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二
在徐特立老师的课堂上,徐老师让两位观点相反的同学展开辩论,刘俊卿与蔡和森:
蔡:我不同意。教师者,传道授业,教书育人者也。要是教师都一门心思追求更好的待遇更高的地位去了,那还有什么心思去培养学生,用这样的心态去教书,又怎么教得出愿意为社会,为大众奉献自己的学生呢?
刘:大道理谁不会讲,如果要你低人一等,吃一辈子粉笔灰,你蔡和森也未必愿意吧。
蔡:我从来不觉得吃粉笔灰有什么地方低人一等。相反,我倒坚信,教书育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崇高的职业之一。
刘:我也没有说不崇高啊,只不过别人都说教师是穷教书匠。光你自己觉得崇高,有什么用啊?
蔡: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人有理想,有信念。懂得崇高与纯洁的意义。假如眼中只有利益与私欲,那人和只会满足于物欲的动物,又有何分别呢?林文忠公有言,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若相信崇高,崇高自与我同在。而区区人言冷暖,物欲得失,与之相比,又渺小得何值一提呢。(掌声)
镜头三
毛泽东接下了办工人夜学的任务,在读书会上邀请大家当老师。
萧:工人夜学,润之,我发现你啊,永远都有新名堂。
蔡:新名堂怎么了?润之这个新名堂,我可是双手赞成。
萧:赞成不赞成,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毛:你要理由,那我就给你摆个理由。这四年多来,我一直在思考,究竟什么才能改变我们这个千疮百孔的社会,才能拯救我们这个内忧外患的国家?过去是靠读书、求学,可光靠书上的道理有用吗?你读一万本书,不还是挡不住汤芗铭的那些兵。我也想过:一个人不行,我们结交朋友,组成团体。可中国这么大,光靠几个读书人来使劲,靠个把个团体就能改变得过来?照样不行,这次游学,给我的触动更大。一个土财主,他就能骑在那么多佃户头上为所欲为,为什么?因为读书人只有那么几个,中国真正多的是工人农民老百姓。他们愚昧,他们老实,他们要是动不起来,你读的书再多,你再一帮学生,翻不了天。
蔡:是啊!光靠我们,解决不了真问题。
萧:办个工人夜学,教几个工人,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毛:中国的问题究竟怎么解决,我现在当然回答不上来。不过我相信,唤醒民众是件非搞不可的事情。我们这些青年组成的团体,也只有眼睛向下,盯着那些最底层,最广大的老百姓,才能真正成就一点事情。萧菩萨,你不是总说,积跬步之始吗?
镜头四
毛泽东的母亲文七妹生病,毛将其母接到长沙治病。幸得陶斯咏的帮助,在省城的大医院住院治疗。毛泽东在照顾他母亲的时候,和陶讨论起他的母亲。
毛:我娘的病其实都是累出来的。这几十年,整天整天,整夜整夜,田里,家里,大人,小孩,都靠她一双手。就算是机器,它也要停一停啊。可我娘呢,一天也没有歇,看看我身上这一针一线,哪样不是她熬夜熬出来的。可这些年,我这个做儿子的,却不在她老人家身边,什么事也没有为她分担。我连最起码的孝道都尽不了。反而让当娘的担心我,牵挂我,替我操心。
陶:可是你心里一直有你母亲。有这一点,我想她也就满足了。
毛:中国最苦的,就是像我娘这样的妇女。一辈子,什么都没有享受过,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说。做呀,做呀。一直做到筋疲力尽,做出一身病,做到做不动为止。在乡下得了病,又没有地方看,只有这么拖着,熬着。结果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最后拖到……好多人一辈子,连医院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连大夫长得什么样子他都没有见过。
陶:是啊,谁让中国还这么贫穷,这么落后呢?
毛:不,这一切都太不合理,这一切都必须改变。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的中国人,不管是男的,女的,城里的,乡里的,有钱的,没钱的,我都要让他买得起药,看得起病。我要让中国,再也不出像我娘这样的悲剧。
镜头五
在陶斯咏逃婚以后,引发了大家对爱情问题的思考。当时不满16岁的杨开慧就和父亲杨昌济讨论起这个问题。
杨昌济:想什么呢?
杨开慧:爸,你说什么是爱情?
杨昌济:爱情就是成年人之间,互相的倾心和爱慕。
杨开慧:那,你说爱情和理想是矛盾的吗?
杨昌济:爱情和理想啊,并不矛盾。不过有些时候,会有一点点。
杨开慧:要我看啊,一点都不矛盾。
杨昌济:是吗?
杨开慧:嗯,爸,你看啊。其实人的感情呢,是分不了那么清楚的。理想、信念、抱负和感情不是一刀切开变成几回事,而是都混合在一起的。那也就是说什么样的理想,什么样的信念,就会需要什么样的感情。如果说这两个人对世界的看法,对人生对其他大事的追求想法都不一样,那么这两个人也就不可能有一样的感情了。爸,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杨昌济:你能想到这一层,很不容易嘛。的确,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追求和个性。有个人呢,就像一支蜡烛,光芒也许并不耀眼,但却温馨,祥和。他追求的是平平安安的生活。可是有的人呢,却像一道闪电,一团烈火,熊熊燃烧,不顾一切。也许他能成就惊天动地的事业,也许他能赢得世人莫大的敬仰,但同时也就注定了,他不会留恋那只属于两个人的温馨与浪漫。因为还有更高尚更远大的理想,需要他去奉献。这样的人,他的感情同样真挚,但却不见得被一般人所接受。
杨开慧:那可不一定。蜡烛即使燃得再久,我想有的人,也宁愿去选择惊天动地的闪电。
镜头六
在长沙城千钧一发的时刻,毛泽东主动请命,挺身而出。
孔:进攻?
