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春花迎接了分家后的第一次丰收。
勤劳的人儿总是能比一般人收得多一些, 因为庄稼活总是比其他人做得精致一些,比如说多浇几趟水、多除几趟草,最重要的是不能种死庄稼,要多学别家做得好的。
就比如说小叔子一家吧,虽然身在农村却心在他乡,对农事知之甚少,想着多收些果实,就把植株种得密一些,或是多撒几把化肥,结果呢,苗子倒是长得高高壮壮的,可是它不结果,或是很小的果儿。
在这方面,前些年大家普遍都是这样子的,认字的人不多,一切靠着经验来,都要吃几盘亏才晓得其中的厉害,还有人固执地不听劝,觉得自家当了那么多年的农民,难道还不会种地吗?
没有人意识到,凡事要讲科学规律,就如孩童们回来告诉父母不能叫魂、不能随时祭拜,那是迷信活动,大人们只觉得小娃娃可爱,逗着好玩,很少有人能看到时代前进的步伐。只有在谈论街上有了什么新奇玩意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后知后觉。
春花走村串乡得多,和大家熟悉了之后,彼此如朋友一般的交流经验,总能学到很多,她乐意去接收新鲜的事物。
比如,她知道了有一种磨豆腐的机器,于是就托那户儿子在县城工作的人家给她买了带回来,从此给她省了不少工序,她做豆腐再也不用跑到公婆家去使用那个老旧的石磨了,她感慨时代的日新月异,渴望到外面去看看别人嘴中所说的高楼、火车,甚至还想看看上空一天飞过几次的飞机。
丈夫笑她班车都没坐过几次,还想这想那,说她出去万一分不清家的方向,找不回来怎么办。春花回击自己认字,别人说了在城市里只要认字就在哪都不会迷路的,人家都有路牌的。
看着院子里收回来的黄橙橙的玉米、大大的棒子,春花心头盘算着明年可以多养几头猪,适当的时候还可以让丈夫养几头小牛,这下半年这牛卖得上价呢,养大训练出一头耕牛抵得上两三头猪,只要财力相当,绝对是不会赔本的买卖呢。
四岁多的儿子依旧顽皮,但还是会听话地带着两岁的妹妹玩耍了,白天父母出去收庄稼的时候,两个孩子就在玉米堆子里疯玩,在昨晚扒下来的玉米堆子里睡觉、藏猫猫,爹爹每运玉米回来一次就看看他们,有时候两个孩子玩着玩着就睡着了,也有的时候哥哥带着妹妹到别人的家里去,只要别的大人在家都会照看好他们。
春花在村子里的人缘极好,哪家有事无论简单的难搞的她都给帮忙,比如说她去卖东西的时候给人家带个口信、或是帮忙买个东西或是借个东西给人家用,最重要的是,自己家买了豆腐机后,村子里要做豆腐的都会上她家来,她从未拒绝过,开始时不好意思收钱,人家就把豆腐渣留给她,后来大家觉得不好意思,她就收点电费。
所以她的孩子去到别人家里,总能安安稳稳地送回来,手里还总会拿块糖或是一个苹果、橘子啥的。
到了晚上,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剥玉米,邻居家没有掰玉米的,看到他们家里堆了玉米会主动过来帮忙,一边聊天说笑、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无论忙到多晚都要把这白天运回来的玉米给扒完皮。
帮忙的妇女多的时候,双寿就充当苦力,把玉米一筐一筐地送到楼上,然后再把那些大的玉米编成辫子,一挂一挂地挂在楼上晾干,到时候留作种子或是自家吃一些。
这一天晚上,春花家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人声嘈杂,一群人帮着剥玉米,两个孩子看到那么多的人兴奋地在玉米皮里打滚,或是找个小篮子来玩闹着和爹爹一起背玉米。
回家来的亮蛋爷和他的儿媳妇也一起来帮忙了。
“我听说啊,我们这村子有可能要新成立一个市集,为了方便大家。”
“你消息广,真的吗?要是这样可就太好了,你看我们上趟街,若是运气不好,遇不到车,这走路得两三个小时呢。”
“我们这算好的呢,你看更远的张家村、白虎摊,上次街得鸡叫就出门,稍不注意还要摸路,这要是建起来得多好啊。”
“我听书记说有这种打算,但要等真正地建起来,恐怕得要些时间呢,至少也得年把的吧。”
春花听到这个消息喜上眉梢,这对于她目前的小生意无疑是如虎添翼,若是这里建起了市集,不仅省了路程上的时间,而且这竞争也少了,她就可以卖更多了。她想,政策真的下来了,自己一定要到街道上建一间铺子,还可以搭载着卖更多东西呢。
“这政策是越来越好了呢,你看路也通了、电也有了,如果这赶场子的地方也有了,可真是为我们农民考虑了呢。”
大家因为这个消息,全都表现得喜气洋洋的。
等收完了庄稼,春花迎来了第一批小猪仔,十多只红彤彤的小猪睡在圈里,春花担心给冷死了,给垫了好几层的稻草,还找来了家里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裤子,狠狠心全给小猪们铺上了。
两个孩子欢天喜地地跟在母亲后头跑上跑下的,丈夫打趣说,媳妇儿照顾这群小猪比对他还好,把他的衣服都给了猪崽子,儿子听懂了就在后头哈哈笑。
这个时节正是杀年猪的好时节,天气冷了下来,利于腌肉。大猪宰了就得养小猪,反正这圈里就从没有空下来的时候。
春花家的小猪仔小的刚满月,大的两个多月就被村里的人捉回去养了,自家都没得留下,两个孩子看着空掉的猪圈哭了好久,春花也觉得自家很可笑,居然会和孩子们一样有几分伤心。
都说农家人对饲养的动物是有感情的,尤其是是耕牛、马匹和骡子,若是不小心没了或是给卖了,主人家会伤心好久。
可是啊,这群小猪仔凑够了买电视的钱,孩子们欢天喜地地围坐在电视前,小猪猪啥的早就给忘记了。
春花的席梦思换成了豆腐机,就只能往后安排了。电视机放在旧了些的三抽桌上,总觉得有些不搭调,虽然春花给买了粉红色的电视罩,可还是丑了些,于是一套好看的电视组合柜又成了她的心头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