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的下跌让很多人第一次认识到许正真的是“算盘”。
但其实,他一向是人精。|作者:阿晔
|编审:肖莹
徐峥自己可能都想不到,《囧妈》的命运会如此一波三折、峰回路转。
为了这部新电影,他在年前忙活了一大圈:连上《十三邀》和《吐槽大会》两档综艺;在抖音和网红合拍视频;跟当红流量王一博自拍,还请他来唱电影主题曲……结果,预售成绩并不理想。
徐峥急了,突如其来放了个“狠招”:《囧妈》提档,大年三十上映。
这明目张胆地“抢跑”,引来影院工作人员的集体讨伐。带着《唐人街探案3》领跑春节档的陈思诚,也疑似发微博影射这波操作“损”。
火药味很浓。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1月23日,随着疫情加重,包括《囧妈》在内的七部电影不得不全部撤档。
就在大家以为春节档无新片可看时,徐峥这边再次传来一声惊雷:《囧妈》将在大年初一跟大家见面,只不过地点不在电影院了,而是在抖音、西瓜视频、今日头条等流媒体平台上,且全片免费、无需买会员。
这波操作猛如虎,让整个电影圈都炸了锅。短短几天内,徐峥收到了网友近58万个赞,却也遭到5万电影从业人员的联合抵制。
一向聪明的徐峥,这回的选择背后到底有什么深意?
《囧妈》好看吗?
要想看明白徐峥的选择,得先从《囧妈》的质量说起。
截至目前,豆瓣上已有近30万人为该片打出6分,而这个分数可能多少还包含了一些水分——有很多人觉得,人家都免费请你看电影了,就别挑三拣四了。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发生疫情,电影如期在影院上映,让花钱买了票的观众来打分,这片子很可能会不及格。
和“囧系列”的前几部相似,《囧妈》的开篇依旧是徐峥饰演的中年小老板遭遇婚姻危机。为了破坏妻子的生意并挽回她,他准备飞往美国,却忘了护照在母亲那里。而此时,母亲正瞒着他准备前往莫斯科红星大剧院进行演出。阴差阳错之下,他和母亲一起坐上了开往莫斯科的火车,在旅途中,两人发生了种种冲突……
故事的前半段,尽管也有槽点,但总体来说还是戳中了一部分观众。尤其是在抗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之战中,因为戴口罩一事,不少年轻人和长辈吵翻了天。《囧妈》里,徐妈妈那些“年轻人无法理解的中老年人迷惑行为”就更容易让观众产生共情。
比如,徐妈妈相信公众号养生文,一天N杯养生饮品,从薏仁水到枸杞茶,杯杯不重样。不管你爱不爱喝,只要她觉得对你身体好,你就得喝。
比如,徐妈妈不断疯狂投喂,不管你想不想吃,只要她觉得你应该吃,你就得再吃点。等你真吃了吧,她又批评你,都胖成这样了还吃啥吃啊。
再比如,徐妈妈被邀请去参加国际性演出,儿子第一反应就是她被骗了,她却依旧骗儿子自己没花钱……
徐峥说:“在你心里住着一个幻想出来的儿子,他应该吃几块红烧肉,脸上的肉是横着长还是竖着长,什么时候要孩子,膀胱几点钟排水,你全部都设定好了。你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改造我呢?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你没发现吗?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儿子。”
结果,徐妈妈一句“你不是我儿子你是谁的儿子啊”,直接把对话堵死。
试问,这种窒息,哪位劝过长辈戴口罩、别出门的年轻人近期没体会过呢?
然而故事的后半段,剧情几乎整段垮掉。
徐妈妈一气之下出走,儿子在后面苦追。两人在白雪皑皑的森林里遇到棕熊(请问熊不冬眠吗?),危急时刻被俄罗斯友人救了;赶不上火车却运气爆棚遇到热气球比赛,搭乘热气球赶到演出现场;虽然迟到了,但演出还是圆满成功,最后母子大和解,一口毒鸡汤强行灌给观众……
这究竟是什么魔幻剧情啊?爆米花电影也要讲基本逻辑吧!