毛:对,惟今之计,只有主动进攻,方可保住学校,保住长沙城。
方:可是,溃兵有几千人啊?就凭我们,跟他们打?
毛:人多人少并不是问题。各位老师,你们想想:傅良佐这个湖南督军本来就是临时当上的,他的队伍打了那么大的败仗,一路败逃,连他傅良佐自己都跑得没影了,扔下这帮手下,群龙无首,完全是溃不成军啊。不要讲一个军队应有的士气,我刚才去猴子石看过,就连基本的建制都被打散了。整个一个无头苍蝇。像这样的军队,人再多,他也没什么战斗力。
孔:可他们手上毕竟有几千条枪啊。
毛:正是因为他们有几条枪,所以他们才敢往长沙跑,跑来长沙干什么?无非就是想趁机抢一把,捞一笔。可是一两个钟头前,他们就已经到了长沙城外,为什么迟迟不敢进城?总是待在猴子石,为什么?因为他们摸不清长沙城的虚实。傅良佐的这支兵,是被护法军里的湘军程潜部击溃以后,从湘潭,株洲一线由南往北败逃长沙。护法军的另一支,广西桂军呢,则是从湘西经常德,由西往东向长沙进攻,而且前天已经打过了益阳。也就是说,这支溃兵不可能知道从西而来的桂军现在的进展,他们之所以缩在城外不敢动,正是因为按着时间来计算的话,桂军完全有可能已经到达了长沙。他们怕的也正是比他们的力量多出好几倍的桂军,在城里等着他们。
孔:有道理。
毛:这种兵败如山倒的军队,真的打起仗来是绝对不敢打的。对他们来说,保命才是第一位。但是,如果时间一旦拖下去,城里还没有动作,那就等于告诉他们,桂军还没有到,长沙是一座空城。到那个时候,他们的胆子就会大起来,他们就会明白长沙城是他们碗里的一块肉,可以任由他们宰割。这帮打了败仗的兵,已经不再是军队,而是一帮强盗。假如真的一窝蜂涌入长沙城,那么几十万人的长沙城就会变成人间地狱。所以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时间。只有抢在他们弄清虚实之前,打他个措手不及。这样才能保住长沙城。
杨:话是说得不错,可是长沙原来是傅良佐的地盘,现在连他自己都跑了,哪来的军队守城啊。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去找这么一支军队呢?
毛:一师就有,一师学生志愿军。
徐:就两百学生,连一支真枪都没有,太冒险了吧。
孔:是啊,润之,这可不是开玩笑。万一让对方看出来,这可是两百同学的命啊。
毛:这些我都算过了,我们人是少。可是猴子石那个地方四面是山,我们可以借地形的优势,虚张声势。那些吓破胆溃不成军的兵根本摸不清我们的实力。至于枪,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警察所里就有,他们也是长沙的警察。为了长沙,应该会跟我们一起干。
孔:话是这么说,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万一要是搞砸了,或者对方胆子大……
毛:校长,各位老师,我也知道这样做有风险。事有轻重大小,君子有所不为亦必有所为。当此全城民众安危之际,我们学生军不挺身而出,谁挺身而出?各位老师,你们终生教授学生,想培养的,不正是敢于舍生取义,敢于临危向前的堂堂万夫之雄吗?
杨:昭绶,答应他们。
孔:润之,这两百学生军,就交给你了!
毛:是!校长!
镜头七:
入学一师的第一天晚上,校长孔昭绶到宿舍看望学生。
孔昭绶:同学们,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要来读师范?诸位今日走入师范之门,习教育之法。今后还要致力于民国之国民教育,如果不解决为何读书这个问题,势必学而不得其旨,思而不知其意。到头来呀,自己五年的大好青春和一番苦功,都不知下到什么地方去了。……大家都知道,我们一师素称千年学府。自南宋理学大儒张南轩先生在此地创办城南书院至今八百余年。虽经天灾,虽历战祸,虽经朝代变迁,帝王更迭,而绵绵不息直垂于今日。如孙鼎臣、何绍基,如曾国藩、李元度,如谭嗣同、黄兴,历代人才辈出而灿若星辰,成为我湖湘学派生生不息之重要一支。为什么?我想一句话就可以概括:经世致用。何谓经世,致力于国家,致力于社会谓之经世。那么何谓致用?以我之所学,化我之所用谓之致用。经世致用者,就是说,我们不是为了读书而读书。我们读书的目的,我们求学的动力,是为了学得知识,以求改变我们的国家,改变我们的社会。我们湖南人历来读书,只为了两个字:做事。做什么事呢?做于国于民有用之事。
毛:那校长,什么样的事?才是于国于民有用的事?
