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阀风云》第125回郭松龄起兵叛 奉军张作霖大骂张学良
奉军败退关外后,张作霖野心仍不死,执意夺回失去的江南地盘。当他获知冯玉祥曾暗中支持孙传芳打奉军,便对冯玉祥兴师问罪。按计划派郭松龄带兵讨伐,不料,郭松龄装病推辞。原来,1925年10月,郭松龄代表奉军赴日本观操时,通过国民党的代表韩复榘同冯玉祥取得了联系。双方达成联合反奉的协议,签订了密约。
多年来,郭松龄一直掌握着奉军的精锐部队。此时,手中更握有奉军中的绝对主力。11月 22日,郭松龄在滦州火车站附近的火柴公司楼上,召开军事会议。会上,他首先宣读张作霖召其回奉的来电。
接着道:
“余以国家多难、民生凋敝,不堪再战,故力主与国民军讲和。不料大帅不谅,以余通敌嫌疑,调余回奉问罪,此去必难幸免。”
当着众部属面又历数了张作霖、杨宇霆、姜登选等人的罪恶。最后他表示道:
“我已拿定主意,此次绝不参加国内战争。”又道:
“我已拟好两个方案,一是移兵开垦,不参加国内战争;二是战争到底,武力反张,何去何从请大家自愿签名。”
赵恩臻等 4个师长因跟张作霖多年,不愿武力反张,遂在第一个方案上签了名。其他人在第二个方案上签名。
郭松龄对众将道:
“武力反张,形同造反,成功固然无谓,倘不幸兵败,我唯有一死而已。”
郭松龄夫人韩淑秀立即道:
“军长死,我也不能活。”言罢泪下。郭松龄对凡不愿参己者,均派人护送到李景林处。
随后,郭松龄起兵 7万,共5个军,仍以张学良军团长名义发号施令,但更名“东北国民军”,郭松龄任总司令,邹作华任参谋长,宋九龄任总指挥。
起兵后,郭松龄连发3 个通电,历数张作霖、杨宇霆的罪恶。对反奉理由归纳起来有三条。一、反对内战、主张和平;二、要求祸国媚日的张作霖下野,惩办主战罪魁杨宇霆;三、拥护张学良为首领,改革东三省。
25日,冯玉祥也发布讨张檄文,痛数张作霖“不顾国家安危,人民死活,一味好战,祸及直、鲁,进逼京畿;沪案发生,忍心为虎作伥,纵兵残害学生、工人,违背人道”。指责张作霖“效法张勋、袁世凯,对忠于民国者,视为仇雠,赞称帝制者,引为同类”等三大罪状。
冯玉祥发出讨张作霖通电后,随即进行军事部署:命令张文江进驻奉台至落垡一带;命令宋哲元部迅速集中多伦,直取热河、赤峰。冯玉祥于 26日抵张家口,指挥人马行动。
李景林也于同日发了讨张电,但通电内容模棱两可,为己留了后路。
郭松龄在部署军事行动时,众将一直认为奉天(今沈阳)是空城,也有王瑞华教导队为内应,可派一支人马乘火车实行紧急偷袭。
当时,山海关守军是张作相,郭松龄不听众将劝告,认为可以说服他合作,派魏益三率张焕彩和张廷枢两团先头出发。张廷枢是张作相之子,岂料,张廷枢率部叛变,将郭松龄的军事部署全部暴露,张作相一面用兵击溃魏益三部,一面令所部由山海关退向绥中,兴城一带据守。
郭松龄人马大举出动,浩浩荡荡直奔山海关。26日,姜登选赴奉的专车抵滦州,被郭松龄截留,他初劝姜登选共同反张作霖,姜不从,且大骂郭松龄不义,姜登选护卫举枪击郭松龄,幸未击中。郭松龄大怒,下令将姜登选处决。
郭松龄突然举兵反叛,张作霖犹闻晴天霹雳,惊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也给张作霖一个措手不及。他一面要杨宇霆辞去所有职务,去掉郭松龄反奉的口实,一面要张学良去劝说郭松龄。张学良一行于锦西改水路抵秦皇岛。通过日本顾问仪峨给滦州的守田医生打电话,要求张学良见郭松龄一面,守田是为郭松龄治病的医生。郭松去龄拒绝见张学良。
27日,张学良把一封亲笔信由来秦皇岛的守田转交给郭松龄,信中充满相劝之语,郭松龄看后,半晌无语,守田也劝告不可起兵。郭松龄良久道:
“此次举兵,经过深思熟虑。若上将军下野,由汉卿接位,吾愿下野,静渡闲云野鹤的余生。”
守田见郭松龄有妥协之意,即又见张学良,张学良又书信相劝,如此书信往返数日,使军事行动迟滞,张作霖于 29日做出了“讨伐”郭松龄军的决定。
