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童年回忆,相信不少人都有过折枝做花环的体验。
古代也是一样,李白就曾在《宫中行乐词》中写道“山花插宝髻”,周昉亦有描绘贵族妇女相约赏花的经典画作《簪花仕女图》传世。
只是和改良后的百搭花环不同,古时所梳的花髻非常挑人,不仅需要造型师拥有极高的组合审美水平,还要求模特脸型丰润、外表妍丽,可以说是所有盘发造型中最难hold住的设计。
尤其是后者,众所周知大唐盛世非凡可比,纵观史料及影视作品,能撑起唐朝花髻的美人无一不同时具备面若银盘和端庄大方这两点特质。
可惜近年娱乐圈过分推崇“白瘦幼”审美,选出来的小小花多是寡淡到分不清谁是谁的低辨识度美人。
加上《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大爆带来的“大光明”效应,即便古装剧想给女演员簪花,都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陈家林导演了。
《杨贵妃》的周洁、《唐明皇》的林芳兵、《武则天》的刘晓庆、《汉宫飞燕》的赵明明、《双凤奇案》的盖丽丽、《大敦煌》的陈好......
作为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业内大牛,陈家林最擅长的便是塑造各式或雍容华贵或娇媚风流的古装美人。
其中比较经典的像《唐明皇》,当初为了演好杨贵妃,完全不懂跳舞的林芳兵硬是凭着努力磕下了剧中的七段独舞,压根没给剧组使用替身的机会。
身形条件更绝,林芳兵先是买了一堆口感似豆腐渣的营养液试图增肥,奈何这东西见效太慢,她只能把注意力转向了碳水化合物。
这下好了,白天一顿吃十四个包子,惊的男主角刘威直接笑趴在地还不够,到了晚上,助理又要把熟睡的林芳兵从被窝里捞起来吃鸡汤挂面加鸡蛋: “我知道我不合适演杨贵妃,但我一定要把这个角色拿下。(增肥50斤)那个时候不知道值不值得,就觉得要对得起角色,对得起导演,对得起观众。”
好在林芳兵的辛苦最终没有白费,剧中初见杨玉环登场,肉肉的小脸配上括号刘海和粉嫩裙装,倍显青春之余又带着点小女人的娇俏。
再等到她进宫,原本短平到几乎看不出勾勒形状的一字眉被拉成了细长的柳叶眉,发髻亦是在单只步摇组合两朵小花的基础上加高加多,瞬间区分出了杨家姑娘和杨贵妃这两个同身不同魂的存在。
如果说《唐明皇》更倾向于杨贵妃的“个人时装秀”,那陈家林导演的《武则天》就是一场顶级唐风美人的对决。
以刘晓庆饰演的武则天为例,卸下几年前初为才人的羞怯,彼时以李治爱妾重回后宫的武昭仪就像一朵亟待开放的玫瑰,尽管妆容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但金步摇和大红绢花的组合还是让她看起来妩媚不少。
登上后位又不同,盛唐时节流行的扇形高髻加上各式明艳贵气的簪花,偶尔再将鬓边的步摇和金梳调换,不得不说,这个时期的武媚娘将上位者的霸气与成熟女性的魅力融合得恰到好处,是少有摆脱“花衬人”做到“人压花”的端艳型美女。
贺兰敏月则是取了姨娘的脸和亲妈的傻,印象最深的是她领盒饭那场戏,明明说好只是家宴,她却为了压武则天一头打扮得花枝招展,髻上的牡丹竟是比姨妈在宫中所戴还要夸张。
只是脑子不好归脑子不好,本来偏清秀挂的苗乙乙经杨树云和毛戈平这么一打扮,还真有点“富贵风流拔等伦,百花低首拜芳尘”的味道,不怪陈宝国饰演的李治那么宠爱她。
剧中另一位极爱簪花的美人是萧淑妃。
正如历史所述,萧氏十几岁便因容貌出众被选为东宫良娣,后来甚至还有文官用“姿色妖媚”来形容她。
因此在为于慧设计造型时,杨树云首先要做的就是降低演员本身的熟女感,再就是通过发饰的搭配突出人物的温柔小意。
就这样,贵气的偏凤步摇奠定萧淑妃身为宠妃的尊崇地位,堕马髻和小而精绢花的组合则为其平添几抹娴静柔顺,才略略几个回合,杨树云便将短暂结为同盟的萧淑妃与王皇后彻底剥离开来,让人一眼就看出哪个是注重礼法的正宫娘娘,哪个是依靠美色求宠的侧妃旁支。
相比之下,同样是花髻,港台造型师更爱赋予美人以清丽婉转之姿。
比如《大明宫词》,回望陈红九十年代的古装,不管是绝色美人貂蝉还是红楼侍婢紫鹃,角色的妆发都是围绕饱和度较高的传统风格展开。
然而待到叶锦添操刀,他不仅一反常态选择了国外定制的服化,还将剧中各位女演员的发髻赋予新意,只用一朵紫花就完成了太平公主从灵气少女到清冷少妇的转变。
港圈还有一位花髻大户陈顾方,唐人早期的出圈古偶基本都由她担任造型指导,可以说没有陈顾方就没有刘诗诗“B站小言女主”的美称。
个人最喜欢她给嘉仪公主设计的堕马髻,都说真美女是“人比花娇”,偏偏刘诗诗就是靠常年练舞的气质与鬓边的牡丹共辉,就连腮上那淡淡的橘色点缀都在湖水的映衬下更显清新脱俗。
