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录
疾风知道劲草
二十四
贡献英向裴树镇方面发布了以联军左路接管总指挥的红布告,一方面向各有关部队发布就职公告和指示,另一方面抗日救国军也在发布公告的所属部队范围内。
三天过后孔宪荣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处势很孤,有似寄人篙下。因为,左路总指挥部所有军政大权,都操在原属李杜自卫军系统的参谋长杨耀宗手里,又加听到东宁抗日救国军总部的反应很不好。王德林当时一听到孔宪荣签署的就职左路总指挥的通电,就一把撕碎了,大骂“孔小鬼!这个婊子儿,到我的头上发号施令啦!”极为恼火。孔宪荣在东宁总部耳目众多,自然不会不知道。
因之,在接任三天之后,孔宪荣左思右想,只有给我打电话,要求我到梨树镇去看他。据说,他打过电话之后,还自己摇头,叹息着对右左随从副官说:李庆宾会来吗?又自答:不会来!
我是在兴源镇接到电话的。我当时答应他,只要走得开,当天晚上就到。
在兴源镇,党支部经过慎重研究,认为只要孔宪荣回心转意,还是要争取他的。因为,如果孔宪荣由此和王德林的关系真的发生分裂,那么,在自卫军与抗日救国军的矛盾关系上,是很不利于抗日救国军的。
据此,我就不能不在一九三二年十月我党绥宁中心县委召开军事会议的前夕,赶到梨树镇去。
我在梨树镇下车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了。从梨树镇的火车站走到镇内左路总指挥部,不过二里路,但是需要通过十三道岗哨,李杜自卫军的戒备如此森严,可见空气是多么系张了。我带去的几名警卫,都戴着抗日救国军的臂章和符号,枪都在手,子弹推上膛,在高呼口令声中,孙贤同志对答自如。
孔宪荣已经接到我在车站上打过的电话,等我们要通过是后几道岗哨的时候,他已经率领随从副官接出来了,对我表示从来没有过的亲切和尊敬。他说,我真没想到,你会马上来呀!
我说,我接到你的电话,怎么能不来呢?
一进屋,我就说,耀臣,你这次做的可是太不智呀!他连忙摇手,目示内室。原来,李杜自卫军所属的参谋长杨耀 宗,还没有睡。 这一夜晚,我们的密谈是从孔宪荣问“你看我今后该怎么 办?”开始的。他说,左右都是人家的人,这个位子不好坐呀!
我大意说,你这次做的事不聪明,过去的不谈了,你为什 么事前也不回东宁去向总部诸示请示,就这祥干起来了?你不想,你是依靠什么人的力量呀?我说,我们不是依靠抗日救国军吗?依靠我们抗日的力量吗?
他说,当时,是李杜和丁超怂恿我干的。
我说,你要是聪明一点,就是李杜和丁超推举你,你也该让给王德林,也该回去和惠民商量一下。实际上,如果王德林在名义上接任联合军的左路总指挥,还不是会委你来坐镇吗?
他说,现在,你看我该怎么办呢?
我说,你该回东宁去,向总部请示,现在也不晚!贴出去的就任布告,也要赶快收下来。你知道,敌人既有特务到东宁活动,就不敢说梨树镇没有。你那样做,岂不是“插草卖首”吗?再说现在大敌当前,还不是封侯的时候。我说,我一下车,就是盘查哨,两里路,倒有十三道哨岗,看来,你这样呆下去,是不好的。孔宪荣于是决定将找机会回东宁去。
我从梨树镇回来,就去穆棱参加中心县委召开的军事今 议,主要的是听取抗日救国军党支部的汇报。出席这次会边的有县委书记、孟泾清、潘部长、刘静安等人,由我和孟泓清同志就抗日救国军第二团在平阳镇蒙难之后所发生的一些问题,就蒋介石八月密电在东北各抗日部队所煽惑起来的反共活动,以及由此而出现的各种性质的矛盾,分别向党委作了汇报,并提出金大伦、贺剑平两同志在宣传部撤销之后要 求离开部队,回到地方作抗日工作的问题,请求批示。
绥宁中心县委根据我们的详细汇报,考虑到日本特务活动的阴谋,要求我们必须加强抗日阵营的团结,并且考虑到日本帝国主义的武装部队可能趁机进行围剿,因之,会议决定两项工作任务:一,要整训抗日救国军所有的部队;二,要巩固抗日救国军的东宁根据地,发动群众抗日,特别注意发展自己的力量。这样,就必须撤换原来的地方行政官。
另外,原任抗日救国军宣传部长的金大伦同志,调回地方,到密山开辟勃利地区的工作,任勃利县委书记。原任抗日救国军总部宣传部副部长的贺剑平同志,调吉东局工作。
我们在绥宁中心县委会议之后,又到东宁,由孟泾清同志召集东宁党支部会议作了传达。