孔:乱以尚武平天下,治以修文化人心。以今时今日论,我认为首要大事,当推教育。我中华百年积弱,正因为民智未开,只有大兴教育,才能以新知识,新文化。扫除全民族的愚昧和落后。教育人人,则人人得治。人人自治,则社会必良。社会改良,则人才必盛。人才既出,则国势必张。以此而推论,当今之中国,有什么事比教育还大。欲救国强种,有什么手段能比教育还强?所以,读师范,学教育,他日学成,以我之所学,为民智之开启而效绵薄,为民族之振兴而尽一己之力,这不正是诸位经世致用的最佳途径吗?
镜头八:
毛泽东第一次到杨昌济老师家里,由杨老师给他开“小灶”
毛:修学储能?
杨:对!修学储能就是你今天的第一课。也是我这个老师对你这个弟子提出的学习目标。润之,一个年轻人走进学校的目的是什么?是学习知识,更是储备能力。孔子曰:质胜于文则野,文胜于质则史。就是说一个人,光是能力素质强,而学问修养不够,则必无法约束自己。本身的能力反而成了一种野性破坏之力。反过来,如果光注重书本学问,而缺乏实际能力的培养,那么知识也就成了死知识,学问也就成了伪学问。其人必死板呆滞,毫无实用。所以我今天送你四个字,就是要让你牢牢记住,修学储能,必须平衡发展。这也是你求学之路上,不可或缺的两个方面。
毛:那以今日之我,应当以修什么学问,储哪种能力为先呢?
杨:什么学问?哪种能力?润之,你的这种想法首先就是错误的。今时今日之毛润之是什么人?一个师范学校的一年级学生而已,你喜欢哲学伦理,也关心时事社会。那是兴趣也是天赋,但我同时担心,你走入另外一个误区,那就是知识能力的涉猎之面太窄。润之,你的求学之路才刚刚开始,你才掌握了多少知识,拥有多少能力,过早地框死了自己修学储能的范围而不广泛学习多方涉猎,于你今后是有百弊而无一利。所以在你修学储能的后面还应该加上四个字先博后渊。
毛:我明白了,博采众长才能相互印证,固步自封必将粗陋浅薄。对吗?老师。
杨:你能这样想,这就对了。 ……
杨:……对,坚忍。坚者如磐石虽岁月交替而不移,忍者如柔练虽因苦艰辛而不摧。坚忍者刚柔相济百折不回,持之以恒也。
镜头九:
孔校长:怎么会想到教人识字啊?
毛:读师范嘛,将来毕竟是要教书的。现在就当实习嘛。而且校长也说过:国民教育,最应该注重的就是平民化。现在真正应该受教育的,就是那些一个字都不识的老百姓。
孔:说得有道理。其实,师范的责任,就是普及教育。这是学校应该想,应该做的。学校没有想没有做,你却先想先做了。学校应该谢谢你啊。
毛:其实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凡事光靠嘴上讲道理是远远不够的。只有自己去做,才能算是真道理。
镜头十:
萧:这么大的雨,你们上哪里去了?
毛:爬山啊。
陶、向:爬山?!
萧:爬山?
蔡:对啊!
萧:大风大雨的,你们搞这个干吗?
毛:大风怎么了?大雨又怎么了?古人云:纳于大麓,烈风骤雨弗迷。今天我和老蔡算是好好体会了一把。
蔡:没错,风,浴我之体;雨,浴我之身;烈风骤雨,浴我之魂!
镜头十一:
毛:校长曾经告诉我,教育能救国。我也曾经以为,只有我们这些受教育的青年,才是中国未来的希望。可今天我才知道,搞教育的连自己都救不了,那教育又怎么救别人?怎么救这么大的国家呢?……我也相信过,社会一定会进步,我也相信过,人一定会越变越好,可我们身边发生的一切,却令我动摇了。有的人,有的事,真是能够靠教育,能靠空洞的理想就改变过来吗?真的能吗?
杨昌济:靠读书,也许是不能救国;靠教育,也许也不能改变一切。但只有读书,我们才能悟出道理;只有读书,你今天的问题,才有可能在明天找到答案。
镜头十二:
方维夏:润之,你喜欢杜工部的诗吗?
毛:杜工部的诗凝练而深沉,饱含忧患,我很喜欢。
方:光是一味地忧患,则不免沉闷伤情,消磨心志,那就不是杜甫了。工部的诗,之所以光照千古,正因为满篇忧患之中,读来催生一股催人奋进的激昂,视天下为己任的气概。正如这古城墙,封锁坚固数百年,却也挡不住这青草落地发芽,于沉闷中勃发出一道不屈的生机。润之,你说对吗?
黎锦熙:润之,我们都知道,你很苦闷。今日之中国,教育的前途在哪里,青年未来之路该怎么把握,这个答案,我也在迷惘。可是我记得你说过,你自从读了世界英豪传起,就很佩服华盛顿,华盛顿经八年苦战,方得以建国家,在这八年中,他失败过多少次,假如每次失败,他便一蹶不振,那历史还会有华盛顿这一伟人吗?
