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主教练胡猛出生于1984年,人以其名字被老虎背在背上。他是& amp# 039;中国导演中汽车技术前三名& amp# 039;在过去的3年里拍摄了公路电影《过昭关》。
对于这位出身农村的青年导演,拍电影可不像开车那样随心。考虑通货膨胀,《过昭关》可能是目前上过院线的国产剧情片里成本最低的,总共只花了40万元。除去买器材和做后期,拍摄期间全部预算只有12万元。一个大型剧组一天的开销,往往都不止这个数,霍猛却用这笔钱拍了35天。
中午休息期间,霍猛设计机位,当时正拍摄养蜂老人的场景。(受访者供图)
霍猛有前车之鉴。2016年,他执导的第一部电影《我的“狐朋狗友”》就是院线片,主演是后来的柏林影帝王景春。电影资金总出问题,他往往边拍片边找钱。电影完成度不理想,票房惨淡,他欠下几百万。消沉过后,他筹拍第二部电影《过昭关》,控制了预算,筹备时东拼西凑,然后可以慢条斯理地拍。
剧组工作人员多半是霍猛的亲朋好友,身兼多职,尽心尽力。许多人没拍过电影,譬如杨高威是霍猛姐夫的弟弟,做过医疗和建筑行业,进组前以为拍电影就像制作抖音、快手短视频。
霍猛委派杨高威担任制片主任。杨高威不明就里,霍猛告诉他:你把所有问题揽到自己身上,然后解决掉。他解决过的问题,包括在半天之内花800元找一匹马来拍戏,或者为租戏曲服装与一桌人拼酒。演员都是非职业的,除了主演杨太义有少量片酬,大家都是“友情参演”。
亲戚朋友们对电影的认知基本停留在商业片和大明星。杨高威平时去电影院,看的是《战狼》《碟中谍》和漫威的超级英雄电影。“文艺片不是我的style。”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一口河南话的杨高威冷不丁蹦出个英文。霍猛要拍《过昭关》,他很不理解:咱拍这个电影有人看吗?
刚子是霍猛嫂子的弟弟,他曾经被霍猛推荐给电影《西游记之大闹天宫》做剧务,跟“发哥”合过影。有一场内景戏,刚子操作鼓风机出差错,被饰演孙悟空的甄子丹严厉批评。饰演玉皇大帝的周润发出面解围,跟刚子开玩笑:“我们不要让他(甄子丹)演孙悟空了,你来演好不好?”
此后,周润发管刚子叫“刚哥”,拍戏间隙总找“刚哥”聊天、抽烟、吃饼干。电影杀青时,所有剧务跑去找周润发合影,周润发说:我先跟“刚哥”单独合一张。刚子把这张合影放大冲洗,装进相框,挂在自家客厅。碰到女生,这张合影成了他自抬身价的好办法。
2018年10月,《过昭关》入围平遥国际电影展“费穆荣誉”。杨高威问霍猛:费穆是谁?霍猛说到费穆的代表作《小城之春》,他在网上找来,看了十几分钟就一本正经地转身告诉霍猛:这“费穆荣誉”咱肯定拿了。他觉得,两部并不相似的电影冥冥之中存在某种关联。
杨高威在平遥看《过昭关》,想起童年旧事,遗憾小时候没有好好跟爷爷相处。“猛哥,这压根儿不是我的style,你的票房肯定好不了,但是奖你肯定能得到。”霍猛摇头:“费穆荣誉”太大了,咱拿不了。两人打赌,如果电影得奖,霍猛花两万块钱请杨高威到北京喝酒。
颁奖夜,《过昭关》获得“费穆荣誉”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两项大奖。2019年北京国际电影节,《过昭关》获得“注目未来”单元“最受观众注目影片”。这是《过昭关》半年内获得的第六个专业电影奖项。
“现在那个赌还没实现呢。”杨高威跟霍猛预约要参与下一部电影,“我愿意接触这些事,深入了解。”《过昭关》杀青后,刚子在郑州做夜班公交司机。霍猛回来找大家吃饭,刚子问下一部电影的安排,他到时候要辞职加入。
夜深人静时,霍猛会写日记。日记里的他简直是另一个人,每一页、每一行都一丝不苟、整整齐齐,几乎没有涂抹痕迹。这些规矩、冷静的汉字,记录着他三年来的种种困窘、迷茫,以及支撑他的信念和努力。日记中时间逝去,一部电影渐渐凝聚成形。
以下为霍猛日记的摘编,而《过昭关》于2019年5月20日全国公映。
2016年7月26日
走京开高速奔南,在六环找了一个出口,之后就沿着下边的路走。
