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日、小玲房间
阳光照进房间。小玲仍然坐在床头,手里拿着那支手枪。外面街道上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小玲缓缓睁开双眼。窗口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他逆光而坐,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他静静地坐着,看着小玲。
小玲一声尖叫,举起了枪:你是谁?
“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那人站起身,走到小玲身旁。小玲呆住了,不是别人,正是燕双鹰。
小玲望着他,泪水滑过了面颊,猛地,她跳起来扑进了燕双鹰的怀里,痛哭失声。
燕双鹰轻轻地拍打着她。
忽然,小玲的哭声停止了,她一把推开了燕双鹰:你来干什么?
燕双鹰笑了笑:来看看你。没有杀死我,你一定很沮丧吧。
小玲: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
燕双鹰:哦?为什么?
小玲:你不是处心积虑地想要杀我吗。现在,你终于出现了。
燕双鹰笑了笑:你的枪法很好,那一枪只差一点点就打中心脏了。
小玲冷冷地道:不错,我是要杀死你。
燕双鹰:为什么?
小玲:不为什么。我恨你。
燕双鹰:这可是有点奇怪了,平白无故地就会恨我?
小玲望着他没有说话。
燕双鹰点点头,站起身来:步鹰肯定从很小的时侯就开始教你各种杀人本领了吧?
小玲惊呆了:你说什么?
燕双鹰:你比你姐姐厉害,不管从哪方面说。
小玲:我不懂你的意思。
燕双鹰:我说的是你的姐姐理惠,这你应该懂了吧。
他望着小玲不再说话。
小玲深深地吸了口气:是的,你杀了他们。
她的脑海飞快地闪过一幅幅画面:步鹰抱着她们两个人哈哈大笑着;步鹰在训练她和理惠。
猛地,她站起身来: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燕双鹰长长叹了口气: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一两句话是说不清的。
小玲:我有时间。
燕双鹰点了点头: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从我救你,到两家开战,到三家会议,这是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对吗?
小玲静静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燕双鹰:你只算错了一点。
小玲:是什么?
燕双鹰: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谁。
小玲:哦?为什么?
燕双鹰:你的长相,世上没有那么相似的陌路人。
小玲:既然你早就知道是个圈套,为什么还要来送死?
燕双鹰:我的全家死在刘大麻子的手里,我追了他整整五年。他知道我会怎么对付他,因此,这五年里,他没有下过山。你知道,在山寨我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小玲点点头:于是,你假死,瞒过了所有人,晚上回到平阳客詹杀掉了那的所有人。
燕双鹰笑了笑:还记得吗,你开了两枪。第一枪打中了我的心脏,可第二枪,你手软了。
小玲:既然打中了心脏,为什么你还活着?
燕双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扔在床上。那是一件藤子编成护甲。
小玲拿起了护甲:这是什么?
燕双鹰:这是个护甲,藤子做的。你知道,它有弹性,子弹是射不进去的。
小玲:你可真聪明。杀了刘大麻子以后,再来杀我。
燕双鹰摇摇头:我并不想杀你。
小玲站起身,走到他对面,轻轻地道: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别再假惺惺了,我就在这儿,杀我吧。
燕双鹰望着她,没有说话,他轻轻地从腰间拔出了亮银二十响递到了小玲手里:如果你想让我死,就开枪吧。
小玲愣住了。
燕双鹰退后了一步:开枪吧。你放心,弹夹里的子弹是满的。
小玲望着他,缓缓举起了枪。
燕双鹰长长地出了口气:如果我面对你,你下不了手的话,那么,我转过身去。
说着,他转过身,面向窗户。
身后,小玲的枪在颤抖着。她大脑海里又闪过了那些画面。手指扣在了扳机上,猛地,她一声大叫,扣动了扳机。砰砰砰,枪声连响。
燕双鹰依然站着,子弹打进了墙里。
小玲扑嗵一声跪倒在地,枪落在了地上,她双手捂脸,呜咽起来。
燕双鹰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扶起她,小玲哇的一声扑进他的怀里:你为什么要杀死她?为什么?
燕双鹰使劲咽了口唾沫,没有说话。
小玲大哭着喊道:我杀不了你,我下不了手。我没用!
燕双鹰:你会明白一切的。
小玲:我,我不想杀你,我不想让你死!我,我爱你!
燕双鹰的眼圈红了,他轻轻地拍着小玲。
小玲抽咽道:他想杀死我。你会保护我吗?
燕双鹰点点头:我不会让他碰你的。
小玲抽咽着摇摇头:你不能在这儿。老刀把子正在四处追杀你。
燕双鹰笑了笑:你放心,我会回来的。
2、夜、街上
街道上空无一人,风悄悄吹来,扬起了一阵尘沙。沙尘中走出了一条黑影,他飞快地来到了群仙酒店门前。
门前空无一人。他四下看了看,纵身而起,扒住了一层的木房檐,飞快地爬到了二层的一个窗下,伸出手轻轻地打开了窗户。
3、夜、小玲房间
黑衣人迅速从窗中跳进屋里,缓缓向小玲的床走去。猛地,黑暗中伸过一只手,飞快地揭掉了黑衣人的蒙面黑布。
黑衣人竟是小玲。一条项链垂在了她的面前,正是理惠临死前给燕双鹰的那一条。
小玲呆住了。
燕双鹰飞快地拔出了她腰间的手枪。枪口对准了她的脑袋:真的是你。
小玲望着他,目光中透出了丝丝寒意。似乎这个小玲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活泼可爱的姑娘。
燕双鹰手里举着项链问道:认识这个吗?
