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伊万诺夫娜,斯钦安娜一世,俄罗斯历史上第二位女沙皇。
她是彼得大帝的侄女,伊凡五世的二女儿。(图:安娜一世的宫殿画像)
在沙俄的四个女皇帝中,安娜算长得最不好看了。身材高大,接近1、9米,胖,声音宏亮,年纪不大的时候就长出了双下巴。作家托马斯丶卡莱尔说她脸颊就像"威斯特伐利亚火腿"。但这个女人双眼深邃,专横固执,精力充沛,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对手。
安娜17岁时由彼得大帝作主嫁给了库尔兰公爵威廉。这是一桩政治婚姻,因为库尔兰(现拉脱维亚)面临波罗的海,对缺少出海口的沙俄来说,这里战略位置极其重要。
安娜结婚后才3个多月,丈夫就酒精中毒而死。年少守寡的安娜想回彼得堡婆家,遭到叔叔彼得大帝的拒绝,彼得大帝要求她继续以女大公的身份在库尔兰生活,替沙俄守住这块战略要地,并派自己的亲信别斯图热夫伯爵去辅助她。
安娜很快成了别斯图热夫的情人。但是多年后,一个更年轻更帅气的德裔小伙闯进了安娜的生活,他叫比龙。很快地,比龙取代了别斯图热夫的位置,成了安娜的新情人和第一助手。他们的合作贯穿一生。并有了他们的私生子卡尔。
(图:安娜一世的情人和总管比龙)
安娜在苦寒之地库尔兰坚守了近二十年。彼得二世驾崩后,沙俄贵族通过密室协商把安娜接回莫斯科继承皇位,前提是安娜必须成为一名傀儡,内政外交的大事都要由最高枢密院的贵族们拍扳决定。
安娜一口答应,但继位后立即和奥斯特尔曼伯爵等贵族合作,派兵包围了最高枢密院,把这些贵族全部抓起来流放到西伯利亚,成为一个独裁君主。安娜还成立了一个特务组织即秘密刑侦事务衙门,由情人比龙掌控,用暴恐手段对所有大臣和贵族进行监控。
对朝政充分掌控后,安娜陶醉于各种娱乐活动,她的宫殿里养了许多侏儒、巨人、残疾人、小丑和杂耍艺人。安娜也喜欢歌舞,时常邀请欧洲的歌唱家和作曲家到圣彼得堡演出。
有趣的是,安娜是个喜欢家长里短,打听和传播各种绯闻和丑闻的小女人,喜欢玩各种恶作剧,喜欢干预贵族和皇族的家庭琐事,而且乐此不彼。这让贵族们很头疼。
她也喜欢打仗,在位十来年就同欧洲列强打了两次大仗。
(图:酷爱打猎的安娜一世)
粗俗、专制且又想保持欧陆法国波旁王朝一样的优雅且奢华的生活,安娜一世就是这样一个矛盾体。有比龙的辅助,安娜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十年的沙皇生涯,使帝国基本上保持着进步的姿态。
一:变着法儿折腾大臣
安娜自小就受到母亲普拉斯科维娅的严格管教,养成了她专横且有些叛逆的个性。但不得不说她运气相当不错。
彼得二世去世后,最高枢密院密谋,该选谁当皇帝呢?本来,彼得大帝的女儿伊莉莎白应是最佳人选,她的父母都是沙皇。但贵族们普遍厌恶伊莉莎白的母亲叶卡捷琳娜一世是女仆出身,又是个外国人,所以早早地把伊莉莎白排除。
安娜的身份没问题,她是伊凡五世之女。加上她年少守寡,又远离沙俄政治中心莫斯科20年。贵族们认为安娜是一个没有政治根基且无儿无女的寡妇,容易掌控,于是决定扶安娜上位。
但贵族们的态度很明确,安娜必须遵照最高枢密院的指示行事。没有他们的同意,安娜无权给贵族定罪且惩罚和流放贵族,无权宣布战争,无权征新税,无权决定土地和农奴的流转,无权任命官员等等,这有点象现在的君主立宪制,皇帝仅是个象征。
