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丨《蝶恋花.答李淑一》
前言
“我失娇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是毛泽东《蝶恋花.答李淑一》中的一句,其中所说的“骄杨”便是他的发妻杨开慧,1930年,年仅29岁的杨开慧被杀害,临死前,她说,“希望润之(毛泽东)革命事业早日成功!”
毛杨之恋
杨开慧的父亲杨昌济,先后留学于日本、英国、德国,回国后,他出任湖南高等师范学校做教授,并在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做心理教员。
拥有这样的父亲,杨开慧的教育和思想注定和那个年代的女孩子们有所不同,她7岁开始读书,后来在父亲的帮助下,开始学习英文,阅读东西方新潮启蒙书籍。
1913年,毛泽东考入湖南第四师范学校,14年,四师合并为一师,他被编入一师本科八班,于是,毛泽东认识了自己的恩师,杨昌济。
图丨杨昌济
杨昌济对于毛泽东是非常欣赏的,一次,杨昌济对家人说,“我今天在一师遇到个学生,叫毛泽东,他将来一定能成为国家的栋梁!”
坐在一旁看书的杨开慧接话,“爸爸,你怎么知道他将来会成为国家栋梁呢,不妨你把他叫到家里来,也让我们见一见这位“国家栋梁”啊。”
杨昌济拍了拍女儿的头,“别着急,以后你会见到的。”
在一个节假日,毛泽东敲响了杨昌济的家门,开门的是杨开慧,她探出脑袋好奇的看着门口的高个子青年,“你找谁啊?”
“杨先生在家吗?”
杨昌济听到毛泽东的声音,赶紧走到门口,招呼他进屋,并对一脸好奇的女儿说,“这便是我的得意门生毛泽东”
图丨杨昌济
有了第一次,毛泽东和其他学生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杨昌济家中,他们经常一起探讨救国救民的真理。
最开始,杨开慧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后来,她越来越被这个智慧的男孩吸引,慢慢地也开始参与了他们的讨论。
毛泽东对杨开慧的参与表现得很热情,他会深入浅出地跟她讲革命道理,引发杨开慧去思考,他还会把自己的文章和日记送给杨开慧,杨开慧便从这些文字中,学习毛泽东的思考方式。
1917年11月的一天,杨开慧正在看毛泽东送给她的书籍,旁边是他写上去的批注和想法。突然,毛泽东冲进杨开慧家的门,他手里拿着一张报纸,脸上的神色都是欣喜的。
“俄国工农阶级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啦!十月革命胜利了!”
大家争先恐后地抢着报纸,欢呼声不断。
晚上,杨开慧一直想着毛泽东,她很崇拜,也很喜欢毛泽东,不过自己马上就要跟随父亲去到北京了,马上就要和他分开了。
图丨杨开慧
1918年夏天,毛泽东去到码头送别杨昌济一家,两个年轻人隔着翻滚的江水,内心若有似无的好感让他们对现下的离别感到了一丝难过和不舍。
没过几个月,毛泽东为筹备赴法勤工俭学的活动,只身来到北京。因为赴法的准备工作还没开始,毛泽东就在杨昌济的推荐之下,进入北大图书馆做了一名管理员。
处在同一个城市,毛泽东又开始频繁的出入杨昌济家中,而这段时期的相处,让两颗心碰撞出爱情的火花,毛泽东和杨开慧相恋了。
大概五六个月的时间,两个人建立了深刻的感情,后来,因为学习工作等原因,使得两个人不得不习惯聚少离多的生活。
杨昌济去世后,杨开慧一家回到了长沙,毛泽东继续留在北京,两个人利用书信表达自己炙热的情感。
图丨李淑一和毛泽东
1920年,毛泽东给杨开慧写了一首《虞美人》的词,“一钩残月向西流,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
杨开慧看着毛泽东的词,激动不已,她跟自己的好朋友李淑一炫耀,就像所有沉浸在爱情之中的年轻人一样。
杨开慧对于爱情是忠诚的,对于毛泽东,更是真挚痴情的,他们相爱多年,杨开慧的感情似乎从来没有变淡过。
7月,毛泽东回到湖南,杨开慧知道毛泽东的革命理想之后,便劝说母亲拿出父亲去世时亲朋好友所赠的祭奠费,让毛泽东当做活动经费。
在毛泽东的影响之下,杨开慧逐渐成为了一名坚强的革命者,这一年冬天,她成为了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在湖南的第一批团员。
图丨杨开慧和毛泽东画作
不久后,两人结为夫妻。当天,两个人换上自己最好的衣服,毛泽东嘱咐伙夫,说自己今天晚上要请客,准备些酒菜,伙夫心想,毛泽东经济条件不好,请客吃饭不常见,真不知道是遇上什么喜事了。
晚上,毛泽东邀请了一些朋友来家中做客,一群人吃饭喝酒,好不快活,等到吃饱喝足,毛泽东站起身,“今天是我和杨开慧结婚的日子,大家能来祝贺,我们非常感激......”