小玲点点头:那是理惠的。
声音竟然是男声。
燕双鹰愣住了:你是谁?
小玲:你说呢?
燕双鹰:不管你是谁,你绝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玲。你是步鹰,对吗?
小玲猛地抬起头来:就算是吧。
燕双鹰:理惠和小玲都是你收养的女儿,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小玲笑了起来,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小玲是我的女儿?哼哼,她只不过是我的褥子。
燕双鹰呆住了:你说什么?
小玲:从她十三岁起,我天天都要她陪我过夜。她是个小美人,不是吗?
燕双鹰的眼中冒着怒火,他强压下心头的愤怒冷冷地道:你也是这样对理惠的是吗?
小玲笑了笑:理惠?
她摇摇头:她没有小玲那么骚。我只要小玲,她是我的女人。
燕双鹰冷冷地道;你是个畜牲,是吗?
小玲:骂我的人没有好下场。
燕双鹰:你本来也没有好下场。为什么要杀小玲?
小玲冷冷地道;她爱上了别的男人。
燕双鹰:谁?
小玲:你。
话音未落,她猛地举起左手,手中多了一支枪,枪口对准燕双鹰的额头:她爱上了你,这个贱货!我要杀了你,再杀她!
燕双鹰:你谁也杀不了。
小玲:哦?我的手指轻轻一动,你的头就开花了。不是吗?
燕双鹰:你已经死了,你谁也杀不了。
小玲浑身一抖。
燕双鹰:记得吗?在老伙计的墓碑前,你杀死了理惠,我杀了你。你的左胸中了三枪,是我把你埋掉的,师父!
小玲的身体在颤抖着,她持枪的手放了下来:不,你胡说。我没有死,我没有死!
喊声中,她又抬起了枪。
燕双鹰大声道:认命吧,你已经死了!你不是步鹰,你是小玲!小玲!
小玲痛苦地皱着眉,她的枪举到一半又放下:我是小玲?我是小玲?
燕双鹰:对,你是小玲。你受了步鹰的摧残,从来没有对人倾诉过,十多年来,你一直把痛苦压在心里,慢慢地,你认为没有人能救你,你只能依靠步鹰。对你来说,只有步鹰是最强的人,所以,在你的潜意识里,在学习他,效仿他。很多年,很多年,形成另外一个你。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小玲不是步鹰。永远都不是,步鹰死了!快醒过来,小玲!
小玲喘着粗气,泪水流满了面颊,她使劲摇着头:我是小玲!我是小玲!
她的声音已经恢复成了女声。
燕双鹰大声喊着;对!你是小玲,步鹰是你的仇人!别再让他呆在你的身体里,快醒过来!
小玲摇晃着:我倒底是谁?我是谁?
燕双鹰一把捧住了小玲的脸:你是小玲,我爱你!
小玲猛地推开燕双鹰,举起了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手扣动了扳机。
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燕双鹰的手闪电般翻了上来,狠狠地一拳打在了小玲持枪的手臂上,与此同时,砰的一声巨响,小玲倒在血泊中。
燕双鹰一声大喊扑了上去,小玲的头在流着血,燕双鹰拨开她的长发,子弹只是擦破了她的头皮。燕双鹰长长地出了口气,抱起小玲,将她放在了床上,他飞快地撕开了被单,替小玲包上受伤的头部。
他坐在了小玲身旁,轻轻地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轻轻地道;从来没有人惊醒过你,是吗?那个人确实是个好杀手,可我不愿意看到你是那个样子。醒来吧,我求你了,我没有保护好理惠,我真的希望能够救你。
“你真的没有杀死理惠?”
小玲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燕双鹰望着她,泪水夺眶而出,他轻轻点点头。
小玲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我,我怎么了?
燕双鹰:没什么。你只是做了个恶梦。
小玲:他又要杀我,是吗?
燕双鹰点点头。
小玲:他到底是谁?
燕双鹰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要我说真话吗?
小玲点点头。
燕双鹰:你。
小玲呆住了:什么?
燕双鹰:那个杀手就是你。
小玲:是我?
猛地,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挣扎着爬起来,燕双鹰赶忙扶她坐了起来。小玲猛然看到了自己穿的一身黑衣:我怎么会穿成这个样子?
燕双鹰笑了笑:让我怎么说呢???
小玲轻轻嘘了一声,站起身,走到柜子旁边,拉开了柜门,柜里挂着几件衣服。她蹲下身,揭起了柜子底层的木板,下面放着一个包,她将包提了出来,放在床上。她向前伸了伸手,可却没有勇气打开它。燕双鹰走了过来,轻轻地打开提包。里面是三支手枪,几捆炸药和十几把匕首。
小玲闭上了眼睛:真的是我。
燕双鹰点点头。
小玲: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样?
