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宋朝,很多人都喜欢夸他无权臣、无外戚、无宦官、无藩镇之祸,其实吧,宋朝的宦祸,也就仅次于汉、唐、明三朝,宋朝知名的大宦官,拉出来溜溜,人数比清朝的知名太监还多,三落两起左右逢源的任守忠,就是宋朝知名大宦官中的一个。
01,高级宦官的干儿子
任守忠(990?-1068?),字稷臣,是北宋时期的宦官,在电视剧《清平乐》中的形象是恪尽职守、谨慎忠诚,特别的正面,但在历史上,他的口碑就没有那么好了。
按史书记载,任守忠履历的起步职位是入内黄门,全称就是入内内侍省内侍黄门,简称入内黄门,隶属入内内侍省内侍班,从九品。这个职位在内侍班六等中属于最低等,但是,还是高于不入等的入内小黄门(简称小黄门)的。
任守忠能够直接从入内黄门起步,是因为养父任文庆的关系,他才以恩荫直接从入内黄门入侍,像没有根基的张茂则,就只能从不入等的入内小黄门起步了。
关于任守忠养父任文庆的资料,《宋史任守忠传》并没有记载,只在吕诲弹劾任守忠的奏议中被一笔带过,才让人知道任守忠的养父是大中祥符三年(1010)十月奉命去茅山设醮的内侍任文庆。
朝里有人好做官,有养父任文庆的加持,任守忠很快就得到施展能力的机会,天禧二年(1018),龟山有个断臂僧人叫智悟,召集乡里凶恶狡黠的恶少年千余人充当童行,童行是指出家入寺观但还没有取得度牒的少年,在当地凌虐平民,颇为不法。
真宗听说后,就命任守忠去处理这件事,任守忠到地方后很麻溜的拿下智悟,并驱散恶少年,为了巩固当地治安,在二月的时候,真宗还特命泗、濠州路巡检衙门迁徙到龟山坐镇。(长编卷91二月辛巳条)
办事麻溜的任守忠,回去就升迁为从八品的西头供奉官(即入内西头供奉官),勾当御药院,成为真宗皇帝身边的近习亲信。
02,第一次被赶出宫廷
乾兴元年(1022)二月十九,真宗驾崩,仁宗赵祯即位,皇后刘娥临朝,当年四月,就借山陵事件,迅速把不恭顺的内臣雷允恭拿下,并派人前往查看皇陵。
派去的两位内臣,就是入内押班岑保正,和入内供奉官任守忠,足见在乾兴年间时,任守忠就已经在刘太后面前挂号了。
但好景不长,天圣中期,任守忠坐教坊使田敏公事被发配岳州,在被发配前,刘太后还命内供奉全克隆在福昌寺杖责任守忠二十后,再监送配所。
任守忠被流放岳州后,又是养父任文庆找机会向刘太后乞恩,免除了对任守忠的刑罚,削为平民,他才得以重新回到京城。(宋名臣奏议吕诲治平元年八月乞正任守忠典刑)
宦官的前程是和宫廷捆绑在一起的,离开宫廷宦官能干什么呢?所以,不甘泯然于众的任守忠贿赂刘太后的亲信江德明,很快就起复故官,并稍迁上御药供奉。
颇有心计的任守忠重新回到宫中后,很快就和入内副都知江德明、东染院使罗崇勋等人打成一片,成为刘太后身边的亲信内臣,从而可见任守忠很擅长搞人际关系。
太后临朝,自然倚重内臣,内臣权势也比往日更加繁盛,因此,任守忠和江德明等人“交通请谒”,风头一时无两。
03,第二次被赶出宫廷
明道二年(1033)三月二十九,刘太后驾崩,仁宗皇帝亲政,昔日抱太后大腿狐假虎威的内臣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任守忠和江德明、罗崇勋、张怀德等人一样,分别在四月二十一和五月初五被仁宗驱逐出朝廷。
再次被赶出朝廷的任守忠,先是出为黄州都监,又被贬谪监英州酒税,再迁潭州都监,徙合流镇。当任守忠以为自己要在贬谪中了结残生时,上天再次给他机会,而机敏的任守忠还就抓住了这个机会。
野心勃勃的党项首领赵元昊侵扰大宋边境,朝廷用兵西鄙,任守忠就被调到秦凤、泾原路充任驻泊都监,就是俗称的监军,并在战事中展示了他的军事才能和协调能力。
