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土夫子看土秘笈
本文作者 倪方六
前几年,我在湖南卫视做节目时,男主持柯豆告诉我,在我到达长沙之前,他们去拍了年近百岁的长沙土夫子——民国时的盗墓者。这土夫子可神了,哪里有墓,墓里会有什么,判断基本上是对的,不会失手。
图:湖南卫视艺术玩家做节目时他们拍的,我在中间,我右手边是美女主持蔡博,年纪大的是亲挖马王堆啊墓的原湖南博物馆馆长熊传薪馆长;我左手中编导奉亮、 胡蓉(图源:蔡博的新浪博客)
我本来计划在做完节目后去拜访一下老人家,可是因编导安排问题而未能如愿,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如果过世了,真是一大遗憾。
写到这里可能有读者会问了,土夫子这么牛X啊,嗯,就这么牛X。读者这么问,他其对过去盗墓圈不了解有关,有空的话可去翻翻我的《民国盗墓史》。
告诉大家,盗墓不是体力活儿,真正挖土的都是徒弟,或是论天算工钱请来的帮工。真正的的师傅只要出个眼就行了——师傅是靠技术混江湖的,干盗墓这一行也是要下工夫学的。
那么,长沙土夫子有什么绝活?
马王堆现场
盗墓第一要接触的就是土壤,所以对土壤结构、性质,土层分布、范围,都要搞楚。在上篇洛阳找宝人(盗墓者)曾说到,民国年间洛阳盗墓者绝大多数都会看土,掌握看土看土秘诀中可知道,
据湖南省博物馆文史馆馆员吴铭生的调查,民国时,长沙一带盗墓贼盗墓是“一看二挖”。“一看”,就是首先看土,其技术绝不逊色于洛阳盗墓贼。1949年共和国成立后,经国家有关部门批准,有些土夫子——盗墓高手被招聘进了湖南省博物馆,如参加马王堆汉墓发掘的,就有不少民国时做过土夫子的人。
在建国初期,把盗墓者招进考古队、博物馆,并非湖南仅见,其他省市也有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把盗墓高手招聘进博物馆?是怕他们再带徒弟出去盗墓?显然不是,真实原因就一个——就是考古人手奇缺,而有经验的更缺,希望他们把当年的丰富的盗墓经验运用于国家考古,事实这些民国时盗墓者作出了不小的贡献,后都成了文物、考古方面的专家!
湖南境内的地貌与土层复杂、多变,与河南洛阳、安阳、陕西西安、宝鸡一带完全不同,两地经验上并不能完全套用。长沙一带的土层结构大致有三种类型:
白膏泥痕迹
第一种类型: 下层为高岭土(冲积层,俗称白膏泥);中间层为蠕虫状红土(因土内夹有白膏泥似蠕虫状得名,又称红色网纹土、朱甲土、无名土);上层为黄土(此土黏性强,俗称糯米泥)。
第二种类型 :下层为黄沙泥(冲积层,沙内含有部分小卵石);中间层为蠕虫状红土;上层为黄土。
第三种类型 :下层为红砂岩;中间层为蠕虫状红土;上层为黄土。
了解了这几种土层结构类型后,找起墓来就有准确性了。一般情况下,不论是哪一个朝代,长沙一带的墓穴都挖自蠕虫状红土层内,很少有古墓葬在黄沙泥或红砂岩层内。
宋代夫妻合葬墓清理现场
与洛阳盗墓贼一样,长沙盗墓贼也将土分为两大类:
填土:洛阳盗墓贼所说的“活土”。
老土:洛阳盗墓贼所说的“死土”。
如何认出填土和老土?由于长沙一带的古墓大都葬在蠕虫状红土层内,时人一般挖竖穴,放进棺材后,便将挖出来的土回填、分层夯筑、再起封土。老土因是自然形成,都有一定的组织结构,如蠕虫状红土,其结构是红色土内掺杂有少量的白膏泥网纹。
宋代夫妻合葬墓清理现场,随葬品保存较好
填土,因是人工挖出,结构遭到破坏,都碎散了。其中白膏泥的“网纹”变成了小白斑点。整体看起来,蠕虫状红土是一种“红色白斑土”。
再者,填土颜色深红,老土则相对浅些,色差明显。所以,填土与老土很容易看出来。
我在湖南卫视时,与原湖南省博物馆馆长熊传薪先生一道做了一期盗墓节目,节目现场主持人柯豆和蔡博,还拿出了各种土样让我们辨认——当然这是做样子给观众看的。节目录完后,我特地去看熊当年亲手挖的马土堆古墓原址,看看当年墓内填土、了解长沙一带的土层情况。
马王堆一号墓发掘现场
虽然我不是当地人,也不是土夫子,但几经比照,很快就能分辨出来。
除了通过分辨填土与老土来找墓,从夯土层的变化也可以找古墓。
在古代,特别是秦汉时期,人们特别重视尸体的保存,中国目前发现的保存完好的古尸,最早的就是汉尸(干尸除外),即出自湖南境内,原因就是湖南古人擅长造墓,墓造得好,密封性超强。
为此,除了讲究土的使用外,还要将墓土夯实。这就形成了特殊的人工土层——“夯土层”。打夯土层很有讲究,先将坑内的老土挖出,捣碎,用水湿润拌制,棺椁放下后分层回填、层层夯筑。有的为了强化反盗墓效果,还在回填的地口,加入石块、碗碟等,增加挖土的难度。
正常情况下,为了减少夯锤沾泥,层与层之间会撒上竹炭木灰。因此,可以看出明显的层次,有的还可以看到明显的夯窝(北方筑墓也这样)。找墓时只要短柄锄锄到了夯土层,往下准能挖出古墓葬来,空不了的。当然,如果回填土没有经过拌制与人工夯筑,则无夯土层。
夯土挖起来有层次,生土挖起来却为不规则的块状或颗粒状,从这点上也可区别出老土与填土。另外,锄头锄到不同土质时,发现锄与土发出的摩擦声也有高低,老土与新土一听就知道(见上一章有关短柄锄的介绍)。
一般说来,坑中填土呈赤褐色。土中夹有白色颗粒,俗称“喜砂泥”;经夯打过,土壤中混夹有呈青灰色而黏性较强的泥,俗称“马粪泥”。
综上所述,洛阳一带盗墓贼的看土秘诀如下:
老土填土色不同,红土壤里找蠕虫;土层中间有乾坤,夯土下面墓不空。
最后提醒一下,看归看不要去学,盗墓是破坏文物,被抓住了可要坐牢的!
说明:梧桐树下戏凤凰 是著名历史学者倪方六的私家史,内容以历史、考古、盗墓、风水、收藏为主。文章除注明外,均为倪方六原创,有版权,使用请联系作者,微信公众号jsnjnf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