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君子兰
我有个可爱的姑妈,她人长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笑起来更是甜美,是个让人见一眼就很难忘掉的女人。
姑父和姑妈在荷兰阿姆斯特丹
她打扮时尚,气质优雅,陌生人初一见,可能感觉她只有五十多岁,但其实,我姑妈今年已经84岁了。
她的一生几经波折,趟过艰辛,越过困苦,但岁月在她身上没有留下太多痕迹。我是听着她的故事长大的,而她的故事,要从她少年时说起......
一场大病,毁掉了她的大学梦
我姑妈叫吴芬,她的父亲是医生,母亲是家庭主妇。姑妈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父亲年轻时读过私塾,写的一手好毛笔字。他们很重视子女的教育,所以在那个年代,姑妈的大哥上了北大医学院,毕业后在曾在化工部,中国医药公司工作。
姑妈的二哥高中毕业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还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
按说姑妈在父母的教育下,也会顺利考入大学,成为那个年代人人羡慕的大学生,但不幸的是,姑妈在高考前夕,忽然肚子疼,在家服药不见好转的情况下,急送到医院检查,被诊断为急性腹膜炎,需要住院治疗。
由于当时医疗条件差,姑妈住院三个月才基本康复,但也因此错过了高考。
等姑妈病好后,不服输的她继续学习深造,于第二年顺利考入省文化专科学校。
由于学习成绩良好,毕业后姑妈被分配到省文化局工作,一年后思潮崛起,毛主席号召知识分子支援少敉民族地区工作。那个年代的青年很单纯,姑妈毫不犹豫地报了名,去到阿坝藏族自治州工作,从此开始了她一生最有意义,也最难忘的篇章。
红军长征走过的路就在姑妈的脚下
在阿坝州,姑妈被分配到红原县农日坝区,参加少数民族地区民主改革《内地的土地改革》。当时的队长是县委副书记,年仅31岁的郭政委。
郭政委见到姑妈这个女同志,就提醒姑妈处处要小心,因为当时当地,治安状况极其不好,国民党留下的残渣余孽还会经常活动。
当时的工作队,随行的有县公安局长,还有一个班的解放军,所以队员不管男女晚上都得轮流站岗值哨,这是铁律。
一天晚上半夜两点,轮到姑妈首次站岗,从来没有拿过枪的姑妈还是比较自信的,因为她早已经学会放枪,不过由于是深夜,加上姑妈是首次站岗,责任重大,她还是比较紧张的。
可能是由于太过紧张,也可能是晚上视野不好,姑妈睁大眼睛遥望远方,就看见墙外有黑影移动。姑妈当时就以为是土匪来了,马上进入戒备状态,吹响了报警的哨子。
紧接着,区上的同志都持枪跑来,政委也来了。当政委用望远镜一看,整个人大笑起来。他把望远镜给姑妈,姑妈一看羞愧得无地自容,原来远处那不断移动的黑影,竟然是十几头耗牛。
一场虚惊让姑妈受到了深刻的教训,也迅速适应了当地的生活,她从此变得更加坚强和勇敢。
民改工作队里,姑妈担任的是郭政委的秘书。她参加过多次改革大会,亲眼目睹了旧社会农奴的悲惨生活,看到很多的人因为压迫,有的没了眼睛,有失去了双腿,但党推翻了旧农奴制度,那里苦难深重的农奴获得了新生。
当时,“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的欢呼声,响彻整片雪山草地。
姑妈她们当时的工作,需要骑马背枪转战在各个部落,吃的是酥油糌粑,晚上睡的是简易的帐蓬,生活确实很苦。可姑妈说,她想想毛主席当年长征吃草根吃树皮,也便不觉得那生活是苦的了。
而且姑妈还喜欢和其他同志们一起唱起当年最流行的歌曲: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后来,姑妈还算平静的生活中再遇波涛,因为接组织任务,她要转去农日西最远的部落。
由于路途较远,到傍晚天都快黑了队伍还没有到达目的地,那时政委通讯员传来信息,叫姑妈走中间,男同志前后保护。
当时天太黑,路已看不太清楚。姑妈骑马技术也不是很好,整个人因为疲惫和紧张,几乎奄奄一息,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戒备着,心里也暗暗祈祷可千万不要遇到土匪。
正在胡思乱想时,两个保护姑妈的战士叫姑妈下马,原地不动,惊得姑妈一下子从马上跳下来,就地埋伏。
四周枪声响起,竟然真的遭遇土匪,姑妈让两个战士不要管她,可战士不听,这时只见两个战士背着一个受伤的小战士过来。
在这个队里,姑妈是唯一的女同志,也是临时的救护人员,见伤员腿部血流如注,姑妈虽然自己都快晕倒了,还是咬牙让自己坚持,赶紧给伤员包扎好伤口。
可姑妈其实从小就怕血,她有血晕症,给伤员处理完伤口后,她再也不受控制地倒下了。
等她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帐篷里,通讯员守在她身边,生怕她再也醒不过来。