方:润之啊,如果你还想不明白,就看看天心阁的这副对联吧。
毛:四面云山都入眼,万家忧乐总关心。我明白了,老师,我明白了。前途是坎坷,真理是难求,可不管它万般艰难困苦,不管它现实黑云压城,只要将万家忧乐这四个字记在心上,人自高远,心自广博。纵是妖雾弥漫,也不过是一时的过眼云烟。
……
黎:对啊,因为你的朋友们都相信你,相信你毛泽东不是一个能被黑暗蒙住眼睛的人。
镜头十三:
孔校长提出学生自治,征求同学自治意见,毛泽东提出增强体育锻炼的意见。
毛:我刚才听着大家讨论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个同学。一个已经离我们远去了的同学,那就是永畦。我经常想起永畦,每天我早上起床,看见他空着的床铺;每当我走进教室,看见他空着的座位;每次我经过食堂,走过操场。我记得第一堂课上,他曾说想当关云长大将军,最后一次说话,他也是问我,他能不能当上关云长大将军。永畦是那么善良,他的成绩,是那么突出。唯一可惜的就是他的体质太弱。稍微有点风雨,第一个病倒的肯定是他。我们那个时候,一起打球、跑步、游泳、爬山,我都曾经叫他一起去。可是他总是……都怪我,如果我当初逼着他,如果当初逼着他锻炼的话,也许后来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了。其实不光是一个永畦。中国自古以来,传统的教育,可谓从来没有把教育放在过眼里。颜回、贾谊、王勃、卢照邻,这些历史人物的才华,难道还不惊人吗?可是他们都短命,还没有来得及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就已经英年早逝。给历史留下的只有一页一页的遗憾。没有健康的身体,他学问再好,你本事再大,连命都保不住,有什么用?我最佩服的是斯巴达人,人数那么少,却可以称霸古希腊。为什么?因为他们不仅重视精神之文明,更崇尚野蛮之体魄。反观我今日之中国,身体赢弱者比比皆是,学校老师教书本,学生啃书本,家里父母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书本。一国之青年病病怏怏的,这样下去,别人怎能不把我们叫做东亚病夫?国家的强大,民族的振兴又靠什么来保障,中国的未来,需要的是青年,而青年的未来,需要的是坚实而又强健的体魄。我们学友会第一步的工作,应当以全校的体育锻炼为中心,要让我们的同学,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
镜头十四:
毛泽东和萧子升在游学的途中,巧妙的拯救了一个佃农的女儿,但这也引发了毛和萧的讨论。
毛:一个芝妹子,我们救得了。可还有成千上万个芝妹子,她们怎么办?
萧:人力有时而穷,我们也只能救一个是一个。
毛:不,这是不负责任,那一套旧的仁义道德,只能用来应付一个隔岸观火者的良心,却解决不了农民的问题,也消灭不了这个社会的黑暗。
萧:可人类的进步需要时间,改良社会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毛:那我们就该等,就该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不合理,不公正存在下去吗?
萧:那你说该怎么办?
毛:从根本上推翻旧的制度。把一切的不合理,一切的不公正,一切丑恶的人,丑恶的事统统埋葬掉。
萧:你那是空洞的理想,只怕很难实现。
毛:对,是理想,但它决不空洞。我坚信只要尽扫黑暗,驱除腐恶,这个世界自然会迎来大同。
镜头十五:
杨昌济初识毛泽东的作文
单以这篇作文的技巧来看,这篇文章的确是不及上一篇。然则此文之中,越看则越有一股压不住的勃勃生气。以小学教育之优劣,见战争之成败,国家之兴衰,纵横驰骋间豪气冲天,立意高远而胆识惊人。没错,豪气冲天,胆识惊人,就这八个字!文采华章,固属难能,而气势与胆识,才是天纵奇才之征兆。此子笔下虽粗糙,然胸中有丘壑。如璞中美玉,似待磨金刚,假以时日,将成非凡大器。非凡大器!
镜头十六:
杨昌济与纪督学关于学校培养什么人才的辩论:
纪督学:……这下倒好,吃剩饭,学生吃了不纠正,老师还要带头吃;一个老师糊涂不算,校长还要当着全校学生的面吃。这是要干什么嘛?这样培养出来的学生,岂不是连高低贵贱都分不清?斯文扫地,真是斯文扫地呀。
杨昌济:扛锄头卖苦力的,都是下等人,是贱民,只有读书人才是上等人,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纪先生就是这个意思,对吗?
纪:唉,话不能这么讲,这一讲就是封建等级糟粕之论。可是世道就是这个世道,道理也就是这么个道理啊。
杨:纪先生,如果事先不知道,我会以为今天当着我的面讲这番话的,是哪位前清的学政大人,可你不是封建王朝的学政,你是民国的公务员。中华民国临时约法中明文规定,国民一律平等,哪来的高低贵贱之分。不错,今日之中国,的确还没有做到真正的人人平等,可我们这些从事教育的人所要做的,不正是要抹平这种不合理的等级,让学生去除旧观念,做一个民国的新人,为人人平等之大同世界而努力才对吗。先生倒好,满口的高低贵贱,恨不得把学生都教成蝇营狗苟但求一已之宝贵前程而不思国家民族未来的自私自利之徒,我倒要请问纪先生,您这是要干什么?
纪:大道理谁不会讲,可大道理不能当饭吃。
杨:连大道理都不要了,您还想要什么道理?
