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2020又带走了一位伟大的教练。
前天早上,御叔听到了噩耗。
著名导演乔舒马赫去世,享年80岁。
在与癌症抗争了一年后,于美国时间周一早,在纽约去世。
乔·舒马赫,乍一听这个名字,可能有不少人觉得陌生。
不奇怪。
他是典型的「作品名气大于本人」的那类导演。
但他的作品,你肯定听说过。
代表作有两部「蝙蝠侠」电影《永远的蝙蝠侠》《蝙蝠侠和罗宾》;
还有《城市英雄》《狙击电话亭》《歌剧魅影》,以及美剧《纸牌屋》等等。
逝世消息传出后,许多曾和乔·舒马赫有过合作的演员都纷纷发文致哀。
出演过《歌剧魅影》,《无耻之徒》中的大姐埃米·罗森,在推特上发文:
「得知舒马赫去世的消息,我流下了眼泪。他对于我人生的塑造起了很大作用。我现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纸牌屋》的制片人鲍尔·威利蒙缅怀:
「有幸曾和他共事过,聪明,有趣,才华横溢。」
《捉鬼小灵精》的主演科里·费尔德曼写道:
「请照顾好我们这位前往天堂的朋友,也许现在你可以谈论,当我们在永恒中重逢时所能创造的一切。」
在这个「电影似乎不重要」的特殊时期,鱼叔想借作品再聊一聊乔·舒马赫。
谨以此缅怀这位伟大的导演。
以及再次表达我对电影深沉的爱。
在乔·舒马赫的诸多作品中,国内观众最熟悉的,可能就是电影《狙击电话亭》了。
豆瓣超过16万人打出7.9分,是乔·舒马赫评价人数最多的作品。
整部作品的创作过程,可谓是一气呵成。
编剧拉里·柯恩早就想写一部围绕电话亭展开的电影剧本。
到了九十年代末,随着行动电话的出现,城市公共电话亭的地位遭遇侵占。
以此为契机,他用时不到一周,就创作完成了《狙击电话亭》的剧本。
导演乔·舒马赫拿到剧本后,同样是雷厉风行,用仅仅10天就拍完了。
最终成片仅80分钟,但每一秒都是高能。
乔·舒马赫选择了由他一手发掘出的爱尔兰新人演员,科林·法瑞尔。
由他饰演的史都,是一名纽约的公关人员。
一个助手,两台行动电话,构建起了他庞大的人际关系网。
他手段丰富,擅长挑拨离间,以各种歪门邪道帮助艺人增加曝光,迅速走红。
表面上看起来,他呼风唤雨,风光满面;
实则满口谎言,疲于周旋在客户、娱乐刊物、妻子与情人之间。
他有一个习惯:会在每一天的同一个时间,在同一个电话亭打电话给一位女士。
那个女士,就是史都的情人。
每次打电话前,史都都会把戴在手上的婚戒摘下来。
似乎这么做就能减轻自己的罪恶感,自欺欺人。
但这天在他挂断电话后,公共电话亭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出于条件反射,史都接起了电话。
一场好戏正式开演。
电话那头的神秘人,说出了史都穿的衣服,以及他正在做的一举一动。
证明他正在暗中监视着史都。
一开始史都很不屑,故意比了个中指,来挑衅这糟糕的恶作剧。
但随后,神秘人又接连说出了史都的全名、详细的家庭住址,甚至是他和情人之间的勾当。
然后以同样挑衅的姿态挂了电话。
史都一下子慌了。
他站在电话亭外,心存疑虑,迟迟不肯离去。
之后,电话第二次响起。
这时,史都的语气和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正所谓此消彼长,史都一步步退让,神秘人就步步紧逼。
他甚至威胁说要打电话给史都的妻子,揭露他不忠的事实。
史都开始求饶:
「其实我的生活压力也非常大,请你不要打电话给我老婆。」
眼看着史都的心理防线被粉碎,神秘人也开始下达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命令。
当然,任何人都不想被任意摆布,但神秘人威胁说:
「只要你一挂电话,我就会杀了你。」
然后开枪击中了电话亭外的一个机器人,来证明自己可以说到做到。
在死亡面前,史都不得不束手就擒。
除开头铺垫的10分钟,剩余70分钟的剧情,几乎全部都发生在方寸间的一个公共电话亭内。
对于这样单一的场景,电影的画面却并不单调。
而是在不停地切换视角。
时而是史都的第一视角,他透过电话亭的玻璃看向外面,或是盯着两侧的高楼。
画面剧烈晃动,变焦,他试图寻找神秘人的藏身之处。
时而是旁观者的视角,隔着街道望向电话亭里的史都。
还有电话亭中监视器的鱼眼视角,以及神秘人狙击镜中的瞄准镜头。
虽然只发生打电话这么一件小情,但通过凌厉的剪辑,多个机位快速切换,看起来扣人心弦。
事态越闹越大,还有无辜的人为此丧命。
警察、记者、史都的妻子和情人,全部赶到了现场。
所有人都围在电话亭外。
史都被神秘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他也被迫进行了一次残酷的灵魂拷问。
神秘人逼迫史都在大庭广众下,当着电视台摄像机的面,坦白自己所有不诚实的行为。
大到对妻子的不忠,利用助手的信任剥削他,小到身上带着的名牌手表是假货。
