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凌晨12点,小菲必须听到那声“晚安”才能入睡。隔着手机屏幕散发余温的“晚安”是小菲和阿峰之间关于爱情的所有日常。
阿峰爱喝酒,爱吃肉,爱唱歌,爱自由,也爱她。小菲从没问过阿峰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就自动把自己排在了最后。期待得少一点,小菲才能让自己爱得更心安理得。
他们一年只见几次面,有时候是在她家,有时候是在哪家酒吧,而更多的时候是在路上。阿峰在电话里说:“小菲,我想你了,你来找我吧,我等你。”
小菲总是风尘仆仆地奔向阿峰,就像义无反顾地奔向爱情。在短暂相聚的美好时光里,忘记他的一切不是,忘记自己所受的委屈,勇敢无畏地说着一些虚无缥缈的情话。
每次小菲说:“我走了?”阿峰都只是点点头,然后小菲很听话地离开,从不纠缠。其实,她特别希望阿峰说:“不着急,我还想和你待会。”可他从来没有说过。
小菲知道,阿峰爱的就是她的不纠缠,就像她当初爱他的寂寞和自由。
Chapter 1.
她的手机铃声,从认识阿峰那天起,就停留在《斯卡布罗集市》,在“大冰的小屋”里,就是那个收留了很多民谣歌手的大冰的小屋,小菲喝着长岛冰茶,本来没注意台上的歌手唱了什么。
直到《斯卡布罗集市》的歌词传来,歌里的寂寞和惆怅让小菲莫名地陷入一种悲伤,她直直地看着那个歌手,后来他的眼睛也看向她,小菲的心里,像被什么紧紧一握的感觉。在一杯长岛冰茶的时间里,小菲爱上了阿峰。
在那之前,小菲的人生一直活在计划里,上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找什么样的工作,包括选择什么样的人去爱。这次的丽江之行,本来只是一次计划中的身心放松,却让她第一次遇到了生命中的意外。
小菲在爱上阿峰的那一刻觉得,也许生命中总会有些这样的时刻,在目光交汇的瞬间惺惺相惜的时刻,在纷扰的人群中内心静止的时刻,它就像黑暗中的一簇花火,用迷人的光亮让她心生向往。
她生平第一次那么勇敢地对一个男人说:“我喜欢你的歌,也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吧。”
男人看了她一会,笑着回答:“我喜欢你的眼睛,也喜欢你!”
Chapter 2.
在丽江的日子,小菲和阿峰形影不离,他唱歌,她就坐在台下痴迷地望着他;他喜欢吃肉,她就顿顿做给他吃;他喜欢喝酒,她就陪他喝到醉。他说他喜欢自由,要做个流浪歌手,她说那好,她就做流浪歌手的情人,多浪漫!
小菲把答应老板回去上班的日子一拖再拖,直到阿峰说他要走了,下一站去哈纳斯,他说他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在路上”是他写歌的灵感源泉。
他问小菲希望他为她做些什么,哈纳斯离苏州好远,小菲不知道该问他要什么承诺,每晚12点的晚安,是她随口说出的要求。
分别的时候,她把地址给了阿峰,没想过他会去找她。这场始于浪漫的爱情,可能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特别的段落。时间长了,终究会遗忘的。
那个随口说出的要求,本以为阿峰很快就会忘了的。没想到,被他记住了这么长时间。
思念是有些孤独的。尤其是那个每晚如期而至的晚安,拭擦着回忆的灰尘,让它那么清晰。小菲后悔了,她想让阿峰别再这么做了,可又舍不得。
三个月后,阿峰站在小菲家门口的时候,小菲把心中的惊喜,埋在一个长长的拥抱里。原来,他也没那么容易忘记她。阿峰在十全街上的一家酒吧驻唱,小菲又成了那个台下最痴迷的听众。
小菲带着阿峰走遍了苏州的好多地方,说出口的原因是,她要让阿峰好好感受苏州的迷人之处。说不出口的原因,她想阿峰应该知道的,他应该知道,她想他呆得久一点。
Chapter 3.
再次分别是一个月之后,阿峰临走前送了她一张CD,里面录了他自己写的歌,其中有一首是写给她的,叫《我亲爱的姑娘》。小菲听着歌里的深情,心里却是无法言说的孤独,比阿峰来找她之前更孤独。
他总是这样,总是留给她一半的希望,剩下的一半,要她用等待来填满。
小菲心里渐渐生出些恨意。希望他别再来找自己,因为见他一次,就要经历一次离别,就要承受一次折磨。可当阿峰再一次说想见她时,她又变得欢欣鼓舞,拒绝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
阿峰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唯一的姐姐对他很好,小菲有时候觉得他就像个缺爱的孩子,不敢付出太多,却又想要的太多。他说自己喜欢顺其自然,不喜欢选择,因为时间不能回头,所以怎么选择都是错。
小菲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也不敢去想他们的未来。直到有一天,她和阿峰分别后回到家,看着满屋子的灰尘,看着阳台上枯萎的花,心想,如果阿峰愿意帮她打扫房间,愿意帮她给阳台上的花浇水就好了。她才惊觉,爱情降温了之后,自己最终憧憬的,不过是一种庸常的幸福。
在爱情的分叉路口,总有人要做出选择。
小菲在手机上输入了很久,终于发出了那条信息:阿峰,我不想再等你了,我想有个家,如果你愿意,就来苏州找我,如果不愿意,我们就别再见面了吧。
一周以后,小菲收到花店送来的一束白玫瑰,没有署名,没有留言。
小菲知道,阿峰再也不会来找她了,这次是真的要忘记他了。
这场爱情,让她大病了一场。可她并不后悔,因为她曾经,是那个人心头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