客人们感到很意外,“怎么不早点说啊,我们也好准备些礼物啊!”毛泽东笑了笑,“不早说就是害怕大家带东西过来啊。”
婚后,两个人没有太多腻腻歪歪的生活,毛泽东继续自己的革命事业,而杨开慧依旧在学校读书。毛泽东曾说,
“我和开慧结婚,是建立在对双方个性思想彻底了解、相合的基础上,所以恋爱结婚,基本没什么波折。”
图丨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
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杨开慧成为了最早的党员之一。为了开展革命事业,毛泽东在清水塘租了一间三开的平房,这里是开展党内工作的好地方,偏僻幽静,召开会议的时候,杨开慧就让母亲做一下掩护工作,自己则会去外面放哨。
她还会小心谨慎地存好毛泽东的重要文件,有些会藏在首饰盒中,形影不离。
只要是毛泽东想做什么,杨开慧就百分百信任并去帮助他,为他筹集经费,处理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为了能让他把精力放在处理革命大事上面,杨开慧主动承担了他的生活起居,半夜毛泽东还在工作的时候,杨开慧会把热好的点心端到毛泽东面前,若是毛泽东顾不上吃,她就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等,直到他吃完才去睡。
1922年10月,杨开慧挺着大肚子,在和毛泽东忙活工人罢工的事情,一天,杨开慧在家中整理资料,忽然感觉不舒服,杨开慧的母亲知道女儿快生了,便和一个朋友,租了个人力车,把杨开慧送进医院。
第二天凌晨,听说这件事的毛泽东赶到了医院,他凑近杨开慧身边,问她怎么样,杨开慧一看毛泽东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就知道他一夜没睡,她控制住自己的情感,对毛泽东说,“我没事,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毛泽东握着杨开慧的手,“你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当妈妈了,我那边你放心,斗争会胜利的,等好消息吧!”
10月24日,杨开慧生下长子毛岸英,正好这时胜利的消息也传来了,毛泽东匆匆忙忙赶回医院,看望母子俩。
图丨毛岸英
孩子的出生并不会阻止革命者前进的脚步,毛泽东和杨开慧依旧过着魂牵梦萦的异地生活。
1926年11月,毛泽东去到武汉工作,而杨开慧带着孩子回到长沙。那个时候,她怀有身孕,而毛泽东正在撰写《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杨开慧便不顾身体,日夜伏案工作,对资料进行分类综合,给毛泽东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1927年4月,中共五大在武昌召开,毛泽东的意见不被采用,于是他回到长沙,赋闲在家中。
8月,毛泽东组织了秋收起义,他把杨开慧母子送回老家板仓,然后匆匆离去,没想到,这是永别。
图丨板仓杨开慧故居
去到井冈山之后,夫妻二人都非常思念对方,但是他们的书信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及时送到对方手上。
杨开慧在日记中写下了对毛泽东的想念:
无论怎样都睡不着,虽然躺在床上,一连几个晚上都是如此,合起来还不够一个晚上的时辰,十多天,半个月,一个月了,还不见来信,我简直要疯了,我有一些设想,脑子里跟戏台一样,乱的很。
1929年,杨开慧给自己的弟弟写了一封像“遗书”一样的书信:
我好像已经看见死神了,说到死,本来我是不怕的,而且可以说是我喜欢的,只是我的小孩和母亲,我有点可怜他们,最近这种情绪扰得我厉害。如果孩子们失去一个母亲,或是一个父亲,那不是一个叔父的爱可以抵住的,需要你们各方面的爱护,才能让他们在春天里自然生长。
写好后,杨开慧没有寄出去,她在卧室的墙上取下一块砖,里面是过去所写的日记和诗文,她把“遗书”放进去,又把墙面恢复原样。
图丨杨开慧故居
不幸被捕
1930年6月,李三立提出模仿苏俄革命成功的模式,在中心城市组织武装起义,于是红3军、红8军合编为红三军团,由彭德怀做总指挥,开始组织起义。
武汉当时有五个团据守,外围还有驻扎,红军若是进入武汉,绝对是任人宰割。于是,彭德怀把目光放到了长沙。
湖南的军阀叫做何键,他是著名的反共死硬派,1928年,何键在北平谈话中说道,“湘鄂两省近7个月已经屠杀共产党17000余人”。
图丨何键
彭德怀考虑了双方的情况,决定佯装武汉诱敌,趁他们赶去支援的时候,夺取长沙。
果然,敌人听信了红军要去攻打武汉的消息,立马赶赴武汉前去支援,使得长沙与武汉的交界处岳阳变成了“弱势”,刚好让红军一举拿下。
这次战役,红军缴获了几门75山炮,这让彭德怀如获至宝,红军装备一直都不太好,有了火炮,一定能大大提升红军战斗力。
红军夺取岳阳后,敌人依旧认为红军想要夺取的是武汉,直到红三军团在平江举行进攻长沙的誓师大会,敌人才知道红军的真正目标是长沙。
何键赶忙命令部队前往平江,不过彭德怀早有埋伏,不仅没有拦下红军,甚至让红军越战越勇,一举攻入长沙城。
红三军团占领长沙的消息立刻引起了外界的震惊,这是红军第一次夺取省会城市。恼羞成怒的何键开始调集湘军主力部队准备围攻长沙,彭德怀考虑敌我实力悬殊过大,便下令撤出长沙。
图丨彭德怀
何键没能再次与红军较量一番,于是又开始了丧心病狂的报复,他在全省大肆捕杀共产党人,并悬赏1000大洋,捉拿毛泽东的妻子杨开慧。
10月24日,伪装成商人的密探领着何键闯进了杨开慧的家中,他们用枪尖将床上的被子掀开,嘴里一直叫嚷,“快起来!”
