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的马德里天气开始干燥,气温变得有点冷,但无法阻挡球迷对足球的热情。
皇家马德里主场对阵华沙莱吉亚,欧冠小组赛第3轮的一场并不焦点的比赛在伯纳乌举行,但还是吸引了满场的球迷。这场比赛里,之前跌跌撞撞的皇马火力全开,他们对远道而来的客人没有一丝客气,贝尔、阿森西奥、巴斯克斯和莫拉塔的进球让银河战舰取得了解渴的三分,而作为主人的皇马球迷也见证了球队一场久违的大胜。不过,真正让这场比赛闪耀而被永远铭记的,是看台上那两位特殊的客人。
前荷兰国脚费尔南多·里克森和前意大利国脚博格诺沃遗孀尚塔尔应皇马头号巨星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邀请来到伯纳乌观看这场欧冠比赛。赛后,C罗纳尔多也把当场身着的7号球衣赠予了里克森。里克森和尚塔尔,这两个本来毫无关系的生命因为一种可怕的病魔而交集在了一起。这个病魔叫ALS,或者运动神经元病,或者肌肉萎缩性侧面硬化病。患病的人会一点点失去自己的肌肉,直到因器官衰竭而死亡。在2013年,里克森被确诊患上这种不治之症;也同样是在2013年,博格诺沃因此病去世,无声无息。
让我们把时光定格到三年前的6月27日,那天,斯蒂法诺·博格诺沃与这个世界安静地告别,安静地,安静地没有一丝涟漪,安静到无法说一句话。从2005年在科莫训练场边倒下之后,博格诺沃与病魔抗争了八年,那一辆特制的轮椅陪着他走过了人生最后一段时光,而这段短短的时光对于这位意大利前锋来说却无比漫长。
曾与之在“紫百合”佛罗伦萨分享过青春年华的罗伯特·巴乔,在《米兰体育报》上写下这样一段动人的话,“也许我从未向你提起,但你知道我最大的满足是什么吗?那就是每次为你送上助攻后,看到你眼中无尽的幸福。你现在终于能摆脱尘世的痛苦了——虽然你对它从来不屑一顾。希望我的祝福,能伴你走完去天堂的路。”
2008年9月5日,从不向命运低头的博格诺沃通过声音合成器向全世界宣布了自己罹患的疾病——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患上这种病的人,被称为渐冻人。患病的患者在5年内就会死于机能衰竭,但博格诺沃用足球运动员的坚韧而坚持了8年,而英国天文学家斯蒂芬·霍金则在40年后仍然奇迹般坚强而充满睿智地活着。病魔会萎缩患者所有的肌肉,会一点点剥夺他们所有的行动能力,但不会带走他们清醒的神智,始终清醒的他们要一点点面对自己不能控制的身体。病魔俯瞰于高处,嚣张又恐怖。
这种怪病带走了年仅49岁的博格诺沃,在联合会杯半决赛的前一天,死神唱完了它最后的歌。有些人走了,可他还活着。不仅仅是他不屈不挠,永不放弃的精神,在博格诺沃弥留之际由他创立的以自己名字命名的非盈利基金会“博格诺沃基金会”仍在运转,旨在筹集善款,号召人们关注罕见病,并帮助人类运用科学的力量对抗病魔。而当时与世长辞的博格诺沃也没有想到,一年以后,一个被称为“冰桶挑战”(ALS Ice Bucket Challenge)的全民公益活动让大众对ALS这个潜伏在人群里的恶魔有了更多的认知,也唤起了人们更多的热情。
这项由美国波士顿学院棒球队的前队长彼得·弗雷特斯发起的慈善运动从美国兴起,活动要求被点名的参与者发布一段被冰水浇遍全身的视频,并邀请三人一同参与进来,否则就要为对抗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捐出100美金。在网络时代,又加上前世界首富比尔·盖茨等名人助力,该活动通过社交网络迅速传播。在足球圈里,曼联中场球员达伦·弗莱彻率先收到邀请参与活动,很快如同烈火燎原,各国的各大巨星纷纷完成了任务,也捐出了善款。而在巴乔在完成挑战之后,特地向博尔戈诺的遗孀尚塔尔点名,这位佛罗伦萨的前锋从来忘记因为这个恶魔而逝去的挚友,在终于可以对抗它的时候,忧郁王子不遗余力。
最终,这场跨越了150个国度,持续了数月的全民运动伴随着善意和争议结束。无论如何,这场“大秀”给ALS疾病的治疗带来了不可思议的进展,在当时短短两月的时间里就汇集了2.2亿美元的善款,其中超过1亿美金捐款筹集到了美国渐冻人协会(ALS Association),而获得100万美金资助的马萨诸塞大学医学院所启动的“Projet MinE” 项目在研究了1.5万病例样本后,发现了一个重要的致病基因。这小小的进步,也许会让博尔戈诺的在天之灵获得些许的安慰。
足球运动会使人变得健康,活力,充满朝气。但是如果把足球当做职业,就不是如此的结果。一项从1963年到2008的调查研究显示,在3万名足球运动员中有43人患肌萎缩侧索硬化症,这样的发病概率是常人的24倍。作为一种不常见的病,在之前,ALS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好在两年之前的这场轰轰烈烈的社交活动让人们开始唤起对罕见病的关注,对少数群体的重视;两年之后,医学家在对抗ALS的路上还在努力,而且取得了巨大的进步。
在南非世界杯之前,时任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发布“圣旨”,要求所有裁判严格保护技术型球员的安全,不要梅西等人受到暴力犯规的威胁。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一个规定来保护球员免于那些在足球圈不罕见的“罕见病”,这不仅仅是依靠一次冰桶挑战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这个世界需要更多的“圣旨”保护技术细腻的进攻者,但也需要更多的“C罗纳尔多”来唤醒人们对罕见病人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