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关东》中,有许多角色让人印象深刻,鲜儿为了爱情敢于牺牲自己、落魄格格那文治夫有手段有格局,秀儿为爱痴情守候十几年,他们都在感情的世界里努力追寻爱。
不过在《闯关东》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人不是鲜儿和那文,而是做皮肉生意的红姐。有人说,红姐单纯善良、性格直爽,可惜遇人不淑,才落得四处漂流,靠做皮肉生意维持生活的下场。
他们感叹命运不公,替红姐惋惜悲哀,不过我认为红姐不值得同情。她心地善良,却无法掩饰性格上的愚蠢。命运给了红姐一道坎,红姐用这道坎,折磨了自己一生。
1.受到伤害后,钻牛角尖里出不来。
鲜儿闯关东时,误入了山场子。是红姐给她吃喝,救了她一命。鲜儿感激红姐的救命之恩,索性将自己的经历统统告诉了红姐。
鲜儿和传文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因为传文家里拿不出一石米,父亲便毁了这门亲事。鲜儿瞒着父母离家出走,跟着传文闯关东。一路上,两人互相扶持。后来传文生了一场大病,鲜儿没钱看病,为了救传文迫不得已卖身到张家当童养媳。
张家老爷人心思缜密,他看出鲜儿和传文感情不一般,故意设计将两人分开。鲜儿不知道传文去哪了,为了找传文,夜里偷偷溜出张家。
闯关东的路上,鲜儿遇到了唱戏的戏班子,为了活命,她学习唱戏。戏班子生意红火时,鲜儿因为样貌年轻漂亮,被当地的恶霸五爷看上。他以鲜儿师傅的性命威胁鲜儿委身于他。鲜儿为了救师傅,只能忍着屈辱同意了。
鲜儿心里还爱着传文,她很纠结自己嫁过人,身子也不再清白,她担心传文知道这些事,会不会嫌弃她?
红姐听到鲜儿的坎坷经历,颇为动容。她用同情的声音问鲜儿:那你不打算找你男人了?
鲜儿点点头,不再说话。红姐替鲜儿打抱不平道:这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臭德行。他们可以和女人打情骂俏,逢场作戏,自己的女人让别人碰一下,就像撅了他们的祖坟。
鲜儿看出红姐面色不对劲,忙问道:姐,你怎么了?
紧接着,红姐说出了自己的经历。原来红姐年轻时,也是十分漂亮的黄花闺女,在适婚的年龄,被父母许配给邻村的一户大户人家做媳妇。临出嫁前几个晚上,她去听戏时被坏人摸了一下屁股,她吓得大叫一声,大户人家嫌弃她不再清纯,悔婚了。
红姐的名声因为这件事彻底臭了,连村子里的瞎子瘸子都看不上她。红姐不明白,是别人占了她便宜,凭什么这个占便宜的坏人不用受惩罚,她作为受害者,被所有人指责,这一生都被坏人耽误了。
红姐心里不服气,打那以后就四处留情,做别人的情人。她讨厌那些和她好过的男人,为了发泄心里的不快,她故意把那些男人的家庭搅得鸡犬不宁,人仰马翻。
那些人恨透了红姐,索性寻个红姐和别的男人约会的时机,将红姐绑上,扔到了河里。是山场子里的老把头救下红姐,从那以后,红姐就留在了山场子。
红姐劝鲜儿别再找传文了,就算找到了,传文也不一定娶她。就算娶了,鲜儿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她注定在他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一个女人,怎么活不是一辈子?为什么要受那份窝囊气?
红姐这番话,说得很在理。在那个年代,女人的清白太重要了。鲜儿虽然是为了救人,被迫失身,但没有人会赞扬她的伟大,大家只会觉得她不干净了。传文骨子里十分传统,他就算同意娶鲜儿,心里也会觉得膈应。
与其这样,不如放弃这段感情,重新开始。但红姐所谓的开始,和鲜儿认为的开始不同。红姐留在山场子后,更加自暴自弃。山场子里都是男人,红姐每天和他们混在一起。
老把头说天气太热,需要喝姜水驱寒时,红姐得意地说:我还知道一个驱寒的方法,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用?
老把头笑道:山场子这么多人,还不够你忙活的?