我主要是想找一些在路上的灵感,因为《过昭关》里爷孙俩肯定不会走高速。我开得比较慢,路上车很多,比较乱,所以我就担忧两件事:一是爷孙俩上路后,若是走国道,会经过很多村庄,很多大车,景色并不好看,拍的时候也很难控制。二是景色太单调,不会经过大山大川、江河湖泊之类有造型感的地方。公路片自然美景的部分出不来,就比较麻烦。
过霸州后,在一个路边烧烤店吃晚饭,和两个当地老头儿聊天。其中一个老头儿以前开大货车,现在中风了,讲了好多开大货车的事。爷孙俩路上应该会遇见一个货车司机,他们之间发生点故事才行。后边就开始注意大货车,发现他们经常成群地停在路边。
过衡水时,看到地图上显示衡水湖中间有个什么滨湖新区福东大酒店,一路导航过去,发现就是湖中的一个小村子,大酒店就是一个小客栈。有些小饭店、小宾馆都熄了灯,完全被骗了。下车看月亮,周围空无一人,心里有些害怕,但想到电影里爷孙俩露营的一处情节和对话,很有收获。
剧组在嵩山拍摄云雾缭绕的山峰,霍猛在寻找构图。(受访者供图)
2017年6月24日
这些天因为很多流水账的事情,一直没有记日记。最心心念念的其实还是《过昭关》的剧本。始终找不到故事的核心原动力,找不到电影最本质要探讨的是什么。一边是祖孙情,一边是爷爷要上路的牵挂之情,两者之间总在撕扯。
直到这两天才终于找到了弥合的方式,很多事件的轮回照应也终于有了眉目:最本质的东西其实是对死亡的探讨,是对人生意义的追问。我一直觉得自己可能到五六十岁才会涉及到的命题,不得不现在就开始研究了。现在的剧本故事中,对这个问题探讨的深度肯定不能和那些大师级导演对比,我只是把目前对这一终极问题能达到的最大理解放在表达里,并把这一理解作为统领全片的魂魄,它就是我目前所能做到的最好。
这些日子为了这个剧本,简直把人折磨得精神恍惚,因为它确实触及到这么沉重而又宏大的命题,把人心理上压得喘不过气。好些时候心脏跳动得特别厉害,我一直说简直要写出心脏病了。现在整体思路已经出来了,总算迈过去最艰难的一步,当然接下来的写作也不轻松。或许过两天可以找个清静的地方安心写作,但最近实在穷得要命,和刘华投的那套房子迟迟卖不出去,曾志刚这边的剧本还剩一部分钱也迟迟未结,最近基本上是靠透支信用卡过日子。
前两天回老家的事情,我最近总在琢磨,起因主要是被爸妈催婚,以及诸如我该留什么发型,穿什么衣服,抽烟喝酒等方面的管束,甚至邻居、我姑等各种人也都颇有非议,这些东西让我颇为反感,总是有种内心被捆绑的感觉。我想过的人生其实跟他们所想早已相差万里,但又不得不生活在世俗的囚笼之中,若按照他们的所想生活,那比炼狱还痛苦;但又不能摆脱他们、挣脱世俗,毕竟你的出身和出生都在这里。所以我可能以后要尽量远离他们,对他们能做的或许只有生活上的照应,不可能有心灵上的沟通。否则我根本无法有自己独立、完整、自由的艺术理念和人生观念,或许在心灵上要把自己当做孤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2017年7月31日
直到今天,依然一点确定的消息都没有。晚上和姐夫喝酒,都想好了,大不了用自己的钱。但姐一家手里也没有现金,说可以拿房子抵押,我再借钱,凑到一起。我一瞬间都决定了,后来和李玥打电话,说我想去甘肃拍,但她2号要去美国,我一下又泄了劲。
《过昭关》对我来说,不是是否亏钱的问题。预算已压到最低,如果用自己的钱拍,或许六七十万就拍完了,回收应该不会有问题。我只担心它不能在电影节上有所作为,电影节也是论资排辈以及有诉求的,而对于我来说,这部电影或许入围都很困难。我也清楚,这不是一部有噱头的电影,选片人很难一下子被镇住。自己在哲学上对人生、生死的认识到底在什么程度,我也完全不确定。实在不行就算了,等一年再说。我已经焦虑到了极点,难道真不适合干这一行吗?如果倒退十几年,我绝不会选电影这条路了。
2017年8月5日,周六
我终于决定自己来搞《过昭关》,和学习哥说了,从他那拿20万,昨天学习嫂子已经给我打了10万。又和老孟说了,他下周打20万给我。总预算目前看可能要60万。老韩那边或许能再有个一二十万,拍下来问题应该不太大。但拍摄周期可能必须要压缩,否则肯定不够。
内心很忐忑,不知道电影能否拍好,毕竟蛮复杂的,需要的演员和场景都不少。王卓和易存宇前期说好了不拿钱,能回收成本后再补给他们。而能否回收成本呢?虽然很多人都说问题不大,但我依旧没底,最主要的是希望在电影节上有作为吧!
