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作者扶植计划+第二期#
自从有了微信朋友圈,这个世界变得越发神奇,各种卖和各种晒,有人圈钱,有人圈粉,有人挣人气,有人挣点赞。
今天是父亲节,洋人的节日太多,我不大记得住,更何况我是个连生日不过的人。然后网络,抖音里各种关于父爱如山的溢美之辞,煽情之音,精制之图铺天盖地而来。再就是本世纪最美的日食,说是百年一遇,各种照片,朋友圈内各种互相转发,粘贴抄袭,实际上今天江南阴雨,太阳连出都没出。
这些在我看来纯属各种晒的作品,最后都变成一哂笑之,直到我把自己成王成爸的作品发布,不意获得近期爆屏之赞。
自从被填了一张作协会员的表格后,我摇身变成了所谓的作家诗人,浮名之下,也写点或长或短的文字,发表后往往也有些朋友表示一下客气,零零星星的点赞,也在其中获得些虚荣和成就。活到这把年纪,其实很多东西都看开了。这次则看得更清,原来我最好的作品不是那些哼哼唧唧的文字,而是这个长大了懂事了的儿子。原来世人眼里最美的风景不是旅途风光,不是世纪日食,而是对于父贤子孝的追逐。这爆屏的点赞应该是朋友圈的集体感情识同,也让我这个父亲的而不是诗人的虚荣心爆了篷。
这个我弄不清来龙去脉的父亲节,我收到了远在南京上大学一年级的儿子的一个红包,数目我没关心,吸引我的是红包上的一行字:父王节日快乐身体健康。他把父亲变成了父王。我是他的父王,他应该就是皇帝了。是的,这在我们父子之间是有典故的。
我在结婚后的第六个年头才有这个儿子,低调的说是响应政府晚婚晚育,其实是难产。我儿子的出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周围熟悉的朋友开我玩笑,说生个皇上也没这么难。所以儿子小名叫天子,中国人对孩子起名,多取平易,好养,什么狗剩二蛋类的,一般不敢呼天称帝的。天子这个小名只限于小范围传播。
今天这个被我并不认同的洋节,我意外地收到天子来贺,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因为它来自一向对我做人做事不认同的儿子。有人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小情人,儿子一定是上辈子的大对头。我跟这个大对头斗智斗勇很多年了,近几年更是青春期遇上更年期,他越发叛逆,我越发愚迂且将腐朽。父子势同水火,情若仇敌,不共戴天,有你无我。我看书看《追风筝的人》里说:每个男孩的心里都有一个杀死父亲的愿望,觉得这话说的对极。在他一次次考试失利,一次次看电视打游戏,一次次熬夜然后睡懒觉后,我和他八目相对,我感觉,目光如果能杀人的话,我已经倒下去十七八次了。
在即将第十九次倒下之前,我做了重大的决定,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于是响应党和政府召号,远赴新疆支教。临别的时侯,我对睡在被窝里的儿子说:我走了。我的本意是说我这一走就是一年,一走就是万里,一走就是……。我以为他懂的,没想到他没懂,只是蒙着头的被子动了一下。那天是2017年2月17日,送别的市文明广场很空旷,风很大,天也很冷,我的心也很冷。
援疆期间枕臂望顶的日子,宿舍很小,从卧室到门口是七步,从门口到卧室也是七步,一张床却是大到无边无际,我可以象个碾盘一样,从南转到北,从东转到西。援友的孩子纷纷给他们的父亲写信或视频,我没有收到儿子的片言只语,尽管我很知道他文字写作上的功力甚是了得,在我和他妈妈视频的时候,基本看不到他,有时他妈妈喊他来打个招呼,他就冲着镜头呲牙咧嘴地挤出一个再虚伪不过的笑,说一句再不能敷衍的话:爸爸好。然后逃离。
一年后我暑假返乡探亲,他好像长高了些,脸上也分明有了些棱角,每天在公园里晨跑,还要拖上没倒过时差的我,就像他睡懒觉时我掀他被子一样掀我的被子。跑步时自己在前面一溜烟,甩我两条街,这时候我已远远追不上他了。傍晚去公园打球,我是篮球场上的老妖,他没技术,也不会运球,被他直冲过来,撞在老腰上,气都喘不过来,我看见他得意的霎眼。最暴烈的是那天是整个暑假最热的一天,他居然安排我和他拉练,骑行到太湖,来回近两百公里,回来时骑到秦望山附近,我感觉老命休矣,停车路边,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他脱了上衣,像拳击赛场给打败的选手煽风一样给我煽风,指过秦望山山顶说:这下服老了吧,前两年我就说过要把你踩在脚底下。然后翻手机里QQ相册,说有图为证。果真有一张照片,他站在岩石上,我在他的脚下。
我再次踏上征程的时候,他出人意料地来送我,在花鸟市场门囗,一直坐在车上不下来,他妈妈去叫他,他红了眼睛偷偷在抹眼泪,这次没掩饰成功,从车上冲下来,像一只大鸟一样,扑向我,伏在我肩上嚎啕大哭,甚至不顾及还有其他援友,也不觉得羞涩和难为情。我们说了很多话,两个地方我记得,一个是他说你走了新疆后,我每次考试就算考不好连个汇报的人都没有了,同学考不好最起码心里还忐忑,我连不安的都没地方诉说。二是去新疆那天,我用被子蒙了头,哭的很小声,怕被你听到看到。
我和他斗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他服软,原来那头倔强的头发似乎也柔顺了不少。他上学我一直和他在一起,幼儿园到初中,整整十二年,天天在眼皮底下疙蹴着,也硌了我十二年。在他看来,他学习成绩的兴衰成败关乎我的喜怒哀乐。他说他为我学了十二年。我离家援疆,他说他明白了他要为自己学习。以前他的成绩因为我在年级部,总能早知道,他也无需跟我汇报。现在他开始跟我一五一十地讲他考试的得失,学习,情感的困感,我教中学很长时间,他的作文都是躲着我的,现在也开始主动给我。甚至主动拿高考文言文让我帮忙。然后成绩一次次突飞猛进,捷报频传。
高考结束,我去接他,他从送考大巴上兴冲冲下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想像他小时候那样,抱着着原地转几圈,却发现他重了不少,转不动了,是我变老了?是他长大了。
他如愿以偿考到了心仪的大学,成了一名准警官,大年初一,就到学校参加任务,护校抗疫。学业又忙,各种社团,又做生活委员,平时跟我们交流甚少,我寄生活费给他,他就回两个字:收到。前一向他把自己的第一份奖学金转给他妈妈,说一半给外婆,一半给爸妈。
这次父亲节,我没有想到一向只会写收到的儿子会发红包给我。这一定不是我收到的最大的礼物,但是无疑是最贵的礼物。我一定不是这世上最好的父亲,但无疑希望儿子是世上最好的男儿。
今天是夏至,是父亲节,又是世纪日食,我想,大自然真的是神奇,太阳,月亮,地球在同一个面同一条线上时就产生了最美的风景:日食。我又在想:父亲,儿子,母亲三位一体同情共感时也就有了这世上最美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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