(图:沙俄贵族会议)
同时,最高枢密院还对安娜的私生活进行严密监管。在位期间,安娜不得结婚。如果结婚,安娜就得放弃皇位,且继承人还得由最高枢密院指定。
尽管条件极其苛刻,但安娜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了。离开库尔兰苦寒之地,安娜还是十分高兴。
但这个专横的女人显然并非等闲之辈。即位不久,她立即和其他贵族合作派近卫兵包围最高枢密院,把多尔戈鲁克和戈利岑等几个贵族流放到西伯利亚。并撕毁和最高枢密院之间的协议,宣布自己"只对上帝负责,是专制权力的唯一代言人。"
之后,安娜任命比龙担任自己的首席顾问兼大总管,全面掌控朝廷内外的一切事务。很快地,比龙身边集聚了一个德裔小团体,这个小团体带来了西欧的先进经验,执政的效益很高,且得到了时间的检验。同时,安娜任命安德烈和布哈特等新晋贵族掌控帝国外交和军事。
安娜并快速建立了专事肃整的庞大特务机构,即帝国秘密刑侦事务衙门,由比龙全权负责。这个特务机构在宫殿内外密布眼线,监视着大臣的一举一动。很快地,这个新机构就获取了极大权力,可以越过法庭做任何事情。它存在的一切目的就是为了让女皇安心地享用权力。
(图:沙俄帝国军人)
这个特务机构采取各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如捕风捉影、莫须有、对言论的歪曲诠释等等,进行肆意逮捕,让贵族们人人自危。短短一段时间,就有2千人被杀,5千人失踪,两万人被流放,流放途中还有大量的人饥寒而死。甚至彼得二世的密友多尔哥鲁基公爵都被安娜砍了头。
一边打压贵族,又一边讨好贵族。对于对自己忠心的贵族,安娜又是很大气的。这说明她不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人,也有算计的一面。她加强了贵族的作用,规定贵族有几个儿子的,其中一个儿子可免除兵役,以继承家产。她还强化了农奴和贵族的人身依附关系,使农奴枷锁加重。
比龙的所作所为让女皇很欢喜。朝廷内外噤若寒蝉,帝国内部似乎更稳固了。之后,安娜把目前转向国外。为了波兰王位的继承问题,她不惜让军队和法国、瑞典、土耳其等强权死磕,并取得了胜利。另外,安娜启动了第四次俄土战争。这场战争非常长,一共持续了4年,但结果差强人意,有十多万将士遗尸沙场。
(图:俄土战争)
安娜觉得国内外算基本稳固了,就开始回归到一个小女人的本色,变着法儿享乐了。
二:喜欢八卦和各类恶作剧
安娜女皇有个特别的僻好,喜欢打探贵族家庭的一些琐事,一方面可能是出于监控,另一方面可能是个性使然。当然,她不会像街头巷尾的大妈一样咬着耳朵说话,如果有什么"新发现",她会当着众多贵族女人的面大声说。这让一些有"丑闻"的贵族十分难堪。
安娜是帝国助推各种贵族间流言的最重要中介,这些流言有真有假,但安娜唠叨起来有津有味,中间夹杂着她自以为是的道德说教。她对贵族们家庭私生活的干涉,让这些贵族尤为痛苦和憋屈。
有个叫米哈伊尔丶戈利岑的公爵,是一过气贵族,但他的祖父是彼得大帝亲姐姐、前摄政王索菲亚的情人,历史上地位很高,是《尼布楚条约》的签订者。戈利岑到巴黎留学时,爱上了一个信仰天主教的女人,并娶她为妻,自己也改信了天主教。
戈利岑这个妻子早逝,但他又带回了一个天主教徒的妻子回国。
这让安娜一世怒不可遏。因为沙皇以东罗马帝国继承人和东正教共主自居。戈利岑改信天主教,这岂不是对皇室的背叛?
