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6月,台湾海军在美国杜勒斯等的怂恿下,在巴士海峡劫持了苏联图阿夫斯号油轮,扣押了49名船员。
这是冷战时期的一个惊天大事件,险些点燃苏联与台湾海军之间的战火,进而将中美一起拖入战争。
查证
“图阿普斯”号被劫后,苏联立即发表严正声明,要求美方让台湾放人放船。
美国心知肚明,事件原本由其一手促成,却故意装糊涂,一问三不知,反而要苏方拿出油轮被台湾劫走的真凭实据。
关键时刻,我隐蔽战线在台人员接到指示,说服台湾海军情报机构的崔长林少校,协助其辗转回到大陆。
崔长林作为亲历者,揭露了美台勾结,处心积虑劫持苏联油轮的经过与事实。
经过
“图阿普斯”号油轮,由苏联黑海航运公司委托丹麦造船厂建造,1953年下水,排水量达1.32万吨,航速为14.5节,内部设施十分先进,有“苏联海上明星”之称。
图 | “图阿普斯”号
交付之后,“图阿普斯”号两次参加北极科考船队,提供燃油等后勤支援,表现亮眼。
1954年5月24日,“图阿普斯”号从乌克兰敖德萨港出发,途径罗马尼亚康斯坦察港时,装上1万多吨照明煤油,然后开往上海。
当时,以美国为首的一些西方势力,操纵联合国大会通过第500号决议,对新中国进行经济封锁和贸易禁运,导致国内照明煤油十分短缺。
早在1953年10月4日,台湾海军就悍然劫持了波兰海运公司装载照明煤油的“布拉卡”号油轮,拖回高雄后没收。1954年5月13日,又劫持了波兰“哥德瓦尔”号贷轮。
“图阿普斯”号出发前,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无论是苏联的海运部还是内务部,都没有向船员们介绍此行面临的复杂局面和风险。
也许,苏联料定台湾不敢对“图阿普斯”号下手,毕竟苏联雄厚的军事实力摆在那里。
1954年6月21日,“图阿普斯”号抵达香港,副船长库兹涅佐夫和厨师长上岸,采购生活用品,在一家药店里,“意外”遇上一名顾客,他自称是早年离开祖国的白俄,名字叫萨姆索诺夫。
他十分热情,帮着讨价还价。
分手时,萨姆索诺夫“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轮船去哪?
厨师长顺嘴回应:“上海,然后回……”
库兹涅佐夫马上阻止他再说下去。
萨姆索诺夫,正是中情局安插在香港的眼线。
美国中情局一把手杜勒斯获悉后,决定扣押“图阿普斯”号。他一直主张,要对中方施加隐秘的、非常规的压力,但美国不便公开出手,须假手台湾,以免引发美苏直接对抗。
6月22日上午,中情局驻台机构——“西方公司”代表狄伦,接到杜勒斯指示:“苏联油轮三艘,近日运油经过巴士海峡,有驶往上海迹象,希望台湾加以拦截。”
狄伦马上和台方商量,一场震惊世界的“海上劫持”出笼了。
台湾当局下令:油轮若拒捕,可以击沉;若有中方军舰护航,可以攻击。“行动务必成功,以解十余年来心头之恨。”
6月23日,“图阿普斯”号驶离香港时,一切都进入对方的算计中。
“西方公司”严令各情报站,24小时不间断地通报 “图阿普谢”号油轮的方位。
接到“西方公司”提供的“图阿普斯”方位后,台湾“海军司令”马纪壮赶到位于高雄的左营军港,亲自登上旗舰——“丹阳”号驱逐舰,带着“太康”号护航驱逐舰,一同前去拦截。
崔长林少校也随同登上“丹阳”舰。
图 | “丹阳”(弦12)号驱逐舰
