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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矮木
今天凌晨,一代传奇影星夏梦辞世的消息传出,对于今天的电影观众来说,这是一个太过遥远的名字。
但在中国电影的历史上,这始终是个绕不开的人物。在那个已经远去的、没有滤镜和玻尿酸的年代,借助黑与白的光影,夏梦是那个给“美”下定义的人。后来人形容她的美,用到的词是“贞静平和,娴雅大方”,流传下来的大多数的黑白照片,又让这个上世纪的美人有了中国版奥黛丽赫本的称谓。
当然,还有华语世界头号粉丝金庸先生那句引得后人无限遐想的“西施怎样美丽,谁也没见过,我想她应该像夏梦才名不虚传。”
以及更加直白的“生活中的夏梦真美,其艳光照的我为之目眩;银幕上的夏梦更美,明星的风采就使我加快心跳,魂儿为之勾去。”
金庸和夏梦
人们把夏梦跟金庸笔下的王语嫣和小龙女联系在一起,用以勾连武侠大师寄托在夏梦身上的那份求之不得——这是香港文坛最富传奇的一段旧事,成为武侠大师之前的金庸无比倾慕夏梦的美丽,曾委身夏梦所在的电影公司当一个小编辑,并为其写了《绝代佳人》。
但是彼时夏梦已经心有所属。之后的人生里面,笔下生风,万千赞誉,造出一个又一个江湖,这位佳人,老爷子始终是未得到的。
但仅仅美貌,是断然不会让一个人成为一代才子心头的朱砂痣和蚊子血的。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影坛,在一片脸谱化叙事中,夏梦的出现,是一代人心心念念的浪漫和娇俏。
上海滩的电影院里,人们会为了一场夏梦的电影排上三天三夜的长队,爱美的姑娘们会在电影之后结伴冲进美发店,“我要夏梦一样的发型。”
《禁婚记》、《娘惹》、《姐妹曲》,四十几部作品书写了香港五六十年代左派电影的辉煌历史,在电影界,真正为夏梦赢得赞誉的,是多种类型皆可驾驭的熟练演技,还有不断钻研和学习的对电影艺术始终保有的敬畏之心。
她的贞静平和,更在于身处在政治形势云谲波诡的年代,始终维持了自己的清净形象,不谄媚,不迎合,不纠结,也不留恋,“出淤泥而不染、冰清玉洁。”
那一代的荧幕女神,囿于性格的张扬,囿于或左或右的政治立场,囿于接下来那段狂风暴雨的历史,得以善终的并不多。
但夏梦成了例外,著名导演许鞍华这样评价自己的影坛前辈:夏梦的智慧比她的美貌更出众。
1967年,夏梦随香港电影代表团前往文革风暴中的广州,在众多前辈同行的遭遇中,夏梦隐约知悉和预见了那个随之而来的荒谬年代,返港之后以怀孕为由同夫君迁居加拿大,从而得以避开而后激烈残酷的政治阴云。
风波平静之后,夏梦原本可以凭借之前的声名为自己谋求更多。但江湖之远的十年,给这位传奇影星增添的唯有沉静。
1978年,夏梦自组电影公司“青鸟”,以制片人的身份推出影响深远的《自古英雄出少年》、《投奔怒海》、《似水流年》等作品,因为种种原因,同许鞍华合作的《投奔怒海》未能在内地上映,小范围的叫好又叫座之后,夏梦将公司转手,彻底还身幽谷,留给后人一片翘望唏嘘。
又是几十年时间流逝,重新回归大众视野的夏梦成为一位愈发平和的老者,晚辈们围在身边问她和金庸老先生的八卦,老太太只有妥帖平静的四个字:不如不说。
美人迟暮自古都是人间憾事,但年华逝去的夏梦却成了例外:
2014年,作家黄佟佟写老太太回北京参加电影节:82岁了穿一袭纯黑旗袍,配一串珍珠项链,仍然美得让后辈们屏住呼吸,生怕唐突美人,惊扰这份“宛若天成的沉静之美”。
回到传奇本身,金庸对夏梦,是初出茅庐时一见倾心的仰慕,除了笔下那些美好的女子,老爷子还给《笑傲江湖》里的林平之安排了眼瞎、自宫、四肢全废的悲惨结局,武侠迷津津乐道于老爷子的小气和可爱:与夏梦白头偕老的那位,正好姓林。
相比于金庸响当当的名号,同时代的大导演岑范或许更能帮助人们理解夏梦是如何的金贵。
不同于金庸的单相思,一湾香江水,通信的中断,别有用心之人的刻意阻挠,夏梦和岑范是真的被历史的阴差阳错隔绝的一对恋人。
《禁婚记》中的夏梦和岑范
岑范是在中国电影史上占有一席之地的成功导演,之后几十年美女环绕,从来不缺爱慕之人,但是这位有着俊朗外表的导演终身未娶,助手也是清一色的男生。他的解释是:假如从来没有认识夏梦,人生也许会和别人一样。但认识了夏梦,别人就跟她没有可比性了。我们之间没有谁辜负谁,而且始终保持着兄妹般的纯洁。
而关于两人的错过,岑范曾说过如今读来都是无力和伤心的一段话:
爱一个人,是要对方好。她现在家庭好,子女好,事业好,我觉得非常欣慰,甚至窃喜,幸亏没有拿到通行证,如果那时回到内地,以她的背景,浩劫中还不知会遭遇到什么灾难。我又保护不了她。
并不是对八卦感兴趣,而是世间真有此等传奇女子,值得人这样付出和守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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