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然入狱后的第二天,姜某的两个儿子姜汉泽来探视。
他穿着被裁掉的手工定制西装,姿态修长,面容细腻如冷玉,无可挑剔,全身气势骇人,穿着三颜六色的恐怖,脸一秒钟也不能直视。(莎士比亚)。
“看到你这样惨,我就放心了。”
耳畔那熟悉的性感磁性的声音,此刻却像注入了冬天最凛冽的寒风,冰冷彻骨,不带一丝温度。
即使已经知道,温兰馨是江瀚泽心尖尖上的人,是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他的底线,但瞥见他冰冷至极的目光时,颜然还是不可避免地心生凉意。
那次事故犹如一场噩梦,搅得她原本就不太清明的大脑变得愈加混沌起来,以至于到现在,她都没能弄明白,温兰馨为何会破天荒地约自己去酒吧,而循规蹈矩的自己又为何会酒驾撞人,撞的还是温兰馨。
事发路段正处于城乡插花地带,又恰巧没有安装监控录像,似乎更坐实了温兰馨对她的欲谋已久的指控。
彼时的江瀚泽满心满眼都是温兰馨,从她那张清秀的小脸上扑簌簌滚落的泪珠儿,颗颗都似烧开的水,烫得他心口生疼。
因此,即便是有点儿不舍,即便是昨晚一夜缠绵,江瀚泽还是对颜然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心上人,哪怕是他自己。因为她是他从小追逐到大的心中的“白月光”,尽管她不够美,不够年轻,不够爱他,甚至不够洁身自好,可那又能样,爱了就是爱了,与一切附加条件无关,这是古今中外亘古不变的真理。
于是乎,为了给心上人出气,江瀚泽不惜软硬兼施,抓住颜然重病在身的妈妈这一软肋,迫使她主动认罪伏法,乖乖入狱三年。
宣判下来的那一刻,颜然终于明白,自己在江瀚泽的心里,恐怕还不如温兰馨的一根头发丝儿。
诚然,女追男隔层纱,可追到手又如何,哪怕自己使出浑身解数,卑微如泥,还是抵不上人家心上人的三言两语。
那样没皮没脸,没名没份地缠了人家这么多年,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悲摧地吃上了牢饭,颜然想想都觉得自己悲哀。
罢了罢了,纵然心有千不忿万不甘,可又能奈他何,胳膊终究扭不过大腿,与其在这里伤悲秋,不如多想想接下来要如何跟那些女犯相处。
出乎意料的是,那些人并非如想象中的那样凶悍不讲道理,至少在颜然心里,她们都十分爽快随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比起江瀚泽的那个“白莲花”,不知好了多少倍。
………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一晃三年过去,迎来了颜然出狱的这一天。
她倒是无所谓,因为出去之后,她要面对的人和事无疑会更多更繁杂,无论是喜欢的亦或是不喜欢的,她都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不像在狱中,只要是自己不想看到的人,哪怕他探监的频率再高,托狱警带的话再急切,她都可以任性地躲着不见。没事找罪受的事儿,她已经干过了一次,不想再干第二次。
她不知道的是,被牢门阻挡在外面的江瀚泽简直要疯了,每隔一段时间,他便控制不住他自己,频繁徘徊在监狱的外面,只为求见颜然的一面。
自那日探监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一面了,开始是他怒气未消不想见,待想见时却再也没有了机会。
其实,他早就为自己当初的冲冠一怒为红颜而后悔了,许是没了颜然这个他俩之间的感情润滑剂,温兰馨那曾经迷得他七荤八素的神秘面纱,忽然之间诡异地失去了它的魔力。
这样一个只有中下之姿,矫揉造作,放荡不羁的女人,甚至还有一副毒如蛇蝎的心,如果不是她诸多男友中的一个说漏了嘴,江瀚泽可能到死都不知道,他究竟造了什么样的孽。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为达目的这样不择手段,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可见其心机与手段足以高超到了令人望尘莫及的地步。
于是江瀚泽更加笃定,自己当初是中了她的蛊,否则怎么会选择一无是处的她,而放弃了明显甩她好几条街的颜然呢,甚至于助纣为虐,眼盲心瞎地相信了她的谎言,不容分说地定了颜然的罪。
当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感觉天都要塌了。
他原本以为,颜然不见他,只是因为他下手稍微狠了一点,所以赌气暂时不理他而已,哪曾想,真相竟如此残酷。
可怎么办啊,那些见不着颜然的日日夜夜里,他过得不亚于行尸走肉,生不如死。因此,无论颜然再怎样怨他恨他不理他,他都丝毫不会动摇要重新追她回来的念头。幸好,在他即将望穿秋水时,终于等来了颜然出狱的这一天。
当颜然从监狱的大门里走出来的那一刻,江瀚泽瞬间氤氲了眼,朦胧中,简装素颜的她,竟然比三年前还要年轻漂亮许多,只是瞥向他的那一眼,除了疏离和淡漠,再无其他,就好似不经意间瞅见了一个陌生人,无波无澜,不带半点感情色彩。
瞅着这样的颜然,江瀚泽身心俱震,良久,他神情黯然地垂下了双眸,放缓了欲迎上前的脚步,他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下,却始终没能发出半个音节。
此时此刻,他仿佛置身于一处悬崖边上,前面是万丈的深渊,后面是汹涌的海洋,进一步粉身碎骨,退一步尸骨无存。但让他从此放弃,无疑更令他痛苦,想起那些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日子,他便心如死灰,生无可恋。因此,他只能用祈求和无助的眼神望向颜然,祈求她能够忘却那些不愉快的过往,渡他过海;祈求她心中还存留一丝对他的爱意,让他不会再如此之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