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姜文又火了。
但这次不是以演员身份火的。虽然作为演员的姜文,是“小姜文”孙红雷的追赶目标,火华哥刘烨见了要发愣的偶像,是让陈坤打飞的往来数次补拍《让子弹飞》里一场戏也心甘情愿的人生榜样。
这次也不是以导演身份火的。虽然作为导演的姜文,出道就拿出其他人可能一辈子也拍不出来的《阳光灿烂的日子》这部处女作,惊艳威尼斯;《让子弹飞》更是成为2010年票房冠军,引发全民解读狂潮。
这次,姜文充当了中国和好莱坞国际友人沟通的桥梁,以一个低调的普通话教员的身份,通过对于“原力”和“NB”出神入化的解释,向国际社会强势输出了博大精深的汉语文化,令观者无不叹服。
但如果你越了解姜文,了解他打小走到今天所经历的种种机遇和遭遇,你就发现,这种令人捧腹的小段子,实在太太太太太多了。
不信?让我们从头细说姜文的前半生。
1
姜文生于1963年1月5号,6岁以前,生活在唐山姥姥姥爷家。
姜文出生那天,碰上当兵的父亲不在家。出生证上要具名姓,接产医生灵机一动:军人的儿子,就叫姜小军。这名字一直叫到10岁。10岁以后,他改回姥爷早给起好的名字:姜文。
姜文行大,老二叫姜武,老三叫姜欢。姜文四五岁就被当大孩子使唤,叫去打酱油。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姜文还能给弟弟妹妹做一道鸡蛋蒸肉。
姜文办事利索,说话不太利索,张嘴老被第一个字憋在那儿,只好切到中间说。比如问,酱油多少钱一斤?他出口就成,多少钱一斤酱油?
姜文的父亲姜洪齐是一个工程兵,烟瘾和写作的瘾都很大,还戒不掉。后来有报社要调他去做编辑,部队不放人,但拦不住他在创作的世界里自由狂奔。
母亲高阳师范学校出身,是一个深受学生爱戴的小学音乐老师,爱唱歌,爱跳西藏舞,靠烧一手好菜让全家心服口服。有人去他们家做客,无不被姜文母亲的热情感染。
母亲在教育孩子上,也热情高涨,虽然姜文感受到更多的是热辣的巴掌。姜文说,我妈不能打学生,但能打我。
在家里,母亲管他叫大牲口,管姜武叫二牲口。白天,姜文和姜武在外惹了事儿,晚上回来,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等到兄弟俩放松警惕,这时大灯扭亮,母亲登场。
母亲一到,姜武就床伏法,很快天下太平。姜武长相憨厚,但本性蔫儿淘。他有个外号叫“笑面虎”,干了坏事,没人往他身上想,都当他是个好孩子。
姜文心里没数天地宽,有三点道理要讲。越讲道理,母亲的教训里不免夹杂点武力。在母亲的严格管教下,姜文做事不敢不认真。
有一次,他刚把洗好的碗端进来,母亲说,回去重洗。姜文问为什么,母亲说,你每次都要剩一点儿洗不干净,你给我留下了这样的印象。要是被母亲发现真的不认真,姜文说,那叫“道德沦丧”。
6岁那年,一家人跟着父亲的部队迁移到贵州。在贵州念小学的时候,姜文第一次登台,演了一个叫《消息树》的戏。演完他很兴奋,冲回家,满院子的人都看他。他当时想,我确实成功了。后来才知道人家盯着他看,是因为他涂的一脸绿没洗掉。
2
在父亲的笔杆和母亲的棍棒双重敲打下,姜文早早开窍,4岁上学,在不停转学中,10岁小学毕业。
10岁那年,举家迁往北京,住进内务部街11号军队大院。由于北京不承认他的贵州学历,他又在西直门一小六年级复读了一年,然后考上了北京72中。
北京72中是重点中学北京2中,为安置一帮坏学生单独设立的。这帮坏学生亲切地称自己的母校为“气死二中”。
班上同学胡其鸣说,姜文那会儿刚从贵州过来,话少,还有点结巴。而且基本比班上同学都小两三岁,没什么存在感。
班上另一位同学英达,对姜文的第一印象颇深:姜文当时盯着一支一闪一闪的日光灯,旁若无人地看了很久。
姜文年龄小,个头也小,英达给起了个外号,叫“马猴”。后来姜文和英达成了好朋友。他们成天往对方家里跑。要是有几天没看见英达,姜文母亲就要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姜文第一次觉出电影的好,是看了电影《龙须沟》。他向英达感叹,这帮人真有本事。英达说,这男主角是于是之。姜文有点惊讶,于是之你都认识啊?英达说,这我爸同事,我爸跟于是之也差不多。姜文惊问,你爸是谁啊?姜文后来看了《茶馆》,终于理解,英达的父亲英若诚,果然跟于是之差不多。