杨开慧的外甥女伏明达连衣服都不敢穿,她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发现杨开慧和8岁的毛岸英已经被用很粗的绳子绑起来了。
这些人把杨家所有的人都抓起来了,后来他们留下杨开慧、毛岸英、以及保姆陈玉英,剩下的人才被放走。
被抓起来的杨开慧先是被采访员询问了一些基本情况,“你为什么要做共产党 ?你犯法了,知道吗?”
“我没有犯法,是何键犯了法。”
“你现在若是能改过自新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我誓不屈服,我的生命我早就不在意了,不成功便成仁。”
图丨杨开慧和毛岸英、毛岸青
杨开慧入狱七天后,她的哥哥杨开智找到了父亲杨昌济的老友章士钊、蔡元培等教授、名流向国民党当局致函,迫于外界的舆论压力,何键也不能做什么。
何键正在忧心忡忡,本想折磨杨开慧一番的,面对她的强硬,也无能为力。任卓吾(被捕后叛变)给何键出了个主意,
“若是杨开慧能够宣布和毛泽东脱离关系,把离婚声明登在报纸上,对毛泽东,对共产党绝对是一颗炸弹,不杀杨开慧,对社会名流,也比较好交代。”
何键听了,嘱咐人去跟杨开慧对话,只要能够写一纸离婚声明,立马就能放人。
杨开慧听了这主意,忍不住满腔怒火,
“你这叛徒,滚!想让我跟毛泽东离婚,做梦去吧,回去告诉你主子,杨开慧把和毛泽东的关系看得比命都重要!”
任卓吾恼羞成怒,开始对杨开慧严刑拷打,不管怎么询问毛泽东去哪了,杨开慧的答案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任卓吾用尽方法,没能使杨开慧屈服,他歇斯底里地嚎叫,“我要杀了你!”杨开慧不屑地看了任卓吾一看,“要杀就杀,死不足惜,只愿润之革命早日成功!”
图丨杨开慧和毛岸英画作
英勇牺牲
11月14日,杨开慧再次被从监狱中提了出来,毛岸英抱着杨开慧的腿大哭,“妈妈,我舍不得你,我想爸爸、舅舅、弟弟。”
杨开慧强忍着眼泪,抱住毛岸英,
“孩子,如果你将来见到爸爸,就说妈妈我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说我非常想念他,我不能再帮助他了,请他多保重。”
毛岸英抱住妈妈不放,几个人走过来打晕了他。
敌人再一次询问杨开慧,“你真的不愿意跟毛泽东脱离夫妻关系吗?”
杨开慧斩钉截铁道,“不用多说了,我早就回答过了。”
“你上有老母,下有孩子,要为自己和他们考虑。”
“这些事不用你管,我自有主张。
“你不怕死吗?”
“牺牲小我,成功大我。”
图丨杨开慧画作
敌人押着杨开慧去往刑场,路上,杨开慧时不时高喊,“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中国共产党万岁!”
近一个小时的示众后,行刑队伍来到了行刑场,杨开慧没什么犹豫和惧怕地走向一处比较高的坟堆。
一声令下,刽子手帅保云举起驳壳枪,冲着杨开慧的背心就是两枪,杨开慧应声倒地,帅保云低头看了看杨开慧的尸身,便转身离开了,其他人把杨开慧身上的绳索松开,也离开了。
中午吃完饭,有人报告,“上面来通知了,说上午打的那个女人没死。”
“姚楚忠,你去补枪。”
姚楚忠带着人回到行刑的地方,只看见杨开慧匍匐在枯草上,血流了一地,两只手扣进泥土中,脚的部位蹬出两个小坑,她痛苦挣扎着一丝呼吸。
姚楚忠没有丝毫怜悯,他举起手中的枪,对着杨开慧连开三枪,年仅29岁的杨开慧壮烈牺牲。
一个月后,杨开慧牺牲的噩耗传到了毛泽东那里,他强忍悲痛,给杨开慧的母亲写了封信,“开慧之死,百身莫赎”。
图丨姚楚忠
杨开慧牺牲后,姚楚忠继续在湖南为何键效力,解放战争结束后,何键跟随蒋介石逃往台湾,而姚楚忠,却不知为何留了下来,他隐姓埋名二十年,一直住在一个小村庄中,平时沉默寡言。
1970年,姚楚忠在岳阳市华容县建新农场的时候,坦白了自己杀害杨开慧的情形,经过审讯,姚楚忠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以反革命杀人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他说,行刑之前,杨开慧说,
“未来是属于革命人的,如今犯下恶行的人,一定会被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