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后的宫中退出来,步惊羽看看左右无人,跟在乔云溪的身后说道:“皇嫂,皇嫂,你快跟我说说,你进到里面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我呀。”乔云溪拉长了声调,故意卖着关子说道:“也没有什么啊。”
“不可能!”步惊羽瞪大了眼睛,“你一定是做了什么,否则的话凭着皇后的城府,她怎么会对你说那些话?”
“哪些话?”乔云溪停下脚步转头望着他,目光清冽,“让我滚?”
“呃……”步惊羽摸了摸鼻子,“我可不敢说。”
“哼。”乔云溪哼了一声,刚要说话,转头看到步惊寒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有你,吃老娘的豆腐吃得很愉快啊?”
“……”步惊寒差点一个踉跄,这叫什么话?一口一个老娘的,真是太……他沉下脸,“乔云溪,你好像忘记了,本王是你的丈夫,所以,不存在你说的那些。”
“是吗?”乔云溪讥讽的一笑,微微扬了扬眉梢,“唔,我以为你早就忘了,你是我的丈夫。”
“你……”步惊寒看着她已经向前走去的背影,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乔云溪昂着头在皇宫长长的青石砖路上,漫天如碎金的阳光洒下来,轻轻照在她的身上,在她的周身披了一身淡金色的光辉。
微风拂动她的衣裙,飘动如仙,纤细的肩膀、纤细的腰身,看似柔弱,但每踏一步却是恍若绝顶尊贵的上位者一步一步,姿态雍容。
步惊寒微微怔住,他从来都不知道在自己身边一年多的乔云溪居然如此的风华绝代,雍容、淡定,让他有懊悔得想要吐血的冲动,自己怎么之前就没有注意到她?
“四哥,你在想什么呢?”步惊羽把手在步惊寒的面前晃了晃,“神归来……神归来……”
“干什么?”步惊寒又气又笑,挥手打开了他的手。
“我看你盯着皇嫂的背景发呆,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嘛。”
“你们走不走?再不走就自己走回家!”前面的乔云溪站在马车口附近冲着后面的两个男人喊道。
“来了!来了!”步惊羽挥了挥手,“四哥,快走吧……我真是太崇拜皇嫂了,不知道你这么时间是怎么被她制得服帖的?”
“……”步惊寒看着等着马车乔云溪,不由自主的加快的脚步。
“皇嫂,你到底在里面做了什么?告诉我吧,好不好?”步惊羽像是一个好奇宝宝,追着乔云溪问个不停。
乔云溪无奈的抚着额头,步惊羽俯下来看着,压低了声音说道:“皇嫂,如果你肯告诉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是关于刚才的事情的。”
“噢?”步惊寒接口道:“你还耍了什么计谋?”
“我不想知道。”乔云溪干脆利索的拒绝。
“你……”步惊羽差点惊掉了他的下巴。
步惊寒不禁笑了起来,第一次看到步惊羽瞠目结舌的样子,感觉还不错。
一路回到了王府,乔云溪跳下马车,向着自己的院子走了去,“喂,喂,皇嫂!”步惊羽在后面喊道。
乔云溪头也没有回,挥了挥手,“我很累,要好好休息一下。”
“我……”步惊羽有些懊恼的看着她的背景,乔云溪朗声说道:“不要跟来,不要打扰我……”
两兄弟被晾在原地,摇头苦笑。
乔云溪回了院子,意外的发现院子里多了两个彩釉骨瓷的水缸,雪白细腻的缸身上画着七彩琉璃画,一个画的是初春拂柳,嫩绿的枝叶轻轻在风中拂动,一群归鸟留下一道道漂亮的身影。
另一个画的是金秋满园,火红的枫叶颜色艳丽,幽蓝的天空干净如洗,让人不由觉得心境高远,豁然开朗。
见到她回来,小丫头如心欢快的跑了过来,一脸笑意的说道:“王妃,您回来啦,这两口缸是库房总管一早送来的,说是为了让王妃解闷,里面放了好十尾鱼呢,都是金色的噢。”
“是吗?”乔云溪对这些并不太在意,之前做佣兵的时候,哪里有这些闲情意致?再说,她也不知道那些鱼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做来吃肉更有价值一些。
她草草的扫了几眼,缸中放了绿色的水草,那水看上去也像成了碧绿色,水草在水中浮浮沉沉,细长的枝叶伸伸展展,几尾金色的影子从草间忽隐忽现,她实在看不出这有什么好看的。
摆了摆手,她走进了房间,坐在窗下的美人榻上实在是无聊的很,以前在做任务的时候,出生入死,偶尔也会想,如果有一天什么事也没有了,好好的休息几天,现在好了,什么任务也没有,只有好好的休息了,可是!
乔云溪真想对天高呼:太、无、聊、了!
