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不管是哪一个时代,对女性总是要求太高。古时候,女性要遵从三从四德,做好家庭主妇,为丈夫分担小家;慢慢随着社会进步以及时代发展,女性需要掌握知识,适当为自己的人生打拼,似有抛头颅洒热血的激情;现如今,新时代女性更是强悍,既能赚钱养家,也能出得厅堂,下得厨房。
是什么让女性鞭策自己不断往前走呢?是世俗的眼光,还是不想被瞧不起的毅力。
在民国,有一位文艺女青年鼻祖,她除了才华横溢,还拥有着许多别人不敢有的经历,可谓惊世骇俗。就是这么一位传奇女子,不惧世俗眼光,敢拥有四段婚姻,敢为自己所信仰的政治默默奉献,敢一直坚定向前走。她是昏暗夜晚里,最闪亮的那颗星——丁玲。
坚强的开端
1904年10月12日,丁玲出生于湖南省常德县的外婆家。都说孩子就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可是丁玲这个天使好像是上帝忘了施幸运的魔法,匆匆忙忙来到这个世上。
四岁那年,父亲病逝,对丁玲来讲,她的生命中缺少一位重要的灵魂导师,以至于在她以后前行的道路上,总是惦记着这个模糊的身影。可能,父亲的离世,丁玲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脆弱。
丁玲的父亲蒋保黔,自幼天分很高,十四五岁便考中秀才,但光有天资却惨遭浪费,善挥霍不善理财,后来在逝世后,还留下大笔债务给她们母女俩。无力偿还债务的丁玲和母亲,只能看着这个家支离破碎,家境急剧衰败——“伊早已将附近田亩概抵当于人,仅留屋门前秧田一块,并且还欠有账。”(《丁母自述》)
丁玲在失去父爱的同时,也告别了曾经富裕无忧的生活。尽管父亲离开了她,甚至带给这个家许多痛苦,但是丁玲身上还有几分父亲的特色,她遗传了父亲的才华和个性,让她走向文艺青年的道路。
丁玲早期作品塑造了多个慈父形象,可见父亲形象在丁玲心目中的重要性。作品中的多个父亲是丁玲对自身经历的艺术再加工,带有明显的主观色彩和个人情感,是丁玲对父爱强烈憧憬与渴望的表现。
除了父亲的离世是对丁玲的一个打击以外,丁玲还有一个早夭的弟弟。父亲离开了,弟弟也没能保住性命,家里没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亲戚们也不伸出援助之手,仿佛全世界都等着看她们母女的笑话。母亲余曼贞很勇敢,毅然带着自己的孩子,返回家乡,创办小学并自任校长。
母亲顶着亲友们鄙夷的目光,接受着他们背地里挖苦调侃的坏话,做到了女性的自我独立。女人,也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去克服这个社会带来的挫折,大概这是母亲正在给年幼的丁玲言传身教,给她往后的独立前行树立了正确的价值观。
丁玲接受着母亲前卫的思想,知道女性也可以靠自己,怎敢不坚强。
知识堆积力量,尝试摆脱迷茫
1918年,14岁的丁玲以第一名的好成绩考入湖南省第二女子师范学校,这已经是湘西的最高女子学府。可在第一学年快结束的时候,五四运动爆发了,革命浪潮牵动着丁玲的心灵,她希望去到一个更先进的地方,去学习更前卫的思想教育。
于是,丁玲向母亲提议转学去长沙周南女子学校,那里思想活跃,提倡妇女解放,母亲当即放手让丁玲追寻自己想去的地方。这是女性意识在丁玲身上初扎根的印记,她选择了自己想要走的道路。
1922年,18岁的丁玲前往上海学习,这趟行程似乎预示了她未来的感情生活,让这个妙龄少女第一次开始进入迷茫。
为什么会这样说呢?那时候到上海的丁玲,经朋友介绍,和闺蜜王剑虹一起认识了翟秋白。两个女生在外租房子住,难免会有无聊单调的时刻,翟秋白一有空就来找她们聊聊天,解解闷。一来二去,翟秋白就和王剑虹互生好感,相约走进了婚姻的殿堂,离开了与丁玲的三人帮。
丁玲没有谈过恋爱,对于自己闺蜜找到了心之所属,她也会渴望爱情降临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只能观望。
不管怎样,丁玲选择离开伤心地,她自己讲述当时的情景:“水一样的凉风在静静的马路上漂漾,我的心也随风流荡:上海的生涯就这样默默地结束了……”可当丁玲再了解到二人的近况时,却是王剑虹从翟秋白那里感染了肺结核,而于半个月后,王剑虹病逝了。
丁玲立刻赶回上海,可惜只见到闺蜜的一方棺木,悲伤的情绪一下子涌出,以至于不久后听闻翟秋白另娶她人为妻才明白,这个男子一点也不值得。
闺蜜王剑虹这段短暂的婚姻,多少也影响了丁玲日后对婚姻的判断与向往,一个女子的坚强,真的很重要啊,其他不过只是平淡生活里的补足品,世俗的眼光算什么呢?
