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丁文慧 知青情缘 2016-07-18
(1)两个岩扁
岩扁是我的学生,傣族中叫这个名字很普遍,和我同校的一个傣族老师也叫岩扁,(属于文革后民族师范的首届毕业生)此岩扁老师是绝对汉化了,在我们学校专门教政治课。他的傣族普通话还能让我们这些汉族老师听明白,甚至比一些当地的云南地方干部还要显得出色。
我们学校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当班主任必须从初一带至初三,据说在学生的继续升学中可以检测老师的真正水平,也有利于教学工作。(谁也别背后议论谁的教学水平)我认为这倒是非常公平的办法。班主任一般是由语文老师担任,至于配班的数学、英语、政治等科目的老师,可以在假期里提前和教导主任沟通,教导主任和校长基本上会尊重老师们的选择。学校里知青老师较多,北京、上海、四川、湖南、昆明的都有,但是像岩扁这样的傣族老师就显得格外珍贵。校长老李是个部队转业干部,每次开会总是提醒我们要尊重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尊重民族老师,搞好民族团结。
岩扁老师由于从小外出读书的缘故,25岁还没对象,这在傣族中是比较少见的。(傣族结婚都比较早)而我的学生岩扁虽然才15、16岁,却已经是个情场高手啦,很会和班里的傣族女生谈情说爱,上课时老是会和他相中的女生眉目传情,有时甚至还妨碍了课堂纪律。为此,他曾被我找来谈话好几次。客观一点来说,用傣族人的眼光看事物,这也许根本也算不得什么。
岩扁老师因教政治课的缘故,和哪个老师都有着配班的关系,再加上他还单身,住在学校的教师宿舍里,每周才回家一天。一次偶然的家访机会,使我得知这两个岩扁其实还是叔侄关系。他们住在同一个寨子里,学生岩扁的辈份居然还要大一些。他们俩都有过当小和尚的经历,胳膊和大腿上都有着龙和蟒蛇的纹身,他们居住的寨子里有着高大的大榕树,泥巴墙上怒放着仙人掌妖娆艳丽的花朵,空气中飘来一阵阵新鲜的牛粪味,寨子里随处可见的一丛丛剑麻和凤尾竹,它就是我心中荡漾着的那个傣味,那个永远的版纳情节。
学生岩扁性格开朗,调皮好动,不喜欢读书,是被逼着来读书的。(那时候读书也是有指标的)他很喜欢吹葫芦丝,但吹得不好听。可是我并不打击他的积极性,时常教他一些简谱知识,还提名让他当班里的文艺委员。我曾对他说,如果你读书用功、葫芦丝吹得好听,你也用不着那么费劲地去追班里最漂亮的依娜啦……从此以后,这岩扁一改其常态,居然变得中规中矩起来,成了班里的好学生,我还和他成了真正的朋友。现在,他已经是西双版纳文工团的演员,一个子孙满堂的受人尊敬的葫芦丝演奏家。
再说那当老师的岩扁,娶了上海知青为妻,那上海姑娘我也是认识的,(曾在他们的寨子里插队当过小学老师)其实在版纳,傣族男人娶上海姑娘的并不多见,那是怎样的一段姻缘呢?只能是且听下回分解啦!那也是一个十分美丽的故事!
