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傅小旭
编辑/宋建华
横店集团演员王健
这次蝴蝶效应中举报的“阴阳合同”事件引起了国家对天价片酬、阴阳合同、逃税等的统治。资本纷纷观望,暂时避风头,大量影视剧被暂时投资。"今年像冬天一样。"在副导演莫天信眼里,行业动荡引发的剧荒让产业下游的很多演员无法演出。世界上最大的电影拍摄基地——浙江横店,很多演员正在撤离或撤离“中国好莱坞”。很多电影界制作人表示,现在电影业经历的阵痛实际上是对过去弊端的补偿。在这场暴风雨中,大多数演员其实都比较无辜,但从长远来看,行业一定会暖和起来。一度人流拥挤的横店满城街现在有点冷清
从穿越到试药人
实在受不了,赵家今年冬天离开横店北上去苏州了。
去年夏天,陕西人民的19岁青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加入了“横标”大军——。“我想我能看到明星。”
位于浙江东方的横店电影城是世界上最大的电影实景拍摄基地,被誉为“中国好莱坞”。在30多平方公里的地区内,春秋党员、秦王宫、清明上河图、明清宫院、圆明新园、红军长征博览院等众多实景拍摄基地跨越了几千年的历史。
凭借独特的产业和风景,横店主要聚集了游客、明星和集团演出这三个人。
军演通常分为三种——普通军队演出、特种军队演出(“军特”)和高级军队演出(“特约”),并逐步提高工资。君特通常扮演士兵、太监、大神、宫女、丫鬟等角色,要求个子高,形象好。特约可以和一定的剧情、动作、台词甚至主人公对戏,要求一定的演技。
赵佳没有基础,只能做普通团体表演。除性别外,一般团体演出几乎没有其他要求。
去年才来横店的时候,赵家几乎每天都有拍摄,经常玩夜游,平均每天能赚100元。在近代战争电影中,他扮演学生,举着旗子走在人群前面,说:“赢了!”大喊。“。这是他在剧中能发声的为数不多的角色。除了学生外,他还饰演了“鬼子”,成为这几年横店生产的无数“鬼子”之一。
今年夏天,随着情况的急剧变化,赵家收到的话剧越来越少,经常要等4 ~ 5天才能期待有机会进行一次组合演出。交了300韩元房租后,只能糊口。
最困难的时候,他吃了一包方便面,再用面汤泡馒头,一顿饭不超过4元。一周后,他终于成为了一整天的群众演员,买了一碗兰州拉面安慰自己。
无暇演出。他找餐厅打工,每天端8到10个小时的盘子,总是累得想躺下休息,或者进洗手间抽烟呼吸,焦虑感像年初一样涌上心头。
“大家都说不能再做了,回家的朋友也越来越多了。”
当时“阴阳合同”事件的女主人公被判8亿,视频圈税务严查风暴突然袭击。在横店西北3800公里处的新疆霍尔果斯,超过2000家电影公司排队等候取消。
“很多话剧本来说要拍摄的,但是因为阴阳合同事件,怕演员出事,所以想等到演员们滚蛋后再看。”横票演员刘志军在接受横店演员工会训练时,听取工会工作人员,对今年话剧较少的情况这样解释。
没接戏,部分军演开始从横店撤退。在有赵家的微信群里,军演们开始经常发表锅碗瓢盆、椅子凳子等。这常常预示出版商将很快离开当地。军演李新宇等人一起去苏州的一家工厂做流水线工人。
装配线的枯燥是赵家无法忍受的,他试图在横店坚持下去。与物质上的匮乏相比,精神上的孤独和无力感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一部战争剧的拍摄中,几名军演在拍摄中成为笑柄。之后,这些男女挨了剧组的耳光,被赶出了片场,一分钱也没拿到。
目睹这一切的赵家感慨万千。“军演没有被尊重的感觉,可以随意践踏。”
在社交软件上,他遇到了一个重庆女孩,两人作为恋人很般配。他想去重庆和他见面,看到往返车费为500韩元,只好停下来。然后两个人分手了。
回乡的朋友越来越多,倾诉心事的人也越来越少,在经济和精神的包围下,他终于在今年11月离开横店,向苏州的朋友投降。
在那里,他
兼职的车展礼仪和保安,一天挣100元。看着花呗还有四、五百元待还,一夜思考过后,他做了一回临时试药人——服下一粒针对癫痫的新药,之后住入医院4天,接受尿检、抽血等指标监测,最后拿到3000元钱。
“只是为了生活。”
