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事物永不消散,平日里Tony老师用自己的双手为人们改变发型带来美丽,疫情后,又奔赴一线,为白衣天使们带来美好。
2月4日以前,抖音上的@武汉发型设计师(Jayson 杰森)是一个在武汉开店的普通理发师,和大部分人一样,因为疫情不得不宅在家里。2月4日以后,因为一通来自医院的电话和一支点击赞量破百万的抖音视频,这个31岁武汉理发师的平凡生活,与疫情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沈杰和医务工作者合影
“一通来自医院的电话”
2月4日,“封城”后的武汉街道行人寥寥。在家待了15天的沈杰,和大多数人一样开始感到无聊。下午2点,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电话是武汉市四医院的医生打来的:“我们现在急需剪头发,你能来医院帮我们吗?”一开始,沈杰的反应是疑惑的:“这种非常时期为什么要剪头发呢?头发长点短点没关系的。”
医生告诉他,他们在检验室工作,是医院里的一线,天天加班实在没时间打理头发,而且头发太长穿防护服很热,不小心掉在地上被人踩出去,容易加强感染风险。听完,沈杰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后来才知道,电话打给他之前,那名医生已经给医院附近的好几家理发店打过电话,没有一个理发师可以过去。
挂了医生的电话后,沈杰拿上理发工具包,戴上口罩就出门了。医院距离他家十几分钟的脚程,他快速走着,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要去做什么。到了医院后门,他按照医生告知的路线很快找到了行政楼,一位裹着防护服、戴着护目镜,“全副武装”的医生在大厅等他。
看着身边那些包裹严谨的医务工作者们,沈杰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疫情的严重性。医生领他进入保洁阿姨的休息间,给他送去了防护服、隔离帽、医用N95口罩、手套和消毒液。“我们会确保你的安全。”医生说。
之后没多久,第一个要理发的医生就进来了,他的需求很简单:剪短就行。沈杰看了眼,长长的头发很油,已经遮住了耳朵,目测2个月没剪过了。那天下午,沈杰一口气为6个男医生剪了头发,速度比他平时在店里慢了1倍。
“第一次穿着那么厚的防护服剪头发,我有点紧张,剪完2个人就全身就湿透了。手套也很紧,拿剪子的手很难张开。”沈杰说,可以想像医生们穿着这么厚的防护服工作一整天得多难受。理发结束后,医生们再次提出支付费用,沈杰也再次拒绝了。最后实在拗不过医生,他接受了医院送的免费体检。
那天的回家路上,沈杰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这种时候没有人敢去,只有我敢,我觉得自己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特别开心。”
他拿着医生们送的零食拍了段抖音视频。视频里,他把饼干拿到镜头前说“哎你看,他们还拿了饼干给我吃,医院送的哦。”
视频的最后,他对着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上面写着:“向同样奋战在一线的医护人员致敬”。
一支视频,引来更多求助
那天回家后,沈杰把自己在医院帮医生理发时拍的视频发到了抖音上,三天后点赞就破了百万。
很多网友鼓励他,也有网友说“你胆子真大,不怕被感染”。那时他才感到后怕,以后每次回家都把衣服鞋子脱掉消毒,洗30分钟热水澡。
沈杰没想到,一支随手拍、随手剪的视频,会带来那么大的关注。他之后的生活,也因这支视频发生了变化。远在黄冈的父母在抖音热门视频里看到了儿子,立即打去了电话表示担心,“太危险了,不要去了”,父母说。沈杰花了很长时间安慰他们,“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我不做就没人做了”,劝说了很久后,家人决定支持他。
与此同时,更多的武汉医生通过抖音找到他,希望沈杰也能去他们的医院帮忙剪发。央视等媒体也纷纷找上门来,希望采访他。
沈杰和医护人员们合影
一个不知名的普通人,一夜之间成了焦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受到过这么多人的鼓励”,沈杰说。
他决定继续去别的医院帮医生剪头发,但他一个人的精力太有限了,如果能呼吁同行们参与进来,医护人员们的理发问题一定能更快解决。他在武汉理发师的微信群里发了信息,呼吁更多同行去医院帮医生剪头发。
结果微信群里没什么人回应,仅有的几条回复也是“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外面乱跑”,也有一些人在外地的理发师想帮忙,却苦于无法进入武汉。
沈杰有些失望,只能一个人先“冲锋上阵”。此后的几天,他一直在理发师的微信群里同步在医院理发的照片和视频。终于,有几个理发师也加入了沈杰的行列。他们能帮助更多医院了,但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每次去离家较远的医院时,没有交通工具载他们。
为了不麻烦医生,沈杰尝试过在网上找志愿者,或者搭乘记者的车,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2月15日,武汉下起了大雪,没有联系到车辆的沈杰只好打电话求助医生,没想到医院安排了一辆救护车去接沈杰。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坐救护车。”沈杰说,大雪天里坐着呼啸的救护车去医院剪头发,这个场景他恐怕至生难忘。
如果被感染,我害怕没人顶替
其实,每次去医院理发前,沈杰都不知道医生会把他带去哪里,经过哪些地方。最开始,沈杰的防护意识并不强,直到某次,他在某家医院戴着口罩经过了几个病人后,才开始害怕起来。
那以后,他再去医院时,会把隔离服、口罩、手套全套配齐。
给医生们剪发时,为了调整严肃紧张的情绪,沈杰有时会一边剪发一边把手机放在旁边做抖音直播,也会和医生们闲聊。
沈杰一边帮医护人员剪头发一边直播
有时,沈杰去酒店帮一些外省医疗队的医护人员剪头发,问他们抱着怎样的心情来的武汉,家里人什么想法。“有一个女孩子,她来武汉时接的是紧急通知,收到短信就出发了,东西都没收拾,父母都没打招呼就来了,来了以后只能跟家里人视频聊天,看着很心酸。”
前阵子,央视拍了一支沈杰在酒店帮外省医疗队的女护士们剪头发的视频。视频里,很多女孩剪成了短发,也有人剃成了寸头。沈杰至今仍记得他第一次给女孩剃光头的情景,那个女孩头发很长,以前在店里,她会为这样的长发设计各种造型,第一次,要把它们全部剃掉。
“我心里其实很不好受”,沈杰说。
这一次,通过和医生们的近距离接触,沈杰发现他对医生的印象渐渐发生了改变。“以前去医院,和医生总说不了几句话,以为他们很高冷,这次发现他们也有可爱的一面。”
随着沈杰的故事被报道和越来越多人知晓,他还获得1万元的奖金。沈杰在收到奖金的第一时间,就通过湖北慈善总会,把这笔钱定向捐给了武汉市四医院。
“这个钱我不能要,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现在医院比我更需要这笔钱,我上次去四医院时问过医生,他们现在很缺物资。”
媒体曝光的另一面,也让沈杰倍感压力之大。
“现在找我的医护人员、医生太多了,我忙不过来。有一次去武汉方舱医院帮六十多个医生剪了头发,回家后身体就透支了。”
那一次,他从早上10点一直剪到了晚上8点。第二天他觉得自己身体状态不够好,就休息了一天没去医院。“如果自己免疫力下降了,去医院也是害别人,自己感染就算了,再感染身边人就不好了。”沈杰说。
如果有一天,不幸被感染怎么办呢?沈杰干脆地回答,“如果真的不幸感染,我担心没人继续做这个事,希望后面还有同行能替代我吧。”
沈杰热爱美发行业,他说这是一份能带来美的工作,当你通过自己的工作使别人有了一个好看的发型,别人会开心,你也很有成就感。至于最近给医生理发,成就感是完全不同的,更多来自于感受到自己也在为社会贡献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