镜头十七:
孔老师发现有同学浪费粮食,于是召开全校大会,教育同学。
孔校长:小的时候,我家里很穷。吃不起什么好东西。有一次过年,我母亲借了半袋玉米,磨成了面,蒸了一锅窝头。我当时饿极了,拿了一块就吃。结果烫了嘴,窝头掉在地上,母亲把那半块窝头捡起来,把脏的那一半自己吃了,干净的那一半,留给了我。香啊。今天我看到这半块窝窝头,又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的那半块,真的很香。同学们,第一师范的同学们,一粥一饭,来之不易啊!你们的父母,在家里是何等地节俭,何等地惜粮惜物。还记不记得,你们那种田的老父亲,冒着三伏天的大太阳,在田里一整天,一整天地割稻子。还记不记得,你们的母亲,经常把碗里的饭,拨一半到你们的碗里,还说自己吃了一半,就已经很饱很饱了。刘俊卿同学,请你出列。有一位老师,我想重新给你介绍一次,也给我们全体同学重新介绍一次。那就是被你们称为徐大叫花的徐特立老师。我知道,不光是你一个人,还有不少同学背后也这样叫他,徐大叫花。是啊,我们这位徐老师,看起来还真像一个叫花子。身穿粗布衣服,脚下穿草鞋。坐不起轿子,吃学生食堂。就连一把油纸伞都舍不得买。下雨天就穿一件蓑衣。寒酸哪。在长沙城的教书先生中,就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寒酸的了。可就是这位徐大叫花,在省议会,光副议长一职,就有二百块大洋的月薪。更不用说他还担任着长沙师范学校的校长,同时兼着三所学校的课程。他的收入,全长沙城教书先生当中无人能比。那么他的钱去哪了呢?大家如果有空的话,不妨去一趟徐老师的家乡,长沙县五美乡。就会看到一所小学,一所免费招收贫困农家子弟的五美小学,那里的学生读书不要钱,一分钱都不要。而我们的徐老师,徐大叫花,把自己的家人全都留在乡下务农。因为在长沙城生活费太高。因为他觉得只要能省下一块钱,就能让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多读一个月的书。刘俊卿同学,你觉得不可思议吧。请入列吧。同学们,第一师范的同学们,什么是贫困?什么是富有?穿草鞋,打补丁,粗茶淡饭就是贫困?穿皮鞋,坐轿子,山珍海味就是富有了吗?不!孩子们,真正的贫困与富有,不在于这些表面上的东西。今天你们还年轻,将来走入社会都要经历金钱和名利的诱惑,都要面临现实与理想的选择。等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就会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不计较个人得失,尽己所能,让更多的人得到幸福的时候,你在精神上是那样的富有和快乐。相反,如果一天到晚,只记得自己那么一点私利,就算你坐拥万贯家财,就算你白天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可是到了晚上,当你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并不快乐。因为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无尽的空虚,因为你在精神上,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今天,这半块窝头,我留下了。我也希望这半块窝头,从此留在每一位同学的心里。使我们牢牢记住,俭朴乃修身之本。
镜头十八:
袁世凯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孔校长在一师开展国耻征文,同学踊跃参加。文章编纂成册后,孔校长又召集全校同学开明耻大会。一下是在明耻大会上的演讲:
有一个词,我相信大家都听说过----支那。这是日本对中国的称呼,在日本人嘴里,中国就是支那。我们所有的中国人,都是支那人。那么支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起初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是自隋朝起,从天竺语摩诃至那中派生的一个对中国的称呼,词意并无褒贬。可就在五年前,五年前我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日本学校给我准备的学籍表上,填写的就是支那人孔昭绶。每次遇到日本人的时候,他们都会说:“看,支那人来了。”他们当时说话的表情,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是一种看到了怪物,看到了异类,看到了某种不洁净的东西,看到了一头猪混到人群里,才会表现出的轻蔑和鄙夷。于是我就去查字典,我不相信日本人的字典,我查的是荷兰人出的1901年的荷兰大百科通用辞典。我查到了,支那:中国的贬义称呼,常用于日本语,亦指愚蠢的,精神有问题的中国人。这就是支那的解释。耻辱啊!耻辱!我泱泱大国,巍巍中华,竟成了诸般列强眼中的蛮荒未开化之地。耻辱啊!我四万万同胞竟成了任其宰割的鱼肉。人,不可不知耻。耻,有个人之耻,国家之耻。德守不坚,学识愚昧,身体衰弱,遭人白眼,乃个人之耻。纲纪扫地,主权外移,疆土日蹙,奴颜卑膝,乃国家之耻。我四万万同胞,如果人人为人所耻,则国家必为人所耻,一个国家被人耻笑,那么个人也将成为被别人耻笑的把柄。支那之耻,无有个人与国家之分,此乃我中华全体之奇耻大辱!
