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斌
家住小镇时,年年到了腊月二十七八,父亲就会在大门外的地坝里用三孔砖搭好烧腊肉的火灶,再挨个烧好腊猪头、腊坐墩肉、腊猪蹄。母亲烧了大半锅热水,小方桌和长条凳都从屋里搬出来,用热水抹洗得干干净净,亮亮堂堂,要不,就端上满满一大筲箕白萝卜、青菜、芹菜,到小河边去洗干净。这就准备上了大年三十的团年饭。
大年三十那天早晨,家人尚在睡梦中,父亲已早早起床到灶屋煮腊肉、香肠去了。灶屋里,父亲一手拿捞肉的铁钩,一手拿汤勺。大铁锅里煮着腊肉和香肠,一旁的大钢精锅里则煮着十三四斤重的大公鸡。
母亲起床后,扎上围裙,一头钻进灶屋里就忙开了。拼盘的菜要先切出来。还要炖鸡,切牛肉,炸肉丸,红烧鸭子,油炸花生米。母亲在灶屋里忙得滴溜溜转,像个旋转的陀螺。
挨近中午11点,团年饭做好了。跨进灶屋,大方桌上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方桌正中的是凉拌鸡肉和砂锅鱼。还有海带白豆炖母鸡,卤牛肉片,红烧鸭子,豆 瓣 鱼 ,卤 鸭 ,油 炸鱼……大方桌上的菜实在太多,连摆饭碗的地方都没有。
我家是在大年三十的正午吃团年饭,而且,一定要等到所要的人都到齐了。记得大哥大嫂结婚那年,因为春节赶车的人多,已是中午12点了,大哥和大嫂却还没有拢家。母亲说,要不,就边吃边等吧。父亲说,团年饭,团年饭,人都没到齐,还叫啥团年饭。那年春节,是等大哥大嫂都回家后,才吃的团年饭。
每年吃团年饭前,父亲都会把早先买回来的大鞭炮拆开,在大门外的地坝里摆成长长的两排,然后再进屋拿出新买的门神和春联招呼我们:“来,贴门神,贴春联。”我们负责贴门神和春联。父亲在一旁歪着脑袋指点欣赏:“嗯,今年的这两张门神挑得好,这副春联的字也写得好。”脸上红扑扑的,高兴得像个小孩子。
吃团年饭前放鞭炮照例是父亲的任务。父亲点燃了地坝里的两排鞭炮,“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喜庆的鞭炮声像是在向巷子里的人宣布:“我家吃团年饭了。”放过鞭炮,家人坐上饭桌。饭桌正中的那两个“上位”照例是留给辛苦操劳一年的父亲和母亲坐的。酒也是要喝的。父亲从大方桌下面提上来一瓶五粮液。这还是去年大哥到成都出差时给他买的。“都喝点酒,都喝点酒,庆祝,庆祝,”见父亲拿出了酒,母亲跟着也从大方桌下提上来一瓶红酒,并给我们每个人面前的小酒杯都倒了满满一杯红酒。
喝了两口酒,父亲的话就多了起来。他原本脸就红,这时的脸就更红了。父亲放下酒杯,从大碗里夹起一只肥嘟嘟的鸡腿,瞟了一眼埋头吃饭的母亲,故意说:“这只鸡腿……我们家谁最辛苦,就给谁吃。”见没人开腔,他又自圆自说:“这最辛苦的的人当然是你们妈了。”不由分说,把那只肥鸡腿一下按进了母亲的碗里。“哇!”屋子里顿时一阵欢呼。春节的欢乐喜庆氛围炸裂开了,弥散得满屋子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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