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由比利时摄影师安东库斯特斯(Anton Kusters)拍摄
日本黑帮和中国黑帮见面的时候,
日本黑帮决定报警
门|单身狗1024死男
众所周知,日本是世界上唯一的黑帮合法化国家。
因此,与别国躲在暗处鸡鸣狗盗的黑帮不同,作为拥有百年历史的日本黑帮,综合实力世界最强自然是理所应当。
然而,就在上月,名为《后街女孩》的黑帮电影与同名电视剧竟相继堂而皇之的播映,其中的沙雕剧情严重消费了日本黑帮的“威严”,纵使司南这个外人也忍不住要拍案而起。
《后街女孩》电影版封面
按照刻板印象,日本黑帮成员做错事后总是眉头不皱一个就切手指,可剧中三名黑帮成员却为了保命,懦夫般的接受了头目丧尽天良的要求。
这位毫无下限的头目竟然要求自己的手下变性,用以弥补组织的损失。
先去泰国,又去韩国,别说,整的还不错。
把黑帮头目拍成向钱看齐、不讲道义的臭老头,把黑帮成员拍成为了活命不惜出卖尊严和肉体的怂货,相必强势的日本黑帮一定会主动出击,勒令删除。
可事实却是,不少黑帮成员在网上匿名表示,该剧高度还原了他们的境遇,除了变性。
难道,如今的日本黑帮已经沦落至此了吗?
《后街女孩》剧照,三个黑帮成员变性之后互相体验身体。
从小受《坏蛋是怎样炼成的》洗脑的司南根本不信。
世界第一黑道岂是浪得虚名?
现今日本的黑帮团体基本都是从二战日本战败后开始发迹。
当时,秉持着“战胜国国民无需遵守战败国法律”思想的外国侨民组成帮会对日本人疯狂报复。
其中最凶悍的朝鲜帮、华人帮经常成群结队地招摇过市,抢劫救济米、轮奸妇女、杀戮平民。
战后日本破败的街道
偏偏作为战败方的日本禁止拥有军队,警方的势力更是杯水车薪。
无奈之下,警方选择与日本黑帮接洽,希望依靠民间的暴力力量维护社会和谐。
变相获得“执法权”的日本黑帮不仅借机疯狂发展,还因对抗凶猛的朝鲜帮、华人帮而在人民心中树立了侠义的形象。
“有日本黑帮的地方就没有街头犯罪”成了很长一段时间内的真理。
1952年,日本恢复主权国家地位后,日本黑帮利用原始积累建立涵盖各大领域、黑白通吃的经济群。
到了60年代,日本黑帮已到登峰造极之境,成员18万众。
为防止日本黑帮继续做大做强,警方先后三次发动取缔黑帮的“顶上作战”行动,结果总是未建全功。
直到1975年,警方在某黑帮头目的家里发现了一张“田冈一雄与首相大平正芳举杯痛饮”的巨幅照片,才意识到黑帮在政治上的势力到达了什么等级。
田冈一雄被称为“日本教父”,是第三代山口组组长,黑帮身份的他还曾被推举为“社会贤达”,到警署担任一日署长。
到了日本经济泡沫膨胀的80年代,日本黑帮开始大肆在房地产、股票、艺术品等领域投资,90年代泡沫经济崩塌后,他们又大量收购价格暴跌的资产,参与不良债权整理产业,仅山口组当时的平均年收入就达到了2万亿日元。
这数字与当时丰田集团的年收益比肩。
那时的黑帮成员形象比白领更白领,他们穿着有牌面儿的制式西服,开着至少也是奔驰的名牌汽车,大牌公文包不离手,带着名片谈生意。
据警方估计,上世纪90年代是日本黑帮参与城市建设的高峰期,建设费用中的2%到3%都来自他们。
1992年,意识到日本黑帮不能强取的警方制定了《暴力团对策法》,把那些混的声名鹊起的黑帮全部列为严格监控的目标,预谋一场旷日持久的智取。
到90年代中后期,日本黑帮也不再强势,一方面受到不景气的经济环境影响,一方面警方也在严格监控、虎视眈眈,自身体面的收入途径被一点点蚕食和肃清,贩毒、卖淫等上不得台面的龌龊事时隔几十年再次成为他们的营收核心。
图片来自比利时摄影师Anton Kusters
直到2014年,经美国《财富》杂志统计,仅山口组一家的年收入便有800亿美金之巨,全日本黑帮的总收入大约超过1000亿美金。
当年的日本国防预算甚至泰国国家预算都没超过这个数字,富可敌国说的就是这种吧。
年入1000亿美金的日本黑帮要靠变性的小弟来养活组织?谁信!