又或是《聊斋》里的辛十四娘,眉目如画,眼波粼粼,伪素颜妆不仅没有拉低刘诗诗的气色,反倒让她多了几分狐妖不该有的乖巧伶俐,真真是“似仙不似妖”的最佳写照。
除却以上两种风格迥异的常规花髻,古人也发明了不少有意思的衍生造型。
比如之前草莓分享过的花瓶簪,据说是宋人好簪花,但又害怕花枝勾乱头发,因此权衡之下,创新出了下面这款内里中空的仿花瓶长簪,即若是想在头上簪花,只需要在其中放入一两枝鲜花和少许清水便可多日取用。
更诗意的是古代的花瓶簪多以琉璃制成,每当古人将鲜花置于其中,不但能随风感受到花香萦绕,还会因琉璃细腻温和的质地再添一分低调奢华,堪称“汴京潮流人士必备单品”。
另一边,花冠也曾一度火遍京中。
远的像《清平乐》,剧中张贵妃拥有不少华丽贵重的冠冕,其中又数那顶短暂出场的粉色花冠最为打眼,搭配北宋后妃钟爱的珍珠妆格外配适角色娇蛮受宠的设定。
近的像中秋晚会,刘诗诗一袭大衫横披搭配复原版山口冠,走动之间珠钗轻摆,全面展示了宋朝已婚女子出席重要场合的最高服饰配置。
而且这种热潮并不仅限于女子之间,比如《梦粱录》就曾以“驾(皇帝)出再坐,亦簪数朵小罗帛花帽上”记录帝后出门簪花的情景,欧阳修也在《鹤冲天》里写道“戴花持酒祝东风”,证实了当时普通男子亦爱簪花的习惯。
就这样,随着簪花审美的推广,每到盛典时节,汴京城内便宛如花海云来,无论男女老少头上都簪着几朵小花。
甚至后来还有人开起了售卖和修理花冠的铺子,看起来就和现在的专卖店别无二致。
与此同时,考虑到鲜花易谢,不少家庭也用起了更方便保存的人工假花。
《红楼梦》中就有给各位小姐分赐绢花的情节,黛玉得知自己是捡别人剩下的还发脾气“哼,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来的也不会给我”。
还有宝钗,盘点她的绝美造型总是离不开鬓边那几朵小小的绢花。
之所以如此,一是绢花种类多变,不管搭配婉转摇曳的步摇,还是单独作为饰品,都能很好地体现后宅女子之娇美;二是即便宝姐姐再如何出众,她也只是寄居于姨母家中的表小姐,在这种情况下,利用低调却不寒酸的绢花维持一个娴静端庄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过分张扬的大家闺秀形象,远比事事讨彩重要。
反观李玉湖,武馆小姐的设定让她周身都充斥着灵动俏皮的氛围,彼时加入几朵色彩艳丽的绢花再搭配淡色珍珠步摇,既不会失了少奶奶身份,又让她多了一分少女的活泼。
无独有偶,到了清朝,通草绒花又成了各位世家贵女的心头好。
尤其自富察皇后入主中宫,崇尚俭朴生活的她不喜金银首饰,反而偏爱用中药材通草制成的手工簪花。
至于绒花,早在唐朝时便因色彩明快、谐音荣华而被献为贡品,之前盘点《西游记》时草莓也有分享过女儿国国王头戴红绒花正凤发簪的造型。
小的则像《如懿传》,为了能让惢心在娴妃生日讨个彩头,李玉专门送了一朵制作精美的绒花,取的就是“荣华高升”的寓意。
此外,用多色丝线在以纸板和铜丝扎成的人造坯架上缠绕出花型的缠花:
将中国传统金属工艺与羽毛工艺相结合,先用金属做成不同图案的底座,再把翠鸟背部亮丽的羽毛(现多用鹅毛和丝带替代)镶嵌在座上制成的点翠花钗:
以布、纱、真丝等为原料进行染色,再用烧热的铁扦在木片上烫出所需纹样的烫花:
不得不说,有时候古人的审美远比我们想象得要诗情画意,只这么一朵小花,也能在精心制作后成为女子手中灵巧多变的塑颜工具。
反观如今的古装剧,仙侠白衣飘飘,武侠白衣飘飘,就连宫廷剧也三不五常出现违和的大光明配纱裙造型,不知道的以为这皇室快破产了。
问题就在于制作方也不傻,为了逃避这种舆论攻击,他们总是先一步请到了拥有大量粉丝的流量演员,一旦有观众反驳成品不佳,不需水军,便有成千上万的“控评大军”一拥而上。
审美趋同问题同样不容小觑。
眼看着制作环境越来越好,各个剧组的成本报价没个上亿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可偏偏资方挑选主演的类型总是围绕“无害”和“娇弱”这两点,或者即便演员是浓颜,编剧和造型也会把人设往“傻白甜”上靠,弄得人古怪不已。
男演员更次,想看个帅哥只能翻老剧,今年我已经不知道刷到几次大规模吐槽新生代颜值低的盘点了。
真心希望业内不要再盯着“白瘦幼”捧了,是人间富贵花款美女不香,还是今年出一部扑一部的S+财报没掏光制作方的钱包?
不论如何,也麻烦照顾一下观众的眼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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