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三十晚,我于北上的列车上写下这些文字。旁边的阿姨操着重庆话来给小孩子讲故事,我感觉我还在那个小乡村,似乎那些孩子还在我身边,我明天还要上课一样。某些感情不是距离能改变的,比如炙手可热的友情、忠贞不渝的爱情、还有单纯简朴的师生情。
都说二十天才能养成一个习惯,我想这十天已经给我养成了习惯——习惯了早晨起床时山的那边飘来晨雾,习惯了孩子们的调皮和嬉戏,习惯了我有十二个小伙伴们一起去完成一些并不算高尚但真的很脚踏实地的事情。每个人在我心底都留有深刻的印象:尽职尽责的欢欢姐;还有宠女朋友的陈瑞老兄;豪放的高老学长;坚持投稿的刁含妹妹和弘睿……我们这么多人从大学里走出来,来到这个乡村,不管我们最初的想法如何,这个活动都把我们组织到了一起,都让我们当了一回老师,给孩子们带来大山之外的故事。我们每天认真上课备课,一起欢声笑语,一起探讨孩子们的心理情况,一起去家访……你们是我大学这一年以来最宝贵的人,谢谢你们!
讲完这些,我更想跟大家讲讲孩子们的故事。
从起初需要看花名册来认出孩子来到最后随口一说就知道是哪个孩子,每个孩子对我们来说都是一颗星星,能给我们带来欢笑、带来幸福的星星。我仍然记得他们认真听课的时候略带迷茫的表情,仍然记得潘潘老师教折纸时候的热情互动。孩子们的心里没有复杂的评判标准: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仅此而已。我们每个小老师都在前一天晚上认真地备好了课,只为了让那些孩子不浪费和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分钟,让他们觉得每天凌晨一点起床,走山路来上学是值得的。我们对他们好,他们是知道的。我们每个人都收到了孩子们送的小礼物:有的是几件他们折的小衣服,有的是几个桂圆,几句感谢的话……其实这些就刚刚好是我们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如果用语言来形容的话,那就应该是被人需要、被人爱吧!
我们去了好多孩子的家里,去探访一下孩子们的生活情况,看看家人对于孩子们上学是什么看法。我去了一个孩子家里,他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他的爸爸妈妈去武汉务工,只留他们兄弟二人在村里,他们的姥姥姥爷还有奶奶在旁边照顾着他们。家里五口人,却只有一室一厅的车库可以供他们居住,那唯一一个屋子里有两张床,大床上睡三个老人,小床上睡那兄弟俩,整个车库面积不到五十平米,只有三台家电:电冰箱,电视机还有电饭煲。电视机还是那种十几年前用的那种“大脑袋”彩色电视。家里不说是家徒四壁但是也没有什么家具了,仅有的两个桌子一个给兄弟俩学习,一个用来吃饭。哥哥是个早产儿,说话不太清晰,孩子们都不太愿意跟他玩,整个人就很孤独。我们一行人去了他们家里,辅导孩子学习,了解了他们的情况,更多的是唏嘘和心酸。虽然来之前队长和乡里的人已经说了这里很穷很困难,但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中国现在还有这样的地方,还有这样近乎连基本生活条件都完善不了的地方。
志愿者们和孩子家长交流
你还可以想象,那些孩子们的书包里掏出来的近乎都是一些铅笔头头,连一支较长的铅笔,他们都拿不出来的样子。你可以想象他们眼巴巴地瞅着我们想要我们把带过去的彩笔与蜡笔送给他们的样子。我们无一不难过,无一不心酸。
你还可以想象,他们有着近乎完备的电脑和劳技室,却没有人真正来教他们到底怎么操作这些东西时候的尴尬。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发现:有些电脑甚至连一些基本的驱动都没有安装,这些电脑基本就很少使用。因为来援助的爱心人士仅仅考虑到了他们会缺很多东西,但是没有考虑到这些东西有没有人来教老师是如何使用的,就这样送过来,留在教室里落灰。
志愿者在音乐课上为孩子们吹奏笛子
你还可以想象,孩子们缺少最基本的地理常识教育,在他们的眼里,山的那边还是绵延不绝的群山,他们唯一可以得知外界生活的渠道就是抖音这个软件。但是这个软件在某些价值观上对于什么都还不太懂的小学生来讲还是不太正确的。我们在给它们讲真实的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你还可以想象很多:小学旁湍急的溪流,蚊虫繁多的学生宿舍,炎热的教室……你可以想象最近的一个初中在县城里面,坐通勤车要三四个小时。有可能那些只和孤寡老人生活在一起的孩子无法完成义务教育。孩子们上完小学之后上初中也是那样的艰难。你可以想象这样的教育条件怎么考上心仪的大学,将来做一个有用的人……
我们在这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乡村小学里教书十天,我们陪伴他们,告诉他们未来还有更广阔的世界。同样,他们也给我们带来了感动,也让我们体会到被爱的感觉,让我们知道我们大学生是有义务去服务社会的,是有责任担当起带领群众脱贫致富的,是有使命为孩子们带来对新生活的期盼的。那些孩子并没有把我们当成老师,而是当成真正可以沟通交流的大哥哥大姐姐,一个个倾诉的对象,他们把家里的情况都跟我们讲,那种真诚的信任让我们觉得:只有陪伴才是能真正带着他们成长起来的。很多孩子都是留守儿童或是单亲家庭里的孩子,他们往往没有人可以倾诉,只有我们来了,他们才愿意说这么多的话。才愿意敞开心扉让我们靠近。
我在路上,我们都在路上,他们也在路上。我希望能有更多人在路上,能有更多人去真正的乡村去看看,去了解一下当地人的生活,尤其是那些孩子们的生活,并且去想着改变这些。我想这就是我们参加这些活动的意义所在吧!也应该是我们的社会责任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