图 | 丁玲与好友王剑虹在常德时合影
荒唐之中的幸福
1924年,丁玲怀抱对新生活的憧憬前往北平,机缘巧合间认识了青年作家胡也频和沈从文,谁又能想到他们几人之间还有悲欢离合的故事。
胡也频对丁玲是一见钟情,可丁玲无感。
新生活也没给丁玲带来满足的幸福感,于是返回了老家湖南。只是,胡也频是个痴情男,打听到丁玲离开去往湖南,他借钱也要追去湖南找丁玲。丁玲对这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接二连三地出现,还是没有心动。
说来也是巧合,当两人一起重回北京时,两人的绯闻已经是满天飞了。不知道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还是自己内心对爱情的渴望,丁玲赌气和胡也频同居,但是没有实质的夫妻之实,这段柏拉图式的爱情生活,他们度过了三年。
丁玲自己曾评价说:“我不否认,我是爱他的,不过我们开始,那时我们真太小,我们像一切小孩般好像用爱情做游戏,我们造做出一些苦恼,我们非常高兴的就玩在一起了。”
这段爱情还是给丁玲带来了一些未来发展方向的指引,在胡也频的启发、鼓励和支持下,丁玲开始写小说,先后发表了《梦珂》、《莎菲女士的日记》、《在暑假中》等作品,靠着创作的收入,生活渐渐有了起色。爱情没有冲昏丁玲的头脑,她与胡也频一起计划去日本读书,去增长见识。
图 | 丁玲与胡也频
首先要做的准备,当然是学习日文。这时,丁玲的人生里出现了第二个重要的男人——日文老师冯雪峰。
冯雪峰相貌不佳,是个乡下人,但丁玲却觉得冯雪峰是她所有朋友里面特别有文学天赋的一个。也许就是一种特殊的吸引力,让这两个人相互靠近。胡也频也不甘示弱,丁玲去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以至于让丁玲提出了三人一起生活的美好幻想。
还真别说,在风景如画的西湖边,他们仨共同相处了一段美好的日子。
这可能是很多人不敢做,甚至不敢想的行为吧。但丁玲所接受到的教育来讲,女性追求自己所爱,又何尝不可?