因此,任守忠就以军功的缘故,开始步步高升,先是升迁为正七品的东染院使,再迁为仅次于都知、副都知的内侍押班(正六品);出为定州钤辖,加内侍右班副都知(正六品),仅次于都知和左班副都知,高于内侍押班。
皇祐四年(1052)四月,侬智高叛宋,仁宗派狄青前往广西宣抚时,还想让通晓武事的任守忠一起前往广西,充当狄青的副手,被同知谏院李兑劝阻。
李兑认为高级宦官主军容易让主将受到掣肘,并不是用兵正道,仁宗采纳了李兑的谏言,没有让任守忠和狄青一起去广西,但还是让入内押班石全彬充任副将。(宋史李兑传)
此时的任守忠已经凭借军功重返宫廷,成为仁宗的亲信内臣之一,至和元年(1054)十月初七,仁宗致祭太岁、土地诸神,就是派任守忠前往。(文忠集卷82)
04,仁宗朝的恩宠
至和二年(1055)三月,仁宗超擢提拔宫苑使、营州防御使、入内副都知任守忠,和昭宣使、果州团练使、入内副都知邓保吉,并为宣政使。
同日升迁的还有左麒麟使、英州刺史、入内副都知史志聪领忠州团练使;宫苑使、利州观察使、入内押班石全彬为入内副都知;皇城使、果州防御使、内侍押班武继隆,和左麒麟使、荣州防御使、内侍押班邓保信,并为内侍副都知;文思使、果州团练使、内侍押班王从善为北作坊使;彭州刺史、内侍押班邓宣言为洛苑使;荣州刺史、内侍押班于德源为北作坊使。
这九位内臣都是仁宗身边的亲信,此次擢升纯粹是仁宗私心作祟,并不合律法,因此招致知谏院范镇的批评,范镇不但批评仁宗“过恩”,还批评执政“废法”,请求明正执政大臣之罪,以示天下。(长编卷179)面对谏言,仁宗同志是装聋作哑并不理睬。
至和三年(1056)正月,仁宗不豫,引起大臣们的恐慌,到二月才康复,四月二十三,仁宗就以圣体康复,内臣有功劳为由,给亲信内臣加官,任守忠又领洋州观察使。
嘉祐三年(1058)六月二十一,仁宗任命史志聪、任守忠为都大提举内中修造,总领修建皇仪殿西庑事。
嘉祐四年(1059)十一月,汝南郡王赵允让、即英宗赵宗实的亲爹,薨了,仁宗又命任守忠和王世宁前往护理丧葬事宜,以示对堂兄的恩宠。
不管是修造工事,还是办理丧事,对内臣来说,都是绝好的生财门路,任守忠在办理濮王丧事时,“凌蔑诸子,所馈遗近万缗,而心犹未厌。”(涑水纪闻卷九)据说濮王长子赵宗懿坐事免官就是任守忠搞的鬼。
05,反对赵宗实的中坚
当时因为仁宗没有皇子,臣子们纷纷劝谏仁宗立嗣,而立嗣对象就是濮王之子赵宗实,按理说,就算是贪财,以任守忠的眼界,也不至于欺凌濮王家如此地步,他这样做就不怕得罪未来皇子吗?
从任守忠后来的行为看,他显然是不怕得罪赵宗实,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他根本不支持赵宗实当皇子,所以,才如此对待赵宗实家。因为不支持赵宗实,任守忠不但敲诈赵宗实家,还在仁宗面前给支持赵宗实的宰相韩琦上眼药。
韩琦曾写过一首诗:“轻云阁雨迎天仗,寒色留春入寿杯。二十年前曾侍宴,台司今日喜重陪。”
任守忠就对仁宗说韩琦作诗讥讽陛下,仁宗听说后很愕然,问任守忠韩琦怎么讥讽他,任守忠就把韩琦的诗告知仁宗,说韩琦这是借诗讥讽陛下游宴太频繁了。老好人仁宗听后为之一笑,并不在意,但也没有怪任守忠多嘴,反而升他为入内都知。(温公续诗话)
入内都知,即入内内侍省都知,时为正六品,仅次于都都知,高于副都知,因为在此之前,都都知并不常设,所以都知也可以视为内臣中的极品了。
宋人潘自牧撰写的《记纂渊海》卷三十三职官部记载说,任守忠在皇祐五年(1053),就被任命为入内内侍省和内侍省的两省都都知。
对此,猴格表示有点疑问,在任守忠之前,一省都都知都不是多常设,两省都都知怕是更不会轻易除授吧?再说,如果任守忠在皇祐五年就除两省都都知,何以又在嘉祐中为入内内侍省都知?可见潘氏所记或许有误,故不取。
