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人们生来就是“精灵管道骨”哦。进入北京动物园需要另外买票才能参观的熊猫馆,你意外地发现,第一次看到的动物不是熊猫,进门后右边的稀有鸟类展厅之一是大浦洲。
许多动物的名字都是不常见的字,不过,“鸨”字虽然平时不常用,但并不算生僻,大多数人都能从描写明清或民国时期的文学作品中看到“老鸨”,也就是在妓院中组织妓女卖淫并从中牟利(有时亦自己接客)的女性。因此,这个名字使大鸨很“尴尬”。
但是,“鸨”毕竟是一个鸟字旁的字,最初指的显然就是一种鸟类。《诗经·鸨羽》中有“肃肃鸨羽,集于苞棘。”“肃肃鸨行,集于苞桑。”的诗句,用鸨在栎树、酸枣以及桑树丛中肃肃地抖动翅膀的样子,来形容人民生活的疾苦,十分真切而生动。看来,古人给大鸨起的这个名字并无不妥。
其实,鸨与妓院联系在一起是明朝以后的事情了。从那以后,人们才以讹传讹,编造出鸨是“百鸟之妻”等荒诞的传说,甚至还有“只要其他鸟类的雄鸟从上空飞过,其身影映在鸨的身上就算交尾了”这种更加荒唐可笑的说法。
实际上,我比较相信“鸨”字的另一种解释:由于喜欢成群活动,古人认为它们总是集成七十只在一起的群体,所以在描述这种鸟时,用“七十”加上鸟,就组成了“鸨”字。
在动物园,您可以仔细地欣赏大鸨那颇有些“仙风道骨”的不凡气度,尤其是雄鸟。大鸨雌雄鸟体羽主要都是淡棕色,密布斑驳的黑色细斑纹。其中,雄鸟体长近1米,两翼展开达2米以上,重10千克以上,最奇特的是下颏两侧生有细长而突出的白色羽簇,状如胡须(图1),所以俗称“羊须鸨”。雌鸟没有这样的须状物,俗称“石鸨”,其体形只及雄鸟的一半左右(图2),二者相差十分悬殊。▼▼▼
图1▲
图2▲
如果您春天来动物园,也许就能欣赏到大鸨求偶的“舞姿”。雄鸟在雌鸟面前一摇一摆地来回扭动,还不断地发出“丝,丝”的声音,并大幅度地翻转其身体,四下里快步小跑一阵,再停顿片刻,尽情地炫耀,展示着自己的风采。它抖松全身的羽毛,喉部膨胀成悬垂的气囊,颈下裸露的皮肤也变为蓝灰色,并被竖起的颈下须状羽分为左、右两条。在舞蹈的同时,它将尾羽直竖朝天,向雌鸟展示下面的白色羽毛,露出的越多、越白,就越受雌鸟的青睐。▼▼▼
大鸨另外一个“尴尬”事,是在生态类群中被划分为“涉禽”。
事实上,它并不像鹭、鹤及鸻鹬类那样依赖湿地,而主要栖息于开阔的平原、干旱草原、稀树草原和半荒漠地区,属于陆栖鸟类。它们身体壮实,有一双粗壮的大长腿,奔跑时喜欢将头和颈挺得很直,一副“昂首挺胸”的样子,又似乎有些“呆头呆脑”,颇有一点非洲鸵鸟的影子,甚至有“欧亚大陆的鸵鸟”之称谓。
不过,它的脚上有3个粗大的趾,比非洲鸵鸟多一个;它的体形比鸵鸟小得多。另外,鸵鸟不会飞行,而大鸨却能通过飞行进行长距离迁徙,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飞行鸟类之一。事实上,大鸨与鸵鸟的亲缘关系甚远,而与鹤类较近,这也是它被列为涉禽的一个原因,而且从前一直在分类学上隶属于鹤形目。但是,与鹤类相比,鸨虽然也有长颈但较为粗壮,嘴也短,身体比较肥胖,脚虽长但更强健,且较鹤类为短,飞行时不像鹤类那样突出在尾羽的后部。脚上有坚硬的鳞片,却没有蹼。因此,在新的鸟类分类系统中,鸨类已独立为鸨形目,我国仅有3种,除大鸨外,还有小鸨和波斑鸨,均仅分布于新疆。
在野外,大鸨的食物很杂,主要吃植物的嫩叶、嫩芽、嫩草、种子以及昆虫、蛙等动物性食物,特别是象鼻虫、油菜金花虫、蝗虫等农田害虫,有时也在农田中取食散落在地的谷粒、玉米粒等。它的性情十分机警而胆小,无论是双脚站立或趴卧于地面上,总是伸直颈部及头部,四下张望,观察是否存在威胁,尤其防备来自空中的威胁。在动物园里,它也依然保持着这种习性。▼▼▼
北京动物园的大鸨从前被饲养在“雉鸡苑”里。这里还同时饲养过波斑鸨。波斑鸨的体形介于大鸨和小鸨之间,上体为沙皮黄色,头部和颈部的颜色较淡,背部具有黑色斑点,头上具有黑白二色的长形羽冠。颈侧具有垂直向下的黑色和白色长形饰羽悬挂于胸前,而大鸨和小鸨均没有这种饰羽。▼▼▼
其实,无论放在大熊猫馆,还是放在雉鸡苑,都不是展示大鸨最合适的地方,这也可以说是大鸨在动物园的一个“尴尬”之处。在大熊猫馆里,大鸨唯一不“尴尬”的地方,就是它的珍稀程度并不比大熊猫差,在《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中,大鸨以及小鸨和波斑鸨都被列为国家I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
大鸨共有2个亚种,指名亚种在我国仅繁殖于新疆,因此我们通常说的大鸨都是指东方亚种(或者叫普通亚种),繁殖于黑龙江、吉林、辽宁西北部,以及内蒙古等地;越冬于辽宁、河北、山西、河南、山东、陕西、江西、湖北等省,偶尔也见于福建,此外也有少数种群终年留居在繁殖地。看上去,它的分布范围不算小,但大鸨的野外种群数量已经相当稀少,估计目前总数仅有几百只。另外,只有北方的少数动物园里有人工饲养的种群。
大鸨在民间也叫做地鵏,并有“天鹅不如地鵏”的说法,从而使它们不断遭到猎捕。此外,草原的过度开垦和过度放牧使它们丧失了适宜的栖息地;农业机械和农药的大量使用直接威胁繁殖的雌鸟、卵和幼雏;人类各项生产活动的干扰间接影响大鸨的繁殖;草原及农田附近架设的电力线以及偷猎等等。努力消除这些不利因素,使这一珍稀鸟类得以恢复和发展,仍然任重道远。
(本文图片均为作者拍摄)
作者:李湘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