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汉魏晋南北朝隋唐时期
“畏兽”全身、半身、头像
三种形象分析
虎魄造办处
虎魄造办处——致力于学习研究探索中国古代琥珀艺术
特别是两汉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琥珀制品
“畏兽”形象大量出现于魏晋南北朝时期,此时“畏兽”形象亦达到了鼎盛时期。不管是两晋还是南北朝,不管是佛教、祆教、还是道教,都能见到“畏兽”形象。还被研究祆教的学者认为是祆教的“焰肩神”。“畏兽”全身形象基本上特征比较明显,大致上都能区分和辨认。而“畏兽”形象的半身和头像的特征相对于全身更少,不利于区分和辨识。因此,笔者用一些图片资料进行分析。
全身形象
从笔者目前所收集的资料来看,两汉至魏晋时期的“畏兽”形象多为全身。临沂沂南北寨东汉画像石墓中的画像石上,不仅有“畏兽”的全身形象,还开始大量出现“畏兽”头像。
美国明尼阿波利斯美术馆藏北魏元谧石棺前档中的“畏兽”全身形象(拓片引用《瓜茄》第5号,第367页)
河北磁县湾漳北朝壁画墓墓道西壁壁画中的“畏兽”全身形象
北周·莫高窟第297窟西壁“畏兽”全身形象雕塑
北响堂山石窟第九窟——大佛洞内的“畏兽”全身形象
北齐琥珀“畏兽”全身形象饰物
半身形象
四川芦山县东汉王晖石棺前档上面的“畏兽”半身形象
北朝铜鎏金“畏兽”半身形象辅首
“畏兽”半身形象主要是头部和手臂部分,其手臂上面的“毛发”;手爪三指的特征都与全身形象的“畏兽”相符。特别是南北朝时期,大量出现了这种“畏兽”的半身形象。
北齐徐显秀墓出土“畏兽”半身形象门楣石刻
大同北朝艺术博物馆藏北朝石棺床上的“畏兽”半身形象
大同北朝艺术博物馆藏北朝石棺床上的“畏兽”半身形象
大同北朝艺术博物馆藏北朝石棺床上的“畏兽”半身形象
大同北朝艺术博物馆藏北朝石棺床上的“畏兽”半身形象
大同市博物馆藏北魏“畏兽”半身形象瓦当
北朝石棺床上的“畏兽”半身形象
陕西碑林博物馆藏:唐代李寿墓门楣上的“畏兽”半身形象
晋代“畏兽”半身纹金珰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简化的半身形象,这些简化后的“畏兽”半身形象仅有头部和双手(爪),没有了手臂及其手臂上的“毛发”。如果再简化去掉了双手(爪),那么就成了“畏兽”的头部形象。这是由全身向半身、简化半身,再简化到头部形象的一个演化过程。
这样的资料还有很多,笔者为什么能认定这些就是“畏兽”形象的半身形象呢?笔者主要是根据同时期的“畏兽”全身形象的相关文物进行印证。
以北朝时期的石棺床为例,如下:
“畏兽”半身形象通常都出现于石棺床的中间位置,正脸形象。而左右的“畏兽”全身形象基本上都是面朝中间。除此之外,再对比它们的头部细节特征,就可以肯定都是“畏兽”,只是不同造型的塑造。
南北朝时期“畏兽”的主要特征:兽头人身,肌肉劲健,眼睛圆睁,阔鼻大口,牙齿外露,有些头上有双角,脑后有两撮直竖的毛发。上身袒露,脐乳毕露,腹背颜色不一。两肩上穿一件护肩,护肩上有3-5束由粗变细的飘带,飘带随着手臂的姿势作向上、向下、向后飞扬。个别股后有一条尾巴、或有两三组长毛。下身着过膝短裤,裤腰处有黑白色格纹,两裤腿饰花边并各系一条长麾。两趾三爪,多呈疾走奔趋之状。
