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侠是五六十年代香港台湾很有实力的演员,是邵氏电影公司的黄金男配,出演过上百部影片,各种角色都演绎自如,代表作有《毒玫瑰》、《亚洲秘密警察》、《中国超人》。但大陆观众对他印象并不深,其角色稍有印象的应该算84台湾孟飞版神雕侠侣中演黄药师一角。
他的妻子叫许玉,也是邵氏电影公司的演员,曾经在李翰祥导演的风月三级片《金瓶双艳》中扮演过吴月娘一角,比起老公王侠来,许玉只能算一个三流演员。
他们育有两子两女,但婚姻并不幸福,王侠四处拍片无法照顾家庭,许玉也并不是一个贤妻良母,好酒,嗜赌,王侠不在家的日子,许玉多半带来大群狐朋狗友在家狂欢。
1974年,二人离异,许玉带着大儿子去了台湾,王侠很快也去了台湾,两个未成的孩子送到了教会办的慈善寄宿学校,那类学校,大多是孤儿,问题少年,离异家庭子女。
他们的第三个儿子,叫王杰,本文的主角。
王杰多年以后提起母亲,仍然带着愤怒,他说如果当时母亲能再多给他一点点爱的话,他的人生,也许不会如此。
出身在这样的家庭,早熟是必然,然而王杰却早熟得太早了,3岁他就开始为家庭挣钱了,当童星演电影,当时的香港金牌级配声演员毛威回忆王杰当年片场拍戏的样子,有一场戏,一家人吃团圆饭的戏,午夜拍,小王杰吃到一半就睡着了,被导演拍醒,拍一半,又睡着了,一顿团圆饭吃了大半夜很多次才完成。
还有在刘芳刚导演的《香港过客》中的一场戏,王杰演一个叫王小宝的小孩,在机场移民官问他叫什么名字,以往的戏都会重新配音,但导演觉得王杰的声音不错,直接让他自己配音,结果移民官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我叫数来宝,片场工作人员皆捧腹大笑,直接把小王杰给吓哭了。
当童星为家里挣了钱,回家却仍然担心父母的板子,因为父母亲是吵架,城门失火总难免殃及池鱼。12岁的王杰当时听到父母离异,第一反映竟然是轻松了,因为“再也不用担心挨打了”。
早熟的孩子必然早恋,初中时王杰喜欢上了班上一患小儿麻痹症的美法混血儿,但该女孩暑假回国时交通意外身亡,王杰悲痛欲绝,后来写下那首《安妮》。歌中悲痛的呼唤自己的初爱:
事到如今不能埋怨你/只恨我不能抗拒命运/时时刻刻沉醉爱河里/谁知悲剧早已注定
他的音乐天赋其实显示得更早,父母离异后,一个人在慈善寄宿学校的他便写下了自己的处女作品《娃娃》,王杰在歌中这样写道:
你总是陪我度过最难时候/只有你才是我真正知己 你随着我移动
你就会明白我的心在想什么/ 快乐时候/是你曾经给过我 可是我此刻/隐藏在心中却是无限的哀愁/
一个少年的痛苦与哀愁,只能向一个静静的玩偶倾诉。
痛苦是阻止不了青春的疯长,17岁王杰去了台湾,又恋爱了,女友也姓王,比他小三岁,两人相恋,还生下了一个女儿。
当时王杰在台湾没有护照,属于非法移民,为了取得台湾护照,被迫离开女友和女儿,王杰去服兵役,一去三年,回来时女友已经不知所踪,他去当兵没多久女友就走了,女儿王筱翠一直由脾气爆厌的外婆许玉抚养。
王杰后来曾一度憎恨妈妈,认为是风流的妈妈招惹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逼走了女友,成名后他一直寻找女友,但女友就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再无法联系。
虽然他们没有领取结婚证,但从王杰的口中,从来都是我太太我太太。