今日之日本,处心积虑,虎视眈眈,视我中华为其囊中之物,大有灭我而朝食之想,已远非一日。今次,二十一条的强加于我,是欲将我中华亡国灭种的野心赤裸裸地表现。而袁世凯政府呢,曲意承欢,卑躬屈膝,卖国求荣,他直欲将我大好河山,拱手让于日寇,此等卖国行径如我国人仍浑浑噩噩,仍然任其为之,中华灭亡,迫在眉睫!!!夷狄虎视,国之将亡,多少国人痛心疾首,多少国人惶惶不安呢!是啊,大难来临了,国家要亡了,这样的灾难什么时候才是尽头,老天爷为什么不开开眼,劈死这些贪婪的强盗。这些抱怨,这些呼号,我们听过无数回,也说过无数回,可抱怨有什么用呢?我们恨这些强盗,恨得牙痒痒的。可是恨,救不了中国!大家都知道,南满铁路,东蒙铁路,都归于日本人之手,山东权益也归于日本人之手。要旅顺,要大连,整个长江流域所有的矿产要归日本来开采,一国之政治军事财经各项都要请日本人担任顾问,所有的武器要跟日本去买,就连我中国的警察都要跟日本来合作,这还能算是一个主权国家吗?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局势会这样?国家为什么会落到了如此的地步?有人说,是因为国势积弱,无力维护自己的利益;有人说,是因为袁世凯政府太腐败,在列强面前,只知一味退让;还有人说,是因为国人太冷漠,仁人志士的呼号像一道道警钟,却难以唤醒他们麻木的心灵。我们坐在这里,痛斥列强,痛斥一切让中国落后挨打受欺负的人和事的时候,你的心中有没有想过,我们每一个中国人应该为国家的落后承担些什么样的责任?应该为这个民族的强大和兴盛担负起什么样的义务?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个匹夫不是指除你之外的别人,而是首先应该包括你自己。我们都希望国家强大,但是我要在这里告戒大家一句:不能光有恨!我们要学会将仇恨埋在心底,把悲愤化为动力,我们要拿出十倍的精神,百倍的努力,卧薪尝胆,发奋图强,振兴中华,做得比任何人更好,更出色,这才是每一个中国人应尽的职责。国家之广设学校,所为何事?我们青年置身于学校,又所为何来?正因为一国之希望,在于青年;一国之未来,要由青年来担当。当此国难之际,我青年学子,责有悠归,更肩负着为国家储备实力的重任。
(这个时候,军队来抓人了)
不要乱,同学们,同学们。大家不要乱,不要乱,大家不要乱!听我把话说完。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要抓我孔昭绶吗?我今日走上这个讲台,外面的情况就早已在意料之中,死算什么?感国家之多难,誓九死以不移,虽刀锯鼎镬,又有何辞!人固有一死,死得其所,则不亦快哉! 同学们,一师的老师们,一师的未来,就拜托诸君了,昭绶此去,如沐春风矣!告辞了。
镜头十九:
孔昭绶校长:维夏,这份招生广告拟的不错,我看还可以多加几句,免收学费,免收膳食费,另发津贴。字一定要大,要醒目。
方维夏:那就只能招收穷学生了。
孔:自古纨绔少伟男哪,我们办教育就是要招收那些贫而有志的青年,要是把招生看成做生意,只顾着收学费,从学生身上发财,那学校还是什么学校,教育还是什么教育?只剩下铜臭了。
一师校歌:
衡山西,岳麓东,城南讲学峙其中。人可铸,金可熔,丽泽绍高风。多材自昔夸熊封。男儿努力蔚为万夫雄。
镜头二十:
国文教师袁吉六将倔强的毛泽东撵出教师,方维夏与黎锦熙在劝导毛无效后,请来了杨昌济教授。
杨昌济: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润之啊,你读过这篇文章吗?
毛:读过,是韩愈的《马说》。
杨:在这个世上人易得,识才者难求,为什么?因为人都有个毛病,自以为是,凡是总认为自己是对的,看不到别人的优点。你比方说,比方说袁仲谦袁老先生这方面的毛病就不少。怎么,你不同意我的看法?
毛:老师,怎么突然批评起袁先生来了?
杨:他做得不对,我当然要批评他。你看,像你这样的学生,作为写得这么好,他居然看不上眼,这象话吗?不就是文章锋芒过甚,不太注重含蓄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值得这么抓住不放?就算是有毛病吧,你毛润之改不改,关他什么事啊,他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你过不去,这不是吃饱了饭没事做吗?你说对不对。
毛:老师,我……
杨:还有还有。动不动就搬出什么韩柳欧苏,要人学什么古之大家,那韩柳欧苏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几百上千年前人人都认为他写得好吗?难道你毛润之非得跟上千年来的读书人看法一样?说不定你比这上千年来的所有读书人都要高明得多呢!他袁仲谦怎么就没看到这一层呢?!你说,他这不是自以为是什么?最可气的是,他居然看不上梁启超的文章,那梁启超的文章有什么不好?就算比不上韩柳欧苏这么有名气,就算许多人都认为他的文章过于直白,只适合打笔仗,上不得大台面,那又怎么样?你毛润之偏偏喜欢,偏偏认为它十全十美,他这个老师管得着吗?还要因此在课堂上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教训你,跟你争个面红耳赤,哪有一点虚心的样子,哪有一点容忍的气度嘛!