▷常苗苗在打理位于横漂聚居区的面馆,和去年相比食客少了1/3
从拍戏到做防水工
赵嘉离开横店的时候,武打演员王建也有一周没接到戏了,他计划着春节后不再返回横店。
王建,47岁,祖籍安徽阜阳,留一冉十来公分的黑色胡须,人称“胡子哥”。他本在浙江跑货运和做房屋防水装修。前两年短视频兴起,凭借幼时习武的功底,他做起了快手播主。2016年夏,他在浙江东阳拍摄操练九节鞭时,被一位导演发现,后被引入横店做武打演员。
他在横店的首部戏是动作古装剧——他演反派,吊着威亚从两米来高的楼上跳下,再与主角过招,直至被制服。几天下来,收入1.5万。
初到横店,王建也像其他演员一样不断给剧组投简历。几乎每隔两、三天就能接到一场戏。演出机会多到他无法一一记下参演的影视剧的名称,只知道自己演的多是古装镖头、土匪、强盗、船夫一类小角色。
比起货运跑车和做防水,拍戏更轻松、有趣。王建粗略算过,去年靠在横店演戏,净赚约8万元,其中最多的一个月挣了1.2万元。
“今年最多只挣到2万。”王建说,他本对今年充满了期待,没想到赶上剧荒。
今年夏天,王建看到陆续有大量“横漂”离开。已近天命之年的王建对此看得很透:“来横店的都想当明星,可大多都是笑着来,哭着走。”
他还发现,今年来的剧组多是网络大电影。这是一种近两年才兴起的电影类型,简称“网大”。相较传统影视剧动辄过亿投入和上千人的大场面,网大主打“短平快”,成本低,周期短,演员需求也更少。
“今年还没拍过电视剧,都是网大。”王建说,这些剧通常十天二十天,最多40天就拍完了。他有时十多天都接不到一场戏,最少一月仅挣3000元,不及去年平均的一半。
“还是得做老本行!”
八、九月时,他在自己的小轿车上打出了“专业防水”的广告,常接东阳周边的防水装修。他开始更加频繁地在短视频平台上发布自己单手劈砖、舞双截棍、露天演唱等小视频,以博得更多点赞和流量收入。
与其他因剧荒陷入焦灼的年轻横漂不同,王健有手艺和功夫底子,心态相对从容。他买了个移动音响,没戏拍的时候,就到广场练习唱歌。他决定年后去深圳做一名流浪歌手,就此告别演员生涯。
▷王爱央的影视刀剑店今年的销量至少要减少一两成
周边产业下滑明显
剧荒之下,横店的其他行业也有了微妙变化。
王爱央在横店江南二路经营一家影视刀剑店已有3年,店内出售各类古装刀剑,同时接受剧组的定制。据她介绍,今年横店的剧组多是网剧,资金少,剧本小,很多都是租或少量购买,不比大剧组定制的多。
“销量至少要减一两成。”王爱央说。
就像投简历一样,演员在跑剧组时,也要提供印有照片和基本信息的资料。拍摄演员形象照和做资料,发布剧组演员招募讯息(简称组讯),是位于横漂聚居核心地带的秋阳摄影工作室的核心业务。
“通过组讯能感觉到,今年下半年,剧组数量至少减少了三分之一。”该工作室工作人员许东阳说,做资料的演员也少了约两成。
常苗苗在横店大智街开一家面馆,食客多半都是横漂。她介绍,去年每到饭点,都是拎着折叠布椅来吃饭的演员。但今年,几乎很少见到有人再带着椅子来就餐。
在横店,一个人拎着折叠布椅走在街上,往往暗示其基层演员的身份。手中的布椅,是他们在片场休息的标配。
“和去年相比,食客至少少了三分之一。过去,熟面孔能见半年左右,现在两周可能就再见不到了。”常苗苗说,因为客人减少,面馆打烊时间也提前了一小时。
在横店华夏大道开沙县小吃店的陈鹤也明显感到生意下滑。他记得去年夜里常有剧组订盒饭,并让他送到附近的明清宫苑影视基地。可今年到了12月,一份剧组的外卖订单都没接到。
这个冬季,店内最常见的一幕是,饭点一到,在街对面施工的几名工人会进店用餐。他们走后,摆有十来张饭桌的餐厅,只有陈鹤母子围着火炉烤火。
万盛街,是横店商业最繁华、横漂最集中的街区。长约1公里的街道两侧,商铺林立望不到头。
“去年夜里走在万盛街,挤来挤去都是人。今年没多少戏拍,街上也没多少人。”王建表示,去年每隔三、五天就能看见一拨来横店采访剧组的记者,今年也再难见到。
12月初的横店,结束了持续一周的阴雨。万盛街的夜色,被湿漉漉的街道映衬的比白天还要五光十色。只是路人稀少,行色匆匆。
▷一队拿着折叠椅的演员在上车。在横店,拿着折叠布椅走在街上的往往都是演员
“今年就像一个冬天”
剧荒,并不只发生在横店。