失去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成名后王杰的影视作品,精彩的不多,但在 《至尊无上2之永霸天下》中,扮演的仇杰出狱到寄养女儿的表弟家接女儿,看见女儿被关在宠子里像猪一样喂养,父亲抱着女儿时,女儿狠狠的咬他手,那幕场景确实很催泪,也是王杰人生的一个真实写照。
之后的几年是王杰人生中的最低谷,年轻的单身爸爸为了养活女儿,酒吧歌手、出租车司机,油漆工人、厨师、物技演员。最后被飞碟唱片公司相中当了歌手。
1987年,25岁的王杰凭借一曲《一场游戏一场梦》红遍全亚洲,杰氏情歌唱响两岸三地,接下来的十年里,他一直站在港台流行音乐最顶峰,他在飞碟唱片发行的前九张专辑在台湾均在四十万以上,《一场游戏一场梦》正版唱片销量达到一千五百万张,总唱片销量达到8500万张,在音乐舞台上的王杰,是比肩四大天王的巨星级人物,堪称台湾流行音乐史上了传奇人物。
年少成名,但王杰的情路依然一路坎坷。1989年他在拍电视剧《养子不教父之过》时坠入情网,与当时当红的偶像歌手方文琳相恋,但不久分手,分手的原因各执一词,方文琳说是不能忍受王杰的大男子主义,而王杰则埋怨女方骗财骗感情,更有八卦说是因为新欢即后来的妻子莫绮雯的介入。
莫绮雯是与王杰唯一领证结婚的妻子, 1992年在拍摄王杰专辑《我能感觉你在说谎》中相识,次年结婚,并生下一子王城元。
多年的高荷负工作,王杰身体和精神都到了一个临界点,他和妻子莫绮雯移民加拿大,大有放马南山做一对幸福的人的格调。
但这段婚姻只维系了四年,1995年,王杰和飞碟唱片约满后加盟了新的唱片公司波丽佳音唱片,这应该是王杰音乐事业由盛转衰的转拆点(王杰在飞碟唱片的作品作谓张张精品,此后急据走下坡路),王杰也成立了自己的音乐制作公室超凡公司,但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超凡公司经营不善倒闭。
而他和妻子莫绮雯也在这一年再度离婚,理由男女双方说词仍然不一,有人说是王杰事业失意民,酗酒,嗜赌,也有人说是妻子莫绮雯卷走他的钱后将他扫地出门。
当年二人的离婚官司闹得不可开交,王杰本人也作出了一些过激的举动,酗酒、嗜赌,严重的抑郁症,这些传闻让加拿大法院作出判决王杰离婚后不能接近探望儿子王城元。
这纸禁令一直持续了14年, 期间王杰一直没有见过儿子,在某个孤独的深夜,伤心的王杰写下了《如果我老了你还爱不爱我》:
当光阴一天天的过/你看到我这苍老的轮廓/也许擦肩而过认不出我/在日落天边的时候/能够说的故事有太多/只恨无能为力改变什么/我像是个亡命之徒/每个人都害怕我/当你变得比我强壮/会不会记得父亲是我。
2011年,王杰在加拿大见到了和自己分开14年的儿子,当年只是二、三岁的孩童,一晃已是比他还要高的青年。
王杰后来对鲁豫说父子对视的那一分钟超尴尬,但儿子给了他一个拥抱,那一分钟,他觉得像一个小妞,心中涌出的是阵阵的羞涩和暧意。
两次失败的婚姻,王杰害怕了围城,孤傲的他不愿承认自己是一个感情经营的失败者,只是说自己不能动情不能碰感情,一碰就要败财走霉运。
而自己婚姻的惨淡和与子女的隔膜,让他开始原谅自己的父母,正视自己一直逃避的童年阴影。曾经数年不与父亲往来的王杰与父亲重归于好,每月定时寄钱赡养父亲,定期回台湾看望。
2016年7月,王侠病逝于台湾,在北京工作的王杰没有来得及赶往台湾见父亲最后一面,他在微博上写道:“就差一天,你没有等我,我还是来不及见你最后一面,原谅我,天堂见”。
接受人生的残缺,浪子王杰开始从容面对,面对惨淡,面对曾经的辉煌和现实的没落,面对必须面对的伤痛。
《夜狼文史工作室》特约撰稿人:夜狼啸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