见过了真实的战斗,姑妈的精神世界和胆识,又得到一次升华。
沼泽地经历生死,也经历奇缘
姑妈她们在龙日坝的工作告一段落,上级决定让她们转战去红原县最边远的麦洼县。
刚到麦洼县的第二天,郭政委就接到州人委人事处通知,说要调姑妈回州里另有安排。当时郭政委不放人,但州里不停地催,最后民改队只好放人。
当时,姑妈跟民改队的领导,队员及保护他们的解放军战士关系都非常好,是极其不舍得离开的,但服从组织决定是一个革命干部的基本素养,郭政委就派了一个红原县委办公室工作的年轻男大学生送姑妈回县城述职。
姑妈只得含泪告别了她曾经同甘共苦的战友们。上马离开时,姑妈不敢回头,扬鞭策马离开,任泪水尽情流淌。
当时没有公路,回去的路扬起阵阵黄土,当时也没有车,偌大的雪原上,只有马儿孤独地奔腾。但也就是这一路,却开启了姑妈的另一段人生。
送姑妈回去的大学生叫王伟,身高1米75,体格健壮,五官端正,眼睛很大,炯炯有神,长相也很精神。
当时在在队里,王伟跟姑妈的关系就比较好,而且他也是从重庆来支边的,两人算是老乡,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也有共同语言,有他相送,姑妈也很放心。
从麦洼回县城要经过一段沼泽地,王伟一路非常小心,随时提醒姑妈要手抓紧僵绳,脚鞜稳马蹬。
可尽管王伟高度重视,一路小心翼翼,但还是因为路途坎坷,马儿一脚踩歪,姑妈整个人被马儿从马背上甩了出去,更不走运的是,姑妈跌进了草丛深处的沼泽里,整个人没了半腰,且还不停地往下沉。
当时的情况把王伟吓坏了,他从马上下来,大声疾呼叫姑妈千万别动,因为沼泽地的特点是你越想往上爬,人就会越往下沉。
姑妈也已经被吓坏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手里的僵绳不放。王伟用他离开时准备的一根木棍,测试沼泽地的深度,万幸的是,姑妈摔下去的沼泽,也只有齐胸深,他便慢慢走过去,一步一步,终于艰难走到姑妈的面前,抱着姑妈的腰,把姑妈拖到了安全地带。
姑妈连爬带拖上了岸,已经精疲力尽跌坐在湿地上,可王伟还得回去把马弄起来,好在马的腿只是有一只蹄子踩到了深处爬不起来,王伟抱着那条腿帮助它往上一拉,马顺势就站了起来。
王伟就这样先把姑妈的马拖到安全区域,不顾浑身泥泞,再去用木棍摸索着牵到了他自己的马。
为了不再出事,姑妈和王伟共乘一马,回到县城时,周边已经亮起了夜灯。当晚姑妈住进了县委招待所,王伟也拿来了吃的,叫姑妈洗洗早点休息,明天他再过来。
第二天一早王伟拿早餐过来,叫了半天姑妈才来开门。王伟发现有点不对劲,一摸姑妈的头好热,才发觉姑妈发烧了。而且那时姑妈的状态也是迷迷糊糊的,一看就是身体出了问题。
不过好在那是在县城里,县城虽然很小,但配备设施很不错,他很快请来医生来给姑妈检查,医生说是轻度肺炎,打针吃药就会好。
姑妈生病的那段时间里,王伟对姑妈照顾得无微不至,也就是因为这种照顾,让姑妈悄悄喜欢上王伟这个可爱的小伙子了。
到县城十天后,姑妈要乘车去州府所地马尔康了,动身那天,王伟一早又准备了路上吃的东西来送姑妈。
王伟一脸的不舍得,却什么也没说,但姑妈却忍不住了,一把抱住王伟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王伟,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只有以身相许来报答你了。”王伟也紧紧地抱着姑妈,因为他们相爱了。
一场意外,两个年轻人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伴侣,这应该叫做:有缘千里一线牵,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漂亮姑妈活在白雪公主的童话故事里
姑妈调回州里后,工作上需要去筹备成立电影公司,因为那时民族地区还没有电影,广播等文化设施。后来姑妈在广播局工作,王伟也从红原县调到马尔康县委工作,第二年姑妈和王伟结婚,很快有了一个女儿。
姑妈生孩子时,由于难产大出血,可把王伟,也就是我姑父给心疼坏了。后来姑妈在三十多岁时,因为身体不好经常生病,经她本人和姑父的申请,领导同意她们调回成都。
到了成都,两人一直在省级科技单位工作,姑父几十年如一日地,无微不至的呵护着姑妈。
姑父喜欢厨艺,他从来不要姑妈做饭,给姑妈的一日三餐都安排得有条不紊。姑妈退休后上了老年大学,学唱歌,学跳舞,也学弹古筝,姑父都陪伴在她身边。
姑妈不但人长得漂亮,人又善良,性格又好,女儿也十分孝顺,几次接姑妈老两口去国外旅游。
现在老俩口八十多岁身体健健康康,生活完全自理,特别是姑妈,完全不像是八十多岁的人,手机电脑也样样精通。
姑妈经常笑着对我说:“当时你姑父向我求婚时只有两句话,我要使你永远貌美如花,宠你如女王。”
姑父做到了,在姑父的呵护和陪伴下,姑妈一辈子都是自己漂亮优雅的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