在《清平乐》中,任守忠是同情福康公主的,但在历史中,任守忠却是站在驸马李玮一边,由于福康夫妻不和睦,让仁宗一家子为之焦头烂额,俞充仪甚至建议把李玮弄死,以便让公主获得解脱。
就在仁宗犹豫之际,曹皇后明确反对毒死李玮,任守忠在一旁也附和说皇后所言极是,仁宗这才否决了俞充仪弄死驸马的建议。
06,支持痴呆王子和赵宗实打擂台
身为皇权的附属品,介入政治斗争是宦官们的常态,任守忠也不例外,他和前辈王继恩、周怀政一样,在仁宗晚年就介入皇嗣之争。
宰臣们倾向于仁宗的养子赵宗实,任守忠却对赵宗实不感冒,他支持曾被刘太后收养在禁中的荆王赵元俨少子赵允初。
赵允初是个低能儿,为何得到任守忠的支持?自然是援立昏弱之君,不但能浑水摸鱼还能获取大利嘛,所以,任守忠就联合内宫的妃嫔和内臣们,经常在仁宗面前说赵允初的好话。
老迈的仁宗同志一边努力造娃,一边在赵允初和赵宗实之间摇摆不定,但宰臣们的意见到底还是占上风,嘉祐六年(1061)十月十三,仁宗在宰相韩琦的劝谏下,起复为亲爹守孝的堂侄赵宗实为泰州防御使,知宗正寺。
赵宗实则连续四次上表,请求为他爹服满三年之丧以表孝心,得到仁宗的同意,到嘉祐七年(1062)二月,守丧结束的赵宗实,却又连续三次上表辞知宗正寺。
面对赵宗实的不识趣,仁宗多少有些不痛快,任守忠抓住机会联合同党又一次举荐赵允初,仁宗就召赵允初进宫,但由于这个娃子真的不太聪明,到底与皇位失之交臂,失望的仁宗还埋怨任守忠说允初这么痴呆,怎么能承担大任呢?(涑水纪闻卷八)
任守忠的行为引起大臣们的警觉,宋朝士大夫一直对宦官心怀警惕嘛!同月,右正言王陶就上疏仁宗,请他早点下定决心,择立皇嗣,并批评说都是因为宫中嫔御、宦官诱惑圣聪、沮坏美政,才致使宗实畏祸不敢接旨。
仁宗在韩琦、王陶等人的劝谏下,终于下定决心册立赵宗实为皇子,于是,在八月初二,赵宗实第四次上疏辞知宗正寺时,仁宗许之,并于八月初五下诏立赵宗实为皇子,八月二十七,皇子赵宗实进宫。
07,离间两宫
随着赵宗实的进宫,也标志着任守忠谋立皇嗣的政治投机失败,但任守忠并不甘心失败,他没有改弦易辙去给赵宗实锦上添花,而是借仁宗的别扭心理,继续阻挠赵宗实坐稳皇子之位。
九月初一,改名赵曙的赵宗实为齐州防御使,进封钜鹿郡公,他知道自己就算获得皇子名分,仍然是个备胎,只要仁宗不死、又生出皇子,他就要被打回原形,他也意识到宫中人对他的不喜和冷漠。
可以说,赵曙进宫后受到的苛待,其中既有仁宗对他的漠视,也有任守忠的手笔。虽然在傅尧俞的劝谏下,赵曙一家受到的刻薄有所改善,但他内心的焦虑、恐慌,却并不能消除掉。
嘉祐八年(1063)三月二十九,仁宗暴崩于福宁殿,临死前急召曹皇后,皇后到时,仁宗已经不能说话,在医官慌乱的投药、灼艾下崩逝。
曹皇后不知道是为了防备宫内的任守忠,还是为了防备宫外赵允弼,或者两者都有,当天夜晚,曹皇后紧闭宫门殿门,把皇子赵曙保护起来,次日召入大臣扶持赵曙即位,是为英宗。
不知道任守忠那天晚上何故缺席,总之,那晚的缺席让他失去一个绝好的机会,他反对的皇子到底是即位了。按照惯例,任守忠还被新君英宗加恩,拜宣庆使、安静军留后,并在五月提举管勾皇子位。
随着韩虫儿诈孕案起,才即位几天的英宗突然发作狂病,曹太后在宰相的支持下临朝听政,犯病的英宗举措乖张、动辄暴怒,对身边的内臣是杖挞相加,内侍们无辜受虐,纷纷去给都知任守忠诉苦。
因为英宗即位而蛰伏起来的任守忠,就再次动作起来,趁着两宫心有芥蒂,乘间设法,谗构两宫,大行离间之计,在他的挑唆下,两宫关系是越发恶化,母不慈、子不孝。
曹太后向二府哭诉英宗不孝,想搞废立,英宗也向宰相吐槽嗣母待他无恩,把大臣们闹得头昏脑胀,劝了这个劝那个,让整个嘉祐八年都在鸡飞狗跳中渡过。
08,投靠英宗左右逢源
