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鳡鱼,属鲤形目,鲤科,是淡水鱼中体型较大、游速最快、最凶猛的掠食性鱼种,有的地方又叫“水老虎”、“水霸王”。钓鳡鱼时斗智斗勇的搏击快感,钓获“水霸王”的成就感,都会让人感到趣味无穷。
鳡鱼属江、河、湖半回游性鱼类,头尖身长,口大吻尖,眼小鳞细,个大体重,肉质结实,味道鲜美,一直被列入上等食用鱼类,我国的江河湖泊中都有鳡鱼。因鳡鱼脂肪少,蛋白质高,营养价值高,近二十年来已有人工养殖。鳡鱼主要以鱼类为食,特别贪婪,饿时不分荤素见了就吃,有食就抢,有时还能吞食比它的嘴巴还大的鱼类,连鳜鱼、黑鱼它都敢吃。鳡鱼属中上层鱼,它是“游泳健将”,游速特快,行动敏捷又力大无穷,钓鳡鱼时的惊喜、紧张、激动、快活,让钓者觉得特别过瘾。
鳡鱼觅食以视觉为主,但它的眼睛却又是近视的;鳡鱼的性格贪婪而又凶狠,饿时见物就吞,连水面漂浮的树叶它也当作食物扑咬,因此近三十年来人们利用鳡鱼视力不好又凭视觉觅食的弱点,引进路亚竿、仿生假饵诱钓鳡鱼,效果也很好。
鳡鱼的嗅觉比较好,对动物腥味和动物肝脏的血腥味非常敏感,因此,传统钓法中,有经验的人会用活鲫鱼、小鲤鱼、活青蛙,以及鲜鱼肝、鸡肝、鸭肝作钓饵来钓鳡鱼,甚至用空锚钩“锚”鳡鱼、大竹筒钓鳡鱼一一那些独特的钓鳡法让人感到趣味无穷。
二
东江水系水质优良,自古以来鱼类品种丰富多样。以前江河直通大海,各种鱼类在每年春、夏两季都沿江河上溯回游产卵繁殖,东江、新丰江水系鳡鱼很多。
1965年夏天的一天傍晚,我在家乡的叶屋背后河边钓鱼,发现叶大叔在河边竹排上给一个竹筒绑绳子,我就插紧竹钓竿过去看看。见他那个约一米长、有大碗口粗的两节麻竹筒已经削掉了竹青(竹皮),竹筒显出白色,他正将一段纳鞋底用的柠麻绳子的一头绑在大竹筒中间。我问他:“阿叔,您绑这个大竹筒做什么呀?”他意味深长地笑笑,没回答,倒是反问我:“你钓了多少鱼啦?”我说:“有四五斤了吧,不过都是不大的。”这时我发现他那条绑在大竹筒的柠麻绳子另一头绑有一个钩门比大拇指还宽的大鱼钩!我就问他:“阿叔,您用这么大的钓,要钓大鳡呀?”他又笑笑,说:“嘿嘿,看我钓条大家伙给你看看吧。”接着他就从身边的鱼篓中抓出一条巴掌大约有半斤的鲫鱼,将那大鱼钩钩进鲫鱼的背鳍后再将鲫鱼轻轻放回鱼篓中,将竹排撑往河心,对我说:“你要想看我起大家伙,天一亮就到五牙径河边等我!”我高兴地说:“好!明天天亮,我一定去那里等您!”
那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起床,赶往离家有五六里路远的五牙径。我还在高高的峭壁公路上,就看见叶叔在那里不住向河面张望。我叫了声阿叔,他说:“来啦?不错,说话算数,守信!”我问:“阿叔,钓到大鳡了吗?”他说:“钓到啦!咦……刚才还看见在对面山脚那个弯,怎么就又不见了呢?……啊,在那里,在那里!”他用手指着峭壁脚下河面中间说,“你看,那不是吗!”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河中间有一段白色的东西时沉时浮地移动,我高兴地说:“看到了!叶叔!钓到大鳡鱼啦!”叶叔也兴奋地说:“走,从那个小路口下河边,竹排就放在那个地方!”