后来姜文跟着英达进进出出人艺剧院,戏剧底子就此打下。英达说,姜文可能是中国演员里,看《茶馆》看得最多的人,有演出就去看,没票硬往里混。《茶馆》里的台词,姜文倒背如流。
姜文学谁像谁。他在电话里模仿英若诚说话,英达没少给他叫爸爸。没事的时候,他们就跑到72中的传达室,趁没人,抓起电话一通瞎打,喜欢谁,就作弄谁。
有一次,他们打给北影厂,让总演坏蛋的反派演员安震江来接电话。通上话,姜文不由分说,把他在电影里的台词全背一遍。安震江说,别闹了,你哪位?姜文又把台词全背一遍,安震江气愤道,你他妈是中国人不是?电话这头一通坏笑。
1984年,走出了姜文、英达、濮存昕、导演夏钢、作家张欣欣、卢米埃CEO胡其鸣等“坏学生”的72中,与2中两校归一。有一年,北京2中校庆,想请姜文作为杰出校友出席活动。姜文故意结巴着说,谁谁谁是你们校友啊?
3
1979年,姜文报考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他模仿了《在烈火中永生》中,革命英雄许云峰和特务头子徐鹏飞之间的一段对话,在场的老师笑倒一片。姜文心想,我确实成功了。
后来北电寄来一封信,被一帮同学抢过去,远远跑到操场上念。在一阵爆笑声后,姜文听到了信里的内容:安心工作,安心学习。
姜文落榜的原因,北电表演系当时也有议论。据说由于他模仿的太逼真,以至于主考老师们有点拿不准,到底要不要招一个如此擅于模仿的学生。
英达那年考上了北大心理学系,他希望姜文也能念大学,于是鼓励他来年报考中央戏剧学院。考试当天,英达骑车载他去了考场。
考中戏,共三试。一次初试,两次复试。复试环节,在形体和声乐两项上,姜文的条件和表现不是很理想。表演一项,姜文流利背出契诃夫的《变色龙》,表演系系主任张仁里从中听出了他的理解力和幽默感,当场拍板:要了。
1980年,姜文考上中央戏剧学院,他把录取通知书拿给母亲看。母亲正眼不瞧:别给我看这个,那儿还有一盆衣服,你去洗了。
姜文脑子活,念书时就有了来钱的门路。有一回放假,姜文没回家,去干了个配音的活儿,挣到人生第一笔钱。上交给母亲一部分,他把剩下的都给姜武,说,这钱咱哥俩花,放你这儿。
中戏前两年,主要功课是“观察人物练习”。姜文和岳红搭档过一个作品,叫《无题》:
他们演一对要分手的小情侣,来到小饭馆分东西。俩人没钱吃饭,各自点了瓶汽水。汽水3毛一瓶,退瓶返还1毛。喝完,姜文拿着俩空瓶子要去退,岳红不给,把瓶子擦了擦,装进了包里。姜文一愣,想了想,也把自己的瓶子擦干净放书包里,走了。
姜文的中戏师弟史航看后,说这就是姜文很骚很细的地方:这个男的是被这个女的生生教会了什么叫留下点东西。
中戏后两年,主要功课是“自选剧本片段练习”。四年的学习成果,全在毕业大戏《家庭大事》:
姜文少年老相。他15岁走大街上,解放军小跑过来敬礼问路,直喊他叔叔。戏里,姜文演一个工人家庭大家长,吕丽萍演他的老伴。排练时,他们穿上戏服,在校门口的胡同,来回溜达。相熟的师生擦肩走过,没人认出,都当是普通的老头老太太。
在排这部戏的过程中,姜文总觉得喊吕丽萍“老伴”,有些不妥。琢磨以后,他叫吕丽萍“我说”。有人说,这个“我说”太绝了。
《家庭大事》上演之际,有人从72中门口路过,看到小黑板上写着:别忘了看姜文的话剧《家庭大事》。地点是中央戏剧学院小礼堂。
4
1984年,姜文中戏毕业,分配到青年艺术剧院。电视剧《末代皇帝》来找他演溥仪。签了协议,又临时改辙。对方的理由是,你的长相,不是很讨观众喜欢。姜文说,但我长得像啊。对方说,像不重要,重要的是讨观众喜欢。
后来有朋友来问他,你最近干嘛呢。姜文说,在等着拍《末代皇帝》。朋友说,不是吧!姜文谦虚地说,是是。朋友说,不是啊,人家都开机了。姜文吃了一惊,不会吧,我还没去呢。被撤下人家也没正式通知他。
到了1987年的《末代皇后》,姜文终于演上溥仪。家里住房紧张,姜文和姜武挤在一张床上睡。姜武说,没法跟他睡觉,只要醒着,他就要跟你聊溥仪。在72中同学张欣欣的介绍下,他见到了溥仪的弟弟溥杰,一顿聊,把溥杰给聊服了,临走,溥杰给写了个条儿:此人很像我大哥。
在片场,他还以为是学校排话剧,对服化道指手画脚,人家不乐意了,送他一句忠告:油梭子发白——缺炼呐你?
