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景琦的四个妻妾中,槐花是最不起眼的一个。虽然她,论贤惠,不输黄春;论出身,强过九红;论样貌,比得上香秀。
可就是这样一个贤惠、貌美的姑娘,因为性格懦弱,因为得不到丈夫的宠爱,年纪轻轻就自缢而亡成了大宅门的祭品。
剧中,有一个槐花上吊后轻轻晃动的双脚的特写,看到这一幕我只觉得心里有块地方特别疼,为槐花,也为那个时代所有身不由己的女性同胞。
这种疼我在看《如懿传》时也有过一次,就是金玉妍自尽之前对自己说:如果真的有来世,你一定不要再过这样的人生。
如果真的有来世,你一定不要再过这样的人生。我想这也一定是槐花的心声。
槐花对待主人的心理很像《红楼梦》里的袭人,原文是这样写的:这袭人也有些痴,伺候贾母的时候眼里只有贾母,如今伺候宝玉,心里眼里就只有一个宝玉了。
槐花对待二奶奶和白景琦也是如此。她虽然漂亮,也颇得二奶奶的赏识,可她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之所以能成为白景琦的三姨太主要有三个原因:
一是当家人二奶奶的安排。彼时二奶奶已病入膏肓,凭她的聪明才智一定看出了黄春也是命不久矣,而她又特别看不起杨九红,于是临死前硬把槐花许给了白景琦。
二是因为白景琦妈宝和好色的性格。有了二奶奶的父母之命,槐花长得又很好看,白景琦自然很愿意纳一个这样的姨太太。
三是槐花软弱的性格决定的。槐花不像香秀有野心、有心计,她对命运绝对服从,作为使唤丫头,主子让她干嘛她就干嘛,不会有丝毫的反抗。何况白景琦在那个时代看来是很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
但你说她有多爱白景琦吗,也不见得。
在我看来,她应该是四房妻妾中对白景琦的爱最少的那个,可她仍会全心全意地维护他,尽自己所能让他高兴一点,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男人是她唯一的依靠。
如果说槐花对白景琦有爱,那也是现实和情感交织下产生的一种复杂感受吧。那个时代女性可选择的道路实在太少,为了生活,唯有紧紧抓住手中的男人。
所谓唇亡齿寒,没了嘴唇的保护牙齿也会倍受辛苦,你说牙齿能不爱嘴唇吗?
槐花成为小姨奶奶后过得并不舒心,但她一直忍气吞声地活着,直到一件小事的发生。
槐花看到上房有两盆喜人的月季花,征得白景琦的同意后将花搬到了自己的西厢房,杨九红却因此找茬和她吵架。
槐花在杨九红污蔑她和黄立不干不净的污言碎语下,怒骂杨是千人骑万人跨的窑姐,杨以死相逼让槐花下跪道歉,槐花不从,白景琦愤怒之下一巴掌把她打翻在地。
这一巴掌,让槐花心寒如冰,她看清了白景琦对她不仅没爱连怜惜也没有,也看透了大宅门的残酷,绝望的她选择用最决绝的方式——上吊来结束自己身不由己的一生。
槐花是那种随命运漂流的性格,如果不是绝望到底,绝不至于自杀。回顾剧情,我发现促使槐花走上自杀这条路的,共有四人。
第一人是看起来和这事毫不相干的香秀。槐花性格软弱,不善与人争斗,当初哪怕被杨九红逼着同去东北,途中受尽杨的欺辱,她也是能忍则忍。
可后来受过香秀的几次挑唆之后,她开始明目张胆地和杨九红对着干,以至逼急了杨九红,也激怒了白景琦,最后只能绝望地上吊自杀。
如果没有香秀的挑唆,以槐花的性格大概会隐忍一辈子,虽然过得不会顺畅,但也不至于丧命。
第二人是杨九红。杨九红因为从没得到过二奶奶的承认,而对她怨恨不已,自然也看不上她赏给白景琦的丫头。二奶奶死后,杨九红想上位,便拿槐花开刀。
她的本意并不是想逼死槐花,只是想让她屈服,从此在大宅门失去话语权和地位,但她没想到槐花宁死也不向她这个“窑姐”屈服。
第三人是白景琦。二奶奶临终“托孤”,嘱托白景琦和槐花:不用办事儿,今儿就圆房。与其他三房自己选的妻妾相比,二奶奶赏的槐花是白景琦最不在意的一个。
所以当槐花和杨九红发生矛盾时,他不问青红皂白只想让槐花道歉压制此事,槐花不肯屈服,他便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可以说白景琦的冷漠是压倒槐花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四人是槐花自己。槐花死于自己的无能与天真。无能是指,作为妻子她笼络不住丈夫的心,也没有智慧与其他女人抗衡。
她的天真在于,只以为要自己忍气吞声就可以得到白景琦的怜惜,就可以在冷漠的大宅门里得到容身之地。
当白景琦那一巴掌打破她这些“以为”时,她本可以放弃幻想,自己努力在大宅门生活下去。白景琦这种人也许永远不会给自己的女人平等和真爱,但他的大男子主义同时也保证了他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别人的欺辱。
如果槐花不那么认死理,她过得其实会比那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女性富贵、舒适,但她软弱地选择了死亡。
也许她死的时候还在想:你不珍惜我,我就死给你看。但实际上她的死亡除了得到香秀的一声叹息,什么都没留下,大宅门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和森严。
看《大宅门》里关于槐花的故事,我再一次认识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就是不平等的关系下很难谈爱与不爱。
白景琦对槐花没有爱,他对她仅有的一点儿温情,不过是老男人对年轻肉体的渴望。槐花对白景琦其实也没有爱,她只是跟着命运漂流到了白景琦的怀抱,企图从他身上得到庇护和怜惜。
可不公平的是,那个时代,男人有没有女人的爱都无所谓,但女人如果没有男人的庇护和怜惜就很难活下去。
槐花是那种典型的被大宅门塑造,也被大宅门吞噬的女性形象。可以说看懂了槐花,也就看懂了那个时代女性的无奈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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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白马的贝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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