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罗永浩准备进入抖音(抖音)领货,我吓了一跳,随后凉凉的。
惊的地方在于,理想主义者堕落的往往比普通人更快,一旦放下心中的骄傲,往往会彻底的破罐子破摔。凉又是因为,竟然连罗永浩都需要靠带货为生了。
这个世界变化的太快,几年前的罗永浩还是光鲜的“十亿”身家的科技圈红人。再往前数些日子,他是网络上呼风唤雨的意见领袖,一度锤击西门子,脚踢方舟子。快意恩仇间树敌无数,也收获粉丝无数。
可他怎么去直播带货了呢?哪怕他去学囧司徒说脱口秀卖门票赚钱,似乎也比直播带货好一些。
但转而一想,赚钱寒碜吗?
姜文认为赚钱一定要站着赚,快手红人giao哥觉得没文化的人扮丑赚钱不丢人。每个人的阈值不同,所处的境遇也不同。比如彼时的罗永浩肯定会觉得直播带货Low穿地心,但此时的他即便头上扎着印有“奋斗”二字的红头巾,手里挥舞着发热的湿毛巾,高喊着:“老铁666,走过路过别错过”我也不会感到奇怪。
此一时彼一时,这就是江湖。出来混,谁都不知道明天会怎样。
其实我一直以为罗永浩的本质是一个内容创作者,他的牛博网、他的演讲,他的《我的奋斗》(虽然没看过),这些内容构建出一个个性鲜明的角色。即便是之前让他再度名声扫地的“老人与海”发布会,也被他用内容创作者的天赋打造成一个颇具逼格的舞台。
不,这时候的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内容玩弄者了。你会不自觉地被他的话术给绕进去,最后分辨不出谁是老人,谁是鱼。
还有比这更牛逼的内容玩弄者吗?咪蒙还是papi酱?她们都只是粉丝的顺从者,远远达不到能够自成一教的本事。罗永浩彪悍的不去解释因果,却到哪都能搅动一池春水。
你很难去形容这种自带气场是怎么回事,我一度想如果把罗永浩扔到古罗马去当一个辩护人,他大概也会如霍腾休斯一般成为那个时代最闪亮的明星。
所以抛开三观等等,罗永浩在内容创作上的天赋与成就大概只有韩寒等少数人能够比肩。
可他终究要去带货了。说到这,我细思极恐,因为更多的内容创作者,其实连带货的资格都没有。
比如我。
全民带货的时代
当李子柒开启了个人品牌,李佳琦成为口红一哥之后,带货能力悄然成为衡量一个“自媒体”亦或者说个人IP优质与否的标准。你可以说商业越来越聪明,它开始抓住最要紧的数字,苛刻的让每个人的价值都与金钱挂钩。也可以说这就是大势所趋,因为遍地花开的“网红”有乱花渐欲迷人眼之势,商家的选择多了,也自然会更多的按条件进行筛选。
在内容中插入广告的宣传模式远比互联网还要古老,这种老旧的形式一直将广告当作附带的赠品。无论是上了央视的电视广告,还是在广播里被主播用温柔的声音反复念叨的广播广告,都从来不保证能直接带动多少销量。这是曾经渠道的局限性,也是一种惯性认知。
而互联网打破认知的同时也让商业进行了多次的变形。到了当下短视频的时代,带货几乎成为了每一个网红的标配,重要的是“懒惰”的粉丝们也的确喜欢通过这种简单的方式完成购物。
这背后是一个新兴的消费逻辑,这种逻辑让购物流程变得更加的扁平。但李佳琦这种带货天才并不是遍地都是,没有李佳琦那张脸,还是别想着能成为口红二哥。没有罗老师那张嘴,也干脆绝了吃相声饭的心思。
所以更多试图打造个人内容堡垒的人还是只能依靠传统的办法来获取商业价值。这就让传统型以文字为生的人很难受了。一方面,他们无法在新模式下用个人的魅力卖货;另一方面,认真做内容的又往往敌不过抖机灵、标题党与造谣分子。
我们必须得说,这是一个取巧的时代,也是一个吃情绪饭的时代。守旧的理性没有半分用处,它会绊住你的步伐,让你无法登上载满财富的火车,只能愤怒的在飞扬的尘土里黯然神伤。
可怎么办?纸媒凋敝,新闻学被互联网新模式击的粉碎,传统的媒体在拥抱互联网时纷纷选择向下兼容妥协。就连人民日报在微信公号里都摇身一变,喜欢用些让人会产生遐想的标题。
在MCN带着网红吃肉,标题党们把羊毛薅的正欢时,让踏实做内容的人对着大饼流口水,无疑是十分残忍的。
内容平台的恶性导向
有人说,这是自媒体的盛世。因为人人都可以找一个地方开一个属于自己的账号,然后去创作,去呐喊。这种盛世让无数个形色各异的“号”凭空而生,但这无数个号中的大多数都会在不久之后成为一堆无人问津的数据。
有人认为,互联网的内容已然过剩;有人觉得,自媒体的境况都是作出来的;还有人表示,以用户喜好为导向产出内容也必将滑落到无底线的深渊当中,典型的就是咪蒙的倒台。
可即便咪蒙团队解散,亦有“青年大院”这样的“后起之秀”扛起新的洗脑旗帜。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定律适用于来钱快的任何行业。
唯一不变的倒是对热点的追逐。任何热点都会是自媒体的优先之选,许多自媒体也变成了全领域的专家。遗憾的是,这种带有命题写作式形式也并没有让热点能呈现出多样的观点,反倒是复读机类的内容在短时间内倾泻而出。实际上,在监管的重压与舆论的单一下,自媒体们悄然开始以“政治正确”或者说迎合的方式进行创作。
于是,抄袭与洗稿成为行业潜规则,“震惊体”与“国人必看体”亦以一种哗众取宠的的姿态来抓住读者刹那间的猎奇心理从而获取廉价的流量。
懂点新闻学的大概都听过这样一个案例,一家电视台正采访某个重要人物,采访的记者除了一只手拿着话筒外,另一只手还举着标准答案。而另一家电视台的镜头记录下了这个画面,于是在新闻中产生了新的新闻。
