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群众创造历史。
从初中开始,我们就不断在课本上看到这句话。中考要考,高考要考,想读研究生时也要考。
然而在史书上,被浓墨重彩的多是王侯将相。在主流媒体里,占据流量的也多是成功人士与娱乐明星。
总之,我们很难看到"人民群众"。
即使在被提及的时候,"人民群众"也更像个集体概念,而不是一个个有血有肉、有爱有恨的鲜活个体。
是个体的故事就不值得记录?还是即使记录也缺乏力量?
显然不是。
那些记录着普通人所思所想的作品,总是能够经得起历史考验,哪怕仅仅通过口头流传,也能穿越百年、千年,依然不被时间长河淹没。
比如《诗经》里那160首国风,就是千年以前,由普通人创造的民歌,记录着他们的真实生活与喜怒哀乐。
你可以听到男青年对爱情的向往: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可以听到女子被丈夫抛弃后的哀怨: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可以听到人们劳动时的欢乐: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也可以听到人们对贪婪权贵的讽刺: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这些来自普通人的声音,气势不及汉大赋那么磅礴,措辞也不及唐诗宋词那么华丽,但不论什么时候听,都能引起最直接的共鸣。
因为什么?两个字就可以回答:真实。
只是这些来自普通人的真实声音,在浩瀚的史料中实在是太少了。不过这种状态,在传播媒介不断的更新换代中,正在被彻底改变。
4G网络、智能手机的普及,让普通人无需依赖史官和文人,也不需要媒体和记者,可以直接记录自己的生活,表达自己的心声。
过去的一年里,我在抖音上看到很多这样的人,他们用视频,记录下了自己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
这些视频流露出的情感,何尝不是一部新时代的“诗经”。
1.有些人可比你难多了
刚刚过去的2019年,有一句流行语,叫"我太难了"。
对于这句话,我个人觉得难不难其实是个相对概念,与个人的承受能力也有关。
拿我自己来说,平时稿子写不出来时想说太难了,三天两头跟媳妇吵架想说太难了,每个季度交完房租后银行卡余额不到四位数想说太难了。
然而只要在抖音里简单地划一下,我就会发现,这两年比我难的人可有太多了。
比如这个高空作业,很多人乍一看,恐怕连"太难了"都不会说,就直接"知难而退"了。
就算有安全绳绑着,看起来也腿软肝颤。
想象一下,这要是跟你的工作对调一下,眼下的事儿是不是就没那么难了?
再来看看这位老人,小学语文课本里的"挑山工"现在依然存在。
他脚下的山路,已经被冻成冰梯。稍有不慎摔倒的话,后果不敢想象。
这么危险的活能挣多少?
答案是每上去一趟能挣15块钱,运气好的话一天可以背10趟。
恐怕就算这个数翻个几倍,坐在办公室里喊难的你我,也不敢挑战。
有人说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一个是容易的。但事实上,有些小孩就已经挺难了。
这个视频里,是保洁阿姨的两个宝宝,加起来还不到4岁,却已经学会乖巧地坐在街边,坦然面对冰冷的寒风了。
希望他们的未来,能少些冷风吹。
还有一些故事,把当代"社畜"群体的压力与崩溃,展现得淋漓尽致。
去年4月份,南京地铁站,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借着酒劲崩溃大哭。
为了签下一单生意,他当天晚上喝了很多酒,做出千般努力。但成功的决定权,并不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的妻子赶到时,小伙子吐得满身狼藉。
他有点不太好意思,小声对妻子说,"宝宝,对不起。"
但妻子没有一句责备,说"没事的,不要说这个。"
说完,俩人在民警面前相互拥抱,彼此慰藉。
另一位感动到我的人,是个刚从大学教师转行当旅行摄影师的博主。
2019年1月10号晚上,他在山上拍摄到很晚,因为大雪,错过了返程的末班车。
山路漆黑,只能徒步下来。身体快冻僵的时候,他特别想妈妈,又怕她担心,不敢打电话给她。
于是,对着镜头鼓劲:"如果屏幕前的你过的也很辛苦,请你忍住别哭,一切都会过去的,加油朋友,加油!"