(图:沙俄皇宫女侏儒)
安娜立即下令戈利岑离婚,并把他的妻子流放西伯利亚。然后,安娜挑了一个帝国最丑的女人。这是一个卡尔梅克(蒙古)族的侏儒,外号叫"炖猪肉",是安娜喜欢的一个小丑。安娜花巨资在宫中养了大量的侏儒、巨人等各类长相奇异的人,每天为她玩各种杂耍,逗她开心。这个"炖猪肉"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已经30多岁了,还是老剩女一个。
安娜就下命戈利岑和"炖猪肉"结婚,并标新立异地给戈利岑取了个外号叫"格瓦斯罐",意即"宴席上倒酒的人"。她为一对新人修建了豪华的冰宫(用冰筑成),为他们举行了极其奢华的婚礼。一时各种乐器奏响,3百多个来自全国各地的民族代表盛装出席。
这场盛大的婚礼兼有庆祝沙俄在波兰王位继承战中胜利的目的,其极致奢华震动了整个欧洲。加上小丑是主角,更具戏剧性。
戈利岑明知受到羞辱,却不得不同意这门婚事。为了让婚姻变成既成事实,安娜强令两人赤身进入卧室"造人",并把卧室和所有大门都锁起来,防止两人逃跑。当时气温达到零下30度,如果不是一个女仆变卖珠宝换来一件皮大衣,两人都会冻死。
为了增加婚姻的仪式感,安娜让一个小丑在旁边朗读低俗的小诗。在入洞房前,安娜还令新婚夫妇扮成小丑的模样,坐在大象背上一个锁着的笼子里穿过闹市。
(图:魔幻的冰宫)
这场嘉年华只能说明这个喜欢传各种八卦的女人,她的玩性也极重。后来,俄国作家伊丶拉热奇尼科夫写有《冰宫》一书,写的就是这段了历史。许多年后,《冰宫》被拍成电影,在西方家喻户晓。
安娜好八卦,好玩。除了养了一大堆相貌奇异的人,她还养了各种训练有素的动物,让它们穿上镶上花边的衣服在宫中游荡;她还喜欢命令群臣学动物的模样在地上爬行;命令宫女用最残酷的方式打架,直到划破脸皮拔掉头皮为止…而她则在旁边哈哈大笑。
安娜情人很多,她随心所欲地在宫殿侍卫中挑选俊美的男人。有历史学家说,安娜的情人是有史以来女皇中最多的。我觉得是这样,同多少讲点宫殿礼仪的武则天不同,这个推断是合理的。
但安娜也仰慕西方宫殿文化,在法国德国等欧陆文化面前,俄罗斯人一直有些自卑。所以,在沙俄宫殿,贵族们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和德语。安娜邀请西欧作曲家和歌舞演员到彼得堡演出,并创建了俄罗斯芭蕾舞学院,使俄罗斯芭蕾舞在日后名扬天下。
(图:俄罗斯芭蕾舞驰名全球)
结语
安娜的粗俗和专横是一方面,但他的德国老情人比龙却可以和她很好地互补,矫正着俄罗斯前进的方法。他把德国进步的思想带到了俄罗斯。
安娜在位时,在彼得堡科学院注入重金,邀请各个领域的德裔科学家来授课。她还指令人探索白令海峡,大力开发采矿业,并创建俄国最早的邮政业务,创立了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第一支消防队…这些都有比龙的功劳。
总之,安娜延续了彼得大帝的改革,又得到比龙的辅佐。尽管她纵情享乐,使自己才47岁就因肾病去世,仅执政了十年,但在她统治时期,沙俄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政敌对她的指控通常与她乖张的个性有关,这并不是全面和公正的。
1740年10月,临终前的安娜一世指定自己外甥女的儿子继位,他就是沙俄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婴儿沙皇伊凡六世。不久伊凡六世就被彼得大帝的女儿伊莉莎白的政变推翻,从一岁起就被关进暗无天日的黑牢,直到20岁被杀,一直没有走出过牢房。
安娜一世的身后一团糟,这显然与她生前的专横有关,她没有为继承人铺好路。
参考资料:
《朗文指针 . 俄罗斯帝国1689——1917》
作者:大卫.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