“全国范围内,很多演员都在休息,”北京电影学院表演学院老师、制片人隋兰表示,今年影视剧量不如往年多。整个行业就像一个池子,水少了,大家喝的必然也少了。
除了上述身份,隋兰还是雕刻师演员工作坊的发起人之一。这是一家专门为职业演员和剧组提供表演培训的机构。长期与演员相处,这让她得以洞察到行业和演员状态。
隋兰介绍,很多今年能进剧组的演员们都自觉庆幸,在“如此寒冷的冬天”,他们还能有戏拍,有盒饭吃。
山东德州人牟天赐,是一位常居横店的副导演。2015年退伍后,他从群演、领队,一步步成为副导演,负责接影视项目并负责招募各级演员。他手机里有四、五千名演员经纪人的微信。与往年他联系演员不同,今年有很多演员和经纪人主动联系他,询问是否有适合自己的角色。
受剧荒影响的,不仅是演员。
“今年对我来说是特别惨的一年,一连黄了十几部戏。”牟天赐介绍,2017年他接了六、七部戏,今年只接了3部。很多戏在筹备中突然断掉了,原因只有一个——资金无法到位。
天赐记得,前些年横店不缺戏,一个季度来五、六十个剧组都很正常。今年剧组少,大剧的数量也较往年偏少,更多的都是网大,这也造成了演员需求萎缩。
这位26岁的年轻导演坦言,因为太闲,他尝试过在横店开店,以结识人脉。也想和朋友一起去客串演员,挣点零花钱。只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去跑群演,因为熟人太多,“太没面子”。
“今年就像一个冬天。”
牟天赐介绍,如今在剧组往返的大巴上,很多人都在谈论“横店不行了,得去外地”。但他认为,并非“横店不行了”,而是大行业发生了变局。横店的人流有向外的趋势,一定程度上也与浙江象山、湖州、上海、湖北襄阳、贵州都匀等地新影视基地各自兴起形成分流有关。
▷横店影视城之明清宫苑,以“故宫”为模板1:1复制
经历阵痛才会更好
自今年阴阳合同事件被曝,引发了国家对“天价片酬”、“阴阳合同”、“偷逃税”等问题的治理。
在政策推动下,今年8月,爱奇艺、优酷、腾讯三家视频网站,联合6大影视制作公司发布声明:单个演员单集片酬(含税)不得超过100万元,其总片酬(含税)最高不得超5000万元,并呼吁抵制不合理片酬,抵制行业不正之风。
在牟天赐看来,“阴阳合同”被曝光,这动了行业大佬的奶酪,是件特“牛”的事,从政策层面利国利民。但作为普通从业人员,难免受到波及。
经常接触投资方的牟天赐深谙剧荒的由来:风暴之中,大量资本都在观望中暂避风头,计划中的影视剧可能被暂缓。一些剧组资金链断裂,也导致下游演员无戏可演。
“规则一变,一些投资比较大的剧,都在暂时观望。”隋兰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
隋兰介绍,她本有部戏原计划年底开机,不想赶上行业剧变。由于平台要求演员片酬必须控制在5000万元以内,一些演员不是特别好谈,就片酬未能达成一致,项目只能暂缓。
王哲是北京一位从影超过15年的制片人。他用“苦不堪言”,来形容他这样的影视剧制作人,在行业剧变之前的真实感受。
“国家治理影视业,一定是行业出了问题。”
王哲直言,在阴阳合同事件被曝之前,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整个影视业非常不健康。很多片子不从质量和水准上提升,对大片的定义仅局限于请一线演员。在这种风气下,大家都用价格抢演员,演员片酬越抬越高,致使资金重心都在聘请演员上。这必然会压缩制作成本,导致整部戏的质量无法保障,无法形成良性循环。
“对现在的规则,如果大家都能遵守,对影视业未来而言,可能是件好事。”王哲说。
隋兰也对影视业的未来持乐观态度。她表示,行业发展必然会经历阵痛,这是正常现象,也只有走过一些弯路才能正视一些问题。得到纠正,影视业才会发展得越来越好。
“这次风暴中,大多数演员其实比较无辜,但长远来看,行业一定会转暖。”
(应被访者要求,文中赵嘉、王哲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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