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伟大的艺术家,梵高不只留下了他那些如稀世珍宝的画作,更留下903封信,记录了他作为一个“爱自然,爱学习,爱工作,特别是爱人类的人”,那渴望被世人理解的灵魂。日前,《梵高手稿》由未读图书推出,精选梵高写给亲人及友人的150多封书信里谈创作、构思、理念的内容,辅之以250多幅作品,让读者两相对照,更深入地了解梵高眼中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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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迷于描绘底层劳动者
文森特·梵高直到二十五六岁时才找到他的人生使命——成为一名艺术家。在此之前,他与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对未来充满迷茫。他涉足过艺术品买卖,还做过老师和各类神职。但即便是早期的信件,也能揭示出某些贯穿了他一生的个性。其中最突出的一点就是,他总能在风景和自然中寻得心灵的慰藉和创作的灵感。他的信,无论寄自伦敦、海牙,还是欧洲北部,都充满了对周围环境诗情画意的描绘。在他的创作初期,这种田园牧歌般的情愫和虔诚的信仰结合在了一起(他父亲是一位牧师)。虽然文森特最终放弃了他的宗教信仰,但他对自然的热爱却丝毫未减。《星夜》《梵高的麦田》等风景画如今享誉全球,然而在1882年3月的信里,他曾对自己产生怀疑。他写道:“我真不是块画风景的料。画风景的时候,总是有些地方画得太写实了。”
青年时期,他的另一兴趣点是长期着迷于描绘乡村生活和体力劳动者。在比利时的矿区博里纳日(Borinage),他短暂而尴尬地担任过传教士,速写下了矿工的日常生活场景;这些画作也是他辛酸地讲述矿工艰苦生活的最好注解。他还在凌晨四点出门去观察拾荒者。可以说,梵高从来没有放弃他的信念:艺术应当关心现实的问题,探索如何唤醒良知,改造世界。然而在美术界,对于他描绘底层劳动者的行为颇有微词。在1882年4月写给弟弟提奥的信中,梵高曾因不被社会所理解痛苦地说道:“寻找绘画素材,来往于劳动者之间,反复焦虑着怎么处理模特,身临其境地去捕捉事物最自然的状态,是个苦差事,有时候更是脏活累活。”但是他更有自己的疑问:“难道我深入绘画对象的生活,就是降低人格吗?难道我走近工人们,走进穷人的房子或者请他们来我的画室,就是自轻自贱吗?”
《吃土豆的人》作于1885年4月。这幅作品是梵高的第一幅代表作,也是他自认为最成功的作品之一。在梵高眼中,农民才是整个社会最重要的一群人,他在写给弟弟提奥的信中,称赞“他们凭借着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何等荣耀”,并且认为“描绘农民的画就不应该有优雅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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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绘画作为毕生追求的原因
在这本书里,他没有被生活琐事所侵扰,没有精神的痛苦与压力。在这里,他只属于绘画,属于艺术,属于那片金黄的麦田与飞过群鸦的天空。梵高在写给弟弟的一封信中说:“不管我的画什么时候会变得好卖,我都不太在意。”在生前少有人认可的他,到死后才骤然成名。这对于任何一位艺术家而言,大概都是无法消解的痛楚。
在梵高的一生中,尽管作品风格几经变化,但他却始终受到同一艺术风格的显著影响。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对法国艺术家让-弗朗索瓦·米勒的敬仰之情,在他早期的信件和草图中以及他去世前几年成就最高的作品中,都有流露。米勒对农村生活深情而庄严的描绘,对梵高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最后,我们还能在他最早期的书信中,看到他和弟弟提奥之间的情谊。自从宣布成为艺术家之后,梵高几乎完全仰赖提奥对他的忠实支持。这份兄弟情谊,是梵高一生中意义最为重大的亲友关系,是他情感、思想和经济上的支柱,其重要程度无以复加。1884年到1887年间,梵高与提奥的信件往来并不频繁。原因是多方面的,由于要依赖提奥提供绘画费用,非常不自在的梵高和弟弟之间的关系日趋紧张;1885年,梵高的父亲去世;1886年时,他出人意料地去了巴黎,和弟弟住在了一起。但也正是在这一时期,梵高开始接触到印象派,绘画技法也日趋成熟。
1883年时,梵高曾给提奥写过一封长信,谈起了他为什么要将绘画作为毕生的追求:“我必须在有限的几年中完成一定数量的创作……我在世上唯一的顾虑就只有对这世界未尽的义务和责任,因活在世间三十载,我还亏欠它一些可以流传后世的素描和绘画作为纪念品,不是为了某些特定活动应景作乐,而是为了在画中表达纯真的人性……我的一切作为,都是出于这个愿望。”
在生命的最后十年中,梵高一共创作了两千多幅作品,其中包括九百多幅油画和一千一百多幅素描和草稿。大概他自己也不曾想到,生前曾经无人问津的自己,在死后却成为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画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