(2)老师——岩扁
勐遮坝子在西双版纳来说,应该是一个比较富裕的大坝子。水田很多,但都种着低矮的糯谷,产量也不高。傣族妇女插秧拔秧速度极快,我感觉她们好像没有腰似的,我可是腰酸背疼得腰也直不起来啦,时不时地还要注意着水里的蚂蟥爬到腿上来。我最怕干这插秧的活儿了,但是不干又不行,我们学校在农忙时还得响应县教育局的号召,全体教师必须深入寨子体验生活,同时做好相应的家访和招生调查工作。其实,插秧只是意思一下而已,最重要的是让我们这些知青教师体验民族风情,尊重民族习惯,和傣族村寨搞好关系。
知青教师们最恨蚂蟥了,我们在插秧时随身都带着盐巴,抓到蚂蟥就会用一根小蔑片穿透蚂蟥的身体,将它们暴晒处以极刑,或者将盐巴撒上去,看着它们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慢慢缩小,往往在这种时候,岩扁老师就会不声不响地出现在我们旁边,费解地看着我们,并轻轻地拍着一条爬在他腿上的蚂蟥,他只是将它拍掉,放生。于是,我们就嬉笑着说:"岩扁可能是虔诚的佛教徒,他怕杀生。"岩扁默默地点了一下头,表示我们理解他啦。
岩扁老师很喜欢跟傣族妇女干活,也非常愿意帮助我们这些汉族小姑娘。我们就下在他生活的那个叫曼龙的寨子里,晚上还一起住在他家的仓库里。岩扁家在寨子里是属于比较有身份地位的,房子很大,人口众多,我们也搞不清楚他家具体有多少人。我想他祖父应该是土司头人之类的人物,或许是没有什么血债的缘故,解放后被政府结合进了地方政协,他家应该算是傣族中比较有文化的名门望族。从寨子里人们对他家的尊敬程度,我想我的判断肯定是对的。
私下里,我们其实非常关注岩扁的恋爱和婚姻。这个岩扁在傣族男人中也该算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微黑方正的脸,身高1.75米左右,体型不胖也不瘦,谈吐也很文雅,只是嘴唇偏厚。他的家境比较殷实,刚调到我们学校那阵,手腕上就带着一块名表(英那格),骑着一辆崭新的上海产的永久牌自行车。衣服、裤子、皮鞋收拾得比咱们那些男同胞们可干净得多了。教师开会时,我们老是发现他不是在擦皮鞋,就是在照镜子。一个汉族男人要是这德性,我们女同胞们肯定会看不惯的。可这在岩扁老师身上就不一样了,我们非但看得惯,而且个个都是他的好朋友,也许是被他的那些小恩小惠给收买了吧!岩扁老师经常会从家里带一些鸡蛋、酸菜及一些傣族小点心给我们大家吃。还有芭蕉、菠萝,我也没少吃。
我们大家经常会聚在一起发表新闻,确实是有鼻子有眼,说哪天哪天,看见有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傣族姑娘搂着岩扁老师的腰骑着车在勐遮的大街上……后来又有传闻说他的自行车后座上的姑娘是经常调换的。可是,岩扁老师的邻居林老师(昆明人)说,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他说那些傣族小姑娘都是和岩扁一个寨子的亲戚。于是,我们就更加好奇了。
(3)打篮球
傣族男子爱刀如命,岩扁老师也不例外,他随身时常带着两把刀,一把是匕首小刀,一般是削水果用的;另一把是带鞘的长刀,可以砍草和竹子,(傣族的劳动工具)也是防身的武器。岩扁老师腰间佩把匕首小刀咱还可理解,可那把大刀就没有必要时常带了,让人看着慌慌的。李校长善意地提醒岩扁,那些上海小姑娘看着不舒服,李校长所说的那些上海小姑娘,当然是指我们这些知青女教师啦。岩扁老师听说是姑娘们的意见后,立马就改正了。
