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mpquot中华书局制作了直播销售书,昨天邀请了宋史专家吴云国,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文史学家。虽然现场直播只有50多人。& ampquot
最近,著名的宋史专家、上海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吴云国在中华书局抖音(抖音)账号上进行了直播,引起了热议。
虞云国教授以“说说宋代的太上皇”为题,介绍其新作《从中州到钱塘:虞云国说宋朝》。视频显示,虞教授满头华发,戴着眼镜,身着白衬衫,面前置着电脑和书。和抖音上常见的“老铁”“666”“点个赞”截然不同,他的直播如同一场高校讲座,措辞严谨、层次分明。↑虞云国教授在直播中。
史学著作和网络直播,看似本无交集,也由此引发热议:“我不知道还有卖书的直播!要看看!”“比明星的无聊直播好,只是受众少”“喜欢看短视频的人哪里会对书有兴趣啊,用户群体也不对”……
这并不是出版业初涉网络直播。据中新网报道,去年世界图书与版权日期间,北京出版集团、北京大学出版社、博集天卷等23家出版机构在抖音直播售书。央广网报道显示,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陈彦瑾曾表示,就出版社而言,做直播基本还是以作家或者编辑为主。
然而,学术著作的目标用户,鲜见于主打短平快的社交平台。网络时代,象牙塔中的作者,是否终须面向大众?摒弃媚俗的学术直播,能否拥有一席之地?
↑“直播卖书”获网友好评。
对此,虞云国教授告诉红星新闻,对于直播售书,最初他曾拒绝;后来,逐渐转变了观念。直播前,他进行了悉心准备。他认为,“可以适当地利用直播手段,但是不能放低身段去迎合。这是底线,我们不能搞得很庸俗。”
严肃的史学也要面向大众
红星新闻:8月17日,您在中华书局抖音账号上的直播引发关注。这并不是您第一次直播?
虞云国:2019年,在浙江省图书馆,我第一次直播。具体是在哪个平台上直播,不太清楚。去年,北京世纪文景文化传播有限责任公司请我在bilibili上直播过,谈我的《水浒寻宋》这本书。好几年前,其他媒体让我搞直播,我是拒绝的。
↑对于观看量和网友评价,虞云国教授坦言不是很在意。
红星新闻:最初拒绝,后来为什么转变了观念呢?
虞云国:最初主要考虑到,我不善于直播、不善于当场即兴发挥。后来,这种平台、这种方式,越来越为社会所接受的时候,我感到也不能完全抗拒。所以,最后我还是尽自己的能力去做。我是一个严肃的史学工作者,以前是写严肃的论文、严肃的学术著作。后来我发现,严肃的论文和学术著作,阅读的人很少,只有学术圈子里的人。我感到我也应该利用各种传媒做一些普及工作,所以从21世纪开始,我就开始写一些面向大众的东西,也是因为这个理念。我感觉学术还是应该走向社会。让更多的读者知道,你所传播的历史观和价值观。大概从疫情以后,我基本上接受了直播这种传播方式。
红星新闻:这次直播前,您做了哪些准备?
虞云国:我根据书里的内容来做讲座。根据讲座的特点,再增加、调整一些内容,做一个相关的课件。这次抖音直播前,准备了两天左右:文稿准备了一天、课件准备了一天。
红星新闻:会在意直播时的点赞、评价和观看量吗?
虞云国:对于观看量和网友评价,我倒不是很在意。直播时实际上也没有空闲去看这些。编辑没有告诉我观看量,我也没问过。通过直播销售了多少书籍,好像也不知道,销售数字好像也不见得很高吧?我的想法是,我的历史观、价值观,哪怕有一个读者接受了,我也完成了我的任务。直播时,有更多的人认可我的历史观和价值观,那我当然很愉快。但如果是另外一种情况,我也完全能坦然对待。只有这个态度,才能够把直播继续做下去。
↑获点赞的同时,也有网友认为,书这种媒介不适合在短平快的社交平台传播。
红星新闻:您怎么看待直播售书这种方式?