毛:老师,别说了。
杨:润之啊,道理我就不跟你多说了。你自己慢慢去体会,不过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你入学的作文,大家都知道是我敲定你作第一名的,可你不知道的是,那次阅卷,其实是袁仲谦先生负责,当时是他把你定为第二名。仲老是长沙国学界公认的权威,在他的眼中,能得到第二名的成绩,足见他有多么地赏识你的才华,之所以定为第二名,也是因为在你的作文中,还存在明显的缺陷。他一次次指出这些缺陷,一次次降低你的分数,乃至降到四十分,为什么?难道他看中的第二名写出的文章,就真的只值四十分吗?一个老师,当他碰上他自己非常欣赏的有才华的学生,却又总也看不到学生改正自己缺点的时候,他会是什么心情?我告诉你,五个字:恨铁不成钢!
镜头二十一:
润之与杨教授谈了自己对哲学的思考后,提及结交同道以求真理一事。
毛:最近一段时间,我越来越觉得,我所学到的知识,直接从书本上得来的少,倒是和先生质疑问难,和同侪学友相互交流中得来的更多。
杨:从有字之书中得学问,不如从无字之书中搬真理,这是对的。
毛:得真理也只是第一步,修学也好,储能也好,其目的都是在改造社会,而改造社会,绝不是一个人的事,一个人,有再大的本事也起不了任何作用,所以我想扩大自己的交流范围,结交更多的有志青年,他日方可成为中国有所作为的新生力量。
杨:那你想怎么做?
毛:我想公开征友。
二十八画生征友启事:
二十八画生者,长沙布衣学子也。但有能耐艰苦劳顿,不惜己身而为国家者,修远求索,上下而欲觅同道者,皆吾之所求也。故曰:愿嘤鸣以求友,敢步将伯之呼。敬启者二十八画生。
润之谈袁世凯:
上苍令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大乱就大乱,治乱更迭,这本来就是一件天理循环的事,再说,无一乱不可得一治。
同学少年雨中聚啸山林:
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
李白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
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
庐山秀出南斗傍,屏风九叠云锦张,影落明湖青黛光,金阙前开二峰长,银河倒挂三石梁,香炉瀑布遥相望,回崖沓障凌苍苍。
翠影红霞映朝日,鸟飞不到吴天长。
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
好为庐山谣,兴因庐山发。
闲窥石镜清我心,谢公行处苍苔没。
早服还丹无世情,琴心三叠道初成。
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
先期汗漫九垓上,愿接卢敖游太清。
润之晨诵——少年中国说:
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润之谈求学:
求学即求索。修学也好,储能也好,其目的在于改造社会!
润之谈人生:
什么是最可贵的,就是这种从不气馁,永远饱含希望,相信自己,相信未来的胸襟才是最可贵的。就好像这雨,你别看它下得这么大,好像挡着别人的去路一样,可我相信,它终归会停,天也终归会晴。
我毛润之没有别的本事,就一条,一辈子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太阳明天照样出。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
与天奋斗,其乐无穷!
与地奋斗,其乐无穷!
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镜头二十二:
一师期末预备测验考试后,方学监发现润之偏科严重,在如何对待这样的学生的问题上,引发了教师们对教育模式的辩论:
杨昌济:毛泽东的成绩单,我刚才也看过了。总得来说,凡社会学科的课,他是门门全优,而非社会学科的课,成绩不理想,你可以说他是一个偏科的学生,也可以说他是一个独擅专长的怪才,如何看待这个学生,实际上就是如何看待我们的教育。我国之教育向来有贪大求全之弊,就以我校为例,部颁教育大纲规定的那些课程可谓面面俱到,从国文、历史、法制、经济,乃至农业、手工,文理工农商无所不包,如此驳杂而主次不分的功课设计,这科学吗?这种恨不得将每个学生都培养成全才,通才的教育模式,本来就为教育界诸多有识之士所诟病,我自己也是不赞成的。就以毛泽东为例,这个学生我见得比较多,还是比较了解的。各位如果看过他的学习笔记,或者听过他讨论时的发言,就不难发现,他是一个非常肯思考,也非常善于思考的学生。他的着眼点,从来就不限于个人之修身成才,而是把自己的学业与社会之发展、国家之兴衰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这样的学生,你怎么能让讲话呆板的应试教育来框死他,而要求他面面俱到、门门全优呢?孔子不辨五谷,武穆不读兵书,爱迪生小学都毕不了业,拿破仑算不清两位数的乘除,这世间大才少通才啊!我们这些教书育人的先生何必为苛求几门功课的成绩,而硬要扼杀一个个性如此鲜明的学生的天性呢?
(这时纪督学推门进入,场景转换到君子亭毛、蔡、萧三人讨论处)
毛:那照你这么说,这学习就成了填鸭子了,你给他塞什么他就吃什么,一个个塞出来的,全是虎牌万金油,什么病都治,什么病都治不好。到那个时候,到那个时候你们就高兴了。
萧子升:什么叫我高兴?学校有规矩,部颁有条例,这规矩、条例定出来,就是给你守的嘛!
毛:有的时候,规矩定出来,也是给人破的。
萧:你!好好好,你破,你破!
蔡和森:好了……
萧:反正跟你讲什么道理,都讲不通。
蔡:你们两个别再吵了。
(场景转换到教师讨论处)
纪墨鸿:论见识,纪某是少了点,不及杨先生,所以啊,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上课不专心,读书不用功。这校规校纪视若儿戏,考试成绩一塌糊涂,他倒成了个大才。要是这样就是大才,那就好办了,学生统统不用上课了,考试统统取消,满山跑吗遍地放羊,到时候第一师范,人人都成了大才。孔校长,是不是明天开始我们就这么办呢?
