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韩大成的年轻人因为家乡发生饥荒,抛弃了妻子,闯过了关东。去三年吧,手里挣了银两,想念家里的妻子,急忙回家了。
上路不久,就见路边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身背包袱,也是个赶路人样子。二人同是闯外人,就拜为异姓兄弟,路上也好互相照应。二人撮土当炉,插草为香,双双跪地,对天盟誓。韩大成长一岁,做了兄长。
就这样兄弟二人,同吃同住,一路前行。那小伙子从不知累,一直抢着给韩大成背包袱。这天,两人一路谈笑,光顾高兴,却错过了宿头。入夜时分,才赶进一个小屯。见村头一家亮着灯光,就上前敲门。门开处,一个白发老头儿,问明来历。就把两人让进屋,收拾了土炕,献上饭茶,安顿两人歇下。
第二天早饭后,两人刚要上路,那老头儿一把拉住韩大成,悄悄叫到内屋里问道:“这人是你的亲兄弟?”
“不,刚结拜的。”
老头默然不语。韩大成觉得蹊跷,忙问道:“敢问老丈,这里一定有什么缘故?”
“据我昨夜观察,此人必是鬼!”
“何出此言?” 原来老头两口儿是做豆腐的,四更起来做完豆腐,地下洒满水,老头儿怕客人走路不便,就掏了许多灶灰,撒在地下。恰好他们两人起床解手。老头儿看那韩大成每走一步,都踏出一个深深的脚印,两那小伙子走路轻飘飘,灶灰没任何痕迹。因此,老头儿断定他是鬼,劝韩大成早作准备。
韩大成一听,心里凉了半截,急问道:“老丈,你看如何是好?”老丈帮他想了个办法。
韩大成便对男子说:“兄弟,愚兄有个老病,发作起来,十天半月不见好。看来你我兄弟不能一同而行了。兄弟赶路要紧,头前先行吧。我看那做豆腐的老丈忠实厚道,只好先借他家养病。兄弟就此分别,前程保重。”
这样,韩大成在老头家一住五天,料想鬼已走远,就辞别老头上路。可是刚出村不远,忽见那小伙子从路边闪出,躬身一礼道:“哥哥安康,小弟在此久候了。”
韩大成顿时惊得面无血色,语无伦次地:“你……你……”
“哥哥不必害怕。”小伙子扶住韩大成快要瘫倒的身躯,安慰说道,“容小弟细细说来。”
原来,小伙子是下关东客死他乡的阴魂不散的鬼。鬼也恋乡,但无奈孤魂野鬼,过不了重重关卡,虽有家而不能归。三年前,韩大成下关东来到此地,鬼一见来了个同乡人,高兴极了,就暗地里周济于他,使他早发财,早动回家之念,好带自己一块回家。有阳气附身,才能闯过关卡。最后小伙子说道:“如大哥不嫌小弟是鬼,愿把小弟带回故土,此恩此德,必当厚报。”
韩大成又惊又喜,一把拉住鬼兄弟道:“你就是我的亲兄弟,何必人鬼之分,来,咱们赶路要紧。”二人说说笑笑,忘却了疲劳。 这天,离韩大成家只有半天路程了。鬼兄弟抱拳说道:“哥哥,你我就此分手,如有朝想念小弟,且从此地西行八十里,有座小孤山,大哥站在山顶喊我三声,即可相见。小弟还有一言相告,嫂子贫病交加,已多日不能起身,阳寿只在今日,大哥赶得快,还能见上一面,兄长保重,快回家吧。”
韩大成一听,心急如火,赶到家正是中午时分,急忙叫门。媳妇听到是丈夫回来了,一阵狂喜,尽平生力气喊了声:“韩郎!”就一头栽到炕下,昏过去了。韩大成闯进屋,见媳妇昏倒在炕下,心内绞痛,拖起妻子连声呼唤。媳妇微微睁开眼,喘息着说:“我的夫啊,看到你我就满足了。”说完,死在丈夫怀里。韩大成悲痛欲绝,久久抱着媳妇的尸身不放。
料理媳妇的后事,草草过了年。韩大成孤孤凄凄,空守茅屋,愈加怀念妻子。这一天,正在愁烦,忽地想起,何不找鬼兄弟玩耍几天,以驱心头烦恼。主意一定,便按地点一路寻去。果然有座孤独的小山,光秃秃的,寸草不长。
韩大成爬上山头,大叫三声,一眨眼鬼兄弟已在跟前。“大哥在上,小弟有礼了。”韩大成握着鬼兄弟的手,即把家中之事细说一遍。鬼兄弟也跟着哀叹一会,说道:“村南那口新坟是本村李员外的千金,前天才病死,你的爱人会用她的身体起死回生。”
他赶紧去了李员外家里说明了情况,小姐刚入棺,老员外沉吟一会,同意开坟验看。村人看热闹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坟墩打开了,棺盖一开,“呼”的一声,死尸坐了起来,吓得人们掉头便跑。到底是光天化日,人多胆大。人们跑出几步便回头观看,只见那员外的小姐,端坐棺材上。 那女子开口说道:“韩郎,你下关东一走三年,害得我好苦啊。我这是在哪,咱快回家吧。”
韩大成又惊又喜,躬身一看,小姐说话果真像我妻子的口气。
老员外见两人说得亲热,就上前唤道:“儿啊,想死为父了。”
谁知那女子说道:“你是何人?谁是你的女儿?为何打搅我夫妻谈话。”
“儿啊,你病糊涂了,我是你爹爹啊。”
“我爹爹前年就饿死了,他老人家吃了一辈子苦啊。”说着,失声痛哭。
韩大成一听,净说他媳妇生前一套话,就把这次来的经过向老员外详述一遍。老员外方知韩的妻子是借尸还阳,当场认下了干女儿,把韩大成两口几接家去。住了些时间,韩大成夫妻才双双回到了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