丁玲之所以在冯雪峰与胡也频两个之间摇摆不定,也能看出冯雪峰一定给她带来了些什么。
冯雪峰那时已经是中共党员,他不但帮丁玲补习日语,也向丁玲传播着革命文学的相关理论。丁玲虔诚地听着,内心也萌发着革命的理想。
正如她在《一个真实人的一生》中所说:“我每天听到一些革命的消息,……许多我敬重的人牺牲了,也有朋友正在艰苦中坚持,也有朋友动摇了,我这时极想到南方去,可是迟了,我打听不到什么人了,……除了小说,我找不到一个朋友。于是我写小说了,我的小说就不得不充满了对社会的鄙视和个人孤独的灵魂的倔强挣扎。”
所以那时候的冯雪峰给丁玲带来了很多创作灵感,有很多被后人所熟知的著作都是那时候完成的。也难怪丁玲不愿意在两人之间直接作出选择。
图 | “湖畔诗人”冯雪峰
三角形具有稳定性,但三角关系的恋爱不见得就能稳固,很快胡也频就受不了这种关系。但甘愿退出的不是他,而是身为有妇之夫的冯雪峰。他有自己的家庭,多方压力不容忍他背离道德,最终冯雪峰退场,胡也频继续陪伴丁玲。
这段感情,真要纠结对丁玲来说是什么,大抵在丁玲曾给冯雪峰写过的一首诗——《给我爱的》里面能体会到:
没有机会好让我向你倾吐
一百回话溜到口边又停住
你是那么不介意的
不管是我的眼睛或是我的心。
后来胡也频赴上海东方旅社,参加一个地下党的会议,可是不幸被捕,最后惨遭枪决。能够陪着丁玲的男人,离开了。
胡也频牺牲以后,史沫特莱采访丁玲,需要一个翻译,这个翻译就是丁玲生命中的男人,冯雪峰的推荐者——冯达。
冯达在丁玲最寂寞消沉的空窗期进入她的生命里,丁玲在《魍魉世界》中这样描述对方:“他用一种平稳的生活态度来帮助我。他没有热,也没有光,也不能吸引我,但他不吓唬我,不惊动我。”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毫无杀伤力的男人,曾把丁玲推向风头浪尖之上。
图 | 丁玲和儿子、母亲
1933年的一天,冯达被特务盯住了,紧接着,丁玲被捕。不难想到是不是冯达出卖了自己的妻子。丁玲在狱中,表露真性情,她不满于被国民政府关押而无法申诉,以致于曾经想过自杀,一个绳套,一张凳子,毫不犹豫想要结束生命,还好冯达救回了丁玲。冯达也因此含泪对丁玲做出承诺,自己没有出卖她。可是,这又能说服谁呢。
在狱中,丁玲生下了他们的孩子,只可惜最后不过是成为世人谴责她的一个证据。丁玲性感刚烈,最后被地下党救出时,下定了决心不再与冯达有往来。
出狱后,在延安文艺界为纪念高尔基逝世一周年晚会上,丁玲记住了比自己小13岁的男演员——那个最后陪伴丁玲度余生的陈明。他们相识于延安,之后一起去马列学院学习。
很快,“丁玲爱上了一个小丈夫”的传言流传开来。陈明知道了很不高兴,丁玲对此却毫不在乎:“随他们说去,让他们说上几年,还能说几十年?为什么男人年纪大、女人年纪小就行,反过来就不行?我们就是要反这个封建。”
就像丁玲在与陈明的一顿饭局中,坚定表达自己的意愿:“我们两个行不行呢?”在爱情里面勇敢追求自己所爱,并抛弃世俗的眼光,现在都很难,更何况是丁玲的那个年代。
图 | 全家合影:前排丁玲、蒋祖慧,后排蒋祖林、陈明
丁玲的最后一场爱情,足足经历了44个年头,他们曾被现实的种种因素分开过,丁玲也曾以为陈明可能会离她而去,可是现实就是他们都抓紧了彼此的手,从未放开。
“女同志的结婚永远使人注意,而不会使人满意的。”丁玲曾感慨道。是啊,离过一次婚的女人在现在的社会都会被看成不矜贵的女人,丁玲却早就走在了前头,告诉女性,我们该自己站起来,追求自己的幸福。旁人看起来的荒唐,确是内心最深处的甜啊。
临终之际,她对爱人陈明说:你再亲亲我。我是爱你的,我只担心你,你太苦了。
图 | 丁玲、陈明
想要在平凡的人生里走不平凡的一遭,谈何容易。小时候,母亲告诉丁玲不能被别人看不起,坚强早在小时候就扎了根,长大后爱情告诉丁玲,不能过分在意别人的眼光,说到底还是丁玲骨子里就有坚定的信念,热爱而前行。
愿有来生,她再来充当那个坚定女性主义的天使。
文 | 皮皮
图片参考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