这时候,孔宪荣还没有回到东宁,我和王德林的关系显然由于总部撤销了宣传部、枪杀了秘书长曹品一、又委任了个新参谋长贾鸣周,已发生了隔膜。谈话中,双方都感到不像以前那样亲切无间了。
当我提到,我们必需整训我们的部队,以备敌人的进攻, 王德林就说,现在是战时,打仗的时候整训什么,等太平的时候再整训吧。在蒋介石八月密电所形成的各种复杂矛盾关系影响之下,我们的关系是这样疏远了,因之,中心县委的决议精神不能如愿地贯彻了。这不能不说是抗日部队的危机。
究竟日本特务高博生潜伏在哪里呢?我们在东宁还是没有查获到。其实,敌特高博生的破坏任务已经完成,早在刘万奎处死马宪章之后,离开东宁回哈尔滨领取敌伪赏金去 了。
这里补充说一下,穆棱煤矿白俄矿主谢杰斯所经营的兵工厂,在处死马宪章之后,为刘万奎所率领的骑兵团占领了, 解除了白俄矿警约二三百人的武装。从兵工厂所缴获的胜利 品,只步枪就在千支左右。丁超的护路军再也不敢过问。
当时,在刘万奎第十三路军作党的工作的有关慈同志, 曾在牡丹江专区任林业局局长。
二十五
一九三二年十一月,绥宁中心县委在穆棱兴源镇召开第 二次紧急会议,除前次会议参加人之外,出席人中还有张建东同志。
中心县委书记在报告当中,提到形势危急。原来国联派出以英国李顿爵士为首的满洲调查团,已随国民党“南京外交部”部长顾维均出发,将来东三省调查。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部队,企图在李顿调查团来临前夕,进行大规模冬季围 剿,梦想一举而歼灭我们所有在吉东集结的抗日武装部队。抗日救国军自然是围剿的重点目标之一。实质上,日本派遣 的特务,已经在离间阴谋中,使抗日救国军与李杜自卫军相互猜忌,造成于敌有利的形势。在外交上,敌人梦想稳定吉 东的局面,来表示日本在满洲建立的伪政权的巩固和稳定。
绥宁中心县委根据北满的情况判断,日本帝国主义此次回军东满,各抗日部队的阵地在强大的敌人进攻中可能相继失守。有些抗日的东北军将领,也可能最后越界、撤退。抗 日的责任,那时将要全部由我们共产党人出面负担。我们作为肩负民族兴亡命运的共产党党员,必须在精神上有充分的准备,并要求每一个党员,不管未来在任何困难情况底下, 要坚持留在自己的部队里,坚持党的抗日政策,继续领导部 队在东北抗战。
今议根据县委的报告,决定采取与当前局势相适应的斗争策略。会议指定由我出面同抗日救国军总部提出,带领以补充第一团为基础的抗日部队出发前方作战的要求,以便组组一个为党直接掌握的抗日游击队;委任我为抗日游击队 长,孟泾清同志为政委,张建东同志为参谋长;要求在李顿调查团来临之际,日本帝国主义的部队展开大规模围剿之 时,给敌人一个迎头痛击,以巩固后方抗日根据地,在政治 上、在国际上造成一种有利于东北人民的声势。
会议决定,刘静安同志和他的爱人调离部队,到绥宁中心县委工作。绥宁中心县委由于估计到未来形势的恶化,常 驻地点移到绥芬河。
二十六
绥宁中心县委驻在地移绥芬河之后,我按会议决定,率领警卫人员孙贤同志等人就到东宁去看王德林。和往常一 样,孙贤同志等警卫人员一到总部,就留在总部的卫队班里。我们说好,我见到王德林之后,当天晚上还要赶回兴源镇去 调集部队。
见到王德林,我首先谈到当前的局势,说明日本帝国主义在北满军事上获得暂时的稳定之后,矛头已经开始转向东满 ,我们抗日救国军是首当其冲的,说明国际李顿调查团将要到达哈尔滨,日本帝国主义为了炫耀其在东三省统治力量的巩固,势必进行大规模的围剿,说明抗日救国军与李杜自卫军及丁超护路军,因平阳镇惨案,蒋介石八月密电的反共指示,形成了分裂趋势。我向他表示,我们一定还要忍痛与各方友军团结一致,对付敌人,并向他提出带队到前方打游击的要求,说明在李顿调查团来东北期间,必须在军事上给 敌人以迎头打击,打碎它在国际上粉饰伪满“治安有基”的阴谋。我又建议,在后方的兵工厂和所储存的军用物资,最好是从东宁转移到老黑山一带密林里去。我们要作这样的准备,即必要时从城区转移到山区去,因为我们和日本帝国主义作战,主要的是采取游击方式,并且是长期的。总之,所有我党在绥宁中心县委会议上的决定,我都提出来了。
但,王德林似另有所思,只说孔耀臣已经从梨树镇回来了,对于局势的严重性似乎一点也没有认识,神色很沉闷, 他到底是在考虑些什么呢?