拍完《末代皇后》,姜文紧接着就赶赴上海出演话剧《高加索灰阑记》。当时台下还坐了一位观众:著名导演谢晋。看了姜文的表演,谢晋最终决定,即将开拍的《芙蓉镇》男一号秦书田,就是姜文了。当时他22岁。
刘晓庆是该片女主角,第一次见到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姜文,她印象并不好,嫌姜文太年轻。不过又觉得他鼠头鼠脑那样儿,挺像秦书田。
姜文老毛病不改,意见成垛,点子成山。谢晋是个宽厚长者,谁有道理听谁的,姜文自此撒了欢,撺掇出经典的“扫街华尔兹”一场戏。
姜文和刘晓庆拍着拍着,没搂住,假戏真做,谈起了恋爱。电影里有一句台词,秦书田最后在雨中,对胡玉音(刘晓庆 饰)说,活下去,像牲口一样活下去。后期录音一直录不到那个效果。谢晋轻轻一点:想想晓庆,想想晓庆平常的样子。这次一条过。
5
1987年夏天,姜文出演张艺谋的《红高粱》。电影改编自莫言小说《红高粱家族》。
在莫言老家体验生活的时候,姜文整天一条挂裆短裤,在他们家门前那条河里洗了晒,晒了洗,变得黑如泥鳅方才罢休。
姜文的点子咕咕往外冒,跟张艺谋吵着从头拍到尾。他演的余占鳌要进九儿卧房那场戏,姜文提出来要“撒酒疯”。他平时不大能喝酒,咕噜噜灌下半斤高粱烧,喝的两眼发直,一屁股坐进酒缸里。旁白说,他在里头睡了三天三夜。
姜文的父母后来看到,没关心剧情,倒挺关心他受没受罪:你是不是真在里头呆了三天呀?
在莫言老家,有一天莫言母亲做了拤饼,奶奶做了一大盆西红柿炒鸡蛋,一上桌,很快被一扫而光。酒足饭饱,姜文一抬腿,把莫言家唯一一只暖水瓶,“嘭”一声踢爆了。莫言连说,好兆头!好兆头!这个电影肯定火爆。
后来有一天,正在老家仓库写作的莫言,看到堂弟拿着一张《人民日报》跑过来,他接过报纸,打眼看到全版报道:《红高粱》获得第38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金熊奖。
《红高粱》之后,姜文更红了。洪晃打那时认识了姜文。洪晃住在史家胡同,位于姜文家所在的内务部街大院前边儿。她有一次骑车去找姜文。姜文家里人说他换煤气去了:
换煤气的片管,指定要姜文来,来了还不让轻易走,得唱一段。姜文二话不说,抡起煤气罐坐上肩头,然后大摇大摆唱着“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大步回家。
姜文也经常去洪晃家玩。那阵子,洪晃母亲章含之刚做完手术,在家休养,精气神和情绪,都不大好。姜文就逗她:章阿姨,您当我女朋友吧,您真是女的里头最漂亮的。许多年之后,姜文每次看见洪晃总要问一句:我女朋友好吗?