她正在那里无聊的感叹着,门口人影一闪,一个碧绿色的身影走了进来,轻步慢摇,姿态婀娜,乔云溪眯了眯眼睛,原来是如意。
她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翠绿色的玉碗,晶莹剔透,泛着莹润的光泽,“王妃,奴婢让小厨房给您熬了一碗参白玉萝汤,您尝尝。”
乔云溪看着她巧然一笑,把那只玉碗轻轻的放在小几上,里面的汤稠乳白,淡绿色的玉萝切得细如发丝,在汤里静静的飘浮。
乔云溪闻了闻,香气四溢,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动,但是……她垂下眼睑,遮住眼底一丝讥诮的光,这香气里有一点淡淡的腥气。
而这腥气,是属于血腥草的味道。
血腥草,草如其名,见血如同猫儿见了腥,常人吃了倒是无碍,只是如果有伤口的人吃下去就会让伤口缠绵不愈,让病程延长,身体虚弱之人就会因为这久久不愈的伤而更加病势沉重,重则可丧命,如果是外伤的话,则皮肤愈合的过慢,最终会导致让伤口留下难看的伤痕。
“很香。”乔云溪抬头笑了笑,眸子看进如意的眼睛里。
如意也跟着笑了笑说道:“王妃喜欢就好,这汤是小厨房的厨娘一早就熬上的,好几个时辰呢。”
“噢?”乔云溪只是看着那汤,也不喝也不说不喝,雪白的手指轻轻的敲着小几的边缘,“厨娘?本王妃怎么不记得了?”
如意的脸上略过一丝尴尬,“这厨娘来的时间也不长,只是……那时候王妃……病着,所以没有留意这些琐事也是自然的。”
“嗯。”乔云溪偏头望了望窗外,细碎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微敛了眸子,眼底里的光芒闪动却让人看不清,“把厨娘带来给本王妃看看。”
如意微怔了一下,随即福了福身说道:“是。”
乔去溪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慢慢伸手执起那只小小的玉碗,通身翠绿莹润精致,雕工精湛,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可惜了,用来装这些东西。
她缓慢的倾倾斜的碗身,香浓的汤汁从碗中慢慢的流了出来,倒入了身边的一棵分栽中,怪不得在以前出去执行任务,在酒店里住宿的时候,那些宫斗剧中的女人总是把一些什么汤啊、药呀倒进花来果然是如此方便啊。
她自嘲的笑了笑,把玉碗放好,院子里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
她从窗子里望去,一前一后两个人影,前面的自然是如意,后面的女人穿一身浅棕色的对襟袄,是同色的裤子,腰间扎着一条围裙,跟着如意的后面小心谨慎,垂着头看不见表情。
时间不大,两个人站在门前,如意挑帘走进来说道:“王妃,厨娘来了,在外面候着。”
“进来。”
很快,那厨娘走进来跪倒道:“给王妃请安。”
“这汤是你做的?”乔云溪指了指空了的玉碗。
厨娘抬头看了一眼,接着又垂下头说道:“回王妃,是奴婢所做。”
“味道不错。”乔云溪说着,点了点头,目光在那厨娘和如意的脸上滑过。
厨娘的脸上微微荡起喜意,声音里也带了几分欢喜,“王妃喜欢就好,这是奴婢的荣幸。”
如意的眼睛飞快的看了那玉碗一眼,接着垂下眸子,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悲喜。
乔云溪摆了摆手,“做心用心,自当赏。”她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在首饰匣子里随意的拨了几下,挑出一副水滴状的翡翠耳环,放到桌子上说道:“这小玩意儿便赏你罢。”
厨房急忙抬起头来,眼底的喜色一层层的涌来,嘴里却说道:“奴婢不敢受王妃的赏,伺候王妃是奴婢份内的事。”
乔云溪有些发冷,在心中暗自嘀咕,古人说话都这么肉麻吗?真是腻死人不偿命啊,她勉强压下想吐的感觉,“行了,你的心思本王妃知道,该赏的就拿着吧。”
“是,多谢王妃。”厨娘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她自然明白,王妃以前虽然痴傻,但是怎么说也是丞相府的嫡女,正因为她的痴傻,所以丞相担心她嫁到楚王府会过得不好,所以嫁妆才格外丰厚,而她嫁过来之后是楚王妃,受宠不受宠的另说,表面上的体面还是有的,出门入宫总不会太寒酸。
所以,乔云溪这里是有很多好东西的。
厨娘把那副耳坠的拿在手里,通透水润,颜色碧绿,一看就是上等的好翡翠,这要是折成现银,足够一个普通百姓家大半年的吃穿用度。
把厨娘送走,如意进来收拾碗筷,乔云溪看着她,笑吟吟的说道:“如意,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这只玉镯便赏你吧。”
如意心头一跳,本来刚才心中多少有些酸味,一个厨娘而已,熬得汤好喝也是份内之事,怎么能够担得起那么厚的赏?看她刚才那高兴的样儿!
没成想,现在王妃把更大的赏赐给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