燕双鹰望着她:在你的潜意识里,你把自己当成了步鹰。
小玲一愣:不,这不可能,我恨他。
燕双鹰:但又不能摆脱他,他在你身上做的那些事变成了你最深的,也是最痛苦的回忆。
小玲一声尖叫:你,你怎么知道的?
燕双鹰:是刚才那个杀手告诉我的。她认为自己是步鹰,她要杀死小玲,因为小玲爱上了别的人。
小玲呆住了,她静静地望着燕双鹰:因为我爱上别的人?
燕双鹰点点头。
小玲轻轻叹了口气,凄然一笑:是的,我爱上了别的人。
燕双鹰缓缓坐在她身旁轻声道:你从来都不知道你做过那些事?
小玲呆愣愣地摇摇头:那个小玲是什么样的?
燕双鹰:非常可怕。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
小玲轻轻点了点头:从十三岁开始,他每天都到我的房间和我***
她深深地吸了口冷气:他告诉我,只有他能保护我。开始,我非常害怕,不知道他是不是对理惠也这样。可是,后来我渐渐长大了,明白了他在做什么。他还是每天都来,我们要很长时间。我非常痛苦,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死过几次,可都被他救活了,他对我说,我是他的女人,永远也不会改变。从那时起,我知道,自己完了,我永远也无法摆脱他的控制,直到有一天,我得到他被你杀死的消息。那时侯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只是觉得心里一下子空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用了很长时间才适应。
燕双鹰点点头:你完全被他控制了。你的思想,意识一切的一切,于是你产生了另外一个自我。
小玲点点头:从那时起,我开始做恶梦,而且,我经常发现,自己身上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伤口。我非常害怕,但慢慢的,这种情况越来越少。
燕双鹰:你是处在梦游的状态中,在那个‘你’里面,你练就了一身好本领,那是潜能,在你清醒的时候是发挥出来的。
小玲:我真的很厉害吗?
燕双鹰点点头:非常厉害,在正常的情况下,我也对付不了你。
小玲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我杀了多少人。
燕双鹰:这不怪你,因为你是无法控制那个杀手的。
小玲:你是怎么发现的?
燕双鹰:你杀刘大麻子的时侯,我就在窗外,我很吃惊关东山竟然有一个这么厉害的杀手,而我却不知道。可是,我从没有想到过那个人就是你。
小玲吃惊道:那天你不是受了伤吗?
燕双鹰:是的。你的计策可以说完美无缺,虽然我知道,你一定会在我出现的时侯杀死我,但我仍然要去。
小玲轻轻叹了口气:理惠是我唯一的亲人。
燕双鹰点点头:我能理解。我也知道,你亲眼看到我死掉,就会完全放心,再不会有防备,那正是我的好机会。其实,我并没掉下悬崖,我藏在了一棵大树上。我看到了你跟着血迹在奔跑。
小玲: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燕双鹰笑了笑:晚上我回到这儿,看到你正在杀死刘大麻子。我没有惊动你,想再再看看结果。于是,我回到了悬崖下,我太累了,一下子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小玲点了点头。
燕双鹰:我把你打断了,你继续说吧。
小玲点点头:知道步鹰死讯后一个月,我知道理惠也死了,我非常伤心。我接替了步鹰的生意,日本人投降了,我进了中央军,我发誓要杀死你为理惠报仇。正好中央军要收编土匪,于是,我就策划了这次暗杀。
燕双鹰点点头:你想为姐姐报仇?
小玲点点头:我们一直相依为命。
燕双鹰:你把自己的事告诉过理惠吗?
小玲摇摇头:从没说过。
燕双鹰点了点头:这就说明,你的潜意识中是依靠步鹰的,他死了,你才会创造了另外一个自己去保护你。那个你真的很可怕,比步鹰还冷,还要残忍,其实,那个人一直是你的内心依靠。遇到危险的时侯,他就会出来保护你???
