕容西的易容有一拼。
说起这化妆,前些日子还闹出过笑话,就是之前传授我如何让一个男人爱上你的那两个姑娘中暗恋飞猫小弟的那个,终于等来了人生中的爱情火花。几次约会后,那个小弟竟然主动告白了,真是皆大欢喜啊,我还破例给她放了一天假。
只可惜那姑娘因为兴奋闹肠胃炎,那小弟去看她,进屋竟然没认出来,因为那姑娘素面朝天,小弟从未见过她不化妆的样子。事后那个真美一顿埋怨她朋友,“你这还没确定关系就敢卸妆,相当于没买房子就想结婚,你想的太多了,怎么地也得套牢了再展示真面目啊。”此时想到那个好玩的真美,不自觉的拿着眉笔笑出来,越想越想笑。
可就在这时镜子里出现西装的一角,我一愣,想转头,后者双手放在我的肩上,镜子里安东坐在我身后,笑着一只手拿过我手中的眉笔,让我正对着他,“笑什么那么开心?”我转转眼睛没回答,想转过去继续化妆,他却按住我,看看手中的眉笔放下,“你这浓眉大眼不用怎么着妆,我最不喜女人擦那么多脂粉,一碰弄得我身上都是。”
他挑拣了一下,拿过梳妆台上的眼线笔,在我眼角画了一个蛇尾,描摹着蛇尾梢上停了一只蝴蝶,单调的深棕色,我转身看着镜子,竟微微出神,那蝴蝶随着我张大变化的眉眼竟像活了一样。“我在美国时候偷学过画画,半夜跑到街头拿喷漆在墙上涂鸦。”微微发愣,没想到安东还有这样的一面。
还没回过神,脖子上就一凉,低头看到我刚才因为换了礼服而从脖子上拿下来的虎牙吊坠,此时又挂在了脖子上,镜子里和飘逸的长礼服裙很不搭配。“不配的。”他却不以为意的在那些衣服中又挑出一件披肩围在我肩膀上,那披肩上面是高领的蕾丝设计,虎牙吊坠的皮绳就隐藏其中,虎牙若隐若现,到别有风味。其实说实话,我不是不紧张,毕竟那是兴安的堂会啊,那是什么概念。
以前村里的二流子都是作威作福的,让人觉得害怕,那么现在可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人聚在一起。其实我有时候想想这快一年的时光,变化真是太大了,我颜娇啥时候也是这种能抬头挺胸的人物了?胡思乱想中,就走到了大会议室的门口。安少那个形影不离的秘书阿宁此时已经站在门口,永远一丝不够的西装,严谨的最上面扣子都会扣紧,带着眼镜,一脸严肃的对着安东点头,对我也只是瞟了一眼。
“都准备好了吗?”“回安少,都准备妥当了。”“今天可是重要场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别给我丢人啊,阿宁。”后者擦着汗忙点头称是。只是大会议室门还没推开呢,里面就叮咣的声音起来。安少挑眉,阿宁忙解释,“物流的王章兴和鱼塘的池逗噎了一路了,刚才有人说了两句,两人就杠上了。”
说的隐晦,我却一下明白,兴安座下一共有将近二十个堂主,可是这几年陆陆续续折在警察手里不少人,还有不少人觉得世道不好金盆洗手了。剩下的人明里暗里的争斗,再加上安家老爷子这几年不怎么过问道上的事,所以分帮结派严重,以包全为首是一拨人,以烟草三为首的又是另一拨人。乱的不行,也分不清谁是谁,接连争斗瓜分,有不少堂主阵亡,后来玉成坤和安家撕破脸,却因为各种利益互相平衡着,搞的现在兴安的人各怀心思,三足鼎立。满打满算堂主一共也就七八个了。
而这个王章兴是包全的人,池逗是烟草三的人,两边大头都是聪明人,给安家面子不好争斗,可是讨好各自大头的其他小堂主就得看眼色出手了。“阿坤来了吗?”“坤少还没到。”安东点点头,一把推开会议室大门,我跟着进去,里面已经针锋相对到了极致,只见两个男子,一个膀大腰圆,另一个干瘪鬼精,凳子都抄起来了,面红耳赤,周围几个像是拉架的样子实则都笑得兴奋。大圆桌实在太大了,包全和另一个高瘦却两条胳膊都带着纹身的男子各坐两边,一个抽着烟百无聊赖,另一个抖腿,都像是没看到场内激烈的针锋相对一样。直到门口这边有动静,众人回过头来,包全眼中闪过一丝什么,却笑着起身假装呵斥着,“阿兴,干什么呢,没看到安少来了,多大个人了说动手就动手,丢不丢人,你这是不给安少面子啊,赶在这个地盘上动粗,活得不耐烦了。”
另一个烟草三也站起来,同样呵斥着自己的人,刚才还针锋相对的两人此时却像是一下统一了。我微微皱眉,看来安家在兴安的处境很尴尬啊,或者说安东的处境很尴尬。包全抬着下巴,这是在踩安少的面子呢。此时眼睛扫到站在一边的我,微微诧异,却皱起眉头。安少拉起嘴角,冷笑着,没有接话,直径带着我走到正位上坐下。