这就是另一种形态的“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毋庸讳言,热点在为自媒体人提供机遇之时也极大抹杀了他们的创作想象力。
游戏《魔兽世界》里的地精商人有一句著名的台词: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朋友。时效性让无数自媒体人无法安稳入眠,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热点,但顶着黑眼圈写内容的他们自己也知道的,一些看过去态度端正的文字多半是无营养的凑字数。
追逐热点似乎正在让内容生态变的更加糟糕,但中国互联网的发展阶段又让这种极端的导向是不可避免的。
互联网内容的发展存在着四个阶段的变化,门户-搜索-社交-算法。门户的代表就是昔日新浪、网易等,那时候网络编辑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他们本身具备创造热点的能力,而当百度崛起之后,草根博客依附着百度暗自花开。后来腾讯与新浪微博等带出的社交内容打碎了搜索引擎对信息的垄断,直到今日头条崛起后,算法开始以信息匹配的方式完成了新一轮的内容进化。
这种阶段性的变化呈现的是内容不断讨好用户的趋势。这也是所有互联网产品经理的生存之道——将用户当成大爷。
我并不喜欢今日头条这样的算法平台,因为算法在把用户当大爷的同时,还把用户当婴儿,它会使用户接受的信息愈发的单一化,从而踏进一座信息孤岛之中。“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看什么”式的内容一面对用户笑脸相迎,一面又对创作者进行倒逼式的限制。
桑斯坦曾在《信息乌托邦》中提出“信息茧房”这一概念,它的意思是:人们的信息领域会习惯性地被自己的兴趣所引导,从而将自己的生活桎梏于像蚕茧一般的“茧房”中的现象。由于信息技术提供了更自我的思想空间和任何领域的巨量知识,一些人还可能进一步逃避社会中的种种矛盾,成为与世隔绝的孤立者。在社群内的交流更加高效的同时,社群之间的沟通并不见得一定会比信息匮乏的时代来得顺畅和有效。
按照中国的古话来说,叫“画地为牢”。
只能岁月静好?
一个现象是,多元化正在消失。当成千上万的BBS消失,用户与内容都流入到少数头部平台后,这些平台都渐渐垒起了内容壁垒,逐渐将用户与内容进行同化。
大数据摸透了用户的属性,然后给创作者设定下命题作文,随后就是一连串的工业化信息生产模式将做好的内容摆上餐桌。比如,疫情发生后,公号越来越多出现“抑人扬己”的内容。也有无数人开始给他们此前一无所知的医护人员立传,高唱着感动的歌声。
而在今日头条等算法平台,摸透机制的做号能手早已薅尽了羊毛。即便是抖音与快手,在MCN跑马圈地下,除了有十足的运气与千里挑一的资质外,你也很难依靠着兢兢业业来收获应有的果实。毕竟这是一个高度商业化的时代,一切都要以利益为导向。
如果没有李佳琦的长相,没有李子柒的气质与手艺,没有罗永浩的口才,没有无底线的迎合。在当下似乎只能岁月静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发泄不合时宜的牢骚了。
好在,知乎还是一块能够产生异见的地方。虽然抖机灵式的回答也遍地都是,但相比于迎合式写作的公号与各种算法平台,知乎还是要好的太多了。
我一直在探索还有没有其他对传统点的内容创作者友好的平台。几番摸索后倒是找到了一个—新品头条。
我尝试着发几篇老文章,这些文章没有时效性,不沾热点,也不标题党。这样的文章放在今日头条是石沉大海的结局,但新品头条倒是出乎我的预料,如下图:
在评论里,我也发现这里的用户是真的看内容那种,而不是因情绪而来,骂骂咧咧的指点江山。这大概是因为平台的机制并不推崇过于情绪化的内容。故而这里的用户浏览内容的目的是发现与求知,而不是发泄与猎奇。
再发了接近二十篇文章后,因为阅读量良好,我得到了平台的推荐,粉丝顺势涨到了四位数。
以及,因为发文和累积阅读还得到了一定数量的平台货币,这种货币可以在平台商城内进行物品兑换,我尝试了一下,兑换了一台有童年回忆游戏机。
不过,我真正想兑换的其实是圣斗士星矢手办(按现在的速度估计得赞个把月才能换到)。
还有一种V值的系统(暂时没搞明白),据说是一种“股东制度”的反哺机制,让创作者可以参与到平台的年度分红当中。
当然,这个平台也有许多缺点,比如它的体量相比于今日头条与知乎要小上许多。
不过,和菜头曾在被人质疑利用腾讯工作人员的身份拿到微信公号“槽边往事”每日发两次的特权后回应,“吃屎要趁早,微信公号的第一批用户是可以每日发两次的。”
这么一看,如果这个新品头条能成为下一个今日头条般体量的平台,那么我似乎也能成为先发者吃到一波红利……
YY结束。
对于每一个过着斜杠生活的人而言,在大平台上出头的机会实在太小了,我们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研究平台机制与紧盯每一刻的热点。但不如退而求其次的曲线救国,到一个新平台去创作一些能让自己舒服的内容。
我相信,每一个创作者都能找到自己的欣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