我们学校的知青老师特别喜欢打篮球,学校建了一个篮球场,学生们也都参加了平整土地的劳动。在当时的勐遮坝子来说,我们学校的篮球场算是最好的了。每到课余休假时,勐遮街上的那些抽调上来的知青们都会来我们学校进行友谊比赛。那时候的勐遮街,凡是商店、电影院、医院、农技站、机耕队、兽医站……基本是上海插队知青为主,那些上海插队知青的年龄都要比我们69届要大好几岁,(老三届知青,男同胞为多)故事说到这里,那好戏就要开场了。
打球固然好玩,其实他们是奔我们这批女教师而来。我们起先还傻里傻气地组织班里的学生去观看助威,也希望让这些从来不知篮球为何物的傣族学生也长一点体育知识。自己的学生都去看球了,我们怎能不去观看?一时间这看球的场面着实壮观。我们学校的体育老师--小李不断地跑来跑去,打着手势吹着哨子,碰到罚球时,那些傣族学生就拼命吹口哨,口哨吹得比裁判小李的哨子都要响。那些傣族毕少们花枝招展地打着太阳伞看球,也是吸引毕冒们的真正原因。
刚开始,岩扁老师并没有来打篮球,知青教师们也曾邀请过他,但都被他拒绝了,理由是他还没有批好学生们的作业。"不会打篮球,就说不会打篮球,别找这种理由,"男教师们私底下说。
大概过了没多久,勐遮街的知青联队邀请附近的傣族寨子搞联谊活动,比赛项目是拔河、打篮球。这拔河就暂且放到以后再说吧。话说这篮球比赛实际上成了一次汉族男人和傣族男人的技术较量。岩扁老师代表了傣族队,身穿传统傣族服装,汉族队的服装也统一为蓝色的运动服。为了表示公平,裁判换了商店的上海插队知青小王。(小王曾在曼龙寨子插过队)
学校的所有学生放假一天,全部都要由班主任老师带领着观看比赛,漂亮的毕少们(傣族小姑娘)忙着为前来的有关领导端茶送水。这天学校操场是锣鼓喧天,彩旗飘扬。当地各行各业的负责同志基本都来了,他们认为这是一场体现民族团结的盛会,怎能不来观看?原来,我们以为这篮球赛肯定是汉族队赢,哪曾料到,开赛才五、六分钟,局势就变得对傣族队十分有利啦,汉族小伙子抢球虽十分了得,但老是投不中球。而傣族队虽然不怎么会盯住人,但投球却十分精准。只听见球场上学生们那震耳欲聋地叫喊声:岩扁老师加油!岩扁老师加油!定睛一看,那岩扁老师的篮下动作十分漂亮,一个勾手三步上篮立马就是两分,等哨子再一次响起来时,又是那岩扁老师投中的!这下子,这帮汉族小伙子真是不敢再小瞧傣族队啦。于是他们改变了打法,一起都盯紧了岩扁,可是他们要么打手犯规,要么绊脚犯规。罚球时,凡是轮到岩扁投球没有不中的。
场上的热烈程度,可想而知了,那些傣族毕少们热辣地目光一直追着岩扁老师走,好像那舞台上的聚光灯影!傣族队赢了,寨子里的那些人都把他们当英雄看,岩扁老师的笑容就像阳光下的绣球花!知青队员们总结说他们犯了可怕的轻敌错误,然后又找理由说,傣族小伙子的投篮技术是天生的,他们在谈情说爱丢沙包、接绣球时早就给锻炼出来了。我撇着嘴说:那丢沙包和接绣球又不是往这么高的地方扔的……
(4)傣乡情
哪里有大青树,哪里就有韵味十足的傣乡情。在版纳,看到大青树就会有到家的感觉。大青树四季常青,它那遮天蔽日的高大树冠,堪称鸟类的天堂。晚饭后,我喜欢站在乌龟山顶,眺望远处的傣族寨子。
闭着眼睛都会想像出大青树的模样,硕大的深绿色的树冠像一座高大华美的凉亭,蔚蓝色的天空中漂浮着的朵朵白云,仿佛刚好从它的头顶擦过。夕阳,在这片绿荫之上抹上了金色的余辉,成百上千只归巢的鸟儿,高声喧哗鸣叫着在大青树的上空盘旋,它们在逆光下呈透明状的翅膀像那贴在窗户上的剪纸。掩映在竹林中的傣家小楼升起了袅袅炊烟。
这样的人间仙境,你可有幸亲历?在兵团多年,从来就没有这么真切地观察傣乡的美景,傣乡是美丽的,其实最有魅力的是我们喜欢听岩扁老师讲"聂少"的故事。光听故事还嫌不够,还让岩扁老师带领着我们去亲自体验,那可是够刺激的。(岩扁老师答应了我们的要求)