洪晃说,他已经是中国最著名的一个演员了,但是他的状态是没有变的,他身上没有任何一点暴发户的迹象。
1987年,导演谢飞从美国访学回来,要把刘恒的小说《黑的雪》拍成电影。他想找姜文来演主人公——北京底层青年李慧泉。负责联络姜文的副导演带话回来:这戏我接,可至少要给我三个月时间,我要去熟悉生活,熟悉人物。
到了拍起来,姜文松松裤腰带,抖出一肚皮的点子。诸如那段神来之笔的“弹底裤”戏和临场现编词儿,一抖一个响。这一年,姜文24岁,他给出了个主意,别叫《黑的雪》了,这片就叫《本命年》吧。谢飞一想,这好。
1990年,《本命年》在中国电影资料馆放映。结束后,田壮壮找到谢飞,拉着他的手激动地说,真棒!谢老师完全把我震住了。
1992年,姜文应邀访了一趟好莱坞,见了不少人,有斯科塞斯、丹尼尔·戴·刘易斯、伊斯特伍德、道格拉斯等。姜文跟达斯汀·霍夫曼自来熟,他要上街去给他妈买衣服,霍夫曼说,这地儿我熟,我带你去。临走,霍夫曼还特地录了段话问候姜文父母。
演了这么多有分量的电影,但家里人不怎么看姜文演的戏,不觉得他演得好,也不聊,没人把家里出了个演员当多大的事。母亲叮嘱的只有四个字:吃好,睡好。
母亲喜欢看电视剧,尤其是王志文主演的那些。还喜欢拿《黑冰》的剧情教育他,说你看,这人把那人毒了,你小心点,别碰到这样的人。她经常问姜文,你什么时候请王志文来家里吃饭?
姜文不太待见电视剧,他认为一个演员不能离观众太近。但《编辑部的故事》改变了他的看法。有一次朋友到他家聚会,他边张罗着做饭边看电视,被剧情牵住了心思,一不小心把饭给烧糊了。他说,它确实吸引了我,让我进到了戏,变成了一个普通观众。
1992年,姜文访美回来,导演郑晓龙找到他,希望他来主演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于是先给他送来了原著小说。事实上,刘晓庆动这念头,比郑晓龙早。她在地摊儿看到这小说,当下就找到作者曹桂林,说想拍成电视剧。因为这适合姜文演。
姜文先请父母看。用了半夜时间看完,父母说,你该接这部戏。姜文自己看了一夜,被完全吸引住了,把这事儿应了下来,出演男主角王启明。
这是冯小刚第一次当导演(与郑晓龙联合执导),还是个生手,姜文看哪儿哪儿都不对,上手亲自指导工作。冯小刚说,对对,就这么拍。转念一想,不对啊,我怎么成了执行导演?
拍摄期间,剧组住在纽约长岛一个小镇上。一天晚上,电视上放《桂河大桥》预告片。马晓晴和姜文为了影片的主演是不是大卫·尼文发生争执。马晓晴认为是,姜文断然否认。两人打赌,谁输了,赢家有权对输的人做任何事情。
众人打赌,冯小刚跟着下注:我希望姜文输。冯小刚驱车1个多小时到曼哈顿,租到录影带一看,姜文是对的。姜文让马晓晴坐在椅子上,对她说:我就是想告诉你,心里没数的事,别跟人打赌。尤其是别跟我在电影上抬扛。事后马晓晴说,这件事对她的打击特别大。
1993年9月26日,21集电视连续剧《北京人在纽约》于央视黄金档开播,万人空巷。冯小刚说,这部戏能成功,姜文有一半的功劳。
随着这部剧的播出,姜文几乎成了全民偶像。他反倒有了艺术家名节不保的担忧:我觉得21集对我来说,还是太长了。让观众太熟悉你并不是件好事。我不能为了一个廉价的知名度而丢掉自己的艺术生命。
扭头他找到小说作者曹桂林,兴奋地聊起一个计划:往后,咱每隔五年六年就来他一回,还是连本儿的,瞧见过电影007吧,没结没完的。你写一本儿,我就演一本儿。
不等曹桂林写,姜文自个儿就构思好了王启明系列前几回,有一回是世界杯赛完了,他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穿戴整齐地就又去了巴西,找到罗纳尔多,跟他商量着……
作为演员的姜文,到这里就告一段落。接下来,姜文开始摩拳擦掌,向着中国最NB 的导演出击了。
要说在导演之路上,给姜文提供莫大帮助的,不得不提两个人,一个是刘晓庆,一个是王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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