可能是任守忠的小动作被英宗发觉了,治平元年(1064)三月初一,英宗就命任守忠参与在景灵宫西园作仁宗神御殿的工事,把他支开。五月十三,曹太后被韩琦逼迫撤帘还政,英宗正式亲政,随即就下诏限制曹太后的权利,宫中格局大变。
忙着修建仁宗神御殿的任守忠,眼看曹太后失势,这个聪明人不得不为自己考虑后路,他迅速改变立场倒向英宗,并擅自打开奉宸库,取金珠数万献给皇后高滔滔。
奉宸库是储藏金银珠宝的宝库,由宣圣殿库、穆清殿库、崇圣殿库、受纳真珍库与乐器库合并而成,设提点一人,由内侍都知充任,也就是说,任守忠这是赤果果的监守自盗。
但贪财好利的高滔滔才不管任守忠是否监守自盗,反而对他的投诚很高兴,还赏赐他珠宝财物,任守忠在她面前越发曲求容媚,说曹太后的不是,把自己摘干净,高滔滔和姨妈曹太后的婆媳关系就更加不好。
与此同时,任守忠又去讨好谄媚英宗,他是一个有能力会做事的人,在宫廷中浸淫多年,善于揣摩上意,又有高滔滔吹枕头风,英宗很快就对任守忠建立信任,任命他为入内内侍省都都知,对他的宠遇比仁宗时期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英宗对任守忠的态度转变以及倚重,可以看出任守忠的手段,简直太会了,真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人才”。
由于两宫关系僵持,大臣们一直在中间调停却不见成效,为了两宫和睦,必须得揪出来一个替罪羊,而在治平元年上窜下跳的任守忠,自然就让士大夫们看不顺眼。
七月十八日,司马光就入内内侍省都都知任守忠擅取奉宸库金珠的事情,上疏英宗弹劾任守忠,请求英宗特发神断,把任守忠交付有司明正典刑。
英宗对司马光的劄zha子置之不理,司马光迅速奏上第二道《言任守忠第二劄子》,不但抨击任守忠盗取宝库,还批评英宗受任守忠谄媚,对他宠遇太过,英宗却继续装死。
09,第三次被赶出宫廷
到了八月份,仁宗神御殿建成,英宗亲赐殿名曰孝严,别殿名为宁真。还没等英宗奖励任守忠,侍御史吕诲就也向任守忠开炮。
吕诲直接给任守忠扣上“大奸”的帽子,把他的黑历史全扒了一遍,说他坐田敏事被发配岳州,被章献太后杖责,因为养父任文庆的求情才得以免罪,却又去勾结江德明复职。
在嘉祐中择立皇子事中,任守忠又企图援立昏主以邀后福,对仁宗和太后选择英宗的事是百般阻挠,幸好仁宗和太后圣明,又有宰臣韩琦等赞成,才没让他的奸计得逞。
接下来,吕诲又攻击任守忠诬陷英宗亲兄赵宗懿不孝了,捏造谣言、交构两宫了,还撺掇曹太后效法刘太后的出入仪式了,幸好太后贤明没有被大奸所误,还有自取宝库财货献给皇后固宠了,窥伺陛下行踪了等等等。
在最后,吕诲甚至危言耸听地说,宫禁中事无巨细,都出自任守忠,宫中人只知道守忠,却不知道有君父之命,其恶行足有万状,简直是馨竹难书,天长日久,恐怕难以控制,请求英宗圣断,把任守忠明正典刑,把他的朋党赶出朝廷。(宋名臣奏议吕诲治平元年八月乞正任守忠典刑)
在吕诲上疏的同时,司马光对任守忠的第三弹也随之而来,历数任守忠十条大罪,总结下来就是:
谄媚先帝,以求悦媚;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贪婪聚敛,收受贿赂;勾结朋党,恣意妄为;敲诈勒索,蔑视皇族;阻挠仁宗册立英宗为皇子,企图援立幼弱昏懦之君;离间仁宗和英宗的父子感情;离间太后和英宗的母子感情(两条);离间太后和皇后的婆媳感情。
在劄子的最后,司马光也把任守忠钉在大奸的耻辱柱上,认为他这样狡诈反复、恣横不法的 “国之大贼,民之巨蠹,”就应该斩首示众。
面对司马光的重锤出击,招架不住的英宗只能妥协,把任守忠贬为保信节度使,蕲州安置,至此,任守忠第三次被赶出宫廷,这次被赶走后,年过古稀的他再没能重返宫廷。
10,任守忠被贬之谜