我们到达曼龙寨子时,"聂少"已经开始了,在那声如蚊子般嗡嗡叫的微弱琴声中,那些晚上想约会毕少的傣家后生们,正在那里充分地展示着他们的歌喉,我们听不懂那些歌词,也不知道那是啥乐器。岩扁就给我们当翻译,他说那琴是他们自己制作的二弦小木琴,声音是不需要有多么响的,只要毕少们能听见就行,要不琴声比歌声还要响,淹没了情歌声那还有啥听头?那些情歌据说都是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古老的歌,那些毕冒们如果没有经过好好演练的话,楼里的毕少是不可能打开她们的窗户的。听到这里,我们这些知青教师们便微笑着表示理解,大家一起唱起了《月光下的凤尾竹》、《有一个美丽的地方》、《金凤吹来的时候》,等傣味十足的歌曲,咱是有备而来的。(曾经一起学唱过)我们的歌声倒真是惹得傣家小毕少打开了竹楼里的窗户,还招惹得竹楼外的傣家后生们气得直跺脚。这使得我们再也不敢放肆啦,咱们可不能坏了他们的好兴致。
岩扁老师让我们跟着他在寨子里到处转悠,他告诉我们,傣族青年男女的恋爱并不是我们汉族人想得那样随便,他们也是很讲规矩和缘份的。他指着我们经过的一幢傣楼,楼外还有很多毕冒们在排队唱歌,他解释说楼外的毕冒越是不愿离去,越能说明楼里的姑娘的品貌出众。一般来说楼内的毕少独自在厨房里做些拨豆、织布、绣花之类的活,静静地听歌,如果唱完一曲那门内的毕少不吭声,就表明她无意于门外之人交往,那楼外的毕冒就会很识趣地道声再见,让位于排在他后面的其他人,每个排队的人都有机会。若那毕少对某个毕冒有意,就会与他对歌。于是,我们就起哄让岩扁老师唱情歌,没想到月光下的岩扁老师居然会脸红,这叫我们实在费解!
(5)“聂少”的烦恼
青春萌动中的毕冒们一般都有着梦中情人,岩扁老师也不例外。只是他自小被他祖父送到昆明读书去了,他心中那个最喜欢的毕少,因为再也忍受不了两地的相思之苦,被别的毕冒给"聂"走了。这是岩扁老师心中永远的痛,每次回到那个属于他老家的寨子,他都会情不自禁地去看一眼心中的那个她。那个她已经是2个孩子的母亲了,背着一个孩子到井边打水,我们也曾看见过的,当岩扁老师告诉我们真相时,我们能看见这个傣族汉子眼里的眼泪,咱都被这种深情所感动过,我们都劝他别在一棵树上吊死,漂亮的傣族姑娘多着呢!
让咱岩扁老师惦记的那个傣族少妇,确实长得漂亮,虽然已经是2个孩子的母亲了,风韵依旧,苗条美丽,她顾盼之间的一个眼神就能勾走寨子里那些毕冒们的魂。她比我看见的版纳文工团中的女演员还要显得漂亮水灵,这一时之间,还真叫我找不出啥适当的词汇来形容了,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过于俗气。
岩扁老师喜欢这个有着白白糯米牙、水蛇腰、月牙眼的傣族少妇,让咱打哪儿去找这模样的对像给他?何况知青老师们都曾拍着胸脯打过包票愿意帮他忙?这让我们显得十分为难,谁让咱事先没做好调查研究?可咱也不能不守信用,必须帮咱岩扁老师物色对像,所以这才有了前面篇幅里说的跟着岩扁老师满寨子里瞎转悠的奇闻轶事。
其实,被岩扁老师相中的姑娘还真有,只不过她是汉族人,一个插队在曼龙寨子当小学老师的上海姑娘。由于我们老是到寨子里去玩,岩扁老师的父母也没拿我们当外人看,才告诉了我们这个惊人的秘密,并希望我们知青老师帮忙。我们这才恍然大悟了,难怪岩扁老师不愿意在寨子里唱情歌,总是愿意接近我们这些上海小姑娘?感情在进行火力侦察?今后好去"聂"那个上海姑娘?再说了,那也要人家愿意了才行啊!
我们大家希望岩扁老师不要单相思,如果真的爱那个上海姑娘,也需要大大方方地去追,别一走到上海姑娘教书的校门口就脸红,何况大晚上的在月光之下都让咱给瞧见了!