我跟叶叔上了竹排,叶叔一边用一头带铁钩的竹篙划着竹排在河面上寻找那个“鳡筒”,一边为我解惑释疑。叶叔说,鳡鱼什么鱼都吃,本来什么鱼都可以用来钓鳡鱼,但鲫鱼较耐命,不容易死,就用鲫鱼更好一些;竹筒之所以要削掉皮,是为了更容易看见水面上的白色竹筒在何处;绑钩的绳子之所以要用柠麻绳,是因为鳡鱼力大牙齿又锋利,柠麻绳子最耐磨就不怕被磨断、挣断;绑钩的柠麻绳之所以不能太长,一是为了让它深潜拖沉竹筒时消耗更多的力气,二是防止在水中挂上树棍或河边挂上竹枝、树枝而被鳡鱼挣裂嘴巴逃跑。
当我们刚看见钓鳡鱼的竹筒时,那鳡鱼拖着竹筒时沉时浮还走得比较快,但过了不久,大竹筒就不再沉下水面,而是浮在水面上被鱼拉着慢慢前行了。叶叔用竹篙头上那铁钩钩住了竹筒下方的柠麻绳子,将竹筒和鳡鱼拖近前来,我终于看到了叶叔说的“大家伙”!它张着大口喘息着,无力地摇几下头、摆几下尾巴,似乎在向叶叔和我说:“我投降了!我投降了!”叶叔说:“它拖了一整夜的大竹筒,累得精疲力尽啦!”叶叔又掏岀一条粗箩索,将箩索一头穿过鳡鱼的嘴巴拴着,一头拴在竹排上,高兴地看着大鳡鱼说:“大家伙,现在跟我们回家吧!”我兴高采烈地问:“叶叔,这条大鳡,有多重呀?”叶叔得意地说:“有30多斤!”
三
1972年,新丰江水库上游一一我们家乡的青龙潭水库竣工。1969年冬和1970年夏,我都曾短期在青龙潭水库工地劳动。青龙潭水库竣工之后,若非特大洪水,新丰江水库的鱼上溯到青龙潭水库大坝下就再无法再往上游去了,因此青龙潭水库大坝下河中鱼儿特别多,许多人都到青龙潭水库大坝下钓鱼、锚鱼。
1973年夏,有一天,我们几个好友也利用休假时间,带上准备好的车钓、锚钩等钓具,从县城驱车30公里,专程到青龙潭水库钓鱼。我们在北岸这边与那钓鱼的钓友商量,请他们给我们让出了两个不很宽的站人位置作钓位,装上重坠、锚钩,抛向离大坝约二十米的涌浪处“锚”鱼。因钓位不够,我们三人只能两人作钓。锚了约一个小时,锚上了两条三五斤重的鳜鱼、鲤鱼。
被安排在青龙潭水库管委会工作的复出老干部老罗,听说我们曾经去管委会找过他,就带上一热水瓶开水和三只玻璃杯,来钓鱼的地方看我们。老罗因为就住在河边的水库管委会,非常熟悉那里钓鱼的情况,就指点我们说,锚钩很容易在水底被石头磨钝的,钝了就要换上新的锚钩效果才好,并小声告诉我现在要往哪个地方抛钩才容易上鱼。
老罗说,大坝漂水台下附近浪带被人不停锚鱼,鱼群都已经惊跑;现在反倒要向下游方向抛远一点才有大鱼了。于是我按照老罗指点的方位,将锚钩抛向离大坝较远的浪带外的下方。刚抽第二下就感觉锚到了实而不硬的东西,那感觉绝不是卡到石头,于是立即提高警惕扎住马步,再抽一下竿,只见一下大力猛往反向一拉,竿弯如弓,车钓竿几乎脱手,20厘米直径的绕线轮飞转,只觉右手按绕线轮轴的大拇指火烧火燎地痛。近旁的钓友都欢呼起来:“锚到大鱼了!锚到大鱼了!”我不顾右手大拇指痛,仍然按住轮轴、绷着竿线让鱼要线。出了好一阵线后,那鱼不再要线,我即绷着钓竿慢速往回收线,那鱼吃痛左冲右突,有两次还蹦起水面,让我惊出几身冷汗,赶忙停止收线。如此,它要线我就让它带着负荷要线;它停止要线,我就慢慢往回收线。我最怕的是那鱼乱窜与别人的鱼线“搭桥”那就坏了!好在我是往左外方下游抛竿,鱼也是往外跑,并没有与别人的鱼线“搭桥”,加上我准备有250米10号线,也不怕鱼将鱼线拉尽。
惊心动魄的拉锯战,斗了三个回合,我顶住了大鱼的“程咬金三板斧”后,已是累得汗流浃背,这才同意让同去的两位钓友轮流遛鱼。他俩也遛了许久,才将大鱼遛得翻了白拖到稍近处,看清楚那是一条一米多长的大鳡鱼!因为站位处离水面很高,无法将大鱼拖上岸,钓友们都热心支持、自动让位,让我操纵着车钓竿小心地、慢慢地挪到相对较低的水轮机旁,两位同去的钓友已经接长了抄网柄,我将已彻底遛翻了的大鳡鱼慢慢拖近,一个钓友持抄网从鱼头抄入,同去的两个钓友合力将约40斤的大鳡鱼提上了岸!我细看那锚钩时,见有两个钩尖深深地刺入鳡鱼腹下右鳍骨处……。
那青龙潭水库钓鳡鱼一战,真是斗智斗勇,五十年来每每回忆,都是豪气满怀,趣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