2017年8月11日
下午在淮阳见了十几个小孩,好几个长得特好看,但不符合我的要求。要走时,他们领过来一个孩子,倒觉得不错。
晚上到周口,凯伟安排在金汇酒店,晚上也在酒店二楼吃饭,见到了好些二高的同学,白鹏程、徐鹏、刘磊都来了,老黄最后来的,之前已经喝了一场,非嚷嚷着再去唱歌。路上和歌厅里说了好多关于辉的事,大家都有些伤感,喝到12点多回了。在酒店楼下抽了半包烟,踏踏实实地哭了一会儿。要是辉还在多好,可以帮我一起弄《过昭关》,现在所有事情只能我一个人扛。这一年多来,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特别孤单,因为最懂你的人不在了。
《过昭关》中,儿子到了三门峡,要把老人拉回家,实际拍摄地点则是在郑州的一家派出所。(受访者供图)
2017年8月13日
聂庄在唱戏,原来他们村有人考上了北大,亲戚们请了剧团的人来。运超叔说聂庄也有过剧团,村里好几个老头以前都唱过戏,我觉得很靠谱。他就先带我们去了一个老头家,老两口都在家,老头很活泼,身体也很好,但不识字,牙也是假的,我觉得80%符合我的要求。之后又去了另外一个老头家,和我家还有点亲戚,我应该喊“大爷”,但他好像很排斥这件事,我觉得形象也不太合适。
2017年8月14日
上午去潮坡村,找了一个杨老师,他又介绍了村里一对60岁左右的夫妻。潮坡也有过剧团,这对夫妻在剧团待过。下午见到了潮坡的两个老头,其中一个更符合我的要求,年轻时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我给了他剧本。回家路上,孙庄和我们村之间有一块地,四个坟连在一起,还种桐树,实在很符合我的想象。后来回家拉上妈去看那块地,刚好地里有人,原来是金松哥家的地。他妈和他媳妇儿正在干活,我和她们说西瓜秧要保留着。
晚上去县城见了毛叔、毛婶儿和他们的儿子,一起吃了饭,我们买了单,坚决不让他们付款。我可能想让毛叔演大货车司机,但昨天万众说过,他下过三个支架,所以身体我有些担心。另外一个就是语言的问题,不能路上的人说的还是老家话,外人可能分不出来,但我还是要尽量规避。另一面来说,好像也是老天帮我,所有事都还算顺利,而且毛叔是老演员,在北京拍过我的不少短片,应该演起来没什么问题。
2017年8月19日,周六
和村支书以及洼刘学校的校长去高贤吃饭,支书喝了一两多白酒,忽然有一阵整个人就怔怔地愣在那儿了。缓过来又说头晕,看不见东西。这时他们村的医生也在,支书就在那躺着,看起来都快不行了。刘华说他之前都要交待后事了,我当机立断说得打120,过一会儿支书80多岁的妈妈也来和我说话,按辈分我喊她“妗子”。两点多救护车到了,我们把支书拉上车,送到人民医院。路上他也吐了好几次,到医院用上药之后才算放下心。
看病才花了500块,就当剧组破财免灾吧。这就是我之前一直担心的意外之一,所以爷爷的家人必须来一个,至少有人在,安全的问题就好说一些。
2017年8月20日,周日,阴转晴
晚上8点,全剧组吃了开机饭,也就一桌人。录音还没到,他们改签了车票,晚上9点多才到郑州,赶到龙曲得11点多了。
2017年8月21日,多云,周一
5点半起床,下楼装车,放了很长一挂鞭炮。6点出发去彰岗,简单看了一下景,沟通了一下车辆。8点多开拍,10点多结束。潮坡村老头演得还是做作,怎么调整都不行,只好收了,让他们先回酒店。我带着摄影、录音和小孩去聂庄,试另外一个老头,也还是不太好,说词儿老错,有点紧张。