小玲点点头:于是我就按计划进行,我碰到了你。在那一刹那,我忽然感到很迷茫,我在想,难道真是他杀死了我姐姐。从那儿开始,我的信心动摇了,我不知该不该杀你。后来,我们同住在一间房中,我觉得从没有过的安全,我甚至想过要放弃计划。在那段时间,我从没有恐惧,也从没有做过恶梦。
燕双鹰轻轻叹了口气。
小玲:渐渐的,我发现我爱上了你。但计划却按部就班地向前发展。我的恐惧又来了,我不知该怎么办。终于,我向你开了枪,我看到你的头垂下了,我以为你掉进了山涧。回来以后,我感受到了失去,这是自丧失理惠以后,从没有过的感觉,我陷入了极端的痛苦中,我又想到了死,但我却没有了勇气。
燕双鹰轻轻地握住了小玲的手。
小玲:从那天起,我又开始不停地做着恶梦。太可怕了。
燕双鹰点点头:你姐姐是步鹰杀的,我没有保护好她。
小玲点了点头,静静地望着燕双鹰:可你救了我,你把我从恶梦中叫醒。
燕双鹰望着她,没有说话。
小玲缓缓地倒在了燕双鹰的怀里,她轻轻向燕双鹰的嘴唇吻去,燕双鹰猛地抱紧了她,二人狂热地亲吻着。
小玲缓缓脱下了身上的衣服,燕双鹰轻轻将她放在了床上。
4、夜、小玲房间
小玲静静地躺在床上,她的手臂搭在燕双鹰的胸口上。她睡着,睡的那么安详,那么宁静。
燕双鹰的双眼却睁的大大的,望着天花板。脑海里闪现着理惠临死时的情景:理惠将项链挂在燕双鹰的脖子上:不管你以后走到哪儿,都要带着我。
燕双鹰猛地坐起身来,他看了看身边的小玲,心中升起一丝愧意。他缓缓走到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耳畔又回响起了理惠的话。
燕双鹰的手里紧紧地纂着那条项链,他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叠化)
5、日、小玲房间
阳光直射在小玲的脸上,她轻轻地睁开了双眼,忽然她发现身旁的燕双鹰不见了。
她一下坐起身,屋里空荡荡的。
她轻轻叫了一声:双鹰。
没有人应答。
她站起身跑到窗前,向外望去,街道上早已一片嘈杂,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却没有燕双鹰的影子。
她呆呆地站在窗前。忽然,她发现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答应过理惠要永远把她带在身边。对不起,小玲,忘了我吧。燕双鹰。
小玲拿着这张纸条,泪水慢慢地滚落下来。
5、日、荒山丘陵
荒山野岭,四周没有任何草木,只有近处的一带丘陵。
狂风怒吼着,卷积起黄沙百丈。
沙尘中一匹白马隐隐约约地走了出来,马上的乘客正是燕双鹰,他双目呆滞,直直地望向前方,任由白马带他前行,没有目的,也没有希望,只是信马由缰,笔直地朝前走着。
6、日、丘陵后
七、八匹马躲在丘陵后面,烦燥地喷着响鼻。
7、日、荒山丘陵
风仍在呼啸,沙暴已将天空染成了暗黄色。白马在缓缓地前进,燕双鹰呆呆地坐在马上,面部毫无表情。
前面地上的浮沙剧烈地颤动起来,发出“哗哗”的巨响。燕双鹰猛地抬起头。
砰的一声,沙地爆开,里面跳出了七、八个沙人,“哒哒哒”,枪声响起,子弹呼啸着朝燕双鹰飞来。燕双鹰大惊,他踊身飞起,双手拔枪,掌中的二十响怒吼起来,随着枪声,沙人倒下了三个。而他自己也身中数弹,滚倒在地上。
其余的沙人们狂吼着向他冲来,子弹雨点般倾泻在他的身上,燕双鹰浑身鲜血,他翻滚着,手中的枪不停地吼叫,沙人又倒下了几个。
燕双鹰的衣衫全被鲜血染红了,他已经身负重伤。但双枪仍在响着。
沙人的头领带着仅剩下的两个人,就地滚翻避开了子弹,他狂叫着拼命射击,燕双鹰的身上又中了几枪,他一声大吼猛地跳起身来,双枪连响,两个沙人倒在地上。头领一闪身躲到了路旁的巨石后。
燕双鹰踉跄着,步履蹒跚地向前跑着,白马飞快地迎上。
头领从巨石后探出头来,甩手打出了一梭子弹,燕双鹰一声大吼,倒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黄沙。他的手死死拽住了缰绳。
白马一声长嘶,拖着燕双鹰向前冲去。
沙人首领一声唿哨,坡后一匹黑马飞驰而来,首领飞身上马,向白马追去。
白马拖着燕双鹰飞奔着,头领在后面策马狂追,他手的枪在不停地响着,子弹在燕双鹰身周跳跃。
燕双鹰已是满脸鲜血,白马飞驰着奔上了山坡,头领的马越追越近。燕双鹰轻轻睁开了双眼,血流进了他的眼里,他吃力地伸出手,从肩头的弯刀袋里,拔出了肩刀,手一挥,缰绳登时割断,他的身体猛地停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头领的马已奔到了近前,燕双鹰就地翻滚,双枪已经在手,哒哒哒一阵枪声,头领前胸中枪,一个倒栽葱撞下马来。
燕双鹰挣扎着爬起身,摇摇晃晃朝坡下走去,猛地,眼前一黑,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顺着坡势向山坡下滚去。坡底一片乱石,他的身体飞快地滚动着,不一会已滚到了坡底,砰的一声,他的头重重地撞在一块巨石上,鲜血登时渗了出来,他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狂风怒吼,黄沙百丈。
山坡上,首领的身体动了动,良久,他吃力地翻过身来,右胸前一大片血迹,他挣扎着爬起身,撕下身上的衣服,裹住了伤口,踉踉跄跄地朝坡下走去。
燕双鹰静静地趴在乱石堆中一动不动,首领蹒跚着来到他的身边,猛地,双腿一软,扑嗵一声跪倒在燕双鹰身旁,他不停地喘着粗气,额头上青筋迸起,他费力地伸出手探了探燕双鹰的鼻息。
燕双鹰仍是一动不动。
首领长长地出了口气,轻轻摘下蒙面的黑布,正是杜奇。
他的嘴角边染满了鲜血,但是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伸出手拔下了燕双鹰腰间的一对亮银二十响,在手里掂了掂,插进了自己的腰里。站起身向远处走去。
忽然,他停住脚步,转身走了回来,久久地凝视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燕双鹰。
半晌,他从腰间拔出了两支亮银二十响,轻轻放在了燕双鹰身旁。
8、日、小玲房间
小玲和老刀把子面对面地坐着。
老刀把子望着小玲: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他真的除掉了那个杀手吗?