那上海姑娘到底长啥样子,品貌如何?着实也吊足了我们的胃口。
(6)寨子里的阿拉知青
曼龙寨子里的阿拉上海人原本有18个,附近寨子里的上海知青也不少,刚来版纳那阵,每个寨子都有知青的文艺宣传队。宣传队还吸收了本地的傣族小龙英来唱歌跳舞,知青们借机少干了农活,还可以到处晃悠,工分也会多得几个。刚开始傣族老乡感到很新鲜,天一擦黑,就会集中到寨子里的大青树下看演出。知青中吹、拉、弹、唱的人才还真不少,有拉二胡、吹口琴、笛子、弹琵琶,甚至还有拉小提琴、手风琴的。知青们把八个样板戏巡回演出了无数遍,特别是《沙家浜》智斗中的三个主要人物一登台亮相,那些傣族小龙英、小龙崽就拼命地拍手鼓掌,感情连他们也都耳熟能详啦。岩扁老师就是在学校放假回乡看演出时认识了上海知青小林。
上海姑娘小林演阿庆嫂,她扮相俊美,长得和岩扁老师的初恋情人相仿,寨子里的那些小龙英的孔雀舞还是她教的,也不知她的孔雀舞是和谁学的,总之她换上了傣族的筒裙在台上轻歌曼舞,让那些傣族的小龙崽都能看得入迷。所以这孔雀舞就成了宣传队的保留节目,其他节目由于时间关系可以砍掉,这孔雀舞却是万万不能砍掉的。
我们当老师那阵,下到寨子里的上海知青中,已有不少人被抽上去读书,(工农兵学员)也有不少人被抽调到州县吃了皇粮,留在寨子里的知青已经不多了。小林姑娘由于出身不好的缘故,再加上表现太好,傣族老乡认为她在寨子里教他们的孩子读书最让他们放心满意,还用不着把孩子送到外面很远的地方去。所以有时表现太好了,却失去了上调的机会,小林姑娘就是例子。(那些整天偷懒不想干活的上海阿拉们早就被傣族老乡给推荐出去了。)
我也观察过小林姑娘的教学,她的教学方法确实是实用至上,教算术课采用实物教具,比如:饭碗、筷子、铅笔、芭蕉、甘蔗、水果糖……都放到桌子上让孩子们自行去加加减减,好像做游戏似的,有时还在黑板上画老鼠和小鸟、大树什么的,孩子们兴趣很高,学习很投入也没人想着去逃课。寨子里原来缺少记分员,(会计之类的)后来,各家的孩子都能计数了,这不能不说是咱知青小林老师的功劳吧。我想除此之外,小林老师的漂亮也是很能吸引那些小龙崽的原因。
小林老师弹得一手好琵琶,553511,511,323211,511,(因为没乐谱软件)我就如此这般记谱啦,那些傣族小家伙们听得可入迷了。家长们干活路过小学校,都会在窗外驻足看一会儿,然后高高兴兴地走开了。寨子里给小林老师的工分记得最高,对她格外尊重。逢年过节家长和孩子们都会送鸡蛋、蔬菜、水果给小林老师,也会主动约老师去他们的家里做客。
岩扁老师的父母知道儿子的心思后,虽然开明,但也觉得难度太大。可儿子已经实足25岁了,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一个根本办法呀。(傣族男子一般18--20岁成婚)同龄的傣族姑娘一般都有孩子了,年龄小一些的毕少们都不愿意找年龄偏大的人。岩扁老师其实在傣族中已经失去了谈情说爱的最佳年龄。用我们现在的说法是成了大龄剩男了。
(7)跨越
在版纳,无论是知青还是当地的傣族,都喜欢看电影。勐遮街上如果放电影,岩扁老师总会事先买好电影票,(一毛钱一张票)然后骑车去曼龙寨通知他的家人,包括林老师。勐遮街的电影队里有很多抽上来的上海男同胞,他们也喜欢来我们学校送电影票。而且老是不要我们女教师付钱,用心何其"毒"也!记得看过的电影有《地道战》、《地雷战》、《渡江侦察记》、《小兵张嘎》、《平原枪声》、《刘三姐》、《五朵金花》、《山间铃响马帮来》等很多片子。(基本每周放一次电影)傣族老乡特别爱看找对像和打仗的电影,他们看电影的投入程度实在令我们叹服。他们会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全体一起或悲或喜。惊叫、叹息、抽泣、欢笑或者痛苦,我们时常被他们大呼小叫地搞得毛骨悚然。
每当放映新电影,也是各个寨子的知青,包括街上的知青们一起聚会聊天的好机会,岩扁老师从不把自己当外人,老是坐在知青堆里。他绝对不会跟着那些傣族老乡一起高声喊叫,眼睛老是往小林老师那儿扫描。后来干脆做通了我们学校大多数知青老师的工作,找机会让小林老师坐在他身边看电影。小林老师又不是傻子,一眼就看穿了岩扁老师的用意,她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男朋友正在昆明读大学。岩扁老师知道后,伤心了好几天。
我对岩扁老师说,这跨越民族的恋爱和婚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傣族的那些传统和生活习惯我们汉族姑娘不一定能适应,别看小林老师在寨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要想让她永远离开上海,嫁给一个傣族男人对她来说肯定是痛苦的。你自己不妨也想一下,让你远离你的家乡到上海去生活,你能适应吗?恋爱和结婚不是你们傣族人想得那样自由和随便。结婚以后得共同面对双方的家庭和亲人,接受双方的父母。再说,我对你们的婚恋观也有看法,你们对男女关系好像看得比我们汉族随便,据说傣族男人的一生要结婚好几次,咱们汉族姑娘肯定吃不消的,再说小林老师已经有男朋友了,咱们还是现实一点吧!