虞云国:第一,现在的科技和网络平台日新月异。无论哪行哪业,总要尽量跟上这个步伐。对此,我还是支持的。第二,这种直播平台也好、传播方式也好,也是我们史学工作者传播正确的历史知识和历史价值观时,值得利用的一个手段,也是一种尝试和学习。第三,这几年,我几乎每年都有一两本书出版,和出版社合作比较多。在疫情期间,出版社出一本书确实不容易。从出版社角度来看,一方面,要出有价值的书;另一方面,毕竟是要商业运转的。他们当然希望自己的书多卖一点,我也希望我有更多读者,协助他们一起利用直播平台,把书的销售做得更好。
红星新闻:学术著作的目标用户,鲜见于主打短平快的社交平台。有网友建议,不如到大学进行讲座。您怎么看?
虞云国:在这个问题上,我是开放的,我认为可以有多元的形式。我也赞同到高校里做比较高端、学术意味较浓的讲座。愿意听讲座的人,基本上有一定的历史和文化素养。
可以利用直播手段,但不能搞得很庸俗
红星新闻:网络直播和大学讲座,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虞云国: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高校的线下讲座,有时候会有互动,你可以更多地听到听众对你观点的赞赏,或者有些商榷,希望你补充,好像效果更直接点。而线上直播,不可能有面对面的互动。去年有一次网络直播,观众留了几个问题,主持人会反馈一两个。但因为比较有限,我也不知道讲了以后,观众到底有什么想法?到底是给我打多少分?我都不知道。
↑虞云国教授认为,各行业要跟上时代的步伐,直播也是值得利用的一个手段。
在社交平台上直播,我会选一些比较通俗的内容,或者说用比较通俗的方式,比如做课件的方式,让观众在我讲的过程中,能够有比较直观、感性的了解。这次直播,我跟出版社说,我选一个大家感兴趣的内容吧。我想,太上皇和儿皇帝,两个皇帝同时在一个朝里,对历史感兴趣的人通常都感觉蛮有意思,我特地选了这个内容。我的书里,没有抖音直播中前面那一段。因为要给大家讲座,我在前面特地分析了君主专制制度下,皇帝制度的五个特点。这样讲了以后,后面就会生动有趣一些。
红星新闻:网络时代,象牙塔中的作者,是否终须面向大众?
虞云国:学习的表现方式,本身可以是多元化的。可以表现为,象牙塔里比较高端的学术著作,也可以是大众读物方式。你可以做一个纯学术的史学家,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做传世书;也允许、鼓励一些有能力、有兴趣做大众普及的史学工作者,去做那些普及工作,这也有很大的价值,能够让正确的史学、正确的历史观,为广大群众所接受。
比如王国维,他的《人间词话》,比较适合文学读者。但他对中国上古历史的研究,恐怕很难直接转化为一般大众容易接受的内容。但他代表了中国史学的最高成就,当然应该继续推进,史学才能发展。有的人比较适合于搞学术类的东西,而不大善于搞走向大众的东西。这样的学者,我认为他们可以继续在他们原先的学术方式上继续做下去。但是,如果你有这个能力和可能,不妨也可以把你的学术著作中比较高深的东西,转化为一般大众能够接受的东西。
红星新闻:有观点认为,经典书籍,如果必须藉由网络直播才能保障销量,是一种悲哀。您怎么看?
虞云国:在手机直播、短视频这种传播方式下,必不可免地会对整个社会产生一定的影响,我们有时候也会去看看。但是,我们的文化、整个读书界,总还要沉下心来。不可能除了工作,所有的文化消费都在这些短平快的视频中度过。如果是一个理性的人,不会沉迷在这里。应该沉下心来,认真读些有一定深度的东西,才会感到,我是一个思想着的人,不是只追求快乐的人。
西方一位哲学家说,人是一根会思想的芦苇。还是要做一个能思想、会思想的人。读一些有永恒价值的东西。无论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无论是文学的、历史的,还是哲学的。可以适当地利用直播手段,但是,不能放低身段去迎合。出版社做宣传时,我说,这是我们的底线,我们不能搞得很庸俗。
红星新闻记者 彭莉
编辑 张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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