30日正式发布了讨伐令。郭松齿龄见和平解决已无望,也不再用张学良名义发号施令,自任东北国民军总司令,当日,通电全国。随后,大军出关。
这时,张作霖能调动参战的部队仅有张作相的第五方面军,且战斗力很差。于是,张作霖把希望寄托在日本人身上。同时悬赏 80万元捉拿郭松龄的活口,提头者赏 8万元。
郭松龄军出关后,原计划直取锦州,尔后乘胜夺取奉天,不料李最林被张作霖和日本人所收买而倒戈,使他腹背受敌。郭松龄一面致电冯玉祥,请冯予以实力支援,一面准备在奉军尚未就绪新阵地前,迅速发动攻击,突破奉军的连山(今锦西县)——锦州的防线。
连山为辽西咽喉,是京奉铁路重要通道。面对葫芦岛,有支线通达,其地理位置对陆战、海战都至关重要,一向为兵家所争。当时,张学良为奉军前线指挥。张学良与张作相下令官兵于连山速筑工事,以阻郭军。
12月 2日、3 日,辽西天气突变,降了百年不遇的大雪。海面结冰,人马皆可通行。郭松龄遂利用这一天气,发动了全线攻击。官兵个个奋勇当先,反奉情绪很高,双方交战,奉军大败。张作相和张学良乘火车退向高桥镇,并下令炸毁女儿桥梁,力图屏河据守。连山之役以奉军全线崩溃而告終。
此战奉军死伤千余人,降郭松龄的有1师,被俘1旅,大炮全部被夺。郭松龄在攻取连山后,又乘胜进取高桥镇,并围了葫芦岛奉军,张学良仓皇逃走。5日,郭军又攻打锦州,锦州守军一片慌乱,官不认兵,兵不认官,指挥失灵,张作相见大势已去,夺路北逃。7日,郭军占了锦州,其先锋占了沟帮子,8日,郭松龄发出告捷电。
奉军在连山溃败后,张作霖听后,惊得面如土色,大有城池顷刻陷落、即将被俘之状,他急急下令帅府作逃跑的准备,一时间,府内外一片慌乱。城内上层文武官员、绅商富户,都忙着提取存款,纷纷把家眷送到大连、旅顺。萃号、增盛、鸿兴等,几个大金店和银号票庄首先停业盘点;吉顺丝房、老天合等大字号头商店,也把贵重商品下架。一般商号因货源中断,有的关门,有的抬高物价。城中谣言四起,歹徒横行。
张作霖手下的高级官员,为考虑将来,有的暗中与郭松龄联系,有的另谋出路,只有杨宇霆等还处理事务。周围人都对杨宇霆冷眼,张作霖也流露出对杨的不满,杨自知惭愧。而杨的内心甚慌乱,他知道若郭松龄进城,必不能饶他。
12 月 5日夜,张作霖在上将军公署召开军政要员会议。会上道:
“大势已去,我决定下野。”遂做出决议:一、责成张学良收拾军事,速同郭军议和;二、前方郭军仍驻原防,静待候命。当夜,张作霖决心去大连。到了 6日上午 10时郭军攻入锦州后,张作霖更觉得一点希望全无。
这时的张作霖脾气变得异常暴躁,动不动就骂人。白天在屋里屋外不停地走,夜间也不脱衣服。身边两只手枪都压上“顶门子儿”。
郭松龄起兵反叛,对张作霖和奉系集团是个沉重的打击,在张作霖的个人生涯中也是一次巨大的挫败。在奉系集团内部,虽然有过像汤玉麟、张景惠、杨宇霆那样身居要职的人反对过他,但最后都有惊无险,平安地渡过危机,反而被他利用,树立起自己的威信,使奉系内部更多的人死心塌地地跟从他打天下。但郭松龄的反叛,事情就不这么简单了。因为在奉系所有人的眼中,郭松龄就等同于张学良,谁都知道张作霖对郭松龄恩重如山,郭松龄唯老张家是从。现在最恩宠最信任的人反了,等于在张作霖心中剜了狠狠的一刀,让他在所在人面前都觉得抬不起头。
高级军事会议上,张作霖已神经错乱,恨恨不休不止地大骂张学良和郭松龄:“妈拉个巴字,我姓张的用人,向来赏罚分明,并不是我自己养出来的都是好的。小六子(张学良乳号)这个损种上了郭鬼子(郭松龄外号)的贼船……我姓张的向来一秉大公,李景林、张效坤(张宗昌)、许兰洲这些人都是外来的,和我素无瓜葛;还有于孝侯(于学忠)是吴子玉(吴佩孚)的外甥,谁不知道我和曹吴对头多年,可是我对他外甥是重用的。郭鬼子这个鳖羔子,到沈阳来,打个行李卷,只有两个茶碗还有一个没把的。小六子说他是个人才,能吃苦耐劳,我一次就给他两千块大洋,给他安家。那时候他感激的把他妈给我当老婆他都愿意。他自以为有功,在座的谁不比他资格老?汤二哥和我穿一条裤子,出生入死,现在和郭鬼子拉平辈。小六子上了贼船,郭鬼子教他学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