还真不能不信。
又老又穷,日本黑帮的处境令人唏嘘
一直以来,日本黑帮西装革履的形象可谓是深入人心,如果用两个字去形容他们就是“体面”。
现实情况却是,日本黑帮已经到了求生不能,求死不求死不行的境地。
黑帮头目住所被盗,会以怎样的雷霆手段报复?
理想……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腻歪了?当然是派出一众弟兄抓小偷剁手啦!”
现实……
《日本黑帮头目被盗百万,盛怒之下,他选择报警,给蟊贼好看》
黑帮成员手中拮据,会以怎样的残忍方式搞钱?
理想……
“当然是带着家伙敲诈几家商店,一圈下来保证盆满钵满。”
现实……
《日本黑帮成员兜里没钱,张牙舞爪过后,在网上兜售自制表情包敛财》
黑帮组织肚饥口饿,会以怎样的霸道操作弄饭?
理想……
“当然是一票弟兄随便找家酒店,吃饭不给钱啊!”
现实……
《日本黑帮组织几天揭不开锅,遂恶向胆边生,去超市偷大米》
上述毫无黑帮风格、反而写满尴尬与落魄的操作不过是冰山的一角,比这还要凄惨的更是数不胜数。
难以维持正常生活的日本黑帮,已经慢慢抛弃“盗亦有道”的信条。
在北海道,黑帮成员盗走了40千克的三文鱼鱼籽;在东京,黑帮头目为了借钱拿手枪做担保;在山口,黑帮成员在婚礼现场偷钱;在福冈,黑帮成员为逃电费在电表上动手脚……
山口组辩护律师山之内幸夫曾说:“对日本黑帮来说,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年代了。”
他说的没错,就在上周,日本警察厅公开数据称:“日本全国的暴力团(黑帮)成员数连续15年呈下降趋势,2018年末总计15600人,比前一年减少1200人。”
曾经的18万众不足十分之一,就在7年前,山口组还尚有7.3万人。
7年后,山口组人数已经跌倒了4400人,2015年8月更是穷到分裂。
4年前因为交不起会费而分裂出来的“神户山山口组”,于前年又分裂出一个交不起会费的“任侠山口组”。
起初,山口组与神户山山口组还刀兵相见,分裂后的半年里,双方在20个都道府县制造49起枪击和车辆冲撞事件,黑市上原本20多万日元的手枪都被炒到了70余万。
山口组为了省钱,连营造形象的惠民工程“万圣节给小孩子发糖”活动也被终止。
每年万圣节上街发糖的山口组因为财政困难中止了这项活动,并表示抱歉。
打到最后也没分出个胜负,彼此都是人财两失,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所属的办公室,现在的组员数只有全盛时期的五分之一不到,好几个直参团体甚至连轮流看守本家停车场的人都没有。”山口组成员说。
2018年初山口组被查
“我们也是如此,山健组的一部分脱离出去成立了任侠山口组,士气相当低落,因为人数不足,即使是干部,也有些只有数名手下而已。”神户山口组组员说。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贫穷”不过是少了些体面,而“衰老”却剥夺了日本黑帮成员全部的尊严。
日本警察厅曾公布数据称:“截至2015年底,日本黑帮50岁以上的成员超过了40%。”
山口组创建的《山口组新报》上,甚至罕见地刊登了这条大佬示弱的句子。
“比泄露情报更可怕的,是漏尿。”
不得不说,心态真的是蛮好的。
从“收入赶超国防预算”到“用手枪抵押贷款”,日本黑帮从“天上人间”栽在了“阎罗十殿”。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法制面前,黑恶势力没有胜算