岩扁老师听了我的话,虽然很难过,但也没有继续死打滥缠。学校的老师们以为他已经死心了呢!
(8)峰回路转
话说这岩扁老师得知小林姑娘有意中人以后,虽然郁闷,但日子还得照样过啊。咱校的一个上海知青男教师会弹吉它,虽然弹得不怎么样,但岩扁听说学吉它容易上手,就马上让远在昆明的祖父买了一把吉它。每天弹奏那些枯燥的音阶,倒也不嫌烦,半年以后居然断断续续会弹一些民歌了。他弹苏联歌曲《莫斯科郊外的夜晚》、《山楂树》、《灯光》、《喀秋莎》倒也有点像那么回事啦。
岩扁的爷爷在云南省的政协工作,(具体分管民族事务)回曼龙寨子探亲,免不了要来咱校看看这个宝贝孙子。另外一层意思也是想过问孙子的恋爱婚姻状况。当老爷子了解到孙子迷恋上海姑娘小林老师以后,也亲自去寨子的学校看望了小林老师。他发现了有一个非常合适的机会,在他退下来之前向有关组织建议把孙子弄到昆明去,岩扁老师于是提出要让他去昆明,除非把小林姑娘也弄到昆明去。
不知怎么回事情,勐遮公社的读大学的名额就给了小林姑娘。岩扁老师到了省里的民族事务所报到工作,小林姑娘去读了昆明师院。照理话到这里也跟他们的恋爱扯不上关系啊。偏偏小林姑娘的那个男朋友在读大学时变了心,爱上别人了,小林姑娘虽然伤心难过,但也想通了,在昆明读书的日子里,岩扁和他爷爷经常去学校看望小林老师,学校放假时,他们还一起去了上海小林姑娘的家。
就这样春去冬来,小林毕业了,由于她有在傣族地区工作的经历,再加上岩扁爷爷的那层关系,小林姑娘就顺理成章地到民族事务所工作了。小林姑娘的父亲去世得早,上海家里的房子让哥哥结婚用了。她和岩扁老师结婚后把母亲接到了身边。定居在昆明。他们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2007年我们单位组织到云南旅游,我专门去版纳、勐遮、水库去看了一下,陪我的学生岩依轰、伊娜、又去找了我的学生岩扁,从学生岩扁的嘴里,(他们是亲戚)我知道小林姑娘非常幸福,由于傣汉结婚血缘远的关系,那两个孩子长得非常漂亮,学业有成。
上海知青留在版纳结婚的并不多,即便是留在版纳也是男知青多一些,和傣族姑娘或者傣族男人结婚的那就更少了啦。我这个故事还比较粗糙,今后还想去云南版纳采风,多住上一段日子,(我已经和故事的主人公取得了联系)今后写出来的东西也许就更好看啦。
(作者系原赴云南水利四团上海知青)
这是作者当年在勐遮中学当教师时在中学乌龟山的后山上的留影。
当年作者(后中)和她的学生们的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