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她:“你和团体演出一起唱什么?还是表演你的戏曲小品?”“不,不演小品。我们唱传统剧,流泪。”她回答说。“那你扮演什么角色?”「我打丹。我也不是每次都跟着团,我们这里人才太多,都是国家一级演员,偶尔也会跟着。
团出来演出,一般传统戏中我都是唱老旦(旦行中饰演“老妇人”的角色,例如‘鱼婆’‘佘太君’)。”
光环之外的真实世界中,张晓英是河南省曲剧团的一名老旦演员,她从2011年加入该团一直在本本分分兢兢业业地演好自己被分配的角色,如果不是两次梨园春的打擂经历,在偌大的戏剧江湖中,你甚至不可能听说她的名号。
一副娃娃脸的张晓英让人很难猜出她的年龄,但已经年过40的她却有着坎坷而传奇的经历。
张晓英的父母是河北邢台的豫剧演员,也算出身梨园世家,十多岁时,被父母送进了许昌市戏曲学校,开蒙学花旦。然而,突然有一天,被从事戏曲行业的父亲发现,她“倒嗓”了。
《桑林收子》剧照
倒嗓,指戏曲演员的声音发生突变,例如变哑,不能发出圆润的声音,父亲发现张晓英的嗓音居然有“黑头”音儿,于是便说:“你不妨试试唱黑头。”就这样,张晓英一改戏路,唱起了“包公”。
没错,“黑头”就是戏曲中饰演“包公”之类角色的一个行当,属于戏曲行当生旦净丑中“净”的一个分支。如此,张晓英由花旦改攻黑头。
1989年从戏校毕业,张晓英进入自己老家的禹州市豫剧团,2003年,张晓英决定脱离剧团,独自下海。那一年,张晓英一人扛着所有行李,走南闯北,走穴演出。
她记忆最深的一段时光,是和丈夫蜗居在郑州一间月租150的房间内,除了屋门,房间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和外界通气,一到阴雨天气,屋里简直不能住人,单是“潮气”也要将人干翻的!
如果没有梨园春,也不可能有后来的中原第一女丑。
两战《梨园春》,女老包跨界丑婆子
《梨园春》,我相信每一位河南人对它都不陌生。可以这么说,《梨园春》就是河南的造星工厂,像孔莹、秦梦瑶,这都是从《梨园春》走出来的。2005年,在好友的“怂恿”下,张晓英参加了改版后的第一期《梨园春》。
凭籍一段包公“探阴山”唱腔,张晓英连闯四关,拿下了那期的擂主之位,她漂泊无着的生活得以大大改观,成名带来的商演机会多了起来,此后七八年,张晓英在郑州买了房,安在了家。并在2008年拜豫剧“黑头大王”兰力为师。
兰力
从梨园春擂台赛到拜师兰力,戏迷们都知道,张晓英是一个潜力极强的“女老包”,她的嗓音雄厚铿锵,扮相成熟老道,尽管2011年加盟河南省曲剧团之后在圈子里屡屡获奖,但基本淡出了公众视线。
直到2014年,她又一次站在了《梨园春》的舞台上。
这一年,梨园春举办二十年戏曲擂主争霸赛,张晓英作为05年的优秀擂主,自然被请了回来。
让大家意外的是,张晓英居然又改戏路了!张晓英一改往日的黑脸老包形象,“全身紫哇哇,双颊似桃花,发尾翘尾巴,最后带个花”以这么个女丑形象,站在了舞台中央。就连主持人庞晓戈也不住调侃,“这几年没见,你可是越来越‘漂亮’啦!”
重回梨园春舞台,张晓英收放自如,一开场,大家便爆笑不止,甚至,刚上台就调戏起乐队老师。只见她一会儿一个小媚眼,一会儿一个小浅笑不住的抛向观众,全程河南话的表演使得观众均感觉亲切不已,就好像在自己家村头看表演一般。
但正当大家沉浸在她的插科打诨,爆笑不止时,她一改舞台作风,穿着那身看着就滑稽的服装,为大家演唱了一段曲剧皇后张新芳的“陈三两”,这下,震惊众人,就连台下评委程派青衣演员刘桂娟也忍不住跟着她一起唱了起来,事后,刘桂娟表示:“太像”!
学谁像谁简直就是张晓英的本领,唱诸葛亮让人恍惚看到申凤梅,唱三哭殿时让人如见唐喜成。
更让人惊奇的是,非常冷门的奸臣戏“王强点兵”和七品芝麻官中的官二代,这些难度极大的唱段,也被一副媒婆打扮的张晓英演绎得惟妙惟肖,彻底征服了众人。观众评委一个个惊呼“哇塞”。
就连在评委点评期间,张晓英也不忘“一丑到底”,不停地跟评委观众互动,使得舞台上的每一秒,都成为她的表演时间。随后,她还和潘长江一起为大家即兴表演了小品节目,看的大家是无比满足。
评委们一个个纷纷失态:
虎美玲:“没想到你还是个全才……她滑而不腻……真好,真好!”
小香玉:“张晓英我爱你……”
潘长江:“你张晓英,是我见到的最好的彩旦!”
以女丑形象震住全场评委和观众的张晓英和潘长江同台演出时,竟然反串了京剧铡美案的包公唱段,她的多能和全才令人惊叹。
梨园春二十年戏曲擂主争霸赛,张晓英获得了银奖霸主的荣誉,并在此后获评中原第一女丑奖和”2015年度最逗乐女丑奖”,一段颁奖词说她:地地道道方言土语,举手投足皆是包袱,桑林收子成就典型形象,憨态媚态令人忍俊不禁,在女人整容成风的年代,以丑为美乐大家。
这一年,张泽群和张晓英在一次活动中邂逅,感慨家乡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女笑星,张泽群欣然提笔写下“女丑是宝”四个大字。而她和“拜把子”范军等合演的豫剧小品《贺寿》和自己自编自导自演的其它段子也在不经意间走红,张晓英渐渐成了一代戏剧网红。
很少有人知道,早在2013年,张晓英自编自导的戏曲小品《桑林收子》已经摘得中国戏剧·小戏小品“优秀剧目奖”,这是与梅花奖并列的中国戏剧六种最高奖项之一。
如今,张晓英的生活逐渐归于平静。这些年,张晓英几乎日日都在跟随剧团下乡演出,每年至少得演上两百多场。她正在筹备一部跟《桑林收子》相关的新作,想想都让人期待。
(图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