“雅库扎”是日本人民对黑帮的原始称呼,意思约等于“无用的废物”。
他们不创造财富,只是财富的搬运工。
日本黑帮总是高调的宣扬自己的侠义精神,多次在聚光灯下展示慈善。
福岛50死士有半数黑帮成员
为了树立自身的正义属性,他们自比为“民间警察”,声称自己操纵黑夜,并把日本犯罪率低的荣耀也夺来一份。
他们表面上不介入平民的生活,甚至还制作了用于约束自己的纲领。
要遵从的团结内部的和亲一体;对外接触时要有爱念,重信义;自始自终遵从长幼的礼仪;在社会上要有自己的节操,不招来不应该有的非议;听取先人的经验,提高自己的人格。
而实际上,所谓的侠义不过自我美化而已。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日本经济衰落开始,在警方的监视下,没法风光搞钱的日本黑帮开始无所不用其极。
单是贩毒、卖淫这两项根基产业就足以枪毙他们一百次,帮派火并也免不了有无辜平民遭毙。
吃拿卡要的黑帮不过是社会的蛀虫,不管是民意还是天意,他们都没有存在的依据。
图片来自比利时摄影师Anton Kusters
在法制完善的社会之下,黑夜根本不需要黑帮操纵,也不需要贩毒、卖淫的家伙来伸张正义,只有主动消失才是黑帮唯一能为社会做的贡献之举。
2000年,广岛县率先推行《暴力团排除条例》,到2011年,已全国普及。
黑帮成员不能开设银行账户,不能用自己的名义租房,不能缔结商业合同,不能给正在服刑的成员以及其家人提供物质奖励,手下成员犯罪也会往上追究到组长;任何与暴力团有过多接触,如吃饭、聚会、旅行、打高尔夫等日常休闲活动的市民都会被经法列入黑名单,严密监控……
《条例》一经发布,黑帮成员寸步难行。
某60岁山口组成员隐瞒自己的黑帮身份在邮局兼职送快递,被警方以“欺诈罪”逮捕。
某57岁黑帮大佬隐瞒身份打高尔夫娱乐,同样被以“欺诈罪”逮捕。
就连承办黑帮成员葬礼的殡葬师,也被警方通报批评。
某黑帮成员买东西时问了一句“可以便宜一些吗?”立刻被扭送至警察局;某黑帮成员花200万日元做完牙齿后,对牙医说了句“感觉有些不舒服”,医生马上报了警……
就算是脱离帮派的黑帮成员,也受制于“成员即使脱离了黑帮,在之后的5年内依旧会被视为黑帮成员”的条例而难以为继。
由于黑帮成员没有银行账户,他们拿着现金交学费的孩子也会被同学与老师孤立。
所以,黑帮成员坚持不退帮,无异于拖家带口的对抗来自全社会的冷暴力。
第六代山口组组长司忍在接受采访时辩解:“我们是黑帮,但我们也居住在这个国度里,也是构成这个社会的一部分,我们不仅有父母,还有孩子……可是现在,他们却因为有黑帮的父亲而被欺负和歧视,我知道我们没有人权,但没必要牵连家人不是吗?”
第六代山口组组长司忍
他们开始讲人权,却不知道一切原因的根源在于自己,也不讨论那些被他们贩卖出去的毒品破坏了多少家庭,造成了多少悲剧。
“日本宪法规定国民有自由结社的权利,并承认我们的人权与合法地位,但糟糕的是,也只有宪法承认。”
在凄惨的岁月里,山口组为没有地方吃饭的、已经七老八十的小弟们建了“员工食堂”,继续与社会对抗。
山口组成员在自家食堂用餐
他们怀抱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幻想,会随着这群老黑帮们的“寿终正寝”彻底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