其实,“图阿普斯”号航行途中,就遭到台空军的抵近侦察,但船长加里宁不以为意,没有引起警觉。
行至巴士海峡公海水域,加里宁通过望远镜发现,一支舰队正急速向自己驶来。
双方接近后,加里宁感觉情况不对劲。
对方打出旗语,命令“图阿普斯”号立即停行,报告航线和国籍,否则开火。
加里宁对警告不予理睬,下令沿着航线继续前行。
不料,“丹阳”号立即进行警告性射击,25毫米机关炮在“图阿普斯”号四周不断激起水柱,时间长达5分钟。
加里宁考虑到船上满载煤油,属于易燃品,只好下令停船。同时,他一边把机密材料付之一炬,一边让报务员把突发情况上报苏联海运部和黑海航运公司。
图 | 台海军拦停“图阿普斯”油轮,水兵乘艇欲上油轮
油轮还没停稳,上百名荷枪实弹的水兵,乘坐机动艇,蜂拥登上油轮,迅速控制了驾驶台,电报房和发动机舱。
“图阿普斯”号轮机长和大管轮见势不妙,试图破坏主发动机的启动装置,但被水兵发觉,没有得逞。
由于船员态度强硬,不肯合作,这49人被押上“丹阳”号驱逐舰,“图阿普斯”号由台湾水兵驾驶。
但水兵们不熟悉船上动力系统和海轮操作方式,本来航速可达14.5节的“图阿普斯”号,只能缓慢挪动。
马纪壮见状,让“丹阳”号和“太康”号靠拢过去,用钢缆拖着“图阿普斯”号,以加快速度。
拖行几百米后,钢缆崩断。
无奈,水兵们在驾驶舱摸索了3个小时,才将油轮调到5节的速度,并于23日深夜抵达高雄左营军港。
劫持成功后,台湾当局异常高兴,下令嘉奖“丹阳”号舰长丘春民等人。
危机
崔长林揭露台湾海军劫持“图阿普斯”号的消息一出,立即在苏联国内引发轩然大波。
《真理报》《消息报》等苏联官方报纸,认为台湾在公海劫持货轮,悍然违反公海自由航行准则,等同于海盗行径。美国一方面要求别国遵守国际法,一方面又把国际法原则任意践踏,它俨然把公海当作美国的内湖,要求全球航运按它的意志办事,是强盗逻辑。
苏联媒体呼吁,对台湾进行军事打击。
在这种气氛下,火冒三丈的苏联海军,更加咽不下这口气,便出动特遣舰队,在台湾海峡游弋,准备围歼台湾海军,扬言让其全部葬身海底。
这一下把台湾当局吓得不轻,马上乞求美国主子提供保护。
美第七舰队随即开到台湾附近海域,战火一触即发。
美国同时向苏联交涉,表示台湾扣押油轮的行为,是依据联合国第500号决议,无疑是“正当”行为,要求苏联海军保持克制。
处置
“图阿普斯”号被劫到高雄后,“西方公司”兴冲冲提取了“图阿普斯”号上的样品,送到冲绳基地化验,以评估苏联的航空燃料提纯能力。
让美台大失所望的是,化验结果显示,这是一批“劣质”煤油,仅用于照明。
接着,“西方公司”又脑洞大开,对船员威逼利诱,让他们承认是自己主动投奔“自由世界”,以造成国际影响。
为此,美台湾情报部门绞尽脑汁,着实想出不少招数,除了提供豪华旅馆,还准许船员上酒吧,晚上则“供应”女人,伺机暗中摄像,作为要挟他们的手段。
不料,苏联船员不上当,美台的“香槟美女”没达到目的。
1954年7月初,鉴于美苏海军持续对峙,难免擦枪走火,艾森豪威尔的压力越来越大,便致信台湾,让其归还“图阿普斯”号。
台湾当局无奈宣布,立即释放油轮和船员。
不料,杜勒斯横插一杠子,以建立美台情报合作机制为诱饵,让台湾顶住压力。
杜勒斯主张,以“图阿普斯”号为人质,以争取中方释放被俘的美军飞行员。
一位台湾海军将领曾在回忆录中评价:
