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结过三次婚,又有两个小妾,第一位夫人生两个女儿被休
海瑞结过三次婚,又有两个小妾。他的第一位夫人生了两个女儿,被休;第二位夫人刚刚结婚一月,被逐;第三位夫人则于隆庆三年(公元1569年)在极为可疑的情况下死去。第三位夫人和小妾一人先后生过三个儿子,但非死即痨,无一幸存。
海瑞的婚姻相当不幸,他的婚姻也会引起旁人对他自身品格的质疑。有人说他薄待女眷近乎行政上的酷虐;有人则指责他溺于闺阁欢娱,“猥亵狎昵多有人所不堪者”;说法种种,均无可考。明末黄元侃的一本《士大夫家史小考》,却提供了别样的线索。黄元侃称,海瑞的结发夫人王氏,为琼山县“第一天足”,在婆家精熟女红、擅为家纺,很受邻里夸奖。后来海瑞赴福建南平,官小,大概还没有随带家眷的资格,婆媳俩就在琼山闹翻了,“瑞以母命难违”,只好出妻。当时,《妇训》里规定了“休妻七条”,王氏先是因为“婚后无嗣”,后又犯了“忤逆不孝”,只好留下一双女儿,委委屈屈地走了。
海瑞谢世前,有一本《海瑞集》付梓,但对椒韭豆角的家事却未丝毫提及,倒是在他写给明世宗的奏疏上,说到“天旱地涝、饥民狂奔”的景况,突然冒出一句:“骨肉离散,夫妇分袂,其状实有不堪者。”(见《海瑞上疏》)这句话,不同于他在其它奏章里惯用的行文风格,其情凄切,感同身受,多少让我们窥及了他深埋于心底的冰山一角。
海瑞三岁丧父,当年二十八岁的寡母谢氏,并未觅枝再醮,海南琼山凄苦的海风,吞噬了棕榈林里孀居的小石屋。海瑞的父亲留下了分散在九十七处的四十亩地产,海瑞的寡母便把生的希望寄托在这九十七处田地上。谢氏是一位刚强的女性,海瑞刚会走路,就对他口授经书,晓以宫商;海瑞六岁,入“红城私塾”;二十岁,列“琼乡俊彦”;直到海瑞中了乡举,谢氏才“颓乎榻间”,大病了一场。海瑞曾在一篇《孝悌集录》的文章里,说到过自己的寡母,称谢氏“每每情事窘艰而耻于求贷”,感念她“鞠育之恩如膏露之隆也”,所以,自己纵然肝脑涂地,“割股相予”,也不能“效孔鲤之孝于万一也”。海瑞对寡母深怀着怎样一种感情,由此可以看出一些头绪。海瑞去福建做官时,谢氏已经六十四岁,六十四岁的老太太跟儿媳闹翻了,海瑞的妥协成为必然。
然而,海瑞又有了第二次“出妻”。这位新夫人还没把海瑞的床头焐热,就被谢氏的苕帚逐出了家门。面对这种“横刀夺爱”式的制裁,海瑞的尴尬不言自明,特别像他这样一个惯于把“夺俸”与“杖责”滥施于属僚的护法斗士,此刻的遭际,多少让他体会了“君在瓮中”的苦涩滋味。然而“苕帚”就是法律,母命如同懿旨,海瑞的第二次婚姻也只能无果而夭,匆匆谢幕。
到了隆庆三年(公元1569年)的八月,海瑞任南直隶巡抚的新职刚刚发表,他坐镇应天,靖南绥边,官场上的风头正健,未料后院起火,一妻一妾竟在一夜之间同时死去。这样的家庭悲剧,虽不同于欢场艳事或闾巷间的秽闻,但它引起人们关注的程度仍不可小觑,特别是事关人命,而且,海大人又是法律的化身,执法的楷模。于是,市井屠户,官商士绅,各色人等都充满了观望的热情。果然,时隔不久,给事中戴凤翔就对他发起了猛烈的参劾。戴凤翔说,大丈夫“退不能齐家进何以辅国”,况且海瑞“家口不绥,人所共目”,一妻一妾在同一天死去,很可能出于谋害或虐杀。在此之前,海瑞正在推行“一条鞭”新法,田产的纷争已使他在官绅阶层失去了普遍的拥护,现在又碰上这档子事情,他还真有点“仰天王八急打转”的窘促。海瑞答辩说,“他的侍妾是在八月十四日自缢的,而夫人则于同月二十五日病死,旁人的说法‘皆是凿空构陷,殊非情实也’”。
还是先前的“公众形象”救了海瑞自己,一个清名在外,而且在作风上向来苛于自律的朝廷命官,人们难以想象,他会是虐杀妻妾的真正凶手。于是,人们把疑窦丛生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了幕后的谢氏。这谢氏守寡五十多年,难免性情古怪,处事刻板,要说因为子息不嗣逼迫儿子连连休妻,多少还能搪塞得过去,但在她领牧下的海氏家庭,内眷们“自缢”的“自缢”,猝死的猝死,到底让人疑心她是否有某种人格上的缺失甚或精神方面的变态?
有史料证明,海瑞在江西知县任上,曾申请为谢氏建造一块“瑶池冰雪”的贞坊,未果;海瑞出狱,初任大理寺右寺丞,他再次提出相同的申请,搁置未复。拖到隆庆三年(公元1569年)五月,眼看海太夫人要过八十寿辰,上司才呈请皇帝赏了她一个“四品夫人”的头衔。这个结果使海瑞,特别是谢氏,在感情上遭受重大的挫折,一个守节终生的寡妇,在她的耄耋之年尚且不能得到“旌表为节妇”的荣誉,一辈子的念想与期待终成虚空的幻灭。有学者认为,“家事蜩螗”是谢氏得不到表彰的重要原因。
海瑞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他无力保护自己的妻子;海瑞也不是称职的父亲,他甚至养活不了自己的孩子;然而,海瑞真是一个民口皆碑的“孝子”吗?
这个问题煎熬着年迈无嗣的海瑞,伴随他在椰风汹涌的琼山度过了十五年孤单无眠的退隐时光。
海瑞终于死了。就在海瑞的灵柩启运之日,一位行色匆忙的京官送达了一副挽联,这副挽联被醒目地挂在灵柩经过的石库门两侧,联云:“历事三圣,黎民有口皆碑传清名,处处颂唱;独驾千古,吾朝无心为霓叨天意,人人歌哭。”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