小玲停顿了一下,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我敢肯定,那个杀手不会再来了。
老刀把子笑着点了点头:现在看来,那个杀手并不重要,我也不想知道他是谁。重要的是燕双鹰。
小玲:燕双鹰?
老刀把子点点头:他太危险了,如果有一天和我们做起对来,是没有人能够抑制他的。所以???
小玲:怎么,你又想除掉他?
老刀把子点点头:是的。这不也是你的想法吗。
小玲:对不起,不是我小看你的手下,他们想除掉燕双鹰不可能的。
老刀把子:在这个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小玲笑了:你不是派杜奇去找过他吗?结果他来了。
老刀把子:只要是人总会有疏忽的时侯,他离开群仙酒店的时侯,我一直在注意他。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小玲一愣:你看到他离开了?
老刀把子点点头:是的。我看到了,我还看到了一些不应该看到的事情。
他的双眼静静地望着小玲:两个人的事情。
小玲望着他,冷冷地道:那是我们之间的事,好像与你无关。
老刀把子笑了笑:那杀手呢?也与我无关。
小玲呆住了:你都知道了。
老刀把子:我并不想多管闲事,我也说过了,杀手是谁并不重要,只要她以后不会再来,那么,我就绝不会追究。但是燕双鹰就不同了,他是我最关心的。
小玲:为什么?
老刀把子:因为,他是后患。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他死,这次我下了本钱。
小玲:我倒想听听。
老刀把子点点头;当然。昨天夜里,我派出了四路人马,埋伏在临河集外的四条沙路上。我的人将沙地挖成大坑,藏在里面,上面用芦席盖好,洒上沙土,不管燕双鹰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等他。
小玲的脸色变了,她猛地站起身。
老刀把子:怎么,你开始担心了?你不是一直希望他死吗?
小玲冷冷地道:现在我变了。
老刀把子:女人真是善变。
小玲:你杀不了他的。
老刀把子笑了笑:我现在不想说的太多,但这次,我有把握。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杜奇浑身浴血冲了进来,进门后,他双眼一翻,扑嗵一声倒在地上,鲜血从胸口流了出来。
老刀把子和小玲一惊,赶忙跑了过去。老刀把子抱起了杜奇:老么!老么!
杜奇缓缓睁开双眼:他死了。
老刀把子:你看到他的尸体了吗?
杜奇缓缓点了点头:他死在我眼前。
说完,头一歪昏死过去。老刀把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小玲浑身一抖,如坠冰窖,呆怔怔地站在那儿,猛地,她惨叫一声,冲出门去。
9、夜、荒山丘陵
静夜中传来一阵阵狼嗥,使本已惨淡的夜色更加凄厉可怖。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骑马飞驰而来,马上的乘客正是小玲,她翻身跳下马来。丘陵旁散落着几具尸体,那已经很难说是尸体了,因为,肉已经变成了狼的美餐,地上只剩下了一摊摊血迹,和几堆白骨。小玲走到尸骨旁,只见白花花的骨头上,还带着几条没吃干净的血淋淋的肉丝,她一下捂住了嘴,干呕起来。
传来一阵狼嗥,小玲猛地扭回头,不远处,几只绿色的眼睛发出了贪婪的光,正在望着她。
小玲一伸手从腰间拔出手枪,甩手打出了一梭子弹,传来一阵狼的哀号。小玲四下看了看,快步向山坡上走去。
10、夜、山坡上
山坡上,到处血迹斑斑。小玲爬了上来,一行血溜映入了她的眼帘,血溜是着着坡的另一边,向下延伸。小玲赶忙循着血迹,跑下了山坡。
坡下是一片乱石,小玲四下寻觅着,她轻轻地呼喊着:双鹰。双鹰。
没有回答。静夜中只闻阵阵狼嗥。
猛地,小玲的目光落在了一块大石旁,她快步走了过去。
一对亮银二十响静静躺在地上。小玲浑身抽紧了,她缓缓地走到石旁四下看着,没有尸体,乱石堆里只有一摊血迹,小玲伸手拿起了那对银枪,泪水夺眶而出。
她轻轻地跪在了上,将双枪放在胸口,一阵无奈的悲伤猛地袭上心来,她趴在地上,痛哭失声。
(隐黑)出字幕:一个月后
11、(黑起)晨、胡家窝棚村王英家
清晨,王英老汉推开堂屋的门,走到了院子中。他长长地吐了口气,伸了个懒腰。伸手拿起靠在墙边的锄头,向门口走去。
走到院门口,他停住脚步,对侧房里喊道:大莲,我下地了!