“凭心而论,这几次公海上的抢夺油轮行动,以当时我海军的能力,岂敢冒这等风险,都是背后那位美国大海盗所出的点子,再以假善人的身份,从中调解说和,说穿了,无非是拿台湾当枪使,以此来换取11名美军飞行员罢了(1953年元月12日,一架B—29在鸭绿江上空被击落,机上11名美军被中方俘虏)” 。
杜勒斯还提供了进一步的分析报告,认为这批煤油经过加工,可以为大陆沿海地区的100架战机提供燃料,进而加大台湾的防御压力。
在杜勒斯的唆使之下,台湾当局食言了,态度转趋强硬。
到了7月13日,台方不但拒绝返还船只,还将船上的煤油据为己有。
美台不惜使出流氓手段,对49名苏联船员进行了长达7个月的审讯,不给吃喝,不让睡觉,威逼恐吓,百般折磨,甚至将党员团员关进水牢。
直到1955年7月25日,在关押13个月零3天后,在法国担保下,29名苏联船员才被释放回国。
另外20人,则以 “志愿居留”为由,扣在台湾,其中11人被迫从事“心战喊话“工作”。
1956年4月7日,5名“自愿从事心战”的船员,取道巴西,返回苏联,揭露了在台遭受了非人折磨。
1958年,又有7名苏联船员回国。
1970年,台湾再次释放4名苏联船员。
1988年,在被扣34年之后,最后一批的3名船员回到苏联。3人对媒体愤怒控诉:“羁留台湾34年的生活,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那就是噩梦。”
至此,仅剩一名船员留在台湾,在华视从事“心战”工作。他被作为宣传工具,多次出面否认遭到台方的羁押。
然而,美媒在多次报导中指出,他住的地方,是一个位于宜兰、有十几名警卫看守的宅院。
至于“图阿普斯”号,则在1955年改名为“会稽”号,弦号306,入编台湾海军序列,成为运油舰。
由于害怕出航时被苏联海军夺回,“会稽”号一直停泊在港内,只能作为所谓战列品供人参观,直到1965年退役。
“图阿普斯”事件发生后,前往中国大陆的外国商船急剧减少。据统计,事件发生后的一个月内,“从欧洲运往中国的物资减少了近30000吨”,甚至连英国保险公司的船只保险费率,都相应大幅增长,由原来占货值的1%,飙涨至5%。
即便是往返中欧航线的苏联和东欧货轮,也一律驶往海南榆林港,等待中方海空军护航,然后前往广州黄浦港卸货,再转铁路运输。
由于洪水导致铁路中断,使得黄浦港物资积压,大量船只堵在港口,造成很大的运输困难。
直到1955年1月,我陆海空协同作战,以压倒性优势一举收复一江山岛,吓退了台湾海军,这种高成本的海陆运输才停止。
后续
1958年,苏联以“图阿普斯”号被劫为题材,拍摄了上下集彩色电影《非常事件》。
这部影片的剧本是三人合写的,除了一名专业编剧,另外两人是事件的亲历者:“图阿普斯号”船长加里宁和副船长库兹涅佐夫。
《非常事件》在苏联国内一经放映,就大受关注,观众人次高达4750万。
在摘得当年电影票房之冠的同时,也引发苏联民众对台湾当局的持久恶感。
图 | 吉洪洛夫扮演的油轮三副受审画面
苏联功勋演员吉洪洛夫,也借助这部电影,被我国观众所熟悉。
1996年,俄罗斯向在世的“图阿普斯”号船员颁发了奖章。
俄海军博物馆中,至今保存着“图阿普斯”号模型。此外,在乌克兰敖德萨港,也保存着一座“图阿普斯”号的纪念碑。
如今,中国海军已彻底扭转局面,阔步迈向创建全球一流海军的新征程,日益成为维护世界和平的一支强大力量,不仅保障了远洋运输线的畅通,也让宵小不再横行,历史覆辙不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