老把头这段话,有讽刺的意味。红姐是有过无奈又悲哀的过往,但现在是在山场子,她可以重新开始,可惜红姐还是按照以前的活法继续生活,她心有不甘,钻进了牛角尖出不来。
既然这些男人这么在意女人的名节,那她就拼命作践自己,她要告诉所有人,男人可以四处留情,女人也可以。凭什么只有男人才能享受快乐,女人就要守着一个男人从一而终?
红姐的做法,带着太多负气的成分。她痛恨男人用肤浅的眼光看女人,为了报复这些男人,替自己出口恶气,她把自己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我曾看过一句话:执着有时候是种美德,但是如果太纠结‘“长久”二字,你就容易患得患失,看不清脚下的路;太纠结“是非对错”二字,你就容易钻牛角尖,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绝对是、或者绝对非的东西;太纠结“善恶”二字,你眼里容不得沙子,有时候会自以为是,希望规则按着你的棱角改变,总会失望;太纠结“生死”二字,你的视野就小,这一辈子最高只能成为二等层次的人。
红姐最大的错误,就是钻牛角尖。她活在仇恨的世界里,以偏概全,只通过一件事,就否定了所有的好男人。世界上善与恶是共存的,如果见过了黑暗就不再相信黎明,对生活自暴自弃,最后吃苦受累的还是自己。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生活让红姐遭受了名节上的耻辱,却也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这些机会里,埋藏着太多改变命运的机会,就看她如何选择。
2.有能力有智慧,却用不到正途。
红姐最大的优点,就是善良、有智慧。她可怜鲜儿一个人不容易,老把头不同意鲜儿留下来,红姐担心鲜儿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遇到危险,不顾老把头的反对,坚持把鲜儿留下来。
传武想留在山场,老把头让传武去山上打一匹狼,打不到就不许传武留下来。红姐知道狼的威力有多大,为了救传武,她趁狼攻击传武时,躲在一旁将狼一枪致命。
传武第一次在山场子扛树,因为不懂扛树的窍门被人耻笑,红姐主动替传武抗树。红姐长得漂亮,有很准的枪法,也有和男人比肩的能力,她完全可以活出另一个人生,但是红姐却走了最难的一条路。
山场子散了以后,红姐也走了。后来,鲜儿和传武遇到了老把头,便顺口问起了红姐在做什么?是嫁人了,还是做其他事情?
老把头说:她还能干啥呀,干的还是皮肉生意。钱没少挣,都作索了。挣了钱不是跑哈尔滨,就是跑牡丹江,大把大把的花钱。她呀,就是不知道学好,有了钱就和俄罗斯的女人比穿戴,学人家貂皮大衣和高跟鞋。
鲜儿笑道:爷爷,您就会糟白人家。
老把头恨铁不成钢地说:我糟白她干什么?她愿意穿点戴点也行。现在,有些吃软饭的臭男人一哄,她就上钩,要跟人家过日子。等她钱花完了,人家就跑了,她再回到江沿继续做老本行,有了钱再跑。一次一次地上当,就是不长记性。
红姐为什么会和那些男人搭伙过日子?因为她还相信爱情。但红姐所谓的爱情,并不靠谱。真正的好男人,有几个会去风月场所,会让女人挣钱,自己在家当小白脸呢?
红姐一次次被那些男人伤害,就应该吸取教训,不要再听信男人的甜言蜜语,凡事靠自己。以她的能力,她若肯金盆洗手,带着挣得钱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做生意,哪怕是做小本行,也能养活自己。
她有钱有颜,如果将过去的事情封存在心底,一切重新开始,说不定会遇到真正爱她,值得她嫁的男人。红姐有能力让自己过得更好,于她而言,只要她不被情感所困,未来很值得期待。
史铁生说:生命就是一个过程,一个不断超越自身局限的过程,这就是命运,任何人都一样,在这过程中我们遭遇痛苦,超越局限,从而感受幸福。
生逢乱世,即使命运如蝼蚁,但仍有人心向阳光。红姐一直待在风月场,遇见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机率太低了。只要她肯走出来,做一份踏踏实实的工作,总有人会看到她的好。
可惜她一直活在过去的伤害里,自从被男方悔婚后,她好像看透了男人,嘴上厌恶他们见一个爱一个,心里又不甘。她挥霍着自己最珍贵的青春,报复那些不懂得珍惜她的男人。可是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亦舒在《我的前半生》中说:最佳的报复不是仇恨,而是打心底发出的冷淡,干嘛花力气去恨一个不相干的人。
红姐看似想开了,其实从未放下过。她以为爱她的男人越多,她越成功,却不知她在用这样的方式,填补心中的窟窿。如果她真的看开了,就应该明白,没有一个男人值得她用作践自己的方式去报复。
她越是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和身体,越证明她放不下仇恨。她这样的做法,看似潇洒,实则愚蠢。人生短短数十载,红姐能有几年的青春去挥霍年轻的资本呢?