里面传出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哎,爹,中午还是我给您送饭。
王英答应着打开了院门。
院门口,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他背对着大门静静地坐着。
王英一愣,那人缓缓转过头来,只见他满面泥土,脸上留着长长的络腮胡须,一双眼中充满了忧虑和迷茫。这副尊容着实把王英吓了一跳,他干咳了一声轻轻问道:这位老客,你是???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王英也勉强冲他挤出了一点笑容。
那人扭回头去,双眼望着前方发起愣来。
王英回头向院里看了看,冲里面喊道:大莲。大莲。
“哎!” 随着一声清脆的答应,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跑出屋来,她身上穿着一件小红袄,就像是出水芙蓉一样清丽、俏致。
她快步走到门前问道:爹,什么事呀?
王英朝门口那人轻轻努了努嘴:大莲,插上门。
大莲奇怪地向一旁看去,看到坐在门口的那个满面胡须的人,她走出门外问道:爹,他是谁呀?
王英摇摇头。
大莲走到那人身旁问道:喂,你是谁呀?干吗坐在我家门口?
她的大嗓门打断了那人的沉思,他抬起头:你说什么?
大莲:我问你是谁?
那人愣了愣,苦笑道:我要知道就好了。
大莲一愣,他和王英交换了一下眼色,笑道: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难道你是个傻子。
王英:大莲,别瞎说。老客,你贵姓?
那人轻轻摇了摇头:大叔,我真的不知道。
王英愣住了。
大莲笑道:你在这儿坐着干什么?是不是肚子饿了,想讨口饭吃?
那人笑了笑:要是家里有多余的饭,就给一口吃吧。
大莲笑了:讨饭就是讨饭,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等着。
说完,她扭身跑进门去。
那人望着他莲的背影:是您女儿吧?
王英点了点头:老客,您到这儿是有什么事吧,是投亲?
那人摇摇头: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有什么亲可投。
王英点点头:那你这是???
那人笑了笑:到处走走,也许能想起点什么。
王英轻轻叹了口气:这样吧,也别在门口蹲着了,到家坐会儿吧。
那人看着王英,半晌轻轻地点点头,站起身来。
王英推开院门,二人走了进去。大莲正好端着饭碗向外走来。
王英道:大莲,把饭端到堂屋吧。
大莲点了点头。
三人走进了堂屋。
12、日、堂屋里
三人落座。大莲将饭碗递了过去。那人伸手接了过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王英笑道:慢点。慢点。别噎着了。
大莲坐在木墩上,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个奇怪的客人。
一碗饭眨眼间就吃了个干净。
大莲笑道:还要吗?
那人轻轻摇摇头,端着饭碗走出门去。王英和大莲奇怪地望着他。
只见他走到水缸旁,舀了一碗水,咕咚咚地喝了下去,而后用水将碗刷洗干净,放在了灶台上,走到堂屋门口,冲里面鞠了躬;大叔,大姐,谢谢你们了,我走了。
说完,大步向外走去。
王英和大莲对望了一眼,王英赶忙跑出去,拉住了他:老客,别忙着走啊,进来坐坐。
那人:不给您添麻烦吗?
王英笑道:都是穷棒子,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来,进来吧。
二人走进屋里,坐了下来。
大莲笑道:你还挺懂事的,吃完饭还知道把碗洗了。
那人笑了笑,没有说话。
王英望着他轻轻叹了口气:老客今年多大年纪?
那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想大概二十七八岁吧。
王英点点头:怎么,从前的事一点都记不得了?
那人点了点头:我醒来的时侯,是在马背上。我为什么受伤,怎么受的伤,还有以前的一切,都记不起来了。
王英:是不是遇上了土匪。
那人轻轻点点头:也许吧。
王英叹了口气:俺们这白罗山上也有土匪,叫马大炮。这帮天杀的,没少祸害穷人。
那人点了点头:怎么没看见大婶呀?
王英摇了摇头:早没了,就剩我和闺女过日子。
那人看了看这几间土坯房;大叔,家里缺人手吗?
王英一愣。
那人笑了笑:我也走累了,能不能在您这儿住下,讨点生活。
王英赶忙道:俺家也是穷人,恐怕雇不起人。
那人摇摇头:我不要钱,只要管饭就行。啥活都能干。
王英看了看他:瞧你这身板倒是个好劳力。可是老客,白使你俺这心里不落忍呀。哎,俺们村东头有个大户人家,姓胡,我们都是他们家的佃户,你要到那儿去,兴许能比我这儿好点。
那人摇摇头:我不愿意给地主当长工,我看您是个厚道人,要不,您就收下我吧。
王英看了大莲一眼。
大莲轻声道;爹,看他怪可怜的,就让他住下吧,咱们反正也缺人手。
王英笑了:好吧,既然你不嫌这个破家,那就留下吧,在这儿虽然是粗茶淡饭,可用不着受地主的气。
那人站起身:谢谢大叔收留。我这儿谢过了。
王:嗨,都是穷棒子,别收留不收留的。有饭一起吃吧。
大莲笑道:留下是留下,但得依我一件事。
那人:姑娘,你说吧。
大莲:把你那一脸脏胡子给刮了。
那人笑了。王英也笑了:这孩子。
大莲跑出门去。
那人:大叔,您给我随便起个名吧,以后也好使唤。
王英点点头:嗯,说起这个,还真是得,我们这村子叫胡家窝棚,东头的胡家是我们的东家,我们都管他叫胡二阎王,他女婿是白罗山的土匪马大炮。他仗着势,没少欺负我们,嗨,不提了,谁让咱命贱呢。这村里有个保安队,领头的是胡二阎王的儿子,成天没事干,找乡亲们的事。你要没个名字,他们问起来,还真是麻烦。这样吧,大莲她姥姥家姓李,你就叫李大喜吧。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外甥。
那人点点头:哎。
门咣啷一响,大莲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剔刀笑道:爹,我刚管吴大叔借的剔刀。
王英笑呵呵地道:大莲,我们商量好了,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李大喜,是我外甥。以后叫大喜哥,啊。
大莲笑道:好,大喜哥,走吧!