像是晾着两人一样,只和我低声暧昧的耳语。烟草三皱眉,声音大了,“安少,这位置好像不是你该坐的吧。”安东抬起头来,看着他,“这里不是我坐的,该是谁坐?”空气一下静了,所有人看过来。安东眼神犀利,看的烟草三有些下不来台,更加何况自己手下的堂主们可都看着呢。气势很足的拍拍正位右手边的位置,“您坐的是老爷子的位置,就算你是老爷子的亲儿子,也得坐这儿。”安东冷笑,“那真对不住了,老爷子今天不会来了,让我坐在这个位置主持今天的堂会,听着兴安上下这大半年的成绩或者。”
他扫了一眼池逗,“亏空,都要理一理。说白了,今天,查账。”池逗得嗦了一下,往烟草三身边凑了凑。“就凭你是安老爷子的儿子?”烟草三很不服气的,压着性子声音很猛烈,却带着十足十的嘲讽,“咱们兴安可从来不是世袭制的吧。”说着话冷笑着看看身边的堂主们,有的附和,有的察言观色没敢出声。
我皱眉,这局不简单啊,安老爷子还不出现,是给自己儿子出难题吗?这堂会还没开始就火药味十足了。“哦?是吗?三哥这是对我不满意啊。”“就是不服你,乳臭未干的小子。”
安老爷子不来,这些人更加肆无忌惮了,本来道上现在就乱,警察查的严,安家这几年逐渐洗白,不少堂主不乐意,被剥了权利当然不乐意,觉得安家开始胆小怕事了。这次堂会不少人是怀着捞好处,自己做大的心思来的。
包全到底算是忠于安家的,“老三,你这话什么意思,当初要没安家就没你今天,你这什么意思?”“包老板别冲动嘛。”烟草三二流子一样的笑着,“安老爷子咱们都是敬着的,那是带咱们打天下的老大,可是不能因为老了退了,就胡乱弄个小子上来当咱们大哥吧。”“烟草三,你别太过分。”
包全一下上前。眼看针锋相对起来,安东笑笑,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接话,我皱眉看向他,他却毫不在意的搂着我,”娇,看见我什么样了吧,你一会可得好好给我表现,把我的面子挣回来啊。”我疑惑得看着那人狡猾的笑意,心头一丝不好的预感,可还没等问出口,那边门就在被推开,有小弟大喊着,“坤少到。”
我抬头望去,看到坤少一身永远不变的灰色西装身后跟着的是难得穿着正装的平哥。我和他正好四目相对,平哥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跟着坤少进来。那两人本来还争论着,坤少一来马上都闭了嘴。我扫过这一屋子的人,还真是心思各异啊,这局真是乱。“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安东坐在正位,下面的人拧着歪着的,都很不配合,他也当没看见似的,“每年都要来一次,今年没到年末就开了堂会,大家心里都明白,兴安这两年每况愈下,大家心思都活了,以前大圆桌上有二十多人,现在就在坐几位,看来明年要换个小点的会议室了。”
“安少既然是替老爷子来的,就直接说是吧,包老四那块,我烟草三要了,反正买来的女人和烟草一样都是男人喜欢的,我顺手。”似乎不想浪费口舌和时间,单刀直入。烟草三是做烟草的,社会上很混的开,和各个部门关系也密切,属于兴安在明面上的人物了。此时霸气的开口,脚直接搭在桌子上。
“烟草三,你胃口挺大啊,之前衡六,齐八的场子可都被你拿过去了,你一个人吞那么大,手上就这几个小货色。”包全指着和烟草三坐在一处的三个堂主冷笑道,“是想造反吗?”“不比包老板,守着一个场子还丢了一半。”烟草三嘲讽着,包全一下火气上来,拍桌子就冲着他来。
烟草三却冷笑,“包全收起你那副圣母的样子,你心里就不想?索性今天撇开天窗说亮话。”他看向一直沉默的安东,心里断定他是个徒有其表的花花公子,扶不上墙的阿斗,安老爷子这么重要的场合都不出席了,可见安家现在是彻底想细白了,那么自己何不趁此机会。“咱们和老爷子一起打江山这么多年了,忠不忠心老爷子心里自己清楚,现在老爷子年岁大了,斗志都磨没了,要洗白,可咱们几个不能放弃大好河山啊,就算是为了老爷子也该顶下来,索性说开了,老爷子要是不想管道上了,我烟草三愿意代劳。”
这话说的狂啊,包全想反驳,却是心中一动,回头看向安东,后者还是似笑非笑的样子,有点摸不准安家态度,包全到底岁数大,跟老爷子时间最长,安老爷子的的心思和狠辣手段可不是拱手让人的角色,怕这中间有诈。
“安少说句不好听的,我敬你是老爷子的儿子,不敬你,你还要叫我一声三哥。这道上论资排辈,你太嫩,听三哥一句话,回你的白道上做生意去,这道上可比你想象的狠多了。”“哦?那么三哥是想脱离我兴安自立门户的意思喽?”这话听着刺耳,烟草三却是一拍桌子,“用不着说的那么难听,不过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