两点左右回龙曲吃饭,今天先不拍了,起得都太早。另外一方面,白天的拍摄环境确实太乱,收西瓜这场戏可能还得组织才行。下午和王卓、易存宇弄了下素材,简单看了一下,反正今天拍的东西肯定不能用,就当作测试了。晚上又和杨太义好好讲了戏,电影表演与戏曲的区别,希望他能尽快调整,去掉舞台夸张的东西。
2017年8月22日,周二,晴
我对杨太义的表演不太放心,上午又和刘洋去聂庄接天堂爷爷过来,每场戏让他俩都演一遍。
下午拍儿子送宁宁进院儿的戏,杨太义表现得好多了,天堂爷爷反而有点生涩。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是老相识,1958年的时候都在王集乡一个戏曲班学习,将近60年没见过,这跟我电影故事层面上的主题比较近。杨太义还是有点紧张,但好多了,舞台感快没了。
2017年8月23日,周三,多云
今天一早拍卖西瓜的戏,前天和刘洋、丁鹏说了要重拍,丁鹏找到了车辆,三门峡来的赵哥昨天也没让走。妈妈、嫂子、哥、静静,早上都各自骑三轮车带了一车西瓜过来,别的也零散来了几辆,看起来倒是够了。由于是组织的,所以拍得还可以。但今天太热了,得出几公斤汗,德华、嫂子以及赵哥估计都快热坏了,杨太义也一度忘词。不过到12点多总算是拍完了。这是我最担心的一场戏,拍完真是如释重负。
晚上又看素材,发现整体的电影感还是偏弱,而且每场戏下意识的都用大全景拍,以为玩调度就够了,结果比较枯燥。赶紧和王卓、易存宇开会,指出这个问题,又迅速看了《比海更深》《刺客聂隐娘》《路直路弯》等片,才发现自己可能进入了一个错觉,以为每场戏只要一个镜头或两三个就够了。但生活流的电影也并非意味着不分切,只是看以什么为主,什么为辅。迅速确定几个方案,画幅比从16:9改为2.35:1,还要适当分切,同时景别上要有变化,不能死板。
2017年8月24日,周四,晴
上午先拍爷爷扛着梯子进院儿,以及上房修瓦的戏。杨太义老爷子居然不按剧本,自己爬上去用手弄起瓦来,我也就临时加了点戏,这样老头儿不服老的性格就更加突出了。
下午原计划拍哑巴的戏,所以上午拍完就去聂庄接聂天堂爷爷,他很痛快地答应出演。回到袁马后,让大家都休息。今天又是大热天,中午光线太强没法拍。
拍养蜂老人的场景期间,霍猛在中午休息时抓拍的剧照。(受访者供图)
2017年8月25日,周五
上午拍西瓜地的戏,刚开始阴天,后来出太阳,又成了晴天的戏。我中途回家换了双鞋,他们正在补晴天的戏,结果还差最后一镜时又成了阴天,只好又按阴天来拍。
今天信用卡扣了16000多,又付了器材的钱,账上只剩1万多,高威那应该还有一点儿。其实我每天的开销也就1000多,如果不转场,在老家拍十天也够,所以先不着急催钱吧。
只是看天气预报,未来好几天都下雨,比较麻烦,目前也没想出太好的解决方案。毕竟大部分都是外景,转一次场也很麻烦,离得比较远。最好的替代方案或许是去开封拍古装版的伍子胥和东皋公那段,也可能去登封,目前都还不好确定,到时候再说吧。
今天老爷子和小孩儿的表演都还算可以,场面调度上的设计应该也做到了尽可能,所以不管他了,就这么来吧。今天一算,8月7日才从北京下来勘景,到今天才第18天,都开拍五天了,还把最麻烦的收西瓜的戏拍完了,这样的效率估计没几个导演能做到,除非那些网大。从目前表演和拍摄的效果上看,基本没有大毛病,放在院线电影里也绝对不会是个烂片,能做到这样也应该知足了吧。
2017年8月27日,周日,多云