13、日、溪边
一蓬乱须落在了水里,顺水飘走了。溪水中映出了李大喜那张英俊,硬朗的脸,这张脸我们太熟悉了,就是燕双鹰。
他静静地望着水中的倒影,双眼有出现了迷茫之色,他轻轻地嘟囔着:我是谁?我倒底是谁?
“喂!”身旁大莲一声大叫,惊醒了他的沉思,他赶忙扭过头来。
大莲将手巾扔了过来:愣着干吗?还不洗脸。
燕双鹰点了点头,用手巾蘸了溪水,洗了起来。
一旁的大莲喊道:连身上也洗洗。
燕双鹰笑了笑,脱下了身上的破衣服,露出了一身虬劲的肌肉。
大莲羞的赶忙扭过脸去,责怪道:你这人真是的,也不说一声。
燕双鹰站在溪水里洗着。
大莲忍不住扭过头来,望着燕双鹰那副结实的身板。她的脸烧红了,赶忙转过头去。
燕双鹰走了上来,用手巾擦干了身上的水,大莲别着头,将衣服递了过来:先穿这个吧。
燕双鹰点点头,接了过来,穿在身上,笑道:我穿好了。你可以回过头来了。
大莲转过头来,她一下子呆住了,站在她面前的已不是那个胡子拉碴、满脸是泥的乞丐,而是个威武英俊的年轻人。
大莲呆怔怔地望着他,竟然看的痴了。
燕双鹰四下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大莲,你怎么了?
大莲一下醒了过来,脸“腾”的红了:大喜哥,没想到,你这么好看。
燕双鹰愣住了。
大莲猛地转过身,向家里跑去。
14、日、田里
王英和燕双鹰在毒日头下锄地。大莲挎着饭篮远远地跑来,大声叫道:爹,大喜哥,吃饭了!
王英和燕双鹰放下锄头,走到田梗上。
燕双鹰笑着问道:大莲,什么好吃的?
大莲笑道:今天犒劳你们,给你摊了个鸡蛋。
燕双鹰笑道:喝,那今天可是过了年了。
大莲笑着将饭菜摆了出来。
燕双鹰蹲在地上,抓起了篮中的窝头啃了起来。大莲一下打掉了他的手:急什么。还有东西呢。
燕双鹰一愣。
大莲从身后拿出了一双千层底的步鞋,递给燕双鹰:试试。
燕双鹰赶忙伸手接了过来,笑道:不用试,肯定合脚。
一旁的王英老汉笑道:大莲啊,什么时侯也给爹做一双呀。
大莲的脸一红:爹,您真是的。
说着,站起身向远处跑去,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喊道:我到河边去!吃完了放在那儿,我回来收。
王英和燕双鹰相视而笑。
15、夜、村外岗上的小松林
掌灯时分,村户人家点亮了油灯,那光虽然不亮,但汇聚起来,形成了一片温馨的桔黄色。
燕双鹰坐在松林边上静静地向下望着,这种平静、恬淡的生活离他实在是太远了,远的竟然使他觉得非常感动。他的眼中竟然湿润了。
不知谁家的瓦舍中飘起了袅袅炊烟。跟着风中隐隐传来了母亲呼叫儿子回家吃饭的声音,这一切,都是那么和谐,那么舒适。泪水悄悄地滑过了燕双鹰的面颊。
他缓缓仰起头,长长地舒了口气,轻轻地道:我为什么总是觉得累?我倒底做过什么?
没有回答,只有山风吹动松针发出的沙沙声。
他闭上了眼,抬起头。
他的脑海闪现着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步鹰教他练功。他和理惠在一起;他和小玲在一起;他在特高课杀人;他杀死步鹰。
但这一切断断续续,不能连惯起来。他紧闭着双眼,痛苦地思索着。
一双脚慢慢地来到了他的身后,靠近了他。
燕双鹰仍然紧锁眉头。
脚又向前走了两步,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猛地,燕双鹰的双手从绝不能的方向伸了出来,闪电般抓住了身后的人,向怀里一带,双手已经扭住了他的脖颈,只要双手一错,这个人的颈项就会折断。
燕双鹰的眼中泛起一股杀气。
一声女人的尖叫,将燕双鹰又变成了李大喜。大莲倒在他的怀里,他的手扭的正是大莲的脖子,燕双鹰猛地醒了过来,他赶忙松开手。
大莲剧烈地咳嗽着。
燕双鹰四下望着:大莲,你没事吧?我,我都做了什么?
大莲还在不停地咳嗽着,燕双鹰赶忙过去替她捶打后背,大莲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深深地喘了口气,嗔怪道:你干什么?我再晚一点叫,脖子就别你扭断了!