我说,你考虑考虑吧,局势是这样,我们必须果断。我说,既然孔耀臣回来了,那么我去看看他。
王德林说,你不要去看他!见我疑惑不解,就说,李杜送给他一支二十响的匣枪,他要给你看,借机杀你!
总部撤销宜传部,又委任贾鸣周为参谋长,这就说明我和王德林的关系已经疏远了。王德林在久久沉默当中所考虑的难道就是这样的间题么?究竟是对我表示友情关切,还是已和孔宪荣另有谋划,在这里试探我的态度呢?总之,在这 样的情况下,如果他们已有所计划,那么,我想逃也逃不脱。我想,我不能在这时示弱。 我说,我们是在抗日救国大旗底下站在一起的,要是把我杀掉,认为于抗日有利,那我个人的生死是没什么的,来抗日就是准备着从死里求生的!我说,我要去看看他。
王德林见我态度凛然,就说,好吧!要是一定去看他, 我陪你一块走吧! 我走在头前,自然也注意背后的动静。我们走到孔宪荣 的住所,孔宪荣的大太太闻声出来,就高呼:“有且来了!”我们东北管“客人”是叫作“且”的。以往我来,孔宪荣的大太太至多不过亲切地招呼声,“参谋长来啦!”从没有称作“且”,也从没有这样高呼过,而且声音里,分明透露出一种内心的张惶! 她却没有注意在院里站下来的王德林。
孔宪荣正在炕上抽大烟,一见我,就从炕上坐起来,边伸手拿匣枪,边说,李杜给我的二十响匣枪,你来看看!声 色也显得有些惊惶。我大步抢上前去,用手把他那二十响的 匣枪按住。
我说,咱们先不要动枪,等我们把大事商量完,再看枪也不晚。
这时候,院子里有人大声咳嗽,孔宪荣脸色一惊,问、 谁在院子里?
孔大太太走出去,又扬声说:“是大哥!大哥怎么不送屋呀!”
王德林在外面说,我不进去啦!
孔宪荣就说,有什么大事呀?咱们到惠民那去谈吧!就这样,我和孔宪荣并肩走出来。我说,日本军队已经在吉林集结,多门师团从哈尔滨也调来了,眼看就要来围剿我们啦,我们有三大问题还没解决,这不是大事么?
孔宪荣就说,哪三大问题没解决?
我说,大军当前,战略方案解决了么?站岗放哨的战士有的披着棉被,冬季服装解决了么?还有弹药,解决了吗?
孔宪荣一边走着一边说,那都有办法!听起来,他根本没有考虑我所说的问题。实际上,他也是另有所思。很清楚, 他已经从我大步抢上前去按住他的二十响匣枪的动作中,从我的神色上,从王德林在院子里的咳嗽声中,揣摸着,事情已经明白,我是什么都知道了。那是说,王德林和他不是 一股子劲儿,不贴心了。
孔宪荣进屋之后,那种激动和不安是可想而知的。他赌咒式地愤谈说道,我这个人,就是铁嘴豆腐心,要是孔某丧了良心,叫枪走火打死我。自然,这种表白自己的话是说给王德林听的。我对他谈的敌人围剿,我们所面临的问题等等, 仿佛是完全无关重要的。
王德林同样神色很激动。他说,好,那么今天晚上就好好谈谈吧!他承认道,庆宾一来就要去看你,我就对他讲,你不要去,耀臣要借机打死你!可是庆宾说敌人当前,先商量大事要紧,还是要去,我就不能不跟去。又说,你知道,这 些日子你住的地方,我就没去过。刚才,你要是真打死他,我就进屋打死你,完了我也自杀。咱们不能同生,不是还能同死么?说到这里,王德林就声带呜咽,流下泪来,很感慨。孔宪荣在王德林一开始说话,就安静下来,听到这里也唏嘘不止。我也很感动,知道王德林一开始确实是卫护我; 长久以来,我们是这样的隔膜,自然也很难过。
王德林说,咱们都是一块出来的呀,这都是为什么呢? 当初,咱们才五百人,是庆宾带着队伍东荡西杀,给咱们打出来的局面。如今,咱们的军队发展到五六万人啦!连郑兴都带一个旅的人马,可是人家庆宾呢?没有伸手向咱们要什么呀,宁安提出来九万元的款子,咱们分给刘快腿三万,庆宾是分文没有沾呀!这样的人咱们花钱雇,倒是上哪去找呀。
王德林问,你为什么老是要杀庆宾呢?又说,你们说, 庆宾从宁安带出来一个窑姐儿,还有名有姓,叫小红。我派人一调查,不是那么回事儿,他带出来的是黄宜轩的女儿, 一个体面的中学生,是你把她介绍给自己的连长作老婆啦, 怎么能把不干不净的名声往人家身上推呢!你说,曹品一贪 污,要吴傻子把他枪毙啦!我当时以为是真的,后来一调查, 人家曹品一没贪一文公款呀!枪决时候,人家喊皇天救人! 咱们还有良心吗?你把曹品一当作庆宾带出来的人,曹品一是我请来的旧人,哪是庆宾的私人呀!到底为什么你这样对付庆宾呢?也说说,咱们今天晚上把话说清楚了,才能在一起共事,要不,三心二意的,你疑惑我,我疑惑你,怎么能成大 基呀!