带着德华去南村岗,找他们村的剧团。经过打听,见到了一个教戏的老头儿,都80岁了,说带过好多徒弟。但他们剧团的大问题是只有一个男的,50多岁。于是就让老爷子带着去见了这个男的,基本上说通了,可以来演伍子胥。还缺另外一个角色,考虑让杨叔演。南村岗剧团的好处就是服装、化妆品都有,直接挑选一下,拉到登封的山区就可以拍了。这几天下雨特别多,所以很可能中途得转场,把古装版的伍子胥和东皋公先拍了。
回到宾馆,刘洋买了饭菜和酒,和录音组在我屋里一起喝了点酒。但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万众把头发给理了,这个存在接戏的问题,比较麻烦。
2017年8月29日,周二,阴、下雨
下午让他们一早开始布置,设计灯光和走位,闪电的效果让刘洋借了个电焊来模拟。
收拾到差不多,去宝忠哥家拍爷孙俩上路回来宁宁生气的戏。演员的表演不是特别理想,小孩儿总是哭不出来,爷爷无可奈何的表情也不是特别到位,只能靠后期剪辑,把事说明白应该问题不大。
晚上大概拍到11点收工,明天要转场去登封。
2017年8月31日,周四,阴
吃完早饭后拍摄,中途看到山上云雾缭绕,于是下车拍了一堆山的空镜,讲述时或许可以拿来用。刚开始我演东皋公,但南村岗徐喜东脸上皱纹太多,演伍子胥太假,我们又迅速换了装扮。之后拍二人山中相遇的部分,但烟饼不够用,又让高威问郑州是否有卖烟饼的。
2017年11月15日
9月24日拍完,10月5日到京,这段时间住在老孟家,基本上除了各种应酬的酒局就是在剪片,今天第一版剪辑终于完成。中午王卓过来一起看了一下,晚上易存宇等人过来一起吃大闸蟹。目前看起来,这件事情80%是成功了,东西确实不错,关键是谁能想到这是40万拍的一部片子呢?暂定11月27日回去补拍秋天的戏和冬天部分的内景,再补拍一场医院里两个老头相见的戏。另外要把老头需要配音的部分先给录了,把这些工作完成,整体就基本定型了。
2018年1月1日,周一,多云
老家的晚上,月亮太亮了,整个村子像白天一样。和妈聊了很久,问了好多姥爷、姥姥等人活着时候的事情,以及妈妈对他们的印象和感受。
国军叔的妈这两天下葬,我决定明天去看一下。这么多天里,一直对死亡这件事特别在意,当然《过昭关》主要探讨的也是这个命题。但今天尤其感觉到自己和这件事情的关系,也感觉到自己内心对此深深的恐惧和不解。我真不知道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我总在想,如果明天就是最后一天,如果我知道生命只剩最后一个月、一个礼拜或一天,到底该怎么度过。或者说,我到底要不要知道这件事。
2018年1月3日,周三,阴、雪
中午12点多,国军叔的妈妈出殡,埋在东地,我们都帮着拿纸花,一人领了5块钱。
雪总算下下来了,但现在下得还不大,希望明天拍摄的时候可以给力一些。
2018年1月4日,雪
一早,外边雪已经铺了一层。半夜起床看了好几次,雪都不大,不过好歹一直在下。在龙曲吃了早点后开车去袁马村,半路遇到刘洋送小孩儿上学,我和他说他不用去,这样剧组就只有我、刚子和跟机员三个人。剧组真是越来越小。刚好到袁马村后雪下得比较大,赶紧拍了几个空镜。
剧组在袁马村拍摄1980年代哑巴的哥哥喝农药的场景。(受访者供图)
之后我迅速开车去潮坡接杨老爷子,他还给了我一封信,写了些交心的话,我看了后也挺感动。
把他接到袁马,先拍了倚在门框唱戏的剪影,外边下着雪,又上房顶拍了两个空镜。
在大舅家吃完饭,开车回郑州。下午又下起了雪,而且只能走下面,高速被封了,所以一路很慢。
南方周末记者 刘悠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