几乎把自己「扒」了个精光。
关于诚实与谎言,关于人性善与恶,关于生命的虚无与意义,都被浓缩在了这短短80分钟内。
悬疑之外,更有一份警世意义。
和许多载入影史的佳作相比,《狙击电话亭》可能缺乏宏伟的史诗气质。
但强烈的实验风格,巧妙的创意,犀利精准的洞察,足以算得上是一部佳作。
聊完《狙击电话亭》,接下来鱼叔想单独聊聊这位导演。
乔·舒马赫拍了非常多的电影,而他自己的一生,也极为精彩。
1939年8月29日,乔·舒马赫出生在纽约皇后区的一个工人阶级家庭。
母亲是来自瑞典的犹太人,父亲是美国田纳西州的浸信会教徒。
所以乔·舒马赫称自己是「美国杂种」(American Mongrel)。
在他4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
为了维持生计,母亲外出打工,一周要工作六天,完全没有时间陪他。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失去了父亲,随之也失去了母亲」。
无人看管的乔·舒马赫,完全处于「放养」状态,也让很多复杂的东西趁虚而入:
9岁学会喝酒,11岁开始做爱、吸毒;
16岁的夏天,离开了家,独自外出闯荡。
他被生活拉扯着快速长大,去适应很多那个年纪本不该接触的东西。
离家之后,他四处打工,攒了钱去上大学,攻读时尚设计。
凭借对时尚的敏锐嗅觉和设计天赋,乔·舒马赫很快在时尚界混得风生水起。
但轻松得来的成功也让他再次沉沦,开始了「报复性享乐」。
后来回忆那段放纵的时光,乔·舒马赫称之为作「吸血鬼时期」——
白天整个人都是不清醒的,只在夜晚出门。
直到1970年,他终于决心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搬到了洛杉矶,准备逐梦好莱坞。
1972年,凭着老本行,乔·舒马赫参与了电影《顺其自然》的服装设计,自此正式踏入影视圈。
随后他又接连为伍迪·艾伦的《傻瓜大闹科学城》《我心深处》、赫伯特·罗斯的《勾魂游戏》、保罗·马祖斯基的《热恋中的Blume》等电影设计服装。
《傻瓜大闹科学城》
通过和一些名导的合作,乔·舒马赫在圈内开始变得小有名气。
1981年,他争取到了首执导筒的机会,拍摄了电影《缩水老婆》。
之后十几年,乔·舒马赫拍了不少电影,也算是把住了时代的脉搏。
其中1993年的《城市英雄》还入围了当年戛纳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
但很可惜,这些电影都不卖座。
真正在商业上取得成功的电影,还得数「蝙蝠侠」系列。
1992年,蒂姆·波顿拍完《蝙蝠侠归来》就退出了华纳兄弟,这时候乔·舒马赫接下了帅位。
打小就是蝙蝠侠漫画迷的他,更加注重视觉效果,使得电影的画面看上去更接近漫画。
1995年,他个人第一部「蝙蝠侠」系列电影《永远的蝙蝠侠》上映。
云集了方·基默、汤米·李·琼斯、金·凯瑞、妮可·基德曼等一众大腕,在全球收获了超过3亿美元的票房。
1997年,他又紧接着拍摄了《蝙蝠侠与罗宾》。
遗憾的是,这部电影至今仍是许多影迷心目中的「蝙蝠侠」系列最烂。
多年后,面对这个质疑,乔·舒马赫也大方承认这是自己犯下的一个重大错误:
「我不该听信电影公司营销主管的意见,因为他们想把电影的目标观众定位为儿童。」
之后,乔·舒马赫又拍了《8毫米》《老虎连》《狙击电话亭》《毒家新闻》,走的都是「小而黑暗」的路线。
主人公无不身陷囹圄,考验着人性。
《毒家新闻》
2004年,乔·舒马赫拍摄了改编自经典音乐剧的《歌剧魅影》,获得了第77届奥斯卡的三项提名。
2013年,乔·舒马赫受好友大卫·芬奇的邀请,导演了两集第一季的《纸牌屋》。
2015年,76岁高龄的乔·舒马赫转战幕后,担任了美剧《美国恐怖故事:旅馆》的执行制片人。
此后因为身体的原因,彻底隐退。
在波澜壮阔的职业生涯外,乔·舒马赫还有两件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事迹。
一是他糜烂的私生活。
二是他与评论家之间形同水火的矛盾。
在拍摄《永远的蝙蝠侠》期间,乔·舒马赫公开了自己的同性恋身份。
作为一个公开的同性恋者,乔·舒马赫以私生活的坦诚而闻名——
他曾直言不讳,自己有过大约20000名左右的性伴侣。
再就是他和评论家的关系很不好。
在接受《Vulture》杂志采访时,乔·舒马赫也解释了这种敌对:
「也许是我的成功惹恼了很多人,他们总是认为我不配,尽管我的电影在全球的总计票房已经超过了10亿美元。」
乔·舒马赫的传奇一生,跌宕起伏,云谲波诡。
从年幼丧父的悲痛,到成瘾毒品的堕落,再到而立之后的自我觉醒。
是电影于苦海之中拯救了他,也改变了他的一生。
今天,他终于将自己,还于电影。
人生这出好戏,乔·舒马赫杀青了。
但他的电影,将永不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