3.作践自己,错过了值得等待的男人。
鲜儿和传武私奔时,遇到一群土匪。传武中了枪伤,跌入河里不见了。鲜儿为了活命,只能四处流浪。她路过一家店时,找老板娘讨口水喝。
没想到这家店就是做皮肉生意的。好在鲜儿在店里碰到了红姐,才没被老板娘拉入坑里。姐妹俩好久不见,自然畅聊一番。
红姐对鲜儿说:传武都死了,你还是再找一个人过日子吧,来这世上走一遭,别亏了自己。你要么随便凑合,找个人嫁了,要么像我一样,快活一天是一天,死了就两腿一蹬,笑嘻嘻地见阎王。
说这话时,红姐眼里含着泪。这句话是对鲜儿说的,也是用来安慰自己的。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回不了头了。
她看似活得洒脱,心里的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个女人都想有一个家,谁不想身边有个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知冷知热的男人呢?只是经历了太多的坎坷和失望,她已经不再对爱情抱有幻想。
鲜儿和红姐见面没多久,店里来了一位客人叫震三江。他出手很大方,但洁身自好,每次来了只喝酒,不过夜。红姐说震三江的愿望就是娶一个靠谱的山东的姑娘当老婆。
鲜儿就是山东的,她只和震三江打了个照面,就被震三江看中了。红姐劝鲜儿嫁给他,她很欣赏震三江的人品和做派赞,还夸他粗中有细,待人谦虚客气,从未和谁红过脸,值得依靠。鲜儿问她,你这么看好他,为什么不嫁给他?
红姐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啊,可是不行了。在他眼里我是臭皮囊,他把我当爷们看,你没看出来嘛,他看我们的眼神都不一样。
看到这一幕时,我很替红姐惋惜。其实红姐长得比鲜儿漂亮,为人处世也比鲜儿更加落落大方,她和鲜儿都是山东人,她枪法准、懂得人情世故,如果她洁身自爱,她和震三江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是红姐的名声已经臭了,她只想快活一天是一天,从未为未来打算过。等到遇到真心值得嫁的人,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嫁给对方的资格了。
鲜儿和红姐都遭遇过名节上的伤害,他们都是身不由己的受害者,但鲜儿从未自暴自弃过。她被五爷毁了清白,却依然洁身自爱,不轻贱自己,不看低自己。
只要能靠双手吃饭,她什么苦都愿意吃。这份钱挣得干净,也花得安心,所以传武和鲜儿多年以后相遇,她还有嫁给传武的资格。
因为她一直都是洁身自爱,活出自我的女人。有人爱她,她可以过得很好,没有人爱她,她过得也不差。而红姐遭遇伤害后,便一蹶不振,放弃追求更好的生活,也放弃了自己。
我曾看过一句话:人在一生当中,会碰到很多混蛋。他们伤害你,是因为他们愚蠢,你不必因此回应他们的恶意。世上最糟就是自卑和报复心理,永远要维持自尊和诚实廉正。
红姐在用青春赌明天,她作践自己,为别的男人花钱,都是自卑和报复心作祟。只要她走不出心魔,注定被心魔吞噬,蹉跎一生。
生命太短暂了,不应该用来记恨。女人最好的活法,不是遭遇挫折后,感叹命运不公,而是不抛弃不放弃,不管人生再难,都要心中向阳。你要记住,你是为自己而活,不是为了报复谁,讨好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