尽管徐峥解释这可以看作是幻想、超现实的一种设计,但观众真的摸不着头脑。而在现实题材中坚持加入奇观,说到底还是因为徐峥在创作意识上的摇摆,在艺术性和商业性上没有找到平衡。
他也承认,自己想像李安那样勇敢,但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吧:“我不敢把自己真的往前推一步,我怕我会掉下去。”
戏外比戏内更精彩
徐峥当然清楚《囧妈》在“最强春节档”将会面临什么。既然电影本身成色一般,那就不得不靠戏外的操作来“逆天改命”。
可这一路,他走得争议十足。毕竟,他五天内打破了两个行规——
一是宣布提档。不能回家过年的院线工作者把他骂得够呛,即便他事后道歉,在院线群里给大家发红包,也于事无补。
二是6.3亿元把《囧妈》的版权卖给了字节跳动,在网上免费播出,这可是中国电影史上开天辟地头一回。
因为疫情被迫宅在家里的观众嗨了,终于有电影可看,而且是徐峥请客、头条买单!影院则是怨声载道,甚至开始联名抵制徐峥及其担任股东的欢喜传媒。
1月24日下午,浙江省电影行业率先“开炮”,谴责欢喜传媒背信弃义。紧接着,其他城市开始加入战线,上海、南京、徐州、苏州、无锡等城市联合发布抵制声明。就连看春晚期间,炮火都没断:万达、金逸等院线联名向电影局提请呼吁,叫停《囧妈》的互联网首播。
·浙江省电影行业关于《囧妈》网络首播的声明截图。
显而易见,如果这次《囧妈》在线上播放的数据不错,那未来可能会有更多影片选择网络平台作为首映渠道。这对影院方来说是致命打击,所以才会引起他们集体性的愤怒和“求生欲”。
吃瓜群众感觉大开眼界。
不过,徐峥的这两波操作也实属无奈之举——毕竟《囧妈》身上背着一个“24亿”的保底协议。
按原计划,《囧妈》大年初一在影院上映,如果票房能到24亿元,欢喜传媒能拿6亿元制作费,徐峥拿3亿元酬金,剩下的15亿元分给院线、发行以及其他相关的人,大家都有得赚。而超出24亿元的部分,欢喜传媒拿35%,发行方横店影业拿65%。
但是,如果《囧妈》的票房到不了24亿元,徐峥和欢喜传媒的处境就尴尬了,好不容易竖起来的“金字招牌”可能毁于一旦,日后拉投资也可能会更麻烦。所以眼看预售票房不理想,就算挨骂,徐峥也要提档。
结果万万没想到,因为疫情所有影片都撤档了,保底协议因不可抗力终止。原本的发行方横店影业损失了一定的宣发费用,但也算逃过一劫。此时,所有的风险和压力都压到了徐峥和欢喜传媒身上。
然后,神操作来了:《囧妈》被卖给了字节跳动。一招盘活这局死棋。
6.3亿真金白银直接到账,足以覆盖《囧妈》的制作成本和院线撤档损失,就算疫情过去后再到院线上映,很可能还赚不到这么多钱。
更何况,在这个特殊时间节点,这么做还能赚得全国观众好感,出品方欢喜传媒的港股直线拉升,涨幅一度超过43%。名利双收,何乐不为?
当然,徐峥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至少他之后肯定会失去一部分院线资源。
不过,于他而言,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已经做出了他认为正确的选择。
徐峥一向是人精
戏外的跌宕让很多人第一次意识到:徐峥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但其实,他一向是人精。好友黄渤就曾评价他说:“他那个大奔儿头,装的都是智慧啊。”
徐峥26岁时就获得了白玉兰戏剧奖的最佳男主角,这是一个话剧演员在国内能得到的最高认可。据说,上世纪90年代,上海文艺青年必做的几件事里,有一件就是去看他演的话剧。
但当时以“先锋艺术家”自居的徐峥并不得志,因为他作为导演排了两个话剧,观众都表示看不懂。刚开始他还舌战群儒试图解释,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最重要的事是怎么用作品去影响那些不懂自己的人。
既然先锋艺术有门槛,那就从最容易被接受的喜剧开始。前路虽漫漫,却也不能因为一些无意义的拧巴直接倒在起点。
于是,他放下身段演活了一个新鲜有趣的猪八戒,顺利“出圈”。
·《春光灿烂猪八戒》中,徐峥(右)饰演猪八戒。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更知道如何在娱乐圈里游刃有余。
网友问他:“为啥不继续请王宝强出演《港囧》?”
他答:“因为宝强没有港澳通行证。”
观众问他:“你为什么喜欢跟黄渤合作?”
他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会显得我比较好看。”
在节目中被老友何炅、黄磊恶搞洗头,事后他发微博自我调侃,“洗头竟然没上热搜”。
“叔圈101”莫名走红,粉丝称他是山争哥哥,他紧跟潮流,主动认领粉丝超话。
一来一往,几句玩笑话,就化冲突于无形,转无聊为有趣,还顺手塑造了一个幽默不油腻的中年大叔形象,这一手不可谓不高。
如此人精,自然很懂观众想要什么。
拿《泰囧》来说,当年还没“凉”的范冰冰在结尾有短暂的本色出演。徐峥知道,按惯有的营销方式,应该把范冰冰印到海报上,然后大肆宣传,以此获得更多的关注度。但他偏不这样做,于是当观众在大屏幕上看到真的范冰冰出现时,惊喜达到巅峰。
最终,天时地利人和下,《泰囧》以6000万成本狂揽12亿票房,徐峥在导演圈一战成名。
在当导演的过程中,他亲身体验了什么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于是,他又尝试做起了投资。
很多人知道他投资的《幕后玩家》票房只有3亿,却不知道《后来的我们》的投资人也是他,而这部由刘若英执导的电影,最终票房是13.6亿。
在我们还没注意的时候,徐峥已经悄然成为行业里的“幕后玩家”。
他“一手带大”《超时空同居》,带着导演磨剧本,担任监制又贡献经典的扯面表演,最终斩获9亿票房;他监制并主演《我不是药神》,口碑爆棚,票房超过30亿。
虽然不知道这几年他具体赚了多少钱,但肯定没少赚。最关键的是,不仅钱赚到手了,口碑和人气还水涨船高。
·《我不是药神》让徐峥再一次爆红。
从话剧演员到红遍全国的喜剧演员,从百亿导演到电影圈的投资大佬,徐峥一次次聪明地改变身份完成升级。
而这次由《囧妈》引起的种种风波,到底是机遇还是挑战,或许只有山争哥哥自己才能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