燕双鹰不知所措地道:我,我也不知道,怎,怎么会这样?
大莲看着他:你真的不知道?
燕双鹰叹了口气:我知道,可不知为什么,有时侯控制不了自己。
大莲:你那两下可真厉害,大喜哥,你从前倒底是做什么的?
燕双鹰摇摇头:我要是知道,就不用坐在这儿想了。
大莲笑道:本想吓你一跳,可差点被你把脖子扭断。
燕双鹰歉意地道:对不起,大莲。
大莲:好了,我才不会怪你呢。
燕双鹰笑了。
大莲;大喜哥,从前的事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了?
燕双鹰点点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人,不知道名字,不知道过去,没有人认识我。我只是躺在马背上,浑身上下有二十多个弹孔。
大莲浑身一激灵:二十多个弹孔?
燕双鹰点点头。
(闪回)
16、夜、荒山
白马驮着燕双鹰静静地走着,黑夜中只听见蹄声笃笃。
远处,传来一阵狼嗥,白马猛地停住了脚步。燕双鹰的身体从马背上落了下来,扑嗵一声摔在了地上。
白马一声长嘶,来到他的身边。燕双鹰缓划睁开了双眼,他望着四周黑沉沉的夜色,竟然不知身在何处。他的身体动了动,马上感觉一阵钻心的剧痛,他咬着牙坐起身来,向身上看去,胸前、腿上有十多个弹孔,燕双鹰惊呆了,他抬起头四下望着,轻轻地道:我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白马轻轻吟叫了一声。
燕双鹰抬起头,看着白马:是你把我带到这儿吗?
白马轻声地嘶叫着。
燕双鹰长长地出了口气,缓缓躺了下来。
17、夜、岗上松林
燕双鹰轻轻闭上了眼睛:我就像是在睁眼的那一刻才生下婴儿,什么也不知道,可却什么都明白。
大莲:那后来呢?
燕双鹰笑了笑:不知为什么,我好像是生来就会治伤,而且,我的身上还有很多枪伤药???
(闪回)
18、夜、一个山洞
火堆在熊燃烧着。地上堆着十几个带血的弹头。
燕双鹰的左腿上紧紧地勒着一条绳索,他紧咬牙关,手中的匕首,在弹孔里不停地挑着,“铛锒”一声轻响,又是一个弹头掉在了地上。燕双鹰已是满头大汗,他长长出了口气,身体软倒在地,他已经筋疲力尽。
身旁放着一包枪伤药。
良久,他缓缓伸出手来,拿起了药瓶,将药倒在了伤口上,而后爬到火边,躺了下来。
他大睁着双眼,静静的,一动不动。
19、夜、岗上的松林
燕双鹰:我就那样躺了十天,没有吃的,只有水。
大莲:太可怕了。
燕双鹰笑了笑:在这十天里,我想了很多,我是谁?我是怎么受伤的?可脑子里只有一些残缺不全的记忆,我没办法把它们连贯起来,那时侯我明白了,我丧失了记忆。
(闪回)
20、日、山洞里
燕双鹰已是满脸络腮胡须,他紧闭着双眼,阳光直射进来,静静地铺在他的身上。
一只松鼠跑进洞来,在燕双鹰身周跳跃着。
燕双鹰睁开眼睛,松鼠飞快地从他眼前跃过。燕双鹰轻轻咽了咽口水。当松鼠再次跳过时,燕双鹰的匕首飞快地一挥,松鼠吱的叫了一声,摔在地上。
它的脖子已经被割开了。
燕双鹰挣扎着坐起身,伸手拿过了松鼠,手里的匕首飞快地动着,松鼠的皮被剥了下来。他看了看血淋淋的松鼠肉,深深地吸了口气,向嘴里送去。
21、夜、岗上松林
大莲:那后来呢?
燕双鹰;又过了几天,我的身体已经可以活动了,我到洞外捕鱼狩猎。很奇怪,我做这些事情都非常容易。这些天里,我一直在回忆,却没有丝毫进展。我想,也许我该出去走走,可能会有人认识我,或者有什么东西能让我想起我的过去。于是,我离开了山洞,漫无目的的到处流浪,可是,没有人认识我,我仍然不知道我是谁。
大莲:最后,你来到了这儿。
燕双鹰点了点头:我真希望是做了一场恶梦。
大莲:大喜哥,别着急,你会知道自己是谁的。
燕双鹰苦笑了一下:但愿吧。
22、夜、村庄
已是深夜,宁静的小山村沐浴在夜色中。
23、夜、燕双鹰房间
燕双鹰静静地躺在炕上,已经睡熟了。
他的脑海里闪现着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燕双鹰在地上翻滚着,手中枪不停地响着,沙人们的子弹打在他的身上;老伙计墓碑前,他抱着理惠大声呼喊着;他和小玲热烈地亲吻着;
猛地,他一声大叫,从炕上坐了起来,他喘着粗气,额头渗满了冷汗。慢慢地,他平静了下来,低下头,看到了挂在颈下的项链,几个画面快速闪过,他的双眼充满了迷茫之色,想捕捉到什么,但却又无从想起。
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第九集完)