孔宪荣就说:“话不是说到这吗,我就不能不说啦!我要杀庆宾,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共产党。”
我说,今天咱们能这样谈谈很好。我自己,实在说,倒是很愿意作一个共产党人,可是共产党要不要我这样的,还是问题。要是共产党领导咱们抗日,又有什么不好呢。国民党好吗?李杜的自卫军听国民党的话,不抗日。共产党主张抗日究竞有什么不好呢?
王德林说,你倒是听谁说庆宾是共产党? 孔宪荣像待决的囚徒一样,不说话。 我又问,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呢? 孔宪荣还是不开口。王德林就说,咱们今天把话都说清楚,不要再藏着掖着啦,有什么话你就说什么I
孔宪荣直到这时才说出来,他是从高博生那里听说的。原来,我们在东宁长期搜索而没有查获到的日本特务高博生,当时就住在孔宪荣的私宅里。原来,他伪称是孙传芳的代表,怂恿孔宪荣拿下联合军左路总指挥的位子来,答应只要抗日救国军能控制自卫军,把李杜的队伍都编过来, 可以获得孙传芳大批军火的接济。孔宪荣唆使刘万奎杀掉马宪章,实质上就是日本特务高博生在幕后所导演的。在这里,证明了我们党在当时所作的分析还是对头的。可惜,孔无 利欲嘉心,终于背着我们,一手造成了抗日救国军和李杜自卫军由猜忌而分裂的局势,日本帝国主义者分化和离间我们联合军的阴谋,终于通过孔宪荣的手实现了。
孔宪荣说,我是上了日本子的大当了,现在什么也不用瞒你们啦!这个小子得了使宜还卖乖,我把他从哈尔滨来的信,也给你们看看!
日本特务高博生,在刘万奎杀掉马宪章,孔宪荣就任左路总指挥之后,就离开东宁,正是俗话所说的,“摄弄你上了房,就抽梯子”。不怪孔宪荣当时又打电话,要找我出主意啦,因为他自己也感到是骑在虎背上了。
在高博生给孔宪荣的密信里,处处显出一种功成意满的自得口气。大意我还记得,开始是感谢孔宪荣对他在东宁期间的保护,说他到抗日救国军工作实在如入无人之境。又说, 这事虽然瞒得住你,却瞒不住共产党李延禄。说信到之日, 想李延禄的大好头颅已经落地,抗日救国军的孤势已成,强 弩之末,尚有何为?况“大日本皇军”即将来讨,如果孔不投 降,只有身殉,如果“来归”,他高博生愿作鲁仲连,使孔 “不失封侯之位”等语,词意卑尖,满纸全是自矜自诩的语气
我们在读着这封密信时,又痛心,又气愤。以后我碰到王德林和孔宪荣的时候,提到高博生,王德林说大事都坏在耀臣手里。孔宪荣还追悔不迭地欷嘘作叹。
总之,当天晚上,我们一直谈到东方发白。孔宪荣能及时悔悟,把敌特给他的密信交出来,当时总还是值得我们欣慰的。王德林夫人,曾经先后进来两次说,时候不早啦,天都快亮了,你们哥儿几个还不睡呀!王德林就说,你们娘儿们知道什么,你睡你的吧。我觉得,那天晚上,开头她也同 样感到气氛紧张,一整夜是疑虑不安的。
我的警卫孙贤同志,那天晚上在总部卫队班里,也同样坐卧不安。不时让值勤人员进来探听动静,并作了必要的准备,匣枪挎在外头准备来缴,短枪却在裤腰里。自然,他 是从在孔宪荣住宅周围作警戒的人员行动中,感到有一种紧张的空气。他没有想到,我们以后由于王德林的诚恳态度, 谈得比以往反似融洽。
孙贤同志在一九三四年冬调到苏联去学习。一九三八年 经新疆归国的时候,已经是优秀的空军驾驶员了,并且还是一个出色的地勤修械人员。在去延安途中,路经西安咸阳大桥的时候,为国民党部队扣留。最后为国民党反动派所暗害。 孙贤同志是延吉人,在这里,顺便提一笔,表示我们对 这位革命烈士的沉痛的悼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