下面有人评论,自己很辛苦,一直靠这个视频坚持着。
平凡人之间的鼓励,就是这么珍贵。
去年五一劳动节的时候,主持人涂磊拍摄了凌晨后的北京。
零点,外卖小哥在辛勤奔波;两点,夜宵摊的女主人在为了生计忙碌;三点,代驾小哥还在赶往下一单客户处;四点半,早餐店已经蒸腾出热气;五点,天色渐亮,路灯依次熄灭,外卖小哥又开启了新的一天。
与这些人相比,我相信很多喊着难的年轻人跟我一样,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难。
2.平凡的力量
在抖音里,我不仅能看到普通人艰难的生活,更可贵的是,还能看到对于艰难的超越,充满了坚韧与力量。
他们常散发出清晰的个人意志力,显得生机勃勃。
90后"工地小哥",是个能把平凡生活过得闪闪发光的人。
8年前,他还在广场上发传单的时候,第一次看见霹雳舞。
之后一发不可收拾,用攒下的零用钱去上网自学,闲暇的时候就在工地旁边为工友们表演。
在他看来,有多少人能看到并不重要,工友们自会为他鼓掌。
他和工友的身后,是坚硬冰冷的钢筋水泥。完工之后,这些钢筋水泥会变成高楼大厦,成为都市里繁华夜景的一部分,而那时他们早已离开。
但在发布抖音的这一刻,钢筋水泥也因他有了温度。
比如贵州安顺的"当当"。他家在一个把地图比例尺放大到1:20000也找不到的小村子里。
他喜欢街舞,然后跟着网上视频自学。没地方练,就把屋后水泥地当街头。
身后的家人站成两排,鼓掌喝彩,是他最忠诚的观众。
有人对他表示不解,在评论里问:"为啥地上非得有水,至于把自己搞这么惨吗?"
有人替他解释,水能让地面变滑。减少身体与地面的摩擦,在地上转圈的时候才没那么疼。
当当有多疼,我无法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他所在的小村子,一定没少回荡起他们一家人的欢声笑语,而他也因为短视频而拥有了一片广阔天地。
大学毕业那年,由于一场车祸,姑娘"闹啊闹"失去了一条腿。
她哭过,也绝望过。但在抖音的每一条视频里,她都在笑。
和同龄的女孩子一样,她爱美,爱吃,夏天的时候也要穿好看的裙子。
在去年7月15号上传到抖音的视频里,她穿着短裙,自信地注视着镜头,嘴角扬起开心的微笑。
虽然脚下没有红毯,但这一刻她就是自己的SuperStar。
评论里,有人说她是抖音里最美的女孩。
要我说,每一个坦然接受自己,向这个世界回以微笑的人,都一样美。
2019年3月29日,长治市沁源县发生森林火灾,约有25个村庄和煤矿被山火威胁。
消防战士"不忘初心"和三百多位战友从甘肃千里驰援到沁园灭火。
奋战到第五天早上,年轻的战友在吃早餐,黑漆漆的双手细致地剥着一颗鸡蛋。
由于手太脏,剥出来的蛋白迅速被染成了"蛋黑",但他还在视频里夸鸡蛋"真的很好吃!"
后来据新闻报道,这场火灾撤离了3800多名群众和职工,无人员伤亡。
石头虽然坚硬,但蛋才是生命。
感谢这些挽救生命的平凡英雄。
去年9月份,95后女生"小阿七"每周五晚都会在新港东路的保利广场唱歌,每次连唱几个小时,累了就坐在地上继续。
2018年,她独自一人从重庆来到广州,只带了想当歌手的梦想和唱歌的音箱。
在2019年9月25号发布的视频里,小阿七坐在广州街头,一首《那女孩对我说》唱红了自己的眼睛,也唱哭了300多万网友。
小阿七的梦想是能发表自己的原创作品,能唱歌给更多人听。
现在,以音乐人的身份,小阿七在抖音已经发表了8首歌曲。
能让普通人实现梦想的时代,终究是充满希望的。
过去的一年里,这些用短视频记录自己的普通人,既没有任何光环,视频拍摄角度也不考究,但依然打动了成千上万网友的心。
真实而有力量的故事,永远不会缺少观众。
时代这个词很大,个人这个词很小。但每个人都活在时代里,而时代也终究是由每一个人组成的。
他们让我们知道,每个人都在艰难与努力的交织中,背负着自己与时代继续前行。
3.记录下普通人的历史,才是有血有肉的历史
作家贾平凹说:"写出个人和时代的命运交契,才是好故事。"
抖音上这些平凡真实,表情不一的面孔,何尝不是一个个鲜活的故事。
哪怕他们手里的手机很便宜,像素不高、成像不好,他们自己没有什么口才,长相普通,职业平凡,但同记录真实生活这一点相比,这些都不重要。
"沉默的大多数"终于得以在这个时代里记录自己,并被更多的人看到、听到。
如果说这个时代,高铁、5G、新能源是指向未来的宏大技术力量,那这些短视频里的一个个普通人,则能够为这个时代注入平凡且坚韧的生命力。
这个时代的普通人,不仅在创造历史,也正在参与历史的书写。
真实的历史不仅有胜利者,也有失败者,更有普通人。只由胜利者书写,而缺了失败者与普通人的历史,终究会失去生命。
我甚至可以想象一幅来自未来的画面:一千年以后,当考古学家从大量的影像资料,偶然看到这些短视频时,他一定会面露微笑:
原来,一千年以前的人们,是这样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