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导报 笔会专栏
苍茫山馆 晋鸥
古往今来,大凡文人墨客都要给自己的书房、画室起个雅名,亦谓之斋号。斋号的取名,既反映主人的个性与品性,又关联主人的寄情与爱好。
上世纪70年代末,电视台复播,国内制作的电视剧匮乏,为了改变这种现状,国内电视台开始引进外国电视剧,因此译制片占据了荧屏,几乎部部都创造了很高的收视率。从日本引进中国的有电视连续剧《姿三四郎》,播放后引发了日剧热。多了一些脉脉温情的日本电视剧则更合中国老百姓的胃口。《排球女将》、《血疑》、《血的锁链》、《犬笛》、《阿信》、《命运》;让人们如痴如醉,小鹿纯子的发型和大岛茂的衬衫一度非常时髦,而山口百惠成为许多男性的梦中情人。成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回忆。同时,一些日本影星受到了广大囯人的追捧,如:中野良子、栗原小卷、高仓健、山口百惠、三浦友和等,获得了不少中国观众喜爱,成了我们这代人的偶像。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去上海出差,在上海书店买到了一本中文版的山口百恵自传《苍茫时分》。她在序文中这样写道:"清晨,我感到了“苍茫”的含义。春末的一个夜晚,我怎么也睡不着,独自坐在房间里,只感到时光流逝,我愿意在这样的夜晚,把自己的一切静静地投入到时间的长河中。无意中抬头看到窗上的夜幕,正在渐渐显现比暗夜稍亮的颜色,我凝神瞩目,隔着一层玻璃的窗外,夜色正在不断地变化,听到了小鸟的唧喳啼哟,是它们醒来了吧。意识从听觉回到视觉的时候,只见整扇窗户已成一片苍茫⋯⋯。"
在我的生命中,应该与山口百恵没有一点交集。1992年5月,随着留学日本的签证批下来后,我知道,我的人生与命运将彻底改变,但如何在日本生活、学习、工作、发展,心中一片茫然。就像黎明前的沉沉暗夜,接下来的天空将出现的是太阳,是乌云,还是狂风大雨?世事苍茫,无边无际,岁月无常,迁流不住,世界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我的人生也同样。我想,在旅居日本的岁月里,也要为自己取一个斋号。此时,想起了山口百恵的自传《苍茫时分》,"苍茫"二字适合我,我的斋号"苍茫山馆"就这样诞生了。在一个人一生中,而因某种因素得到一个自己喜欢的雅号,也不失为一种幸运。
接下来,我将把来日30年自己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在艺术创作中,碰到的、感受到的点点滴滴,编成"苍茫山馆"专栏系列文章,分享给大家,敬请关注并指正。
秋风思故人——赏“鹅”砚有感
十五年前的初秋,我在京都高岛屋美术馆刻印章,天天忙碌于生计之间。
那次,经美术馆馆长介绍,我认识日本已故大画家桥本关雪之子桥本归一先生,并且有幸在中秋之夜受先生之约在他父亲留下来的赫赫有名的“白沙邨莊”一起赏月。
茶香四溢,皓月当空,不免让人泛起了丝丝思乡之情。先生看我似乎略有伤感,便说要给我看点好东西,让我开心开心。少许片刻,先生拿了几个包裹过来,一一打开后,摆在眼前的是三方砚台,且均是《沈氏研林》所收录的名砚。瞬时间让我不由手舞足蹈,激动不已。
把玩观赏着那几方砚台之余,也了解到了桥本家族和《沈氏研林》中所收录砚石的渊源。沈氏藏砚,一共一百五十八方,均为沈石友及吴昌硕所铭,在当时都是一砚千金,桥本归一先生的祖父桥本关雪酷爱这些宝贝,不惜变卖家产,一掷千金而全部购得。于是,这一批中国近代名砚便漂洋过海来到了日本,成了“一砚难求”的珍品。
后来东京中央拍卖的“鹅”砚便是其中一件,此砚面整体呈不规则圆形,择天然之状作鹅行,鹅头之前开一蓄墨池,似有探头饮水之意,古雅可爱,妙趣横生。砚石背面铭文曰:“养墨池 作文玩 字写黄庭不须换 乙卯岁十一月 石友录属吴昌硕书”,落刀潇洒飘逸,力道刚健,尽显大家风范。加之砚石细润,包浆浓厚,蕉叶白若隐若现,中间含一条彩虹似的火捺,如雨后天晴,白鹅戏水,寓意无限美好。配紫檀砚盒,盒盖贴有“白沙邨莊”朱文印,盒内另附一张大收藏家林熊光的题记:“沈石友,名汝瑾,海虞人。善诗画,喜藏砚。有石友研谱均自铭及吴昌硕铭,砚全部为日画家桥本关雪购归东瀛,今日散出,余获数枚,此其一也。甲午七夕,朗庵。”
据悉《沈氏研林》所著录的一百五十八方佳砚,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逐渐从桥本关雪家散出,陆续被日本及世界各博物馆收藏,像这块“鹅”砚,历经百年漂流东瀛,这次终于走上回归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