关于任守忠被贬的具体过程,比较盛行的说法是源自《邵氏闻见前录》中记载的“韩琦空头敕治任守忠”,当时司马光、吕诲连番上章请诛任守忠,英宗犹豫不决,某日,首相韩琦就出空头敕一道,不填文书内容就让几位中书直接签名,然后告知任守忠,把他发配到蕲州安置,这才把空头敕填写完整,即日押送任守忠离京。
因此事韩琦还被邵伯温夸赞当机立断,实为真宰相!但文彦博在《私记》中却记载说,司马光、吕诲弹劾任守忠时,是枢相富弼劝英宗纳谏把任守忠赶走,韩琦反而为任守忠讲情说他在英宗登基时也小有功劳,应该对他宽大处理。
富弼直接向韩琦开炮:陛下能够登基,是先帝亲授、皇太后襄赞的功劳,陛下要报答也应该报答先帝顾复之恩、太后拥佑之力,有些人把陛下登基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将置先帝和太后于何地?英宗听了富弼的话是连连称是,韩琦也悚然失色的连退几步。
两本书的记载截然相反,正如李焘所言,文氏批评韩琦太过,而邵氏又吹捧韩琦太过,那谁记载的最接近真实呢?任守忠到底是被英宗贬斥,还是被韩琦空头敕贬斥呢?
猴格以为,按照韩琦性格,在治平元年不会主动给英宗找不痛快,任守忠被英宗宠信,治平号称名宦者唯有他一人,如果英宗不待见他,就不会在司马光、吕诲连上数章还犹豫不决,这种情况下,精致的韩琦怎么可能会去触英宗霉头呢?憨厚的富弼相公才有可能。
再说,邵伯温当时不过七八岁,并没有亲历此事,而是道听途说,记载的真实性应该低于文彦博,所以,任守忠应该是英宗被台谏官所迫不得已贬斥的。
因此,在任守忠被贬当天,司马光又一次上疏,请英宗携带中宫皇后亲自去向皇太后讲明情况,提点英宗让他把母子失和、以及他忤逆嗣母的过错都推到任守忠身上。
然而,任守忠的被贬斥,并不能让两宫冰释前嫌,这对母子的关系也并没有因为找到替罪羊就破冰,反倒是往日被任守忠欺凌压迫的其他内臣,为任守忠的倒台“中外快之”。
任守忠可能在蕲州呆了不到三年,随着英宗驾崩、神宗即位的加恩,起复为左武卫将军,随即就致仕,大约在熙宁元年(1068)去世,享年七十九岁,当年十月,被神宗追赠左千牛卫大将军。(宋会要辑稿)
11,猴格说
从任守忠三落两起的人生看,他绝对是一位能力卓越、善于揣摩人心、八面玲珑的聪明人,如果没有能力,就没机会两次起复,如果不会揣摩上意、不够八面玲珑,就不会游走在真宗、刘太后、仁宗、曹太后、英宗、高皇后几位主子身边,还屹立不倒、左右逢源。
特别是和英宗夫妻的关系上,他一直在仁宗面前拖英宗的后腿,仁宗确定过继英宗后让任守忠去接他都不去,而英宗进宫后遭受的苛待也和任守忠脱不了干系,更别说离间两宫从中挑事,桩桩件件都足以让英宗弄死他。
然而,就是身处如此劣势下,任守忠依旧能获得英宗夫妻的信任,不知道是英宗夫妻不聪明、容易被忽悠?还是老任同志手段太过了得?总之,任守忠这个老宦官实在是太会钻营,太会琢磨人心,太能审时度势了,这种类型的人即便搁到现代职场,大概也照样玩得转。
假设一下,如果任守忠人品没有那么糟,而是用他的老谋深算主动去调和两宫关系,不知道会不会改变他的结局,不过从英宗睚眦必报的刻薄性格看,他大概率是不会成功的,因为从曹太后还政起,任守忠就只能选一边站队了。
现代人常说宋朝无宦祸,其实是一种误解,宋朝的宦祸只是比汉唐明轻一点,尽管宋朝吸取了前朝的教训,对宦官采取一定的管理和防范。
但实际上,宋朝宦官的活跃程度并不低,在方方面面都能看到宦官的身影,多少还是能影响到皇帝决策的,像会做事还会搞人际关系的“人精”任守忠的一生,就是宋朝宦官群体的缩影。
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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