再用“畏兽”半身形象与全身形象在细节特征上进行对比(上图)。在“畏兽”半身形象中,其主要特征中的“三爪”最为明显,然后头部特征与全身形象基本一致。所以从多方面来看,笔者认为,这种即为“畏兽”的半身形象。
头部形象
前面引用的图片资料中,有美国明尼阿波利斯美术馆藏北魏元谧石棺前档上的“畏兽”全身形象(拓片)、四川芦山县东汉王晖石棺前挡上面的“畏兽”半身形象、北齐徐显秀墓出土“畏兽”半身形象门楣石刻、唐代李寿墓门楣上的“畏兽”半身形象,这里用的是北齐东安王娄睿墓出土门楣上的“畏兽”头部形象。这些“畏兽”的全身、半身、头部形象都出现于石棺门楣的上面位置。把这些资料联系起来,可见它们都是一脉相承的。只是用了“畏兽”的不同身体特征来表达而已。
北齐东安王娄睿墓出土门楣上的“畏兽”头部形象
从出土文物来看,“畏兽”头部的形象主要分为三种,一种为“畏兽”头部不衔胜的形象、一种为“畏兽”头部衔胜的形象,另外还有一种为“畏兽”辅首形象。
先看“畏兽”头部不衔胜的造型。与半身形象的区别主要是没有出现爪子和肩膀及肩膀上的“毛发”部分,仅剩下头部(见上图)。
大同北朝艺术博物馆藏:北魏门楣上的“畏兽”头部形象
山西省博物院藏北魏石棺床上的“畏兽”头部形象
河北石家庄赵县(古称赵州)的赵州桥上面的“畏兽”头部形象
建于隋朝开皇十四年至隋大业二年(即公元594年~606年)
唐代吐蕃时期嵌松石兽面天鹅纹饰盘上面的“畏兽”头部形象
中东卡塔尔王室阿勒萨尼藏
“畏兽”头部(辅首)形象
南北朝的瓷器上面多见“畏兽”形象,大部分是“畏兽”的头部形象的贴塑,个别为“畏兽”的全身形象,亦有“畏兽”的全身形象与头部(辅首)形象的混合使用。
美国纳尔逊·阿特金斯博物馆藏
北齐青釉陶罐上面的“畏兽”全身形象
南京市六朝博物馆藏
江苏南京东郊麒麟门外灵山梁朝墓出土青瓷莲花尊上面的“畏兽”全身形象
河北省博物院藏:北朝青釉仰覆莲花尊上面的“畏兽”全身形象和头部形象混合使用
山西省博物院藏:北齐徐显秀墓出土黄绿釉瓷尊上的“畏兽”辅首形象
2015年伦敦苏富比隋代褐釉贴花仰覆莲花尊上面的“畏兽”全身和辅首形象的混合使用
2015年伦敦苏富比隋代褐釉贴花仰覆莲花尊上面的“畏兽”全身形象
2015年伦敦苏富比隋代褐釉贴花仰覆莲花尊上面的“畏兽”辅首形象
四川芦山县东汉王晖石棺前挡上面的“畏兽”辅首形象
山西省博物院藏北魏石棺床上的“畏兽”头部形象
(头部双角之间有人物装饰)
大同市博物院藏北魏铜鎏金“畏兽”头部形象辅首
(头部双角之间有人物装饰)
大同市考古研究所藏:铜“畏兽”全身辅首形象
(上面那件辅首中间的人物装饰与这件辅首上的“畏兽”形象造型相似)
四川芦山县东汉王晖石棺前挡上面的“畏兽”半身辅首形象、大同市考古研究所藏:铜“畏兽”全身辅首形象。从这些文物来看,北朝时期的这些铜辅首,从形象的塑源上分析,这些辅首的造型与战汉时期的辅首在造型上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再结合北朝大量流行“畏兽”的这种时代背景,同时还有其它“畏兽”辅首全身和半身形象的文物相佐证。笔者认为,北朝时期大量使用的这些辅首,应该都是属于“畏兽”的头部形象。
“畏兽”头部衔胜形象