杨:纪先生误会了,我也没说什么规矩都不要了,我说的只是毛泽东这个特例。
纪:特例……校规校纪不允许,部颁大纲更不允许特例。
杨:毛泽东的成绩并非一塌糊涂,其他课程的成绩起码三分之二以上的科目,他堪称出类拔萃,所缺者,不过三四门而已,何必非得强求尽善尽美呢?
(场景转换到毛、蔡、萧处)
蔡:子升,其实仔细想想,润之说的,也不是全没道理。学习的目的,也不能光是为了考试的分数,数学不好,他以后可以不教数学,教别的课程就是了。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嘛。
毛:哎,听听,这才是真道理。
蔡:我还没说完呢。
萧:你啊,和稀泥!
蔡:润之,民国的教育才刚起步,学校的功课设计,的确不尽合理,但改变现状需要过程……毛:话是这么讲,可是有的时候……
蔡:我知道,以你的个性,不是能被规矩框死的,不过退一万步来讲,分数毕竟是你升学和毕业的惟一标准,你的成绩单也要带回家,给你父母过目,难道你真的忍心,拿几科不及格的成绩单回家,然后告诉你的母亲,不是我学不好,是因为学校的规矩不对,所以我及不了格,那时候你的母亲会怎么想,就算她不怪你,可她的心里,对你的学业,对你的前途,会产生多大的担忧,你难道就真的忍心看着她为你着急吗?
(场景换到教师讨论处)
纪:学生进校,学的就是安身立命的本事嘛!杨先生如此放任,他日这个毛泽东走出校门,万一就因为这几门功课不行,砸了饭碗,只怕他不会感谢你这个先生吧。
杨:纪先生是不了解毛泽东,此生读书,决不是为了有碗饭吃。
纪:饭碗都不想要了,他还想要什么?想上天啊!好,就算他可以不要他的饭碗,他可以做他的旷世大才,那其他学生呢?开这么个先河,立起这么个榜样,岂不是要让其他学生学他那样随心所欲?到时候,还有学生肯用功吗?
黎锦熙:我想,这倒不至于吧,毛泽东的用功,是全校出了名的。我是庶务长,我很清楚。每天全校睡得最晚,起得最早的,总是毛泽东。而且熄灯以后,他还要跑到茶炉房,借值班校役的灯光,看好几个小时的书,现在很多学生开夜车学习,还是受了他的影响。
纪:听听,听听,听听。又是一条,又是一条。熄灯就寝,这也是学校的规矩,熄了灯不睡觉,还要带着其他学生跟着他一起违反校规,这不是害群之马吗?不严惩,何以正校纪。
杨:(笑)这真是正说也是纪先生,反说也是纪先生啊。
纪:我没什么正说反说,我只有一条:学校不是菜市场,一句话,不能没有规矩!
杨:我也只有一句话,不能为了规矩而扼杀了人才!
镜头二十三:
哲学读书会在君子亭活动,议及中日关系:
何叔衡:从甲午到现在,二十多年,日本对我中华的侵略,可以说是一步紧跟一步,今年又强占了青岛和胶济铁路。现在,整个山东已落到他们手里了,即便我内陆省份也是日货横行。东洋油、东洋布、东洋船、东洋药品,没有一样不是他们东洋人运过来的。国内工商各业各市,被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来。长此下去,如何得了!
萧子升:日本也是趁了欧战正酣,欧洲列强无暇东顾,才会如此放肆!假如政府能更加强硬,顶过这一段日子,等到欧战结束,或许局面就会好一点。
向警予: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他袁世凯什么时候对日本强硬过?派兵登陆山东的时候,他强硬了吗?占了胶济铁路,他强硬了吗?进入南满、东蒙,他强硬了吗?每次都是日本进一步,他就退一步,等他强硬啊,中国早就亡在日本手里了。
蔡和森:连我们中华民国,它都不承认,把我们叫做支那国!堂堂中华,竟任由三千岛夷欺到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毛:打!
萧:打?
毛:对!就得打!对这种恶邻居,就不能客气!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镜头二十四:
督学纪墨鸿在徐特立先生的课上为新生灌输培养精英的教育目的论:
纪墨鸿:各位青年才俊们!在下纪墨鸿,墨者翰墨飘香之墨,鸿者鸿飞九天之鸿。墨鸿今日能与诸位才俊共聚一堂,深感荣幸。所谓训话二字,愧不敢当,不过借此机会与诸位做个读书人之间的交流而已。古人云,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读了书人自然会有大好的前程,否则还读什么书呢?所以孔子曰:学而优则仕。书读好了,政府才会请你去做官,你也才能出人头地做个人上人。当然了,我不是说,只有当官才会有前途的,打个比方,打个比方而已。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总之,一句话,学生就应当以学为本,不要去关心那些不该你关心的事,也不要去浪费时间,空口扯白话。多抽些时间,多读些书那才是正经。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那,就是你们的前途,那,就是你们的饭碗!
润之对夏默庵之联:
绿杨枝上鸟声声,春到也,春去也。
清水池中蛙句句,为公乎?为私乎?
润之谈中日之战:
二十年内必有一战!非一战不可图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