(即“畏兽”、“胜形饰”、“西王母”、“佛教菩萨”之间的艺术结合)
北齐徐显秀墓出土门楣上的“畏兽”衔胜半身形象(红色标显内为双胜)
南阳邓县南朝画像砖墓门楣上的“畏兽”衔胜头部形象彩绘
南京江宁东晋墓出土的“畏兽”衔胜头部形象金珰
南北朝都有出现“畏兽”衔胜的形象,“畏兽”形象与“胜”的结合,在北朝地区比较明显。
山西东魏九原岗壁画墓和北齐娄睿墓出土的壁画中,雷神以“畏兽”的形象出现,并在雷鼓中以“胜形纹饰”相间隔(上图1-2)。
而在敦煌莫高窟西魏时期同题材的壁画中,所有出现“畏兽”形象的雷神,其雷鼓中间无“胜形纹饰”相间隔(上图3-5)。
而且,时间更早一些的东汉画像石上的同题材也没有,可参考江苏徐州画像石艺术馆和山东临沂吴白庄东汉画像石墓中“畏兽”形象的雷神(上图6-7)。
同时在河南邓县南朝画像砖墓出土的壁画中又有“畏兽衔胜”的形象组合,在壁画的下面左右还各有一“飞天”形象(上图8)。这种“畏兽衔胜”的组合还在南京江宁区东晋墓中出土的金珰上出现(上图9)。我们可以参考(上图10)东汉画像石上的西王母头上“戴胜”形象,来确定“畏兽衔胜”的形象是“畏兽”和“胜”的结合。
“西王母”和“畏兽”等传统中原宗教信仰中的形象,在西魏时期的莫高窟壁画中出现与佛教融合。其实这种融合在四川地区东汉时期的摇钱树上已显雏形(上图11)。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北魏青铜鎏金弥勒佛
陕西碑林博物馆藏:北魏弥勒佛石雕下面左右的“畏兽”全身形象
从上面这些文物可见,“畏兽”全身形象在北魏时期就已经开始融入佛教,东魏的佛教艺术中出现了“畏兽”的半身形象。到了北齐时期,逐渐演变成“畏兽”的头部形象与菩萨身上璎珞珠饰的融合。
河北磁县北朝博物馆收藏:北齐周超墓出土的一组琥珀“畏兽”玉组佩
而“畏兽”头部形象简化后与各种珠饰组合成菩萨身上的璎珞主要出现于北齐时期。同时,在北齐高级贵族墓中经常出土以琥珀“畏兽”为中心,并与玛瑙、水晶、玻璃等组合而成的组佩(上图)。这种带有琥珀“畏兽”形象的组合饰物主要出土于北齐高级贵族墓中,可见这种饰物在北齐时期是高级贵族身份地位的像征。同时亦可见中国传统玉组佩在北齐时期的变化。
北齐菩萨璎珞上出现的“胜形纹饰”,在中原地区最早出现于西汉中晚期。从西汉晚期开始到东汉时期主要与“西王母”相结合或单独出现,在山东地区东汉时期的画像石中大量出现“西王母戴胜”的形象。随着东汉的灭亡,“西王母”崇拜亦逐渐衰落。此时佛教兴盛,山东地区曾经流行的“胜形纹饰”开始与佛教艺术融合。这种融合笔者目前仅见于北齐的山东青州地区。
青州博物馆藏:北齐时期菩萨身上璎珞中的“胜形饰”
青州博物馆藏:北齐时期菩萨身上的“畏兽”头部形象
笔者认为,所有的这些例子可以充分的证明了,“畏兽”头部形象和“胜形纹饰”在青州地区东魏北齐菩萨璎珞上的出现,是佛教在青州地区的本土化和汉化的特征之一。是东西方宗教艺术文化,在局部地域性的相互融合。也就是说,只要看到菩萨身上的纹饰中有“畏兽”头部形象,或者“胜形纹饰”。那么,就基本可以确定这件菩萨造像就是东魏北齐时期青州地区的。
以上均为笔者个人观点,并不代表绝对正确,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